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

前面橋頭孟婆一腳將剛喝完孟婆湯似乎想說點什麼的人一腳蹬了飛出去了老遠。

我以前以為她是個老婆婆的模樣，沒想到是個長相精緻的女子，就是周身氣質有些冷。

終於輪到我了，都忘了自己等了多久的了。

期間腦海中一直有一道自稱系統聲音讓我這樣那樣，我沒理會他現在她也不怎麼說話了。

我聽旁邊的鬼吏說，如果可能爹他們會在前面的鬼城等我，也有可能已經去投胎了。

我猜爹應該會等我吧。

“姓名，年紀，死因。”

“紫珃，十八，自殺。”

孟婆抬起頭，我朝她討好的笑笑，希望她給我的孟婆湯稀一點。

“紫珃？”

“不是廚房的孜然，紫色的紫，珃是王字旁的那個珃。”

這個名字乍一聽是有點怪哈。

我撓撓頭，朝孟婆不好意思笑了笑。

見孟婆擱下筆，我又急忙道，“姐姐，可以稀一點嗎？”

孟婆抬頭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也沒盛湯，在旁邊的一個碗裡燒了一張紙，隨即我面前出現了兩個鬼吏。

看衣服好像還是高官。

“紫珃姑娘，請隨我們走一趟吧。”

我有些茫然，算得上認識的只有橋另一頭的半身鬼吏，就是他同我講了許多鬼界的潛規矩，我看向他，見他朝我笑笑又點頭，我稍稍安心了一下。

跟著兩個鬼吏走了不遠，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在回過神後，周圍已經都變了。

四周是一片竹林，面前一個不大不小的竹屋。

雖然依舊是鬼氣沉沉的。

不知何時，旁邊的兩個鬼吏也消失了。

“進來吧。”

門裡開了，但門口處沒人……應該說沒鬼。

我有些慫，站在沒有沒敢動。

不一會兒一個一身青衣的男子走了出來，眉眼彎彎，笑了很溫和，他這表情讓我放鬆了許多。

“在下臨淵，紫姑娘莫怕，你現在是我們的大功臣，我們不會傷害你的，進來吧。”

臨淵說話也溫溫和和的，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竹屋裡有些奇怪，裡面除了一張桌子兩個凳子一盤棋外，還有一口井，位置在竹屋正中間。

我還沒問，臨淵就直接解釋開口和我解釋了。

原來那系統不是什麼天道，是異世界強行入侵來的，試圖控制我們這個世界。

但被系統挑選的女主，也就是紫槿，沒能完成系統的任務，加上陳肅袁盛也不按它既定的路線發展了，所以系統不得不將目標轉到我身上，試圖說服我成為新的工具。

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臉來找我。

臨淵說我是大功臣的原因就是我沒相信系統的讒言，系統眼看沒有辦法，所以不得不放棄，從我們的世界退了出去。

我想起娘和元蕭。

提起孃的時候，臨淵微微皺了下眉，“紫姑娘，實不相瞞，此人並非你孃親，約摸在你三歲那年令慈已經去世，系統趁機給派所謂穿越者佔領了令慈的身體。”

這樣啊……

但是，我從小的記憶裡就是那個人，就，怪難受的。

我沒在討論關於孃的問題，又問起元蕭，臨淵倒是舒展了眉頭，但是卻不告訴我，等我再見到他，直接問他便好。

我還沒問要等多久才能見到元蕭，只覺得周身一輕，然後聽到臨淵道，“他等你許久了，此次可千萬別莽撞了……”

我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渾身輕飄飄的，又猛的受到一股強大的吸力，然後周身一沉，連手的抬不起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有人輕輕的抓起了我的手，然後是被什麼溼溼的擦拭手背，擦完手背，又被翻過來擦拭手心。

我聽到一聲嘆息。

沉沉的，聽著讓人怪心疼的。

“你還打算睡多久？”

這聲音……好像是元蕭。

“說好等推翻了老皇帝就以身相許報答我的。”

我努力嘗試掙開眼睛，但是眼縫像是被黏上了，眼皮上又像是壓了石頭。

我聽到元蕭的聲音繼續道。

“說好等幫你報了仇就當牛做馬的報答我，現在卻整日躺在這裡偷懶，還得我來伺候你嘖……”

又聽到一聲嘆息。

“我怎麼覺得你是來討債的呢？我上輩子到底欠了你多少？”

不是的……

是我欠了你的。

我有些著急，但是對那沉甸甸的眼皮絲毫沒有辦法。

不知道元蕭想起了什麼，他突然喊了一聲“太醫！快叫太醫！”

被抬起來的手似乎被捧到了兩隻手中間，“你是不是聽到我說話了？阿玉？你聽到了就再動一下手指，動一下就好，讓我知道你還在，好不好？”

手能動！

我試著抬手，但是有點過分沉了，當鬼了這麼些日子，頭一次發現，原來身體這東西是這麼沉的。

我又試著動了動手指。

我聽到元蕭高興的聲音，但是隱隱又帶著一絲哽咽。

應該太醫來了，被放回原處的手腕又被輕輕搭了幾根手指。

四周很安靜，我知道元蕭在等我。

雖然沒太弄明白具體是怎麼回事，但大概我猜到了，應該是那個叫臨淵的鬼又給了我一次活過來的機會。

不過元蕭都已經當上皇帝了，太醫也叫的那麼熟練，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了。

“恭喜陛下！娘娘的脈象比上次平穩了許多！”

“那她多久能醒？”元蕭似乎很開心。

“這……”

太醫說不上來，過了一會兒有聽到元蕭有些煩躁的聲音，“退下吧。”

“是。”

怎麼說，心裡很愧。

我就在這裡，但是卻沒辦法告訴元蕭。

又是一聲嘆息，不過是女子的，然後是一句自言自語，“咋這麼弱呢？”

這聲音像是……孟婆？

？？？

有什麼東從黑暗中朝我衝了過來。

等等！

什麼東西！

！！！

我……眼睛睜開了？

雖然視線遊戲模糊，但是光亮了不少，我努力睜開了眼睛，還是不好動，身體太沉了，我只好將力氣放在眼球上，去尋元蕭的身影。

他就在不遠處，微微側眼就能看到。

他看著我愣了一會兒，隨即猛的站了起來，邊跑邊喊剛走的太醫。

怪不好意思的。

太醫又回來了，臉上有些驚，然後又來把脈，“恭喜陛下！”

又是這句。

“娘娘這是闖過鬼門了！只是昏迷時間太久，身子虛，日後多補補就能慢慢好起來了！”

真的是闖了一次鬼門。

那太醫又交代了一些什麼，然後就又走了，元蕭臉上沒了驚喜和激動，淡淡的瞪著我，看似十分冷漠的模樣，但是眼眶卻紅的厲害。

我張了張嘴，剛剛已經喝了點水，現在還是有些啞，“對……不……起。”

原諒我現在沒辦法通順的道個歉。

不過掉金豆倒是不需要太多力氣……

這毛病不太好，但我忍不住。

元蕭又嘆了口氣，沒再繼續繃著一張臉了，低頭用額頭輕輕抵著我的額頭。

“真拿你沒辦法。”

我醒來之後，元蕭因為平日裡忙，沒辦法總是陪著我，便把小圓圓接過來了。

我躺了近兩年。

小傢伙也長成大姑娘了。

小圓圓告訴我了許多事，大多是關於元蕭的。

比如我昏迷那天元蕭把所有大夫，現在有些已經成了太醫，都叫了過去，都說我活不了了，但是他就是不信，硬是靠著各種名貴藥材把我的命吊到了現在。

因為這事兒，元蕭坑了不少富貴家，而且整個皇宮看起來氣勢輝煌的，其實窮的響叮噹。

比如二虎被封了將軍，而且被逼著學了字看了書，現在也不是很虎了。

比如那些還活著紫家姐妹兄弟們已經被找回來了，其他人也都好好安葬了。

比如前朝許多官員因為元蕭發政施仁開明大度又勤政愛民，都又紛紛過來投靠。

說到這些，小圓圓又提起了陳肅。

據說在他得知元蕭就是元並王的時候就已經找來了，後來被元蕭說服，投靠了過來。

元蕭登基之後兄弟兩人正式相認，現在被封了王爺，協助元蕭管理朝政。

“我一開始覺得這人咋這麼不要臉！後來姑父告訴我，因為有他幫忙才他才能尋著那麼點時間來看看你，我就覺得倒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

元蕭到底是靠起義才得的帝位，一開始肯定是有不少其他勢力，包括前朝勢力，都蠢蠢欲動，這個開始也是最難的，如果沒有人協助，說不定也可能真的堅持不下來。

其實對於陳肅這個問題，我和元蕭一早就討論過，就像我當時問他為什麼總是要戴著面具？

他說的理由是一來擔心將士們把兩人搞混了，二來不能搞垮陳肅名聲讓他不好做以後為難記恨他，然後再來個兄弟相爭，以後不好收場，對他名聲也不好。

我問他以後會和陳肅相認嗎？

他說如果陳肅主動找過來，而且願意幫他他就勉為其難的再認一下這個哥哥，畢竟陳肅眼裡他倆是親兄弟，肯定比陌生人來的強一些。

這人真聰明，從一開始造反的打算起，他就已經把所有事情都考慮了個完全。

“悄悄告訴你啊姑姑。”

小圓圓偷偷趴在我耳邊壓低聲音道，“陳肅其實有幾次想來看看你，但是都被姑父擋在外面。”

看我？

我想起死前他的態度，又想起臨淵的話，這人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心裡有愧吧。

我沒放心上，和小圓圓換了話題，沒再聊和陳肅相關的。

在鬼界那段時間的經歷我只告訴了元蕭，太多人知道反倒可能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封后大典定在我二十一生辰那日，那天元蕭難得鋪張，金甲馬車，琉璃玉盞，十里的刺繡紅毯……

具體什麼模樣我其實記不大清，只記得春風還有些料峭的三月，他牽著我的手一階一階走到最高處和他並列站著。

他沒說什麼，只是看著我笑，莫名的我就覺得他似乎什麼都告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