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正傳 第七章 第八章 誰有?? 匿名使用者 1級 2006-09-17 回答

第七章 革命

宣統三年九月十四日(⒈)——即阿Q將搭連賣給趙白眼的這一天——三更四點,

有一隻大烏篷船到了趙府上的河埠頭。這船從黑魆魆中蕩來,鄉下人睡得熟,都沒

有知道;出去時將近黎明,卻很有幾個看見的了。據探頭探腦的調查來的結果,知

道那竟是舉人老爺的船!

那船便將大不安載給了未莊,不到正午,全村的人心就很動搖。船的使命,趙

家本來是很秘密的,但茶坊酒肆裡卻都說,革命黨要進城,舉人老爺到我們鄉下來

逃難了。惟有鄒七嫂不以為然,說那不過是幾口破衣箱,舉人老爺想來寄存的,卻

已被趙太爺回覆轉去。其實舉人老爺和趙秀才素不相能,在理本不能有“共患難”

的情誼,況且鄒七嫂又和趙家是鄰居,見聞較為切近,所以大概該是伊對的。

然而謠言很旺盛,說舉人老爺雖然似乎沒有親到,卻有一封長信,和趙家排了

“轉折親”。趙太爺肚裡一輪,覺得於他總不會有壞處,便將箱子留下了,現就塞

在太太的床底下。至於革命黨,有的說是便在這一夜進了城,個個白盔白甲:穿著

崇正皇帝的素(⒉)。

阿Q的耳朵裡,本來早聽到過革命黨這一句話,今年又親眼見過殺掉革命黨。但

他有一種不知從那裡來的意見,以為革命黨便是造反,造反便是與他為難,所以一

向是“深惡而痛絕之”的。殊不料這卻使百里聞名的舉人老爺有這樣怕,於是他未

免也有些“神往”了,況且未莊的一群鳥男女的慌張的神情,也使阿Q更快意。

“革命也好罷,”阿Q想,“革這夥媽媽的命,太可惡!太可恨!……便是我,

也要投降革命黨了。”

阿Q近來用度窘,大約略略有些不平;加以午間喝了兩碗空肚酒,愈加醉得快,

一面想一面走,便又飄飄然起來。不知怎麼一來,忽而似乎革命黨便是自己,未莊

人卻都是他的俘虜了。他得意之餘,禁不住大聲的嚷道:

“造反了!造反了!”

未莊人都用了驚懼的眼光對他看。這一種可憐的眼光,是阿Q從來沒有見過的,

一見之下,又使他舒服得如六月裡喝了雪水。他更加高興的走而且喊道:

“好,……我要什麼就是什麼,我歡喜誰就是誰。

得得,鏘鏘!

悔不該,酒醉錯斬了鄭賢弟,

悔不該,呀呀呀……

得得,鏘鏘,得,鏘令鏘!

我手執鋼鞭將你打……”

趙府上的兩位男人和兩個真本家,也正站在大門口論革命。阿Q沒有見,昂了頭

直唱過去。

“得得,……”

“老Q,”趙太爺怯怯的迎著低聲的叫。

“鏘鏘,”阿Q料不到他的名字會和“老”字聯結起來,以為是一句別的話,與

己無干,只是唱。“得,鏘,鏘令鏘,鏘!”

“老Q。”

“悔不該……”

“阿Q!”秀才只得直呼其名了。

阿Q這才站住,歪著頭問道,“什麼?”

“老Q,……現在……”趙太爺卻又沒有話,“現在……發財麼?”

“發財?自然。要什麼就是什麼……”

“阿……Q哥,像我們這樣窮朋友是不要緊的……”趙白眼惴惴的說,似乎想探

革命黨的口風。

“窮朋友?你總比我有錢。”阿Q說著自去了。

大家都憮然,沒有話。趙太爺父子回家,晚上商量到點燈。趙白眼回家,便從

腰間扯下搭連來,交給他女人藏在箱底裡。

阿Q飄飄然的飛了一通,回到土穀祠,酒已經醒透了。這晚上,管祠的老頭子也

意外的和氣,請他喝茶;阿Q便向他要了兩個餅,吃完之後,又要了一支點過的四兩

燭和一個樹燭臺,點起來,獨自躺在自己的小屋裡。他說不出的新鮮而且高興,燭

火像元夜似的閃閃的跳,他的思想也迸跳起來了:

“造反?有趣,……來了一陣白盔白甲的革命黨,都拿著板刀,鋼鞭,炸彈,

洋炮,三尖兩刃刀,鉤鐮槍,走過土穀祠,叫道,‘阿Q!同去同去!’於是一同去。……

“這時未莊的一夥鳥男女才好笑哩,跪下叫道,‘阿Q,饒命!’誰聽他!第一

個該死的是小D和趙太爺,還有秀才,還有假洋鬼子,……留幾條麼?王胡本來還可

留,但也不要了。……

“東西,……直走進去開啟箱子來:元寶,洋錢,洋紗衫,……秀才娘子的一

張寧式床(⒊)先搬到土穀祠,此外便擺了錢家的桌椅,——或者也就用趙家的罷。

自己是不動手的了,叫小D來搬,要搬得快,搬得不快打嘴巴。……

“趙司晨的妹子真醜。鄒七嫂的女兒過幾年再說。假洋鬼子的老婆會和沒有辮

子的男人睡覺,嚇,不是好東西!秀才的老婆是眼胞上有疤的。……吳媽長久不見

了,不知道在那裡,——可惜腳太大。”

阿Q沒有想得十分停當,已經發了鼾聲,四兩燭還只點去了小半寸,紅焰焰的光

照著他張開的嘴。

“荷荷!”阿Q忽而大叫起來,抬了頭倉皇的四顧,待到看見四兩燭,卻又倒頭

睡去了。

第二天他起得很遲,走出街上看時,樣樣都照舊。他也仍然肚餓,他想著,想

不起什麼來;但他忽而似乎有了主意了,慢慢的跨開步,有意無意的走到靜修庵。

庵和春天時節一樣靜,白的牆壁和漆黑的門。他想了一想,前去打門,一隻狗

在裡面叫。他急急拾了幾塊斷磚,再上去較為用力的打,打到黑門上生出許多麻點

的時候,才聽得有人來開門。

阿Q連忙捏好磚頭,擺開馬步,準備和黑狗來開戰。但庵門只開了一條縫,並無

黑狗從中衝出,望進去只有一個老尼姑。

“你又來什麼事?”伊大吃一驚的說。

“革命了……你知道?……”阿Q說得很含胡。

“革命革命,革過一革的,……你們要革得我們怎麼樣呢?”老尼姑兩眼通紅

的說。

“什麼?……”阿Q詫異了。

“你不知道,他們已經來革過了!”

“誰?……”阿Q更其詫異了。

“那秀才和洋鬼子!”

阿Q很出意外,不由的一錯愕;老尼姑見他失了銳氣,便飛速的關了門,阿Q再

推時,牢不可開,再打時,沒有回答了。

那還是上午的事。趙秀才訊息靈,一知道革命黨已在夜間進城,便將辮子盤在

頂上,一早去拜訪那歷來也不相能的錢洋鬼子。這是“鹹與維新”(⒋)的時候了,

所以他們便談得很投機,立刻成了情投意合的同志,也相約去革命。他們想而又想,

才想出靜修庵裡有一塊“皇帝萬歲萬萬歲”的龍牌,是應該趕緊革掉的,於是又立

刻同到庵裡去革命。因為老尼姑來阻擋,說了三句話,他們便將伊當作滿政府,在

頭上很給了不少的棍子和栗鑿。尼姑待他們走後,定了神來檢點,龍牌固然已經碎

在地上了,而且又不見了觀音娘娘座前的一個宣德爐(⒌)。

這事阿Q後來才知道。他頗悔自己睡著,但也深怪他們不來招呼他。他又退一步

想道:

“難道他們還沒有知道我已經投降了革命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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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Q正傳 第七章 第八章 誰有?? 、微涼 1級 2006-09-17 回答

魯迅先生的《阿q正傳》,以其具體生動的人物形象、入木三分的刻畫分析及對社會的清醒熟悉,深刻地揭露和批判了中國國民的劣根性和人性的“痼疾”,作者希望“揭出病苦,引起療救的注重”,達到治病救人、改造國民性的目的,體現了深刻的主題,有著偉大的現實意義。

小說的內容,博大而精深,並且無一不閃耀著作者聰明的光線。本文試從作品中所反映的女性觀、傳統習慣、革命觀、奴隸性及看客態度幾個方面來加以分析。

一、女性觀

自古就有“紅顏禍水”之說,在士大夫的眼中,女人的意思有兩個:要麼是泥美人似的玩物,要麼是破國亡家的狐狸精。大抵前者多用於詩詞,如“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楊貴妃、“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適宜”的西施;而在做史論時則是後者的一套論調了,“慟哭六軍俱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啊!男人對女人,一面是輕視,一面是追求,連屈辱不堪的阿q面對靜修庵裡的尼姑也是或“唾罵”,或“伸出手去摩著伊新剃的頭皮”並說著下流話,但同時又是小尼姑引起他對女人的無限聯想並出現了對吳媽的調戲。在幾千年的封建社會中,女人是奴隸,當男人也成為奴隸的時候,女人便成為物品,連人也稱不上了,男尊而女卑。

二、傳統習慣

“從來如此,便對麼?”作者借阿q這一人物對這個問題作了闡釋。在阿q眼中,凡是不合未莊老例的,他都認為是錯的,阿q的邏輯是墨守成規,反對變革,排斥異己。凡有變化的,他都要加以排斥。小尼姑不合儒教,是他排斥的物件;而假洋鬼子進洋學堂,剪掉長辮子自然也是異端,因而成為他最厭惡的一個人;因城裡人將長凳稱為條凳、煎魚用蔥絲不合未莊老例而不滿足;對革命他一向就是“深惡而痛絕之”的。

傳統有精華與糟粕之分,習慣有好壞之別。尊老子幼,文明禮貌,艱苦樸素,勤儉節約,這些都是好傳統、好習慣,值得發揚光大;至於女人纏足,男人腦後留條長辮子,雖是傳統習慣,則不是什麼好習慣,確確實實是有弊無利。

三、革命觀

阿q的革命暢想曲——報私仇、分財物、討老婆,這些是他的自我設計,是他對革命的理解,也是他嚮往革命的目的。對“威福、子女、玉帛”(權力、女人、金錢)的追求反映了農民為了“生存和生活”的合理要求,這也是中國封建社會中“大小丈夫”們的最高理想。因此,我們可以想見:即使阿q成了“革命”政權的領導者,他也將只會以自己為核心重新建立起一個新的未莊封建等級社會,這也是歷代農民起義的結果。

四、奴隸性

魯迅對國民精神弱點批判的一個重要方面是對奴性人格的批判,作品主人公阿q是一個雙重性格的奴性人物。“見了狼,自己就成為羊;見了羊,自己又變成狼”,這是阿q性格中最為突出的一面。在“假洋鬼子”、趙太爺這些“狼”面前,阿q表現出空前的軟弱,乖乖地做“羊”了,任其欺辱。在王胡面前,阿q雖然不甚服氣,並試圖獲得勝利,然而,在王胡真的動了氣同他打起來的時候,他又軟下來了,“君子動口不動手”,這是弱者的哲學,也是由狼變羊過程中的心理安慰。阿q式的人物,就是這樣一種兩面人:“他們是羊,同時也是兇獸。”

五、看客態度

魯迅在一系列小說中描寫了神情麻木不覺醒的看客形象:《藥》、《示眾》裡鑑賞殺人場面時,“一堆人”“竭力伸長了脖子”“嘴張得很大”;《孔乙己》中酒客們取笑孔乙己寫“回”字、偷書被打;《祝福》中魯鎮上的人們拿祥林嫂額上的傷疤、阿毛被狼叼走做笑料;而“阿q十分自得的笑”著調戲小尼姑時,“酒店裡的人也九分自得的笑”;未莊的人們十分“欣然”地聽阿q講殺革命黨的事,阿q遊街示眾時“兩旁是許多張著嘴的看客”,看客們露出“閃閃的像兩顆鬼火”的狼一樣的眼睛。

一部偉大的作品,總是超越時空而魅力不朽。魯迅先生的《阿q正傳》是對我們民族國民性的自我批判,是對人性弱點的大暴露,是現實生活中人們自我審閱的一面明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