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裡面的234天(十二)
各位,抱歉了,昨兒太累了,在沙發上眯了一會,睜眼就天亮了。
昨天說好的兩更鴿了,今天必須補上,明兒不上班,今晚就加個班。給大家多更一些。
“不要拿槍!把槍放下!!!!放下!!!!”
李所回頭一看,瞬間炸了毛。
原來是幾個剛出去執行任務回來的jc,剛剛停下車還沒來得及進門,就跟著一起追上來了。
這兒大家肯定會有質疑或者疑問,其實槍這種東西,不止我們見不到,一般的jc可能也見不到,一個小的派出所可能常備1。2把,彈藥更是少得可憐,平時出任務的時候根本不會帶,除非有特殊任務的時候,還需要跟所長彙報,然後所長跟上級單位申請,層層審批才可能會用。至少有一點電影裡面不是開玩笑的,你要是執行任務過程中丟掉了槍或者子彈,那你的jc生涯基本就到頭了。
斌子
也是看到了槍,所以慌了。
斌子最開始可能也抱著一點戲謔的心態,所以他在路邊坐了下來,反正你也看不到我,看到我你也追不上我。
但是斌子沒想到,自己這點事還把帶槍的jc給招來了,這能不慌嘛?撒丫子跑丫的吧!
跑了沒多久進了一個小區,本來斌子想隨便找個單元進去,貓起來等天黑,結果所有的單元門全都有防盜門,還全鎖了。
斌子這就拖慢了節奏,找到最後一個單元門發現還進不去的時候,遠遠的就能看見李所帶著人已經追了過來。
斌子沒辦法,捂著胳膊接著跑。
跑到小區後門,發現有門衛,雖然是個老頭,但是斌子也不敢大意,找了一個稍微矮一點的圍牆,翻牆跳了出去。
好巧不巧,一個小姑娘正好在圍牆外面遛狗,斌子翻過去的一瞬間就懵了,然後斌子,小姑娘和狗仨就以我無法想象的姿勢纏繞到了一起。
姑娘叫
李燕
,李所他們追過來的時候斌子蹲在她面前,在給她揉腿,好像有一點骨折或者是挫傷,斌子也沒來的及搞清楚情況,就被李所帶來的人壓在了身下。
“你為啥不接著跑?說不定就跑脫了”
“屁,往哪跑,肯定跑不了了。”斌子一臉不屑,說這話時竟然一點也沒結巴。
斌子如是說,我們便如實想吧。
也可能,斌子的內心還存在著那麼一點善良,我們不能否認斌子犯了罪,但是我們也不能全盤否定他的一切。
我相信,在那一刻,他的內心,還是有那麼一絲東西被觸動。
狗血的是,這姑娘後來還跑來l派出所要求看看斌子,我湊?
要不是親身經歷,我都以為這是在拍電視劇。這是後話,回頭我們再說。
我們回到h派出所,接著說。
下午又來新人了。
不知道大家還有木有印象,我們之前提過騙董騷簽字和借大溫州錢的那個夥計,對的,老屌,他來了!
他來了他來了!他邁著矯健的步伐走來了!
與此同時,賣電子煙的小廣東和一拳超人張大爺以及中國傳統文化戲法口吞鐵釘傳人小王總走了,先我們一步去了過渡看守所。
之前幾乎對於過渡所的所有印象全來自於小王總,畢竟人家剛從那個鬼地方出來,據說吃的只有白菜土豆,饅頭是涼的,一天坐十四個小時,不準動。導致我們幾個人對於過渡所的恐懼還是很大的。
張大爺
他們走的時候,我們還是挺擔心的。張大爺之前悄悄跟我說:放心,咱那邊有人!回頭我先去鋪鋪路,等你去了有事報我的名字!
我說:別人不認識你咋辦?
張大爺:那你就說……
“就說一拳打死一個人那個夥計?”
“去你大爺的!”
嘴上說說笑笑,心裡還是挺不捨的,畢竟難兄難弟,一塊相處了大概十來天。
在這世界上,兩個人之間有何種關係才會感情最深?
我覺得有二,一是戰友,二是獄友。
前者是同生死,後者是共患難。但凡相遇,基本上就是彼此人生中最低谷的時候,那種感情,純粹又複雜。
出來之後再跟裡面的朋友見面的時候,很多話都在不言之中,用我們的話說:來吧,都在酒裡。
張大爺上午走了,下午老屌就來了。
老屌就是屌,180的身高,280的體重,走起路來整個地面都在顫抖。
為啥叫老屌呢,主要原因人家名字裡有個屌字,然後呢,這夥計天生就是個打勞改的命—特能吹。
我們擱一塊抽菸,有人提了一嘴,今年東南亞好像雪災了。
老屌立馬接茬:壞了,我大哥的生意估計得受影響了。我大哥在
仰光
攔了個修高速公路的活,就從仰光直達
內比都
。
我們:……
又有人說:出去之後先得找個足療店安排一下子,聽說上海路上有一家剛開的,服務賊到位,小曼也炒雞正點。
老屌:昂,那是我老妹兒開的,你去了提我的名字,給你打個折。
“你們如果
繆斯
不,我上次在繆斯定了個卡座,當天晚上就把定臺的小妹帶回家了。等出去介紹給你們,這小b屬公共汽車的,刷卡就能上。”
老屌:繆斯是我二哥開的,再去訂卡座找我啊!送你果盤!
這些也就罷了,關鍵他剛來的時候啥玩意沒帶,光著腚就進來了,沒吃沒喝沒煙抽。
跟我們要煙的時候特牛逼:兄弟,給我來根菸。我的東西都放在上面了(我們是在地下室,上面是H派出所的辦公大樓),等過兩天分局的局長來了就給我送下來了。到時候還你一包!
我們:……
老屌:謝謝你昂兄弟,出去之後哥不會忘了的,到時候
威斯汀
給你安排一下子,3988的曼你隨便挑,全場我買單!
我們:……。
後來大家逐漸開始有了默契,只要老屌在,大家都默默的冒煙,屁都不敢放一個。
就怕你放個屁人家都能給你接茬吹個牛逼—哎,你放屁這器官是我兄弟,下次放屁提我名字,我給你打個招呼,絕對不崩出屎來。
說歸說,笑歸笑,人家老屌喜歡吹牛逼,但相對而言人家還是有一定的資本的,畢竟洗浴中心洗頭房這種東西也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幹的。
據說老屌的爹是我們這邊某局的局長,具體是啥咱就不提了,萬一被和諧了呢,保命要緊。
後來老屌的給養還真來了,吃的喝的煙啥的,樣樣俱全,看來關係確實是到位了。
剛送過來,老屌就來找我了,扔給我兩盒寬窄:兄弟,拿著抽,沒了跟哥說句話昂,管夠。
後來我離開H派出所的那個下午,老屌還跑過來抱了抱我,跟我說:兄弟,去了
普東
不用怕,到時候你找一個叫
阿晨
的,提我的名字,你就說是俺夥計,絕對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還好,他就那麼一說,我就那麼一聽。
我要真是照著他說的幹了,我估計阿晨真能給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我去普東的時候阿晨差倆月就放了,有幸見過一面,據說進去的時候也是個200+的死肥宅,出來的時候已經一身嘎達肉了,他在9號籠子,我在6號,據說9號是全普東唯一一個有健身器材的監室。
某天下午剛吃過午飯,準備睡午覺呢,突然稀稀拉拉來了一大群人。
我滴親孃,這尼瑪JC這是又發財了啊,我這粗粗一數,打底10來個啊,GDP蹭蹭的往上漲啊有木有?
一個號差不多分了3、4個人,我們號來了仨,倆都忘了叫啥了,剩下那個叫
小羽
。
小羽來的時候一頭黃毛,披肩長髮,emmm,這麼說好像不是很貼切,反正頭髮很長,有那種重返18歲的感覺,洗剪吹殺馬特葬愛家族你懂?我是不是描述的已經很有畫面感了?
那倆夥計罪名好像是走私還是
非法經營
,總之是搗鼓雪茄的,小羽是搗鼓口罩的,罪名好像是類似於發國難財這種,具體我還真忘了。
小羽是唯一一個在這已經判了的,判了10個月,還剩8個來月,至少有指望不是。
我之前一直特別喜歡一句話“人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未知。”
這就特別應景了,真要到了給你判完刑那一步其實一切也就淡然了,畢竟你除了接受也沒有別的辦法,但是等待宣判的日子就很痛苦了,不怕沒希望,就怕有希望但是不確定,那種感覺真的是誅心。
籠子裡一下子多了三個人,地上都滿了,基本上人擠人了,瞬間也熱鬧起來了,開始天南地北的吹牛逼,這個說睡過幾個學生,那個說弄過幾個空姐,嘰嘰喳喳的。
畢竟像我這種正人君子,咳咳,對這種事是不太感興趣的。
於是我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大概眯了有一個點,就聽見有人叫我名字了。
我以為自己在做夢,翻了個身接著睡了。
然後
東子
就過來搖我:x哥,起來了,有jc找你。
我丟?!
不可能啊,我又沒犯事,jc找我幹嘛?
然後我醒了,然後我特麼突然就想起來自己在哪了,然後我特麼。。。 。。。
在裡面這種感覺很奇妙,有的時候你睡迷糊了,就會以為自己在外面。
半夜突然驚醒的時候要過很久才能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在幹什麼。
出來之後有段時間也很痛苦。
晚上睡覺已經不習慣關燈睡了,因為裡面是365x24開燈的,而且是那種很刺眼的白光燈。
出來之後,晚上突然醒了,周圍黑漆漆的一片,我就會想:咋回事,這是停電了?
然後揉揉眼坐起來,點上根菸才想起來:哦,我出來了。
哎。
留白一點,給大家一點空間去體會一下那種感覺吧。
東子把我搖醒了,我轉身起來戴上眼鏡:我草,誰啊?這尼瑪睡覺都不踏實。
“我,抓緊收拾東西,跟我走了!”
我往外看了一眼,我湊?大魚!
“啥?收拾東西。”
“對,收拾收拾你的東西跟我走。”
窩草!!!!
我上一次聽到這句話還是一個夥計被
取保
釋放了!!!
我特麼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我當時想,這尼瑪還收拾個屁啊,鋪蓋一卷仍在角落裡,這玩意也不能拿回去用啊,不吉利。
然後我藏在鋪蓋下面的一條煙漏了出來。
當時興奮過頭了,直接拆開一人兩包全分了。
然後蹦蹦躂躂的就跑出了籠子。
“啥情況啊哥?我被取保了?哈哈,這會就可以走了唄?”我興奮地問大魚
大魚面不改色心不跳,對著旁邊倆籠子說:你們仨,也快點!
我回頭看了一眼,阿坤、斌子、
鵬鵬
也都在收拾東西。
“你想屁吃呢?這裡放不下了,跟我回L派出所!”
ok,第一更到此結束啦~我在H派出所短暫的拘留時間也算是結束了,之後便一直待在L派出所,直到去了看守所。
其實在H拘留的時候我還在想,等以後出去了一定要回來看看,但到今天我出來兩個月了,也一直沒再回去,甚至L派出所,也沒有勇氣去看一眼。
anyway,今晚還有一更,無論多晚,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