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為什麼有意義？

在座各位都是漢語母語者，理解簡單的漢語，自然毫無壓力。然而，當我們想要接觸更復雜的知識，想要和更厲害的人交流時，僅僅具備理解簡單漢語的能力，就力不從心了。此時，我們需要學會理解更復雜的漢語。

語言哲學的若干基礎知識，對於大家理解各種各樣的句子（包括但不限於漢語），都有些許用處，值得花一點時間和心思，學習一下。

而且，語言哲學的功夫，練成以後必有大用，遇強則強，萬夫莫敵。欲練此功，也無須自宮。如此看來，分析哲學（語言哲學的近義詞）真是居家旅行，必備良品。

語言哲學最為關心的問題之一，就是語言的意義。大家仔細想想，為什麼飄在空中的聲波，或者寫在紙上的文字元號，會有意義呢？

這個問題著實難以回答。對於三歲小兒很難，對於中科院的院士也很難。語言有意義，這已經被我們當成顯而易見的事實，是我們的預設選項，或預設配置。當一個東西被想當然地預設下來後，我們就不會再去追問為什麼了。

當人類停止追問時，人類就停止進步了。

幸運的是，哲學家們正是一群吃飽了沒事幹的人，他們特別喜歡打破常人的預設。哲學家們會想當然地拒絕任何想當然的東西。當人們想當然地認為語言有意義時，哲學家們會問，為什麼？

意義的真值條件論

當下的一種主流理論認為，語言的意義在於其真值條件。也就是說，有些句子有真假之分，比如“我的桌子上有一瓶椰子汁”這句話就是有真假之分的。當我的桌子上確實有一瓶椰子汁時，這句話為真。當我沒有桌子、或者我的桌子上沒有椰子汁、或者桌子上有多瓶椰子汁時，這句話就是假的。

“北京在南京的北邊”這句話也有真假之分，如果我們實際去考察北京和南京這兩座城市的地理位置，發現北京的確在南京的北邊，那這句話就是真的，否則就是假的。

要注意，句子的真值條件不是另外一些句子，而是世界的狀態。這話聽起來很玄妙，其實很簡單。當世界中出現了某些“情況”、“事態”、“條件”時，這就使得一些句子是真的，另一些句子是假的。當2017年11月18日北京沒有下雨時，“2017年11月18日北京沒有下雨”這句話就是真的，“2017年11月18日北京下了雨”這句話就是假的。

句子的意義，就是那些使得它為真的世界狀態，或者世界情況、事態、條件。這就是意義的真值條件論。

瞭解意義的真值條件論，可以讓哲學系學生透過考試，可以讓普通人吹噓自己的哲學知識。之外，它還能幫助我們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中更嚴謹地思考問題。當我們看到一句模糊的話時，就可以思考一下它的真值條件是什麼。有明確真值條件的話，如同水晶般清晰。哪怕這些清晰的話是錯的，也比那些混亂不清的話要強。混亂不清的話，連錯誤都稱不上。

有些話過於模糊，我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它的真值條件。此時，千萬別怪罪自己的智商不夠，大可抱怨作者或講者的語言表達能力欠奉，說不出有真值條件的句子。沒有真值條件的話，通常是屁話。

當然，如果那些模糊的屁話，是你的上級領導說的，那可千萬別拆穿它們沒有真值條件，更不可批評領導智商不夠。

尤其是在你還沒有找好下一家公司之前。

意義的使用論

當下的另一種主流理論認為，語言的意義不僅僅在於其真值條件，而在於它是如何被人類所使用的。這種理論可能比真值條件論更流行，因為維特根斯坦比戴維森更有魅力。

語言的用法真是多種多樣。我們可以用語言來交流思想、許下承諾、發出警告、表達感情。語言能表達愛意、恨意、漠不關心。語言也能表達真理、謊言、不知所云。

為了更好地瞭解意義的使用論，讓我們把語句做出分類。語言學系或者文學系的學生，會把句子成分劃分為主語、謂語、賓語、定語、狀語、補語等等。會把句子分為陳述句、疑問句、祈使句、感嘆句等。這樣的劃分有助於我們理解語言，但我總覺得很麻煩，似乎不懂這樣的劃分，也是可以理解語言的。

以上都是藉口，其實是我不太懂語言學。

讓我們引用哲學家John Searle的觀點，將句子分為5個型別，如下：

1。判斷句：判斷句的作用就是向句子的接收者承諾句子內容為真。比如，“某時某刻，某棟大樓的某扇門是開著的，開合角度為32度”這樣的句子，可以透過經驗觀察或科學研究的方式，去檢驗其究竟是真是假。

2。指令句：指令句的作用是力圖改變句子的接收者的行為方式。比如，“你去把門關上！”或“你告訴我那扇門有多高？”這樣的句子無所謂真假，它們可以被服從或者拒絕服從。祈使句和疑問句大多就是指令句。

3。承諾句：承諾句的作用是希望句子的接收者相信句子會被實現。比如，“如果你不把門關上，我就打你一頓”或“我稍後就會去把門關上，不然你可以打我一頓”。它們也無所謂真假，但可以被兌現或者沒有兌現。

4。表情句：表情句的作用就是表達句子發出者的情感和態度。比如“我很抱歉”、“我很開心”、“我很難過”等。這個很好理解。表情句既沒有真假，也無所謂兌現或沒有兌現。它們就是用來表達人類各種各樣的心理感受。

5。宣告句：宣告句的作用是改變世界的狀態。這聽起來很神奇，其實很普通。比如，“我宣佈你們結為夫妻”，“我辭職不幹了”、“你被開除了”、“我國向你國宣戰”等等。這些句子一旦被合適的人說出來，就改變了世界的狀態。這個世界頓時就多出一對夫婦，或者多了一個離職員工，或者多了一些戰爭。

根據Searle的說法，這5種分類是完備的，天下所有的句子，都可以歸為這5類中的某一類或某幾類，不會再出現第6個類別了。我一時半會也想不到更好的分類體系，所以先使用他的分類。順便一提，嚴格來說，只有判斷句才有真值條件，其他4類句子都沒有真值條件，但和真假或多或少有些關係。

瞭解人類的意圖又有何用？

有人要問，瞭解哲學家們對句子的分類，究竟有什麼好處？

好處很多。上面這個句子分類方式，是依照“人類意圖”的不同型別做出的。當人們用語言交流時，理解他人的意圖和目的，有助於我們真正搞清楚語句的意義。

當我說一個判斷句，比如“她只是我的朋友”，我的意圖是讓你相信這句話所表達的內容是真的。

當我說一個指令句，比如“請借給我5元錢”，我其實是希望改變你的行為，讓你去做某件事情。

當我說出一個承諾句，比如“我一定會把你借給我的5元錢還給你的”，我是希望你相信我會做出某個行為，從而讓你對我產生某種信念和態度。

當我說出一個表情句，比如“謝謝你，你真是一個好人”，我是在表達自己的內心感受，讓你明白我的情感和態度。

當我說出一個宣告句，比如“我們分手吧”，我在力圖使得事情向我希望的那樣發生，以此來改變世界的狀態，雖然只是區域性小改變。

瞭解不同的人類意圖之後，我們就可以根據自己的意圖，選擇合適的句子來達成自己的目的。透過這個句子分類體系，我們可以判斷他人說出的句子究竟是哪一類或者哪幾類，從而推論出他人的意圖和目的，瞭解他人的想法。這對我們後面要講的翻譯式讀書筆記很重要，如果我們不能準確瞭解他人的目的，又怎麼可能將他人的句子翻譯成不同的說法呢？

更常見的句子劃分方式是將句子分為陳述句、疑問句、祈使句、感嘆句這四類。不過，我更推薦大家採用哲學角度的分類。舉個例子，疑問句本身就有很多功能，“他難道不是一個壞人嗎？”其實可以同時屬於判斷句和表情句。“你還有什麼問題嗎？”則屬於祈使句，希望句子的聽眾提出更多問題。相比語言學角度的問題，哲學角度的分類似乎更加清晰和嚴謹。

我們還要考慮到，人們在說話時，往往會用同一個句子傳遞很多資訊。簡單的“我愛你”這句話，可能既判斷、又承諾、還表情、想成為指令，又想達成宣告效果。歐陽飛天對軒轅美麗說“我愛你”，可能表達了自己對她的愛意，又承諾自己會照顧其一生，還判斷了自己與她的關係，同時又希望對方給出迴應，甚至想從表達中宣告一段戀情，改變世界的狀態，讓這個世界多了一對戀人。

重要的事情值得多說幾遍。所以我們再複習一下五類句子的作用：

1。判斷句：人類用判斷句交流真資訊。

2。指令句：人類用指令句試圖改變他人的言行。

3。承諾句：人類用承諾句試圖讓他人對自己產生信念、態度、期待。

4。表情句：人類用表情句表達自己的情感、態度。

5。宣告句：人類用宣告句改變世界的狀態。

案例練習

句子有很多言外之意，人們說話時也不一定會有清晰的意圖。具體句子必須要結合具體語境來具體分析，抽象出來談，容易斷章取義。接下來讓我們做一些練習。我從自己的《思維的利劍》裡挑出一些句子，讓大家來試著對其進行分類。

1。“開啟人類的腦殼，你會發現裡面是一團豆腐腦狀的物體，這就是人類心靈的居所——大腦。”

2。“同樣地，公司是虛構的人類組織，國家也是虛構的人類共同體。”

3。“球拍和球一共11元，球拍比球貴10元，問球多少錢？”

4。“此時，人腦不僅僅是處理神經訊號的處理器，同時還是具備資訊儲存功能的記憶儲存器。”

5。“此時，你就可以站出來，和大家約定好，都不要使用謬誤來進行推理。”

6。“當一隻松鼠將吃不完的堅果儲存到自己的小窩裡時，它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不好意思。剛剛隨便翻開幾頁，抄完這些句子，才發現自己寫的書裡，很少有表情句和承諾句。等會再給大家找更多案例，先分析完這個幾個案例，也嘗試一下如何將其翻譯成不同的漢語句子。

句子1是一個複雜的判斷句，它描述的大腦的外貌特徵（豆腐腦狀）、位置（腦殼裡）。同時，它還用隱喻的方式表達了大腦的功能（心靈的居所）。判斷句是有真假之分的，如果句子1對大腦的外觀、位置或者功能的判斷有誤，那麼它就是假的。如果沒有誤，那它就是真的。

句子1可以翻譯成：“人類顱骨內的大腦形如豆腐腦狀，它是維持人類心理活動正常運轉的關鍵器官。”

句子2的處理有點麻煩，因為它可以說是判斷句，又可以說是宣告句。有點像是說“蘋果樹是植物”、“大熊貓是動物”，它們看似判斷句，可以透過觀察或科學研究的方式來判定真假。但實際上它們是在對蘋果樹以及大熊貓這樣的物件進行分類。蘋果樹不是被判定為植物，而是被定義為植物。大熊貓也不是被判斷為動物，而是被定義為動物。公司也不是被判定為虛構人類組織，而是被定義為虛構人類組織。國家也不是被判定為虛構人類共同體，而是被定義為虛構人類共同體。總之，這個問題很麻煩，我們往後還會提到，這裡先簡單瞭解一下。

句子2可以翻譯成：“公司和國家一樣，都是虛構的人類集體組織形式。”

句子3是指令句，它向聽眾提出了一個問題，期待聽眾來回答。就球拍和球的具體價格數額來說，可以算是宣告句，畢竟它只是一個虛構的例子，不需要經過觀察或科學研究來確定真假，所以不是判斷句。

句子3可以翻譯成：“球拍與球的總價是110元，球拍比球貴100元，那請問單獨的球賣多少錢？”

句子4其實是把人腦比喻為機器，然後指出人腦具備哪些機器系統的功能，比如資訊處理和資訊儲存，它可以說是判斷句，也可以說是宣告句。

句子4可以翻譯成：“人腦具備資訊處理和資訊儲存功能。”

句子5是指令句，是呼籲大家採取某種行動，意圖改變聽眾的行為模式。

句子5可以翻譯成：“大家都不應該用邏輯謬誤來進行推理。”

句子6算是指令句，是希望聽眾回答這個問題。不過從我書裡的上下文來看，它其實是個反問句，也就是個判斷句。我斷言了松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句子6可以翻譯成：請問松鼠知道自己行為的原因嗎？

句子6也可以翻譯成：松鼠並不知道自己行為的原因。

再從朱自清的《背影》中為大家找些句子：

7。他躊躇了一會，終於決定還是自己送我去。我再三勸他不必去；他只說：“不要緊，他們去不好！”

8。“我心裡暗笑他的迂；他們只認得錢，託他們只是白託！而且我這樣大年紀的人，難道還不能料理自己麼？我現在想想，我那時真是太聰明瞭。”

9。“他望車外看了看，說：“我買幾個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10。“我讀到此處，在晶瑩的淚光中，又看見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馬褂的背影。”

這篇文章似乎是初中的語文課文，大家應該都很熟悉。

句子7算是判斷句、指令句、承諾句、表情句。既判斷了父親得言行和神態以及當時發生得事情，又表現出了父親的指令（不要阻止他送兒子），還算是體現了父親的承諾（父親承諾兒子自己一定要送），也是父親對兒子關心情感的表達。

句子7可以翻譯成：他猶豫了一下，決定親自送我。我勸他不用，他不同意，說別人不如自己送得好。

句子8也很複雜，同時算是5種句子。

句子8可以翻譯成：當時，父親不懂他們只認錢，託他們只是白費功夫，被我暗笑迂腐。我已長大，可以照顧好自己。現在看來，當時的我真是自作聰明。

句子9主要是判斷句和指令句。

句子9可以翻譯成：他看了幾眼車外，說自己要買幾個橘子送我，要求我別走到別處，以免他回來時找不到。

句子10主要是判斷句和表情句。

句子10可以翻譯成：我此時很難過，在流淚，出現了關於父親的幻覺（誤）。

其實，像《背影》這樣的文學作品，裡面充滿了複雜的句子，很難翻譯。所以才說，翻譯式讀書筆記最適合知識類作品，如教材、論文、百科全書、通識讀物等。順便吐槽一件事，大概是高中的時候，我突發奇想，想在語文考試的閱讀理解題中，按我自己的思路去答題，而不是按語文老師所說的八股形式去答題。那時我已經讀過不少心理學和哲學的書，於是想把這些理論用起來。結果分數很低，後來便沒有嘗試了。

以上練習只是一個很初步的嘗試，大家可能覺得很難，掌握起來力不從心。沒關係，因為下面還有很多別的知識點，大家還沒有掌握。等掌握整個系列文章所有知識技能之後，再來對任何一本知識類作品進行翻譯式讀書筆記的寫作，就很簡單了。

如果還很難，我把自己在北京的住址告訴你，你可以來打我一頓。

更多案例練習

原本想直接談論更多知識點，比如認知語言學中的隱喻理論以及謂詞邏輯的字元表。後來想想還是算了，一篇文章知識點太多，讀者還是會覺得壓力太大。這些知識點日後再談，我們繼續做練習好了。

接下來的練習就從我的書中胡亂挑選出來，不會再有像朱自清的《背影》這樣的文學作品了。除了要學會確定句子屬於之前提到的5種類型的哪種之外，還需要學會確定句子的真值條件（針對判斷句）。當然，我們的終極目標就是學會寫翻譯式讀書筆記。只要能寫出來，就相當於理解了語言的意義和真值條件。

1。反駁一個謬誤最佳的方式，就是在你識別並且熟練掌握某一個型別的謬誤之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句話算是一個判斷句或者指令句。它其實是推薦大家使用Parody這種方式來反擊謬誤，也就是用來改變聽者的言行。它也肯定了Parody是反駁謬誤的最佳方式，算是判斷句。

1可以翻譯成：當我們熟練理解了謬誤的型別之後，就可以用謬誤來反駁謬誤，從而讓大家都明白最好不要使用謬誤。

2。比如中國的人口數量和南美洲的地震次數這兩個變數之間就是零相關。

2相對簡單，它就是一個判斷句。如果上述兩個變數的確是零相關，那麼這個句子就是真的，否則就是假的。

2可以翻譯成：中國人口數和南美洲地震次數之間沒有統計上的相關。

3。為了能更好地解釋萬事萬物，人類發明了數學，其中統計學在“解釋”活動種絕對功不可沒。

3算是判斷句和表情句。它一方面判斷了數學的作用，一方面也讚揚了數學的好處。如果數學無法幫助人類解釋萬事萬物，那麼這句話就是假的，否則就是真的。

3可以翻譯成：人類發明的數學尤其是統計學對於人類解釋萬事萬物很有用，所以數學和統計學很值得學習。

4。不是所有的科學家都具備科學的自我懷疑精神，科學界也會有資料造假等學術不端行為出現。

4是判斷句，它斷言了很多東西。比如，自我懷疑精神是一種科學精神、有些科學家不具備科學精神、資料造假是一種學術不端行為，有些科學家會造假資料。其實，我們還應該講講判斷句中的應然判斷和實然判斷的區別。實然判斷是應用某個理論模型對世界的狀態進行描述，而應然判斷則是表達了人類對世界狀態的期待。實然判斷算是事實判斷，應然判斷則是價值判斷。實然判斷又叫描述性判斷，應然判斷又叫規範性判斷。這個區分很重要，但在日常交流中，它們是被混合在一起的。這種混合有時候方便了我們的交流，有時候擾亂了我們的思維。所以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我個人傾向於認為應然判斷和實然判斷都是判斷句。但是，如果把應然判斷算作表情句，只把實然判斷算作判斷句，對於普通人理清思維來說，更有用。這個問題後面還會再次提到。

4可以翻譯成：有些科學家不具備自我懷疑的科學精神，一些科學家甚至還會做出資料造假等不道德行為。

5。哲學這個學科基本上就是撿其他學科不研究的東西來研究。

5也是判斷句，它判斷哲學研究的東西和其他學科研究的東西之間的關係。像“基本上”、“大約”、“大概”、“可能”、“或許”、“也許”等詞彙，通常就是用來表達不確定性，也就是對判斷的肯定程度打個折扣，使得它不是100%判斷，而是90%或者80%等低於100%信心判斷的判斷。

5可以翻譯成：哲學通常研究其他學科不研究的物件。

6。但是，當一個信念為真時，它就一定是知識嗎？

6是一個指令句，它提出了一個問題，期待讀者來回答。其實按照書裡的上下文，它是一個設問句，後面給出了否定回答。

6可以翻譯成：真信念一定是知識嗎？

7。大腦本身大約有1。3千克重，占人體總重的2%多。

7是一個很簡單的判斷句，它判斷了大腦的重量以及這個重量占人體總重的比例。

7可以翻譯成：大腦的重量大約佔人體總重的2%，有1。3千克。

8。工作記憶裡主要有兩種資訊編碼，一種是作為語音的聽覺編碼；另一種是作為影象的視覺編碼。

8也可以說成判斷句和宣告句。因為工作記憶是一個理論術語，它的定義就依賴於兩種聽覺編碼和視覺編碼這兩種資訊編碼方式，所以它不是一個純粹的判斷句。但是，如果你對心理學有更深入的瞭解的話，那你會發現這個工作記憶裡不包含像觸覺資訊、嗅覺資訊、味覺資訊等其他感官資訊，這是一個有趣的現象，值得進一步追問。

8可以翻譯成：工作記憶中處理的資訊主要是聽覺資訊和視覺資訊。

9。但我認為，程式性知識很多時候比陳述性知識更重要。

9算是判斷句和表情句，也算是指令句。既然程式性知識比陳述性知識在很多情況下都更重要，那麼它一方面表達了“我”對程式性知識的更多的讚揚態度，另一方面也是指令大家多掌握一些程式性知識。

9可以翻譯成：程式性知識很多情況下比陳述性知識更值得掌握。

10。所以，高手比起菜鳥，最大的差異，就是內隱記憶的差異。

10算是判斷句。它判斷高手與菜鳥的最大差異在於內隱記憶。如果高手與菜鳥的最大差異不是內隱記憶，那麼這句話就錯了。所以這句話有真值條件。

10可以翻譯成：高手與菜鳥的最大差異是內隱記憶的差異。

11。之前提到的沃森卡片測驗就能說明人類都具有證實偏誤。

12。如果你是一個理性經濟人，你計算出每種方案的期望值，那你就會發現四種方法都是等價的，你可以隨機選擇。

13。在一個事件中，系統性地高估人的原因，低估環境因素的作用，這就叫基本歸因錯誤。

14。我們可以在身份證號碼庫裡面隨機選取一些號碼，然後去調查這些隨機選中的人。

15。但麻煩在於，大多數人只能用低質量的隱喻進行思考，無法使用更精緻的科學模型來理解這個複雜的世界。

16。大家不要小看禿頭，禿頭其實是一種頗具哲學意味的東西。

17。從外星人的觀點看，我們就能發現，其實我們自己對一些概念的認識，還遠遠不夠清楚明白。

18。不過，由偏好導致的偏見很難糾正。

19。人身攻擊的本質，就是希望把對方的形象搞得很差，使得大家懷疑他說的話。

20。訴諸公眾這種邏輯謬誤，有時還有威逼利誘的成分。

21。而目的論的解釋與機械論的解釋不同，它涉及人的目的、意圖、動機。

22。我們為什麼要收集這些資料？

23。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很多人只從身邊的朋友那裡獲得資訊，這樣也會產生壞的樣本。

24。當人們處於無知，同時出於對無知的無知，而向他人熱心地分享虛假的真話時，其結果往往比故意的謊言，更能起到謊言的效果。

25。邁克爾遜—莫雷實驗說明了以太並不存在。

26。按照卡爾·波普爾的說法，偽科學就是自稱是科學的非科學。

27。科學共同體的內部的確有齷齪，但也有自我最佳化。

28。對於整個人類文明而言，科學是一個不斷凸顯的理性化過程。

29。人類是一種群居動物，不同的個體要生活在一起，就要遵守規則，形成行為規範，而這種規範就是道德。

30。羅爾斯認為，我們會設計出一個促進社會底層人民福利的社會，因為社會底層人民的數量是最多的，而我們也最可能投胎成為社會底層人民。

後面的20個句子，沒有寫答案。其實這些練習本來就沒有標準答案，大家自行練手吧。多找自己感興趣的句子來練手，尤其是要找一些對自己來說不是太難，也不是太簡單的句子。多和身邊的人一起討論，如果有分歧，那更是要討論清楚，這對我們的學習很有幫助。

如果覺得難度太大，不要著急，後面還有幾篇文章，會詳細展開其他知識點和技能點。

學會這個翻譯式讀書筆記究竟有啥用？

如果你永遠都不打算讀知識類作品，甚至永遠都不打算讀書，那麼學會這個翻譯式讀書筆記，一點用都沒有。表情句其實不太值得翻譯，只有判斷句才最值得翻譯。而知識類作品裡大多都是一些判斷句。

不過，哪怕大家學會了翻譯式讀書筆記，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用得上。在你讀到和聽到的很多句子裡，其中的大部分可能都不是很值得翻譯。你的父母、老師、同學、朋友、同事、領導、下屬等周圍的人，他們說出來的話，寫出來的句子，不一定是清晰的。這個時候，你跳出來指責他們說的話沒有真值條件，他們的言語含糊不清，他們的思想沒有邏輯性，很多時候都是吃力不討好。

當然，我們也要對他人懷著一個同情的寬容之心。除了在使用數學或邏輯學符號進行論證和推導時，語言幾乎總是模糊的。不要苛求他人把話說得非常清楚，因為我們自己很多時候也做不到。我們是人類，不是計算機。計算機語言是嚴格精確的，人類語言就是充滿修辭和情感以及朦朧美的。

所以，翻譯式讀書筆記這個技能是否值得學習，取決於你的目的。如果你想要理解複雜的知識，想要鍛鍊自己的邏輯思維能力，那麼它很值得學。如果你不想，那麼它沒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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