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亦凡寫歌的速度極快:兩小時內完成旋律,然後花一天填詞。他不需要特別完整的時間段把自己逼到冥思苦想的地步,碎片就夠用,偶爾實在沒那個興致或是寫不順手,「我就很聰明地不去浪費那個時間」。

他懶散地坐在摺疊椅中,語氣和姿態都鬆弛,似乎什麼都無需費力。他待誰都禮貌,又不拘於矜持,面不改色地說起俏皮話,見對方心領神會,才一起哈哈大笑起來。即使說到自己的成績,他也不假扮謙虛,至多遲疑和停頓幾秒,以確定

遣詞造句

既不失真誠,也不偏離事實 —— 這讓他的語氣更多了一份感染力:對的,就是這樣的。

我們正身處一間巨大的影棚,看場工為下一場拍攝的制景和燈光忙碌。今天,他要完成新歌《B。M。》的 MV 拍攝,這是他和 Burberry 品牌創意總監 Christopher Bailey 無意間「聊」出的成果。

最近,他和品牌聯合推出了「Burberry × 吳亦凡」系列,除了自己的文身圖案外,這首歌的歌詞也一併印上了軍旅揹包。

此刻,攝影師坐在被搖到兩層樓高的機械臂上,水泥地面灑滿了水,又被角落裡的射燈染成一片暈紅,頭頂的梁橋上有人奔跑,四處激起對講機噼噼啪啪的回聲,「準備就位 ——」

吳亦凡舉起那隻屬於自己的「螃蟹」,成為了來自中國的歌手 Kris Wu——《Tmagazine》

襯衫、T 恤 均為 Burberry×吳亦凡系列

如果不是因為各式各樣的工作不停湧過來,他發行新歌的速度理應會快上許多。去年的幾部電影作品後,他終於可以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到音樂上。雖然精挑細選後面世的單曲數量一隻手就可以盡數,但差不多每一首都創造了新紀錄:1 月發行的英文單曲《Juice》在美國 iTunes 總榜上拿下 28 名;10 月發行的英文單曲《Deserve》,上線兩小時就成功拿下美國 iTunes 總榜和美國 iTunes Hip-Hop/Rap 分榜雙榜第一的成績,這也是華人歌手在美國 iTunes 總榜的最好紀錄。

成什麼事情都應該有‘第一人’,那個人應該是我 ,這股勁兒是促使我前進的動力。

以前有李小龍、成龍前輩透過電影和武術,讓世」界知道中國有那麼博大精深的文化,現在有誰能讓所有人知道中國的嘻哈音樂有自己的特色?我希望自己成為領域中的‘第一個’。」

說到這裡,他微微揚了揚下巴。我卻彷彿看到他赤足站在海里,興高采烈地舉起那隻屬於他的螃蟹 —— 別人或許並不明白擒住那隻張牙舞爪的傢伙意味著什麼,又或許認定一切於他只是理所當然。他並不在意那份喜悅是否有人感同身受,前方風高浪闊,還有漫長的征途在等待他繼續上路。

吳亦凡舉起那隻屬於自己的「螃蟹」,成為了來自中國的歌手 Kris Wu——《Tmagazine》

連帽外套、上衣 均為 Burberry×吳亦凡系列

但回到 10 月 12 日那天,吳亦凡卻一直忐忑地盯著榜單資料

新歌《Deserve》即將接受包括美國 iTunes 榜在內的檢驗,最關鍵的前兩個小時幾乎能定奪之後的成敗。這是他真正面向美國音樂市場的首支單曲。在中國乃至亞洲市場,他是時代驕子;可在大洋彼岸,一切歸零,除了本身的質量,沒有什麼可能附加的標籤。

他不確定結果如何,「就是因為有挑戰性我才想做。不一定會成功,但至少想嘗試一下。」之前的幾個月裡,他像個初出茅廬的新人歌手一樣去各家電臺打歌,一次次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來自中國的歌手 Kris Wu。「人要老是活在一個地方就有點沒意思,更別覺得自己已經站在某個高度,不然會失衡。放低心態,保持謙虛,扎入全新而陌生的環境,這樣才能真正邁出第一步。」

既然自認是新人,吃閉門羹,或是遇上對他愛搭不理的,也都算是預料之中。他甚至做好了準備,哪怕只有一個觀眾,他也要盡全力表演。「‘Wu’一聽就是個中國的姓氏,有些人還是對亞洲人心存偏見,他們也不瞭解你,用平常心對待就是了。」當然,會有人不解,問他在國內已經取得了那麼多成績,為什麼一定要來美國市場?「

我希望成為一座橋樑,讓更多人看到中國的音樂、中國這一代年輕人的想象力和創造力,總有人需要邁出這一步。

吳亦凡舉起那隻屬於自己的「螃蟹」,成為了來自中國的歌手 Kris Wu——《Tmagazine》

最終的成績證明了他的雄心不是一場虛無的空想。直到今天,他還會不時收到身在北美的朋友打來的電話,「他們說電臺播你的歌了,洛杉磯、夏威夷、

邁阿密

、舊金山等等地方都在播。」他很開心,「能在美國跑到第一的基本都是本土作品,如果一首歌火了,往往會在榜單上停留幾個月,新歌拿到這個成績,我自己都覺得挺不容易的。」而這也更讓他相信,音樂不分國界,「

我感謝那些被音樂打動且不抱偏見的人,願意給不知名的新人一個機會。

對這首歌的質量,他有十足的信心,「我心裡的標準非常高,不會把不夠好的東西拿出來,這一點我很確定。」2016 年,他在洛杉磯組織了「寫作營(Writing Camp)」,邀請了一眾國際頂尖音樂人進行「頭腦風暴」式的創作,《Deserve》就是成果之一。我試圖問他更多有關「寫作營」的內容,他特別乾脆地說了不,「那是機密。」或許是覺得這樣的回答容易引起誤會,他輕嘆了口氣,「每個人都不一樣,我只是比較適合這樣的方式。有人喜歡郵件,我還是偏愛比較原始的面對面交流,大家待在同一個房間裡一起討論。」

構思的時候,他以為《Deserve》會是一首簡單的歌,卻不料一系列翻天覆地的變化接踵而來。有朋友認識 Travis Scott,他知道吳亦凡很欣賞這位美國嘻哈界的風雲人物,就順口提及了「寫作營」的創作,問 Scott 有無興趣見見那個「中國版的你」。身在紐約的 Scott 第二天就飛到了洛杉磯。吳亦凡看到錄音棚門口停下一輛跑車,Scott 從裡面大咧咧鑽出來的時候,心裡低呼:不會吧,那麼快?

吳亦凡舉起那隻屬於自己的「螃蟹」,成為了來自中國的歌手 Kris Wu——《Tmagazine》

風衣、連帽外套、運動褲、運動鞋均為 Burberry ×吳亦凡系列

「大家一邊聊一邊聽音樂,一拍即合,很自然地就說起了還沒完成的《Deserve》,乾脆一起把副歌的部分寫了出來,幾乎一天時間就全部錄完了。那是 Michael Jackson 用過的錄音棚,那天‘寫作營’里長期合作的夥伴們又正好都在,簡直有種神聖感。」

當晚,吳亦凡發訊息向 Scott 致謝。他突然意識到,彼此完全沒提過一個「錢」字,機票都是 Scott 自己買的。

「很多人問我請 Travis 合作到底花了多少錢。Travis 是不會開價的 —— 開了價又真能請到他嗎?我們之間不是利益的往來。這是一次神奇的合作,是有歷史和改變意義的。」他用了多個「非常」:合作「非常快速,非常高效」,而 Scott「

非常瘋狂,非常狂野

」。

雖然背景不同,但他們都想做點新鮮的東西,讓音樂開拓出一些新走向和局面。

吳亦凡舉起那隻屬於自己的「螃蟹」,成為了來自中國的歌手 Kris Wu——《Tmagazine》

機車夾克、T恤、絲巾均為 Burberry ×吳亦凡系列

這種新鮮和局面就意味著,《Deserve》並非一首興之所至的小品實驗,而是或多或少地具備一種責任感。「我的目標不是當一個地下嘻哈歌手,現在也不可能回到地下,我能做的、應該做的是去影響更多人。」他覺得「主流」和「地下」本就不該被視為兩立,只消看看 Kendrick Lamar Duckworth 這樣的珠玉在前:一邊堅持自我和真實,一邊卻可以照樣以《Humble》《DAMN》這樣的金曲橫掃全球,並收穫

格萊美

的肯定。

「我覺得需要權衡。不是說不做地下就不真實,我也不會宣稱只在意自我的感覺,那是在騙人。《Deserve》這樣試探美國市場可能性的作品,我當然會考慮別人的感受,希望他們覺得這個中國男孩做的音樂還挺酷的,而不是隻自我陶醉的

井底之

蛙。」 他也保留自我表達的權力,《

中國有嘻哈

》開播初期,許多人質疑節目,也質疑吳亦凡擔任製作人的能力,他寫了一首《6》作為迴應,「我完全沒管別人是否會喜歡,那只是我想說的話。」

小時候他就意識到,自己有那根「

天線

」,「別人給我聽一段音樂,說唱也好,flow 也好,我立刻能唱出不同的旋律來,就覺得我還挺適合寫歌的。」

他覺得音樂是少數必須將天賦納入必要條件的行業,有後天努力無法企及的透明天花板

,「但一定要努力,才能積累足夠的音樂素養和品位。」

吳亦凡舉起那隻屬於自己的「螃蟹」,成為了來自中國的歌手 Kris Wu——《Tmagazine》

機車夾克、T恤、絲巾均為 Burberry ×吳亦凡系列

除此之外,還需要足夠冷靜的判斷。在取捨上,吳亦凡沒有猶豫,也沒有困惑:「兩小時我就能寫出十幾段旋律,我很清楚哪一些到了可用的程度。只要能找到最好的,放棄的那些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很難講這種近乎無情的自我苛求來自何處,但效果很明顯:當多數人總忍不住用今天的進步去否定昨天的侷限時,重聽《July》,吳亦凡仍然肯定它「完成度很高」 —— 既然是被最高標準篩選過的作品,就無需計較所謂的遺憾。

高曉松曾感慨,包括他自己在內的許多人曾僅憑吳亦凡的外表就妄下結論,評價他最多是個徒有其表的偶像;但稍有深入,聽過吳亦凡製作的小樣後,幾乎欽佩他的認真和專業。從相面到讀心,本就誤解叢生,當事人是否應該自證?吳亦凡覺得沒那個必要:「

說實話,許多評價不會觸及我的情緒。

音樂沒做好我會走心,會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其他事情沒那麼重要。這個階段我應該去做自己真正喜歡和認同的事情,尋找更多知音,而不是去糾結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無論你做什麼都會有人質疑,證明是證明不完的,最後只會和自己過不去。」

吳亦凡舉起那隻屬於自己的「螃蟹」,成為了來自中國的歌手 Kris Wu——《Tmagazine》

他已經在不少場合解釋過堅持加入《中國有嘻哈》的理由。即使在眾人對節目呈觀望狀態,認為不過想沾一點他身上「流量」的光,甚至大肆評價他作為製作人的合理程度時,他的信心也沒有被折過一分。「我一直說我喜歡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我從來不怕失敗,也不會擔心因為一件事沒做好,吳亦凡就不行了之類的,我從來沒怕過。」

「中國的年輕人都想用個性的方式表達自己,哪怕他們不喜歡嘻哈音樂,也想找個帶勁的節目看。這和美國的情況很像,那裡嘻哈已經超過了搖滾,成為當下最熱門的音樂種類,時代在改變,嘻哈更能承載年輕人渴望的自我表達和生活方式,這是有共通性的。」

席捲 2017 年整個夏天的嘻哈熱潮已經證明了他的判斷,一度小眾的 rapper 們站在了最矚目的聚光燈下

。他很高興自己也為搭建這個有效的輸出平臺出了份力,「我一直都知道國內有許多優秀的地下嘻哈音樂人,是否能借此開啟一扇全新的大門,甚至吸引國外的同行來尋找合作的可能,推動他們走向更高的舞臺,這是我想做的事情。」

攝影:

於聰

Cong Yu 造型:

周翔宇

Xander Zhou 撰文:

李冰清

Lily Lee

編輯:

陸夢帆Fann

y Lu 化妝:Ki 髮型:HONG JUNSUNG 文字編輯:開海

製作:

普若達斯

微信編輯:張權

注:

以上文章及圖片均搬運自《Tmagazine》如有不妥刪!原文鏈→:

吳亦凡舉起那隻屬於自己的「螃蟹」,成為了來自中國的歌手 Kris Wu

無論你喜歡他也好討厭他也好,吳亦凡都在step by step一步一步踏踏實實的走好自己的人生路,帶著自己的熱愛與使命讓更多的人聽到他的音樂,讓更多人看到中國的音樂、看到中國這一代年輕人的想象力和創造力。不變的初心,一如既往是那個無所畏懼勇往直前的吳亦凡。加油吳亦凡,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