或遇秦家煮些醃魚、臘肉給他吃,他便拿塊荷葉包了來家,遞與母親。

前日小婿來家,帶二斤幹鹿肉來見惠,這一盤就是了。

他慌忙開啟行李,取出一匹繭綢,一包耿餅,拿過去拜謝了秦老。

王冕

自到廚下烙了一斤麵餅,炒了一盤韭菜,自捧出來,陪著。

申祥甫

道:“新年初三,我備了個豆腐飯邀請親家,想是有事不得來了。”

和尚捧出茶盤——

雲片糕

、紅棗,和些瓜子、豆腐乾、栗子、雜色糖,擺了兩桌。

隨即每桌擺上八九個碗,乃是豬頭肉、公雞、鯉魚、肚、肺、肝、腸之類。叫一聲:“請。”一齊舉箸,卻如風捲殘雲一般。早去了一半。

廚下捧出湯點來,一大盤實心饅頭,一盤油煎的扛子火燒。眾人道:“這點心是素的,先生用幾個。”周進怕湯不潔淨,討了茶來吃點心。

俺前日聽見說,荀家炒了些麵筋、豆腐乾送在庵裡,又送了幾回饅頭、火燒,就是這些原故了。

申祥甫聽見這事,在薛家集斂了分子,買了四隻雞,五十個蛋和些炒米、歡團之類,親自上縣來賀喜。

范進唯唯連聲,叫渾家把腸子煮了,燙起酒來,在茅草棚下坐著。

今日無事,且到莊上去坐坐;況且老爺前日煮過的那半隻火腿,吊在灶上,已經走油了,做的酒,也熟了,不如消繳了他罷。

何美之

叫渾家煮了一隻母雞,把火腿切了,酒舀出來燙著。

嚴家家人輟了一個食盒來,又提了一瓶酒,桌上放下,揭開盒蓋,九個盤子,都是雞、鴨、糟魚、火腿之類。

擺上酒來,席上燕窩、雞、鴨,此外就是廣東出的柔魚、苦瓜,也做兩碗。

知縣疑惑他居喪如此盡禮,倘或不用葷酒,卻是不曾備辦。落後看見他在燕窩碗裡揀了一個大蝦元子送在嘴裡,方才放心。

家兄寸土也無,人口又多,過不得三天,一買就是五斤,還要白煮的稀爛;上頓吃完了,下頓又在門口賒魚。當初分家,也是一樣田地,白白都吃窮了。而今端了家裡花梨椅子,悄悄開了後門,換肉心包子吃。

趙氏感激兩位舅爺入於骨髓,田上收了新米,每家兩石;醃冬菜,每家也是兩石;火腿,每家四隻;雞、鴨、小菜不算。

嚴貢生

道:“吃了好賤的雲片糕。你曉的我這裡頭是些什麼東西?”掌舵的道:“雲片糕無過是些瓜仁、核桃、洋糖、粉面做成的了,有甚麼東西?”

陳和甫坐在左邊的第一席,席上上了兩盤點心——一盤豬肉心的燒賣,一盤鵝油白糖蒸的餃兒,熱烘烘擺在面前,又是一大深碗索粉八寶攢湯。

他娘見他酒略醒些,撕了一隻雞腿,盛了一大碗飯,泡上些湯,瞞著老子遞與他吃。

說著,裡面捧出飯來,果是家常餚饌:一碗燉鴨,一碗煮雞,一尾魚,一大碗煨的稀爛的豬肉。馬二先生食量頗高,舉起箸來向公孫道:“你我知己相逢,不做客套,這魚且不必動,倒是肉好。”

馬二先生看了一遍,不在意思,起來又走了裡把多路。望著湖沿上接連著幾個酒店,掛著透肥的羊肉,櫃檯上盤子裡盛著滾熱的蹄子、海參、糟鴨、鮮魚,鍋裡煮著餛飩,蒸籠上蒸著極大的饅頭,馬二先生沒有錢買了吃,喉嚨裡嚥唾沫,只得走進一個麵店,十六個錢吃了一碗麵。肚裡不抱,又走進間壁一個茶室吃了一碗茶,買了兩個錢處片嚼嚼,倒覺得有些滋味。

櫃上擺著許多碟子:桔餅、芝麻糖、粽子、燒餅、處片、黑棗、煮栗子。馬二先生每樣買了幾個錢的,不論好歹,吃了一飽。

馬二先生別轉頭來就走,到間壁一個茶室泡了一碗茶,看見有賣的蓑衣餅,叫打了十二個錢的餅吃了,略覺有些意思。

恰好一個鄉里人捧著許多燙麵薄餅來賣,又一籃子煮熟的牛肉,馬二先生大喜,買了幾十文餅和牛肉,就在茶桌子上盡興一吃。

捧上飯來,一大盤稀爛的羊肉,一盤糟鴨,一大碗火腿蝦圓雜膾,又是一碗清湯,雖是便飯,卻也這般熱鬧。馬二先生腹中尚飽,不好辜負了仙人的意思,又盡力的吃了一餐。

先把豬肩出來一個來殺了,燙洗乾淨,分肌劈理的賣了一早晨;又把豆子磨了一廂豆腐,也都賣了錢,拿來放在太公床底下,就在太公跟前坐著。

太公歡喜,叫老奶奶燒起茶來,把匡大擔子裡的糖和豆腐乾裝了兩盤,又煮了十來個雞子,請門斗吃著。

酒保來問要甚麼菜,景蘭江叫了一賣一錢二分銀子的雜膾,兩碟小吃。那小吃,一樣是炒肉皮,一樣就是黃豆芽。

當下走到街上,先到一個鴨子店。三公子恐怕鴨子不肥,拔下耳挖來戳戳脯子上肉厚,方才叫景蘭江講價錢買了。因人多,多買了幾斤肉,又買了兩隻雞,一尾魚,和些蔬菜,叫跟的小廝先拿了去。還要買些肉饅頭,中上當點心。於是走進一個饅頭店,看了三十個饅頭;那饅頭三個錢一個,三公子只給他兩個錢一個,就同那饅頭店裡吵起來。景蘭江在傍勸鬧。勸了一回,不買饅頭了,買了些索麵去下了吃,就是景蘭江拿著。又去買了些筍乾、鹽蛋、熟栗子、瓜子之類,以為下酒之物。

牛老爹店裡賣的有現成的百益酒,燙了一壺,撥出兩塊豆腐乳和些筍乾、大頭菜,擺在櫃上,兩人吃著。

牛老心裡著實不安,請他坐下,忙走到櫃裡面,一個罐內倒出兩塊橘餅和些蜜餞天茄,斟了一杯茶,雙手遞與卜誠。

只見牛浦戴了新瓦楞帽,身穿青布直裰,新鞋淨襪,從外面走了進來,後邊跟著一個人,手裡提著幾大塊肉,兩個雞,一大尾魚,和些閩筍、芹菜之類,他自己手裡捧著油鹽作料,走了進來。

又一個大捧盤,十杯高果子茶,送了過來,以為明早拜堂之用。

侄女兒打扮著出來拜年。拜過了,留在房裡吃酒,捧上糯米做的年團子來,吃了兩個,已經不吃了,侄女兒苦勸著,又吃了兩個。

走堂的拿了一雙筷子,兩個小菜碟,又是一碟臘豬頭肉,一碟子蘆蒿炒豆腐乾,一碗湯,一大碗飯,一齊搬上來。牛浦問:“這菜和飯是怎算?”走堂的道:“飯是二釐一碗,葷菜一分,素的一分。”

一個長隨,取了一隻金華火腿在船邊上向著港裡洗。洗了一會,那兩個長隨買了一尾時魚,一隻燒鴨,一方肉和些鮮筍、芹菜,一齊拿上船來。

牛浦行過了禮,分賓主坐下,牛浦坐在橫頭。走堂的搬上飯來,一碗炒麵筋,一碗膾腐皮,三人吃著。

當下鎖了門,同道士一直進了舊城,一個茶館內坐下。茶館裡送上一壺幹烘茶,一碟透糖,一碟梅豆上來。

吃過了茶,先講了些窩子長跌的話,抬上席來,兩位一桌。奉過酒,頭一碗上的“冬蟲夏草”,萬雪齋請諸位吃著。

眾人沒奈何,只得攏了岸,買些綠豆來煮了一碗湯,與他吃過。

門口挑了一擔茯苓糕來,

鮑文卿

買了半斤,同倪老爹吃了,彼此告別。

當下兩人走出來,到一個酒樓上,揀了一個僻淨座頭坐下,堂倌過來問:“可還有客?”倪老爹道:“沒有客了。你這裡有些甚麼菜?”走堂的疊著指頭數道:“肘子、鴨子、

黃悶魚

、醉白魚、雜膾、單雞、白切肚子、生煼肉、京煼肉、煼肉片、煎肉圓、悶青魚、煮鰱頭,還有便碟白切肉。”

他又不吃大葷,頭一日要鴨子,第二日要魚,第三日要茭兒菜鮮筍做湯;閒著沒事,還要橘餅、圓眼、蓮米搭嘴;酒量又大,每晚要炸麻雀、鹽水蝦,吃三斤百花酒。

當下包了幾十個錢,又包了些黑棗、青餅之類,叫他帶回去與娃娃吃。

他一個撫院衙門裡住著的人,他沒有見過板鴨和肉!

僧官迎了出來,一臉都是笑,請三位廳上坐,便煨出新鮮茶來,擺上九個茶盤,上好的蜜橙糕、核桃酥奉過來與三位吃。

季恬逸出去了一會,帶著一個走堂的,捧著四壺酒,四個碟子來:一碟香腸,一碟鹽水蝦,一碟水雞腿,一碟海蜇,擺在桌上:諸葛天申是鄉里人,認不的香腸,說道:“這是什麼東西?好像豬鳥。”

蕭金鉉

道:“你只吃罷了,不要問他。”諸葛天申吃著,說道:“這就是臘肉。”蕭金鉉道:“你又來了。臘肉有個皮長在一轉的?這是豬肚內的小腸。”諸葛天申又不認的海蜇,說道:“這迸脆的是甚麼東西?倒好吃。再買些迸脆的來吃吃。”

當下擺上來,果然是清清疏疏的幾個盤子。買的是永寧坊上好的橘酒,斟上酒來。

杜慎卿

極大的酒量,不甚吃菜;當下舉箸讓眾人吃菜,他只揀了幾片筍和幾個櫻桃下酒。傳杯換盞,吃到午後,杜慎卿叫取點心來,便是豬油餃餌,鴨子肉包的燒賣,鵝油酥,軟香糕,每樣一盤拿上來。眾人吃了,又是雨水煨的六安毛尖茶,每人一碗。

季恬逸見他不吃大葷,點了一賣板鴨,一賣魚,一賣豬肚,一賣雜膾,拿上酒來。吃了兩杯酒,眾人奉他吃菜,杜慎卿勉強吃了一塊板鴨,登時就嘔吐起來。眾人不好意思,因天氣尚早,不大用酒,搬上飯來。杜慎卿拿茶來泡了一碗飯,吃了一會,還吃不完,遞與那小小子拿下去吃了。

韋四太爺首席,

張俊民

對坐,杜少卿主位,鮑廷璽坐在底下。斟上酒來,吃了一會。那餚饌都是自己家裡整治的,極其精潔。內中有陳過三年的火腿,半斤一個的竹蟹,都剝出來膾了蟹羹。

況我家今日請客,煨的有七斤重的老鴨,尋出來的有九年半的陳酒,汪家沒有這樣好東西吃。

王鬍子

又討了六兩銀子賞錢,回來在鮮魚麵店裡吃麵,遇著張俊民在那裡吃。

那外江的船,都下掉了樓子,換上涼篷,撐了進來。船艙中間,放一張小方金漆桌子,桌上擺著宜興沙壺,極細的成窯、宣窯的杯子,烹的上好的雨水毛尖茶。

那嫖客進來坐下,

王義安

就叫他稱出幾錢銀子來,買了一盤子驢肉,一盤子煎魚,十來篩酒。因湯六老爺是教門人,買了二三十個雞蛋,煮了出來。

大爺、二爺才住下,便催著尤鬍子去買兩頂新方巾:考籃、銅銚、號頂、門簾、火爐、燭臺、燭剪、卷袋,每樣兩件;趕著到鷲峰寺寫卷頭、交卷;又料理場食:月餅、蜜橙糕、蓮米、圓眼肉、人參、炒米、醬瓜、生薑、板鴨。

葛來官叫那大腳三把螃蟹殼同果碟都收了去,揩了桌子,拿出一把紫砂壺,烹了一壺梅片茶。

小廝跟了禮,拿著拜匣,一同走了進來。那禮是一尾鰣魚,兩隻燒鴨,一百個粽子,二斤洋糖;拜匣裡四兩銀子。

說罷,擺上酒來。九個盤子:一盤青菜花炒肉,一盤煎鯽魚,一碟片粉拌雞,一盤攤蛋,一盤蔥炒蝦,一盤瓜子,一盤人參果,一盤石榴米,一盤豆腐乾。燙上滾熱的封缸酒來。

正說著,小廝捧上五碗麵。主人請諸位用了醋,把這青菜炒肉夾了許多堆在麵碗頭上,眾人舉起箸來吃。

坐定,家人捧上茶來。揭開來,似白水一般,香氣芬馥,銀針都浮在水面。吃過,又換了一巡“真天都”,雖是隔年陳的,那香氣尤烈。

虞華軒

把成老爹請到廳上坐著,看見小廝一個個從大門外進來,一個拎著酒,一個拿著雞鴨,一個拿著腳魚和蹄子,一個拿著四包果子,一個捧著一大盤肉心燒賣,都往廚房裡去。

到吃飯的時候,叫陳蝦子到熟切擔子上買十四個錢的薰腸子,三個人同吃。那陳蝦子到口不到肚,熬的清水滴滴。

虔婆留吃茶,捧出一盤雲片糕,一盤黑棗子來,放個小桌子,與他坐著。

丈人道:“你每日在外測字,也還尋得幾十文錢,只買了豬頭肉,瓢湯燒餅,自己搗嗓子,一個錢也不拿了來家,難道你的老婆要我替你養著?”

說著,又吃了一賣牛首豆腐乾,交了茶錢,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