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籍好看嗎?使用者88172370846892021-04-01 17:00:17

阮籍的相貌參見《晉書。阮籍傳》:“籍容貌瑰傑,志氣宏放,傲然獨得,任性不羈,而喜怒不形於色。” 相貌平常的史書不會描述。阮籍或許沒有嵇康帥的驚為天人,然而較常人顯然不俗。古時畫像或難為據,因其多取其意而非摹其形。然今古審美或僅為角度之別,美醜之辨,自古有之,無須過於懷疑古人之評。

至於與晉文帝司馬昭的關係,表面上是虛以委蛇,各得其所,內中之痛在阮籍詩文中比比皆是。概而言之,嗣宗與司馬昭之相處,“如履薄冰,無可奈何”,絕無樂處可言。

然而為何要虛以委蛇呢?首先有家族壓力。阮籍字嗣宗,古人字與名多為近義或反義,但“籍”並無“延續血脈”的意思,有說“嗣宗”之字,正因阮氏這一支人丁稀薄。阮籍之父阮瑀為建安七子之一,於阮籍三歲時早逝,為其族兄、族父所養育。阮籍或有一兄,但亦早逝,遂阮咸為阮籍從子。正始年間曹爽當政,阮籍曾為當時太尉所闢,寫書以辭,卻引得蔣濟大怒,因“鄉親共喻之“而勉強上任。此處”鄉親“,或可解為阮氏遠親。可見對阮籍而言家族的影響力不能忽視。且阮籍性至孝,家有老母,自古謂求死易求生難,一死了之,家母如何?

另一方面,阮籍少有濟世之志,崇尚治國安邦聖人之行。後讀《老》,《莊》,而老莊思想皆貴生,不求死。因此之於阮籍的命題始終是“如何生於此世”。遠遁世事求仙之思,於《詠懷》詩中並不鮮見,然而阮籍不過聊以為慰而非真信其然。《東平賦》中阮籍有曰:“乘松舟以載險兮,雖無維而自縶。騁驊騮於狹路兮,顧蹇驢而弗及。”,此謂身處險境,即使無外物牽制尚自難釋懷,如何求得逍遙?求仙之舉,非不願也,實不能也。然君子志不可奪,《詠懷詩》中“小人計其功。君子道其常。豈惜終憔悴。詠言著斯章。”、“如何當路子。磬折忘所歸。豈為誇譽名。憔悴使心悲。寧與燕雀翔。不隨黃鵠飛。黃鵠遊四海。中路將安歸。”等句,皆為明志言心之句。

阮籍於高平陵事變之前,不過短暫擔任過太尉蔣濟掾屬及尚書郎之職。其父阮瑀亦不過為曹操丞相掾屬。與當時各顯赫士族而言,阮家受曹魏之恩難言厚也。然而於當時目睹司馬氏為謀權位之無所不用之極,各大士族卻多選擇與司馬氏同流合汙,甚至為虎作倀,以保其利。如此豈為君子之行?《詠懷》詩中,阮籍借懷古之思對此忘恩負義之舉亦多有感慨。然而所有這一切都不過是暗中曲折的表達,表面上,阮籍能做的只是在司馬昭任大將軍、司馬氏篡位之勢無可避免時求做東平相、步兵校尉,努力置身於朝廷中央之外。非為虛名,不可忍受而已。

若題主對阮籍之人確有興趣,推薦通讀《阮籍集校注》。阮籍之狂因於世事,或為情至或為佯狂,今人難以明言,然其詩文雖用典晦澀,其情卻無所矯飾。《阮籍集校注》中所收註釋集解或有偏頗,但古來評述,多有可取之處。且近代黃節先生解《詠懷》詩頗有所得。若題主可意會《詠懷》八十二首,必可有得而不拘於世俗之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