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公主無雙(4)
我的眼淚“吧嗒”一聲掉了下來,“你明明是我的師兄,卻偏要佔我的便宜讓我叫你師父。”
他無語地看著我,這似乎不是重點吧??
我從袖子裡抽出手絹,擦掉臉上的淚,又將帕子丟到桌上,吸了吸鼻子問道:
“師父你跟著我一路到冬臨城到底是要做什麼?”
他沉聲道:“找人!”
說完又垂下眼笑了,眼裡充滿了眷戀。我突然想起了我的
阿捷
,也是這樣溫柔的神色。
於是我放鬆下來,趴在桌子上問道:
“你找人自己也可以找呀,還收個徒弟,也不嫌麻煩麼?”
他老老實實地說:
“是有些麻煩,可是
長公主
的師父,也不是人人當得。”
我一拍桌子,“你果然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他摸了摸鼻子,好心地同我解釋道:
“除了皇后白氏的女兒,誰能拿到白家的鳳凰腰牌並學得
柳湛
的功夫,還有金牌令箭……”
“你…你還偷看我的包袱!真是為老不尊!”
他十分真誠地看著我說:“實在是救你的時候不小心才看到的。”
我輕哼一聲,問他:
“你找的人到底是誰?和師父你有什麼淵源?”
他敲了一下我的腦袋,“小孩子家家的怎麼這麼八卦!”
接下來他又轉過話頭對著我,問:
“那你孤身一人到冬臨城是為什麼?帝都傳來為你發喪的訊息又是為了什麼?”
我涼涼地看著他道,“師父你這麼老了怎麼還這麼八卦!”
他一下子炸毛,叉著腰道:
“老子風華正茂!比你爹還漂亮!哪裡老了?!”
我似笑非笑地瞅著他。
他摸了摸鼻子,小聲地嘀咕道:“我本來就比你父皇好看。”
哼。
我伸手拿過酒壺,將他的酒杯斟滿。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用手指敲著酒杯,慢條斯理道:
“從前我犯了大錯,怕她不原諒我。如今我護著她的心肝肉到冬臨城,她應該會給我幾分好臉色吧?”
我隱隱知道了他要找的人是誰,於是我問他:“師父,如果你遇不上我,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進冬臨城?”
他輕笑著回覆我,“阿心最心軟,不會一輩子不見我。若是她不回北境,我就去宮裡找她。若是遇不上你,我就自己去找她。她趕我一次,我去一次。我就想問問她,我重新活的這條命,她還要不要?”
“師父,你真肉麻。”
他斜著眼睛看我,“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麼是肉麻。”
“那你為什麼不早些去找她?”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這裡的傷,剛剛才好。”
我有些不解,“這有什麼關係?”
他眼中情緒難辨,“這不一樣。她會自責。”
果然是阿簡啊。
我在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
她會不會自責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
母妃
就算再寬容,也不會輕易原諒一個害死弟弟的愛人吧。
算了。
我抬眼看了從窗戶裡透出來的陽光,揉了揉肚子,餓了。
“師父,咱們下去吃飯吧。”
“好嘞。”
提到吃的就滿血復活,也算是一個難得的好處吧。
第二日清晨,我和師父便打算繼續北上。我站在賬臺前問掌櫃的,到冬臨城還需要多久?
掌櫃的還算是個實在人,好言相勸道:“不出半日也就到了。不過兩位客官若是想去冬臨城,不妨在小店多歇幾日。冬臨城城主下了令,這幾日一律不準人進出。只怕兩位到了冬臨城也進不了城啊。”
原來只要半日就好。
“多謝掌櫃的。”
我懷著無比雀躍的心情騎著
小白馬
走在路上,就連沿途吹來的寒風也覺得清爽怡人。我看著師父臉上多出來的一副描金的面具,十分好奇地問道:
“師父帶著面具做什麼?莫不是為了防寒?”
他的聲音從面具底下傳來,甕聲甕氣地:
“省事兒。”
我十分了然。他這副模樣,尤其是一雙琥珀色的眼睛,與
楚捷
像了個十成十。若是被城民看到,怕是要大肆議論。
前方就是冬臨城。城牆用石頭築起來,城門上方是三個遒勁有力的大字:冬臨城。城樓上依舊掛了白,守城的侍衛個個身形健碩,手持長槍。
我一時上頭,直接下了馬往城門口去。我抓起一把
金葉子
塞到侍衛手中,急急地說道:
“這位大哥,我想進城。還望您給個方便。”
他不為所動,硬梆梆地說道:
“城主有令,一律不許人進出。”
我有些惱了,聲音也高了八度,“你到底放不放我進去!”
他一杆長槍抵著我的喉嚨,“不放!還不快滾,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這時我師父冷冷的嗓音插進來:
“金牌令箭在此,還不趕快放行?”
只見他手舉著金牌令箭,步履之間帶著沉沉的威儀。守城的侍衛立即跪倒在地,山呼萬歲。
他站到我身側,恨鐵不成鋼地丟下一句:“真笨啊。”
過了半晌,城門才緩緩地開啟。
為首的少年郎面容冰冷肅殺,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身姿如玉般挺拔。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掩蓋不住的疲憊:
“是何人持有金牌令箭?”
我看著他通紅的眼眶、滿是胡茬的臉頰,心中驟然疼痛起來,這是我日日夜夜的夢啊。總算沒有辜負這三個月的相思和這一個月的日夜兼程。
我啞著聲音開口,“是我。”
他的臉上突然間失去了全部顏色,於眼底開出了漫天漫地的歡喜。一時間竟辯不出是大悲還是大喜。
他顫抖著向我伸出手,用力將我攬到身前護著,策馬朝城內奔去。
身後依舊是我師父的聲音:“小丫頭!等我!”
楚捷微微揚起下巴,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他一手攬住我的腰,一手馭著馬往前飛奔而去。經過了城中的鬧市,一路上山,在
祁寧山莊
前停住。
下了馬他便橫抱起我往山莊內走去。守門的小廝正蹲在門口嗑瓜子,見我們前來,連著
瓜子皮
一同嚼碎嚥了下去,一路小跑著前去報信,“城主大人帶了個女子回來啊啊!!”
進了一間屋子,我還來不及反應便被他抵在門上。帶著熱氣的吻鋪天蓋地地朝我落了下來,舌頭被揪得生疼。一股令人窒息的陌生又悸動的失重感向我襲來,我害羞地抓著他的衣襟,腳早就軟了。
他左手托住我的脖子,右手用力地錮住我的腰,用這樣不顧一切的瘋狂來證明我是個活生生的人。我用手輕輕地安撫著他的背脊,期望他能冷靜下來。
他終於放開了我。眼睛明亮,鼻尖微紅,慢慢地就連眼眶也紅了。他壓抑著情緒哽咽道:
“你看到信了是不是?幸好你還活著…你還活著…或者你來不來都不要緊…只要你還活著…”
我心酸極了。
只抬頭委委屈屈地看著他說道,“你好端端的關什麼城門,我差點見不到你了。”
他用雙手把我圈在懷裡,用額頭抵著我的額頭,輕言細語地解釋:
“當時我接到帝都傳來的訊息,人都快自責瘋了。我把自己關起來,不想吃飯不想喝水。又下令關了城門,省得心煩。”
我心疼地抬手撫摸他消瘦的臉頰和臉上的胡茬,眼淚不住地掉了下來。他俯身湊過來吻掉我臉上的淚水,聲音暗啞:
“
阿梅
…不哭了…”
這一聲久違的“阿梅”讓我情難自控,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唇舌再次被他含住,溫溫柔柔又磕磕碰碰。我有些好笑,含糊不清地問他:
“你到底會不會?!”
他身體一僵,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自然的紅暈。於是他抱起我,抬腳進入內室,欺身將我壓進床鋪,整個人再次覆了上來。
我有些害怕地推著他的肩。他啞著嗓子開口:
“現在才害怕?晚了。”
我只好用手指攥著床單,承受著他急促又親暱的吻,從嘴唇到脖子…
“阿捷…哥哥…”
他明顯失控,手上的動作更重了。
真是瘋了…再這樣下去,我的衣裳怕是保不住了。
我抬手托起他的臉,聲音細如蚊蠅,“夠了。”
他睜開眼睛看著我,溼漉漉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意想不到的平靜。
他睡到我身側,一手拉過我護在懷裡。我卻並不安心,從前也不是沒有在一張床上睡過,可也不是如今這個狀態啊。
他叼著我的耳朵開口問道:
“你打算什麼時候上任?”
“上任什麼?”
他的聲音裡帶著絲絲笑意,“城主夫人啊。”
我笑著撫摸他的鼻樑,“那就要看城主大人的誠意夠不夠了。”
他將我的腰收緊,低頭咬住我的唇瓣。
“只有一個我。”
“唔…足夠了…”
他用手拍著我的背,像兒時一樣哄著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