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什麼女主最後死了的古言虐文?社會主義接班人2019-08-03 13:48:05

有,強烈推薦《不悟》,短篇小說,十幾萬字,但是真的好看,文雖短人物卻有血有肉,情節也好,內容獨特,寫作手法比較特別,回憶挺多的,但是作為補充情節的

有沒有什麼女主最後死了的古言虐文?烈火澆頭2019-09-10 02:07:07

emmmm沒人說滄月的《七夜雪》嗎?可能因為是比較久遠的小說吧……

是真的虐,女主在死前都沒能再見男主最後一面,兩人真的相當於在女主死前擦肩而過。女主當時中毒了,無可解的那種毒,男二當時帶著女主駕著馬車去找醫生,女主在馬車裡,男主與兄弟騎馬路過,女主聽到了像是男主的聲音,從車裡伸出了一隻手。但是男主沒認出來 直到後來才意識到那是女主,完美錯過最後一面……不過滄月的這本的文筆真心不錯。

還有滄月的聽雪樓系樓,男女主因為猜忌誤會彼此不信任,最後同歸於盡了!!!同歸於盡!!!虐死我了,我真的窒息。

滄月這個作者可能專注於虐文,還有她的《幻世》,真的太慘了。男主是個藥人,女主是男主侍女,為了男主不再被掌控自殺,然後男主瘋了,最後結尾的時候男主也自殺了……團滅。

有沒有什麼女主最後死了的古言虐文?芭蒔圈2019-09-24 13:04:14

首先推下米蘭lady的書,古言,文筆好,基本都是BE!以下幾本也都是結局BE,女主死掉的虐文!都有書評,萌雷可鑑

1。《定諸侯》作者:閆靈

文案:

她曾是一個不自信、懦弱的女子,卻最終成為了一代霸王身後的軍師,躑躅於亂世之中。

三百年江山不變,踏烽火諸侯停亂!

揮風雪、揚刀戈,不問四方神明何在,獨以我輩獨尊。

莫以奸雄論英雄,只問山河腳下,他朝青史留名。

方示、姚葉姿……

秦權、武敖、楚策、周辭……

特點:古言,女軍師,偏虐,亂世,BE,謀略

字數:302893字

(小懶推文)女主是陸蒼方氏的傳人,出山是因為師父去世要向師兄傳達遺命,奈何亂世已啟阻了路途,不得已入侯府為婢女,認識了男主秦權,經歷了秦家被滅門,秦權陰差陽錯救走女主,兩人很長一段時間裡相依為命流亡四方,後來秦權發展出自己的勢力爭霸天下,女主作為軍師輔助,秦權離霸主之位只有一步之遙。

作者文筆沒的說,只是這個故事從開頭就顯得悲哀,亂世裡的人心,鮮血交織的情感,到最後,誰真正得到了想要的呢?喜歡這種女主指點江山,亂世爭霸言情小說又不介意結局BE的可以入坑一讀哦!

2。《金銀錯》作者:尤四姐

文案

她是受盡榮寵的大鄴長公主慕容婉婉,他是權傾一方的南苑王宇文良時,十年前紫禁城裡無意間的相救,換來他十年後的非卿不娶。當她得知自己嫁給他竟是他的精心謀劃,對他失望之餘漸漸築起了心牆。他一步步攻城略地,將她心中的戒備瓦解。當她將自己的真心一點一

點交付給他,他的野心卻漸漸浮出水面。他藉著朝廷的徵調令揮兵北上,直取京師,婉婉為大鄴苦心斡旋,與他明爭暗鬥,卻一招不慎,誤中反間計,全然不覺自己淪為他圖謀天下的一枚棋子。山河破碎,身世浮沉,萬劫不復的慕容婉婉又當何去何從?

特點:古言,公主,虐戀情深,BE,2016。05。25完結

字數:397842字

(小芭推書)主角是《浮圖塔》裡的合德帝姬和南苑王。女主婉婉是尊貴無雙的長公主,外柔內剛,嫁給良時本以為能恩愛到老,熟料良時造反並設計女主成為國家罪人,女主很有氣節地吞金而亡。男主最後給女主殉情,可惜,過錯已成錯過!作者的文筆很好,劇情看得人心肝抽疼,可這也是最合理的結局了。她不可能忘記亡國之仇媚夫而活,她的兩個孩子也都流掉了,而他的孩子都是通房生的,其中大兒子還喜歡上了女主。他們都沒有什麼錯,錯的可能是一開始就不該救他,錯的可能是立場不同本就不該相愛吧!

3。《權貴的五指山 》作者:卿隱

文案:

終其一生,霍殷只想將她困於五指山下。

【男主巧取豪奪,霸道強勢,心狠手黑,非絕對好人。】

特點:穿越,古言,強取豪奪,BE,霸道強勢心狠手辣大男子主義男主vs穿越小清新固守初心女主,2019-07-02完結

字數:254765字

芭蒔圈

掃文組凌寒 8。5分評價)霸道強勢心狠手辣大男子主義男主vs穿越小清新固守初心女主

這是一個男主對女主強取豪奪但是女主死不妥協的故事。這篇文最吸引我的地方是女主一直堅持自己的原則,當所有人都在說女主能生下男主的孩子是女主的福氣,都覺得女主應該感恩戴德時,女主沒有妥協,生下第二個孩子之後也沒有妥協,很佩服女主的堅持,如果她沒有穿越,她應該能在現代這個社會得到圓滿。

4。《三更桃花鼓》作者:文安

簡介:

小桃的故事,從一個江南上午明媚的陽光開始。她的一生,就係在了那個溫潤清涼的公子身上。

從渡女,到舞姬,到名動金陵的官妓,她不在乎做什麼,只要離他更近一點,更近一點。

她不在乎自己是做他的侍婢,妾侍,女人,還是工具。

她只是不明白,溫潤如他,為什麼心那麼涼,怎麼也暖不過來?

桃花流年,零落三千,到最後,連她都忘了,到底是愛著他,還是愛著愛他的滋味。

南唐煙雨,江南池閣,三更鼓後,他的心,終於疼了——-

特點:文筆超級好、偏虐、唐宋背景

(小芭推書)文筆優美如畫,繾綣纏綿,更難得的是字裡行間道出的史實,分明在看愛情故事,卻又好像隨之走進歷史中,感受那激盪情懷!故事的開篇,我以為這僅僅是一個小村的渡女成為豔絕天下的官妓的故事,這樣的套路在浩瀚如煙的小說海洋裡多不勝舉。然,一點點看下去,生動活潑沒什麼心眼的小桃,那樣一點點走進我心裡,生了根發了芽。初時,她是愚昧無知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遇到溫潤如玉的公子,情竇初開,千里相尋。命運纏繞,紛亂掙扎,各路人馬粉墨登場,漸漸地,竟引出好些歷史名人,竟引出大宋的建國史。作者以兒女情長為主線,以無與倫比的想象力,以唐宋的湮滅建立為背景,譜寫一個蕩氣迴腸的故事!故事裡的每個人都活靈活現,故事裡的每個描寫每個對話都栩栩如生,故事裡的每個轉折都扣人心絃合情合理!文筆故事都超級好的一篇小說,值得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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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什麼女主最後死了的古言虐文?吾玉2020-12-02 09:29:28

芊芊是穿著紅嫁衣來到百靈潭的,死相極其恐怖,可以用四個字概括——紅顏白骨。

每逢她的祭日,月光傾灑,紅嫁衣下,她的皮肉就會開始腐蝕,一點點重現她曾經死去的模樣,徹底變成一具骷髏。

潭主春妖法力無邊,他曾來找過她,問她願不願意往生,她搖了搖頭。

“我不想往生,不想投胎,我寧願永遠守在百靈潭,忍受每年一次的蝕骨痛楚……”

因為比起在凡塵俗世受過的傷痛,她寧願永遠做一具白骨新娘。

“潭主,你願意聽一個故事嗎?”

(一)

很久以前,就有人對芊芊說過,你不該叫芊芊,你該叫錢錢,視財如命,一毛不拔的錢錢。

說這話的是謝塵,彼時絕色坊的首席妝師,平時玩笑不羈,手藝卻是卓絕,又加之一身白袍,玉樹臨風,在坊裡一群姑娘間頗為顯目。

那日萬里晴好,他忙裡偷閒,倚在櫃檯,對著埋頭記賬的芊芊嬉皮笑臉道:

“老闆娘,當真不考慮給小的多漲點月薪?”

芊芊眼皮都未抬一下,十指纖纖,算盤撥得人眼花繚亂,淡淡道:

“你去梁都大街上打聽打聽,還有哪家開得起這樣高的酬勞,除了我絕色坊,就是前頭東街的紅袖館了,你若能豁得出去,依你這身皮囊去那混個一等小倌倒是不成問題的。”

話一出,偌大的絕色坊頓時響起一片笑聲,謝塵也跟著笑,身子卻靠近芊芊,在她耳邊磨牙:“天下怕沒有比你還摳門的老闆娘了,真當改名叫宋錢錢。”

兩人正調侃鬥嘴著,一個不速之客卻踏進了絕色坊的大門。

芊芊一抬頭,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謝塵更是敏銳地察覺到她按著算盤的手顫了顫。

來人是梁都首富洛家的大小姐與她的夫君——新科狀元崔子鈺。

崔子鈺是陪夫人來挑選胭脂水粉的。

絕色坊的名氣這樣大,才開張短短三月,便已迅速席捲梁都,成為京中達官貴族的首選。

這場相遇無可避免,只是早晚問題,儘管在心中設想了無數遍,但芊芊的臉色還是在看到崔子鈺的那一刻,不可抑止地煞白起來。

就像當初被他無情拋棄時的一樣。

四目相接中,那張依舊俊秀的面容在看到芊芊後有一瞬間的慌亂,卻摟緊身旁嬌妻的細腰,一聲咳嗽,眸光幾個流轉間又極好地掩飾了過去。

芊芊瞧得真切,心頭冷笑不已,眼眶一澀,卻是笑得哀涼。

他們有多久沒見了?掐指算算,自從半年前他狠心寫下休書給她,然後頭也不回地奔向自己的前途後,他們似乎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是的,半年前他們還是夫妻,還是說好一生一世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夫妻。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書上寫得多好,世間最騙人的情話也不過如此。

遙遙相對間,氣氛越發微妙,謝塵將一切盡收眼底,心底嘆息,面上卻不動聲色,到底迎上前露了笑準備開口。

那洛小姐卻看也不看他,挽著崔子鈺徑直走到芊芊面前,笑得別有深意:

“昨兒個才知道這絕色坊的主人竟是宋姑娘,我當一早就同崔郎來看看的,宋姑娘不愧是能人,當初要死要活地不肯放手,虧我還擔心你會尋短見,沒想到轉身就跟著來了梁都,還開了這麼大的妝坊,可見離了崔郎也不是活不下去嘛。”

三言兩語已將來意挑得明明白白,怕是崔子鈺也矇在鼓裡,猝不及防地與芊芊碰面,硬著頭皮陪自家夫人上演了一出好戲。

芊芊牙頭緊咬,望著洛小姐那刺眼的笑容,從不曾想過有人能無恥至斯,搶了別人的相公,還能以如此姿態前來炫耀嘲諷。

卻就在一片劍拔弩張的氣氛中,芊芊還來不及開口,一隻手已經攬過她的纖腰,下巴抵住她頭頂,耳邊是男子含笑的聲音。

“不好意思,得糾正夫人幾點了。”

謝塵笑得光風霽月,昂首直視著洛小姐,也不去管眾人驚愕的神情,只不急不緩地開了口:

“第一,來梁都芊芊是與我同行,並未跟著某些人不放;第二,我們情投意合,芊芊如今是不才在下的未婚妻,什麼崔郎李郎想必也抵不過她的謝郎;第三,人嘛,都有糊塗的時候,前塵往事她不願再提,我也只當說書先生的俗套故事一段,聽過後就忘了。”

“最後,夫人大駕光臨絕色坊,在下想來想去,唯有坊中的長歡香配得上夫人,長長久久,歡香彌存,祝狀元郎與夫人永結同心,白首不離。”

(二)

芊芊最不願想起的記憶是半年前。

那是承德二十二年的秋天,她跋山涉水來到梁都,到底不死心想向崔子鈺討個說法,卻只討來一紙休書,和洛家無情的掃地出門。

她那時天真可笑,還抱有最後一絲希望,拉著崔子鈺的衣袖不肯撒手,苦苦哀求道:“子鈺,我們回家,我會努力賣胭脂,努力賺錢供你讀書考取功名的,我們回家好不好……”

那個身子一顫,抬首卻望見倚在門邊看笑話的洛小姐,立刻眸光一厲,狠狠地甩開了她,“快滾吧,別平白髒了我洛家的大門!”

她灰頭土臉地摔在地上,耳邊全是那句嫌惡的怒喝——快滾吧,別平白髒了我洛家的大門,別平白髒了我洛家的大門……

洛家,是啊,那時的崔子鈺已是洛家的人了,頂著入贅洛家的名頭,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仕途關節處處打通,參加會試後就將是搖身一變的新科狀元郎,一路扶搖直上,從此平步青雲,再不是小小城鎮裡,與她相守相依,清貧度日的那個教書先生了。

風聲颯颯,帶著深秋的涼意,吹得她遍體生寒,她額上滲出冷汗,從地上一點點掙起,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崔子鈺,臉色煞白。

她不哭也不鬧,就那樣看著他,看著那身華衣忍受不住,眸中波光閃動,似有千言萬語,卻終究什麼也沒說,轉身拂袖而去,挽過洛小姐,毅然決然地踏進了富貴堂,硃紅色的大門哐的一聲關上了。

斬斷過往,不留餘地。

她站在風中,站了許久許久,身影單薄得似一片落葉。

她忽然想起,她嫁給他時,是幾年前的春天,春光明媚,她穿著大紅嫁衣,過小橋,穿山岡,滿心歡喜地踏進了一貧如洗的崔家。

他父母早逝,這些年孑然一人,家中冷冷清清,直到她的到來,像帶來了春的生機,才給那間破瓦房增添了久違的溫暖氣息。

書裡寫貧賤夫妻百事哀,她不信,拉著他淺笑盈盈,笑得滿懷憧憬:“相公,我開胭脂鋪好好賺錢,你也在家裡好好讀書,今年考不中明年考,總有一天你會高中狀元,騎著大白馬衣錦還鄉,我們會過上好日子的……”

她沒日沒夜地操勞,在街市經營著一家小小的胭脂鋪,請不起人手,就把所有活兒攬過來一個人做。

如此日復一日,終於有一次,她在為張員外家送香粉時,暈倒在了火辣辣的太陽底下。

等到醒來時,她才知道她失去了什麼。

他們的孩子沒了,那個悄悄降臨了三個月的孩子沒了,他趕來時就只看見一攤觸目驚心的血。

他坐在床邊抱著她哭,哭得止都止不住,把什麼讀書人的斯文體統都扔一邊去了。

他說是他沒用,沒有保護好她們娘倆,他不是男人,他是個廢物,枉讀了那麼多年的聖賢書……

她聽得心如刀割,卻強忍住眼淚,喉頭哽咽地摟著他不住安慰:“沒事的沒事的,相公我們還會有第二個孩子,第三個孩子,我們會兒女繞膝,過上好日子的……”

卻遲遲沒有等來第二個孩子,她身體一直養得不大好,太夫說她很難再有孕,知道訊息後他一宿未睡,當天方既白時,她推開門,看見他披著衣裳坐在院中。

灰濛濛的天色中,他眼下一圈烏青,俊秀的臉龐像一夜瘦削下去,憔悴不堪。

她心疼地一個勁地數落他,一邊搓著他的手往嘴邊呵氣,他卻忽然將她一把拉入懷中,心貼著彼此,聲音嘶啞地響起:“芊芊,我不會負你,你相信我,我絕不會負你。”

一遍又一遍的承諾不停迴盪在耳邊,彷彿還是昨天,一切歷歷在目。

卻不過物是人非。

她孤零零地站在偌大的洛府門前,傻傻地笑,像個瘋子,伸手捂住眼睛,只摸到穿過袖間的冷風,和那些從指縫間落下的淚水。

就在那一天,她的相公死了,她的愛情也死了。

生於承德十九年的明媚春天,死於承德二十二年的蕭索秋日。

(三)

芊芊遇見謝塵時,正是最狼狽落魄的時候。

熱鬧的夜市間,人來人往,她坐在酒館門前,抱著個罈子,喝得酩酊大醉。

眸中水光動人,臉上暈紅泛起,那別有一番風情的模樣,竟引來了幾個地痞流氓。

他們拉扯她的衣裳,把她推攘到了無人的小巷,她驚恐地瞪大了眼,拼命掙扎,卻渾身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就在危急關頭,謝塵從天而降,一身白袍猶如神祗,將她從昏暗的小巷中解救了出來。

她趴在他背上,夜風吹過她的亂髮,她心跳如雷,後怕不已。

謝塵不住安撫著她,她漸漸緩過了神,卻咬緊唇,開始大顆大顆地掉眼淚,無聲無息地就浸溼了謝塵的後背。

他趕緊問她怎麼了,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在最悽惶無助時找到了宣洩口,無數情感洶湧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相公死了,我相公死了,我相公死了……”

不管謝塵怎麼問,她翻來覆去的就是這麼一句話,撕心裂肺得當真有如新寡。

等到再次遇見謝塵,已是三個月後,她絕色坊開張的時候。

那夜他為她找了家客棧,安頓好了後就匆匆告別,連名姓也未留下。

這回再見,他竟是來應聘坊中妝師的,雪白的宣紙上,筆走游龍,墨香撲鼻,洋洋灑灑兩行字,寫得漂亮極了——

又踏楊花過謝橋的謝,何處無塵埃的塵。

他抬頭望向她,四目相接間笑得光風霽月,宛若故人重逢,他說:“謝塵,我叫謝塵,為紅顏絕色而來。”

就這樣相識了,立於絕色坊的招牌下,外頭熙熙攘攘,卻彷彿與他們毫不相關,陽光灑下,兩兩相望間,他們的眸中只印刻著彼此的笑容。

謝塵感嘆芊芊的好能耐,三月前還是無助的弱女子形象,三月後已成為梁都最大妝坊的老闆娘了。

芊芊笑了笑,不置可否,漆黑的眼眸卻閃過一絲悵然。

那走投無路下的孤注一擲,那豁出去的巨大代價,那些不能為人所道的秘密……

此中艱辛,如魚飲水,百般滋味,到底只有自己知道。

謝塵氣走了洛小姐後,芊芊破天荒地早早關了店鋪,提著兩壇酒,架了梯子,與謝塵月下對飲。

她很久沒那麼暢快了,拍著謝塵的肩膀笑得前仰後翻:“你都沒看到他們出門時那臉色,和我炒得豬肝差不多了。”

謝塵難得地沒有跟著開玩笑,只是望著芊芊笑,像要望到人心底去:“你歡喜就好。”

芊芊搖著酒罈,眸中已帶了幾分醉意,嘴角含笑:“歡喜,我當然歡喜……”

那笑看得謝塵搖頭暗歎,仰頭飲了一口烈酒,不由又想起芊芊上次喝醉時的場景。

(四)

那是崔子鈺高中狀元了,洛家鞭炮鑼鼓響個不停,向外宣佈喜訊,洛小姐與狀元郎擇日完婚,佳偶天成,恨不能全天下人都知道。

那一日梁都熱鬧非凡,崔子鈺志得意滿地騎著高頭白馬,打絕色坊前路過,俊秀無雙的風姿不知迷倒了城中多少姑娘,他沉浸在喜悅間,壓根沒有注意到絕色坊二樓,倚欄而立的芊芊。

謝塵站在芊芊身旁,看著她一分一分白下去的臉色,終於忍不住開口,欲拉她進去。

“有什麼可看的,你若喜歡,趕明兒我也考個狀元回來,拱手送你,如何?”

芊芊一動不動,任謝塵怎麼拉也沒反應,謝塵一聲嘆息,終是撒了手,白玉似的臉龐沐在陽光下,半明半暗。

“不過是個負心漢,看了只會給自己添堵,世間繁華萬千,何必執著一木。”

是夜,芊芊不顧謝塵的勸說,抱著酒罈喝得東倒西歪。

她語無倫次地說著話,推開謝塵的攙扶,腳步踉踉蹌蹌。

她說,她要拼命賺錢,把絕色坊開得越來越大,大過洛家的財勢,她要做梁都首富,做誰也不能欺侮的梁都首富。

最後她倒在謝塵懷中,酒罈墜地,哭得稀里嘩啦,像個被搶奪糖果,委屈不甘的孩子。

她說,她不是鐵公雞,她不是視財如命,她只是想賺很多很多的錢,多到能買回她的相公,買回她死去的愛情。

她說,她喜歡熱鬧,她想以後兒女繞膝,不讓他們挨餓受凍,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可她現在除了錢什麼也沒有了,她不想一個人孤獨終老……

淚水浸溼了謝塵的白袍,他摟著芊芊,心如針扎,帶來一片細細麻麻的痛楚,他在她耳邊不住道:“你不會是一個人,還有我呢,還有我呢……”

那樣低喃的聲音,也不知她聽沒聽清,又或是醉糊塗了,醒來後只當大夢一場全都忘了。

總之,她不提,他也不提,日子就這樣含含糊糊地過下去。

謝塵曾以為,就這般過一輩子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可如今月色下,他忽然又有了衝動,忍不住想要開口,卻是芊芊先他一步。

她支著下巴,望著他笑,已是半醉半醒的模樣:“你就不怕把洛家得罪了?”

他也跟著笑,伸手將她一縷亂髮別過耳後,明明極肉麻的話,說起來卻一派雲淡風輕。

“為了你把全天下人得罪了我也不怕。”

芊芊咳嗽起來,藉著夜色掩去臉上的緋紅,謝塵好笑地為她撫背順氣:“至於嚇成這樣麼。”

好半晌,芊芊總算平復下來,一雙朦朧醉眼卻清明起來,盯著謝塵認真道:“我不值得你這樣。”

還不待謝塵反駁,她已經歪歪扭扭地站起身,對著月光大笑起來。

“你看,我是一個棄婦,還失去過一個孩子,大夫說,我此生再難有孕,除了這座絕色坊,除了這些臭錢,我一無所有……”

笑聲戛然而止,她轉過頭驀地對向謝塵的眼眸,語氣含了哀傷,一字一句:“所以,我真的不值得你這樣。”

說完,兩隻手捂住眼睛,搖搖欲墜地轉身想要離開,卻被人拉住了裙角。

“值得不值得,又是誰說了算?”

清泠的聲音在月下回蕩,謝塵定定地望著芊芊,漆黑的眼眸不帶一絲玩笑。

他說,你曾道世間男兒皆薄倖,天下烏鴉一般黑。

好看的唇角微微揚起:“可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你瞧,我素來只穿白袍,哪裡是什麼黑烏鴉?”

他站起來握住她的手牢牢不放,薄唇貼近她的耳畔,氣息溫熱縈繞,清柔得像在夢中。

“我不同,我與崔子鈺不同,與你口中的薄情男兒更不同,你只需相信這點便可了。”

(五)

崔子鈺開始常常光臨絕色坊,無視芊芊的冷淡與疏離。

她是真的放下了,波瀾不驚的眼眸只有望見謝塵時才會泛起柔情,這一切被崔子鈺盡收眼底,寬袖下的一雙手死死握緊,捏得骨節都要發青。

他如今早不是那個窮鄉僻壤的教書先生了,梁都新貴推他首屈一指,芊芊也有所耳聞。

聽聞他在朝中左右逢源,如魚得水,極受梁帝喜愛,官位越升越高,如今已做上了小儲君的太傅,風光一時無人可匹,在洛家的地位更是今非昔比,連他的岳父洛老爺見了他也得禮讓三分,更遑論曾經刁蠻任性的洛大小姐了。

可這一切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要不是那日被崔子鈺堵在後院,芊芊可能再也不會主動與他說一句話。

那道身影依舊丰神俊朗,甚至比之從前的文秀,更添了幾分意氣風發的銳氣,與舉手投足間的清貴,難怪梁都流傳著一句話——

若得崔郎一回顧,不羨鴛鴦只生妒。

妒忌誰?當然是那好福氣的洛大小姐,許是風言風語傳進了洛小姐耳中,她成天疑神疑鬼,看誰都像要搶走她的崔郎似的,心思過重下,竟一病不起。

可憐躺在病床上都想著要打扮,唯恐色衰愛弛,於是崔子鈺便每每替她來絕色坊買胭脂,體貼不已,惹得外人更加豔羨。

只是誰也不知道,崔子鈺的那一份醉翁之意不在酒。

如今他在後院攔下芊芊,像是再也忍受不住,開口便問:“你與那姓謝的究竟是何關係?”

說著,還不待芊芊回答,他已自顧自地急聲道:

“我去查過了,他不過是你坊中妝師,根本不是你什麼未婚夫,上回你們是故意氣我的,對不對?我每回來你都沒好臉色,故意與他眉來眼去,也是想氣我騙我,對不對?”

芊芊原本有些氣惱,聽到後面卻不由笑了,拂開崔子鈺,仰頭打量著他,可笑可嘆:

“崔大人未免想太多了,家有嬌妻臥病在床,竟不避嫌反倒在此拉扯糾纏,這是個什麼道理?退而言之,我眉來眼去也好,談婚論嫁也好,與崔大人又有什麼關係,崔大人管的未免太寬了?”

一席話說下來,崔子鈺早已煞白了一張臉,他上前還想拉住芊芊,芊芊卻緊退數步,面色淡淡地下起了逐客令,末了,她含笑目視著他,一字一頓:

“崔大人莫忘了,民婦早已不是雲城崔氏了。”

輕緲緲的一句話,卻叫崔子鈺身子一震,如墜冰窟。

站在迴廊上看了許久的謝塵,有一搭沒一搭把玩著腰間的佩玉,終是唇角微揚,笑著走了出來。

他極自然地攬過芊芊的腰,眉宇間光風霽月,拱手對崔子鈺笑道:

“下月十八便是我二人大喜之日,崔大人若是不嫌棄,可攜夫人賞臉來喝杯喜酒,我與拙荊必定歡迎之至。”

(六)

這杯喜酒到底誰也沒喝成。

因為洛小姐在月底病逝了,洛老爺悲傷過度也撒手人寰了,洛家一片混亂,崔子鈺成了一家之主,接手所有財產。

請來的太醫看出洛小姐有中毒的跡象,順藤一查,就查到了她平時用的胭脂水粉上——

那來自絕色坊的上等胭脂中,竟摻了奇毒!

訊息一傳出,滿城譁然,絕色坊連夜被封,上下一干人悉數入獄,太傅崔子鈺於聖前請旨,願全權負責此案,徹查到底,以慰亡妻在天之靈。

昏暗的地牢中,崔子鈺一襲官服,滿身煞氣,他負手緩緩踱到謝塵的牢房前,挑眉一笑,笑得陰惻惻:“敢問謝先生現在還有何話可說?”

謝塵彈了彈衣裳,昂首望向崔子鈺,依舊是一副芝蘭玉樹的模樣,他笑道:“多行不義必自斃,除此之外,我無話可說。”

夜色漸涼,洛府,不,現在該改稱崔府了,富麗堂皇的房間中,芊芊正被囚禁於此。

崔子鈺拿來了許多金銀珠寶,綾羅綢緞,變著法子討她開心,她卻都不開口,冷若冰霜,最後在崔子鈺伸手撫上她臉頰時,才終是有了反應,一把拍掉他的手,恨聲道:“別碰我,我嫌髒!”

就是這雙手,在那些胭脂中下了慢性奇毒,一點點毒死了洛小姐,而那老丈人所謂的“悲痛過度,撒手人寰”也是出自這雙手。

那些骯髒不堪的真相,若不是芊芊親耳聽見,簡直難以置信。

她被關進崔府後,想方設法地要逃出去,卻無意在窗下聽見了崔子鈺與管家的對話,震驚莫名下,她不慎發出聲響被人抓住,在崔子鈺的命令下,徹底囚禁起來。

像是第一次見識到他的狠毒心計,芊芊瞪著崔子鈺那張俊秀的臉,咬牙切齒:“好一招借刀殺人,栽贓陷害,人在做,天在看,你夜晚當真睡得安穩嗎?你就不怕遭報應?”

崔子鈺哈哈大笑,神似癲狂,狠狠一拂袖,湊近芊芊,眸光驀厲,彷如玉面修羅。

“報應?這個世道本就如此,弱肉強食,從來都是強者的天下!當年我進京趕考,一心想出人頭地,衣錦還鄉,接你過上好日子,可你知道我後來發生了什麼嗎?”

“我試卷被人替換,狀元之名轉眼就被尚書家不學無術的三公子竊取,還慘遭毆打威脅,上訴無門,我不敢回鄉,不敢面對你,我只恨自己沒用!”

“你起早貪黑賣胭脂供我考取功名,我不敢辜負你,可我寒窗苦讀那麼多個春秋冬夏,滿腹經綸到頭來還不是隻落得被人踩在腳底的命運?那時怎麼沒人為我來討個公道?”

“我渾渾噩噩地滯留梁都,每天借酒澆愁,要不是在花燈節上遇上了洛小姐,我還不會下定決心,世道混濁,我不想再做人人踐踏的螻蟻,我發誓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即使不惜一切代價……”

一連串的話語久久響蕩在房中,芊芊聽得顫抖不已,不敢相信地望向崔子鈺。

腦子亂作一團間,崔子鈺忽然蹲下身,摟住她的腰肢,將腦袋埋在她的腹部,哽咽了喉頭:“芊芊,你知道嗎?我這一生最恨的,不是被人欺壓,而是沒能保住我們的孩子,連累你跟著我受苦……”

他抬起頭,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眸光閃動,是不容她掙脫的強硬。

“但現在,這些都過去了,我能給你過上好日子了,功名利祿,潑天富貴,我什麼都有了,只差你了……”

聲音在房中一字一句地響起,飽含了無盡灼熱的情感:“我沒有騙你,我從未變過心,只要你願意嫁給我,我就放過絕色坊所有人,包括謝塵!”

(七)

芊芊站在城樓上,大風烈烈,吹得她長髮飛揚,眼睛似進了沙粒,刺激得淚水簌簌而下。

她看著那身白袍駕馬揚鞭,一路絕塵而去,頭也不回。

耳邊是崔子鈺冷笑的聲音,甚至帶著些幸災樂禍的意味:“看見了嗎?這就是你千挑萬選的男人,生死關頭拋下你走了的男人。”

他說,芊芊,這場賭注,你輸了。

是的,這是他們打的一個賭,賭人心的可貴。

當崔子鈺以絕色坊上下與謝塵來威脅芊芊時,芊芊狠狠啐了他一口,眸中是毫不遮掩的厭惡:“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其實不過是你自己的慾念作祟,像你這種自私卑鄙的小人,永遠無法明白人心的可貴。”

她說,謝塵不同,和你這種人截然不同,和天底下所有薄情寡義的男人都不同。

她說得那樣篤定,氣得崔子鈺惱羞成怒,拂袖而去。

可當崔子鈺再來時,卻甩了一堆調查來的證據在她面前,冷笑道:“我卑鄙無恥?那姓謝的又高尚到哪裡去,你好好看看,他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他接近你又是懷了怎樣的居心?截然不同?是啊,他當然與我不同,因為他從一開始,便只是為你宋家的秘方而來!”

有沒有什麼女主最後死了的古言虐文?宮牆往事2021-08-11 16:11:57

我長得奇醜無比,還是個啞巴,卻嫁給了敵國太子,那個天下第一美男子。

我知道父皇這麼做,不過是為了羞辱他。

洞房花燭夜,他溫柔地撫過我臉上的疤,輕輕說道:「娘子很美。」

短短一句話,我便瞬間羞紅了臉。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是可以裝出來的……

(已完結)

我叫阿南,是楚國公主,也是個啞巴

我的夫君叫李存楓,是燕國的王。我來這裡已經四天了,除了拜堂的時候他來陪過我,就再也沒見過了。但是我理解,他是一國之君。況且一輩子還長,我想等他,陪他慢慢走下去。

其實,我知道父王把我許配給他,只是為了羞辱燕國。我雖然被叫做公主,但是我阿孃是在宮裡做雜役的奴婢,有一次父王喝醉之後臨幸了阿孃,這才有了我。

我沒見過阿孃,或許是阿孃死的太早,我忘記了她的模樣。她只留給我了一塊很小的玉環,我把她帶到脖子裡,每次害怕了就咬在嘴裡,好像我阿孃陪在我身邊一樣。

我小時候總記得跟著各種嬤嬤幹活,有一次不小心把平寧公主的鞋子洗壞了,她很生氣,罰我在太陽底下站著不許吃飯,我一直在心裡默默求饒,我不會說話,但是我知道錯了。

我只能不停的給平寧公主磕頭,她笑的更開心了,我看到她笑了,以為她不懲罰我了,也跟著咧著嘴笑,可是她說,既然我這麼下賤,就罰我磕著頭跪完長街好了,說完我就被拖出去了。

南國夏天的太陽是真大呀,曬的我暈乎乎的,我一邊磕頭一邊想阿孃,我還想到了小時候一次過年,有個嬤嬤掰了一塊糕給我,真甜啊,那個味道我一直記得。

後來我終於跪完了長街,可是臉也毀了,長街的石頭把我的臉磕出來深深淺淺的疤,本來就不好看的我,這下更醜了。他們都笑我,說以後大王可以把我許配給討厭的諸侯作為懲罰,我心裡有點酸酸的,就想著,父王把我送出宮去,說不定我會遇到一個願意疼我的人。

到時候,他不會嫌棄我啞巴,也不會嫌棄我醜,我能幹活也能吃苦,還能給他生個大胖小子!他會疼我的。只是那個時候,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我會嫁給李存楓,那個天下第一美男子……

記得那天是個太陽落山的時候,我打掃完平寧公主的寢殿,準備去小廚房給自己找塊餅,就看見平寧公主氣勢洶洶的朝我走來,我趕緊抱住頭,我知道她要打我了。

果然,她對我一頓拳打腳踢。混亂中,我聽見她說:「存楓哥哥的父王造反失敗,被殺了,父王發怒要把你許配給李存楓,好給他點顏色看看。」

我一邊被打的生疼,一邊卻在心裡竊喜,我可以逃離這裡了,我要有自己的家了!那天,大大小小的拳頭落在我身上好像也沒有那麼疼。

我不會說話,但是我開心的時候特別喜歡笑。從那之後,我經常夢見天天吃糕而且不用幹活的日子。

大婚那日,我從楚國出發。沒有人來為我送親,但是我還是衝這個地方磕了三個響頭,我想我只是身世不好還有殘疾大家才討厭我的。如果我不是這樣的,大家一定會像喜歡平寧公主一樣喜歡我,我不怪他們。

就這樣我踏上了去燕國的路。

到了燕國,李存楓派人來接我,他們都叫我夫人,我好想告訴大家,不用客氣。

但是我說不出來,只能拼命的扶起那些人。後來,大家都說:「楚國嫁過來一個傻子,婚宴的那天新郎官都沒接她,她自己倒已經樂的不行了。」

李存楓聽了之後,直接下令每個人掌嘴三十。

他牽著我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他輕輕叫我娘子,我試圖喊出夫君這兩個字,可是隻能發出嗚嗚嗚的怪聲。看熱鬧的賓客已經憋不住笑我了,可是李存楓還是溫柔的看著我,好像我不是個怪物,好像我很好看,一滴淚劃落,我好想讓阿孃看看,我終於有人疼了。

洞房花燭夜,我坐在鏡子前,等李存楓回來。

平生第一次希望自己能好看些,我看著自己頭上,那道特別明顯的疤,小心的把頭髮撥下來幾縷,卻不想越弄越亂。

有人敲門,我沒法說話,刷的一下站起來。是李存楓身邊的小云,她給我端來了一盤米糕。

原來李存楓看我一天沒吃東西,怕我餓,派人來給我送吃的。

我趕緊接過來,遞給小云了一塊最大的,小云一邊行禮一邊退下。

我心裡暖暖的,我的夢成真了,這裡以後就是我的家了。

我拿起一塊糕,捧在手裡仔細端詳,真精緻啊,我只在平寧公主的宮裡見過。拿起一塊慢慢的放在嘴裡,等著糕自己融化,好吃的想掉眼淚。

我吃了一塊又一塊,但是還是留了大半給李存楓,他是我夫君,我想好好疼他。

我看著盤裡的糕直咽口水,不一會兒,李存楓來了,他身上有淡淡的酒香。

他真是好看啊,我有點不敢看他了。

他淺淺的笑著走到我面前,抬起手,看到他抬手,我條件反射的抱住了頭,以前被打怕了。

李存楓先是一愣,然後手落在我的髮絲上,把我剛才撥亂的頭髮掖在耳朵後面,我有些無措的放下抱頭的手。

糟了,我突然想起來,頭上的疤。

我趕緊用手擋住我的臉,眼睛偷偷的從指縫裡看他,我怕他離我太近看到我的臉。

李存楓看著我的眼睛,慢慢的鬆開我的手,然後說:「乖,把手放下來給我看看好不好。」

我咬了咬牙聽話的把手放下來,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他還是那麼溫柔,然後說:「娘子很美。」

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他,此刻我只想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給他。

我覺得一定是上天眷顧我,才讓這麼好的一個人成為我的夫君。我環顧四周,只能一個勁的把米糕送到他面前,指了指嘴巴,我想說特別好吃,我給你留的,你吃。

他摸了摸我的頭,拉著我坐在凳子上,問我;「你能聽懂我的話但是你不會說話對嗎。」我拼命的點點頭,然後他耐心的告訴我燕國現在的局勢,還有他現在很忙,所以這兩天不能陪我。

他哄我不要難過,我還是用力的點了點頭,指了指外面,摸了摸胸口,我想告訴他:「我這邊沒事的。」

他笑著看了看我,顯然沒懂。然後他問我,會不會寫字。

我搖了搖頭,在我家那邊,沒人在乎我怎麼想,所以沒有人教我寫字。

他說,以後他有空來教我寫字。我有點不好意思,我只會做一些粗活,我怕我做不好。他衝我笑了笑,叫小云進來服侍我,然後就走了,從那以後的四天了,我都沒有見過他。

(二)

我叫李存楓,是燕國的太子

父王失敗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楚王暴虐,我以為他一定會趕盡殺絕,卻不想,他把一個婢女生的女兒許配於我,以此來羞辱燕國。

母后知道了直落淚。傳說中那位是個不祥之人,奇醜無比,還是個啞巴。

六國上下的人無一不想看我的笑話,可是我心裡卻埋下了一顆種子,總有一天,我要以其人之身還至其人之道,我要讓楚王后悔他今天所做的決定!

我決心要把這個女人變成我復興大業的一顆棋子,一顆關鍵的棋子。於是我派線人調查了這個女人所有的情報。

原來她是有名字的,叫阿南,據說是因為她阿孃朝南生下了她。她在楚宮過的很慘,經常有人看她不順眼,就打她欺負她。她也不懂反抗。

興趣無喜好也無,習慣是經常咬脖子上的環,據說是她阿孃留下來的不值錢的玩意兒,不過所有人都提到了她長相醜陋而且有點笨。我心裡犯起一陣厭惡,沒辦法我只能忍耐。我懂。

大婚那天,她果然不負眾望的丟人,我本來是想先讓她熟悉一下,結果她居然去扶那些接應的下人。

後來拜堂的時候,激動的嗚嗚哇哇惹來一陣鬨笑,可能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吧。

夜深了,我派小云去給她送糕,我在窗外觀察。她果然沒有教養,一塊糕而已,狼吞虎嚥的還撿掉在地上的吃。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想進去敷衍她一下,沒想到抬手的時候,她嚇的抱頭,那一瞬間,我有點心軟,我想起情報上說她以前動輒被打罵。

本來只是想伸手的我順便幫她掖住了頭髮,才發現她不是長得醜,而是臉上有一道駭人的疤,她的疤看起來好長好深,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應該是外傷沒有進行及時的醫治,後期感染了,才會在臉上如此深刻,一想就覺得很痛。

她不會說話,但是我知道女人愛聽什麼,我覺得她總歸也算個女人,所以我誇她長得美。

估計從沒有人和她說過這樣的話吧,她臉噌的一下就紅了。我看她慢慢放鬆下來,就說出了我的真實目的。

我這些天不想見到她,就推說我很忙,結果這個女人一點也不生氣。

雖然我不明白她一頓手舞足蹈是什麼意思,但是我能看出來她是懂事的。

我突然發現,她不會寫字,跟她的溝通會是一個問題,於是我決定教她。

其實我很納悶,這些年來,這個女人是怎麼跟外界溝通的,她的手舞足蹈應該沒有幾個人能明白。

要做的還有很多,我有些心累,於是把小云安插在她身邊,就離開了。

其實我有一個想保護的女孩,她叫雲熙,是舊時梁國的公主,後來梁國被楚國所滅,她沒了家,又被狠心的叔侄所陷害,一國公主居然淪落到賣藝的地步。

那天我路過桃花塢,她一襲白裙,在荷花中翩然起舞,雖然絕美,但是眼角的淚痕和淡淡的憂傷深深的抓住了我的心,我詢問了她的身世,然後把她帶在身邊,其實我也算是風流無數,但是對雲熙,我是認真的。

如果不是父皇出了意外,我應該會娶她為妻。

她真的是一位公主,雖處亂世中,卻依舊像一朵白蓮,絕美又悽慘。

當我知道我要娶那個女人的時候,心裡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雲熙,我沒有做到我承諾的事,我只能更愛她,讓她更有安全感。

於是我依舊把她帶在身邊,讓她住在離我最近的宮殿,我答應她,只要我光復了燕國,就休掉阿南,八抬大轎風風光光的迎娶她做皇后。

(三)

已經是第五天了,這兩天我圓潤了不少,每天要做的事情也非常簡單,就是給太后請安。我能看得出來太后不喜歡我,所以我只需在門外聽她訓斥幾句就好了。

我想我們是一家人,只要我乖乖聽話,總有一天太后也會接納我的。

燕國的天氣不比我的家鄉,總是刮很大的風,空氣也很乾燥,好在我適應能力很強。我白天不太好出門。以前在楚宮的時候,那些小孩子經常被我嚇到。所以在燕國,我白天都很安靜。

沿著燕池旁僻靜的小路就能回到我住的地方,雖然很多天不見李存楓了,但是我一想到他是我的夫君,他不欺負我,他保護我,我的心裡就滿滿的,我幻想著以後我們平平靜靜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話,或許還能為他生個一男半女。

馬上就要到我住的地方了,今天好像有些不同,我聽到了有絲竹樂器演奏的聲音,我在一顆樹下偷偷的朝那邊張望,看到一個白衣飄飄的仙女在池邊跳舞,她真的好漂亮啊,長髮飄飄身形纖細舞姿綽約。

我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女人,我不禁看的入迷。這時被我一直壓著的樹枝突然斷了,驚到了跳舞的仙女姐姐,她有點慌亂的問,是誰?

我有點手足無措,趕忙想出來解釋,但是無奈我一著急只能發出嗚嗚嗚的怪聲,反而讓她更怕了。

她一邊往後退,一邊大喊來人啊,我知道肯定是我臉上的疤讓她把我當壞人了。

噗通,她不小心踩空掉下了燕池,我條件反射的想去抓她,也跟著她跳了下去,可是我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我不會水。我不能呼救,只能不停的搖晃手,試圖可以抓住點什麼,可是什麼都沒有。

我不甘心就這麼死了,我想我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家。

突然我被一雙大手圈住,這雙大手帶著我一點點的靠岸,我安全了。

眼睛進了很多水,特別痛,我費力的睜開眼雙眼,發現救我上來的是李存楓身邊的貼身侍衛——顧安。

我連忙四處尋找,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了李存楓,只不過他正不停的幫那位仙女姐姐拍打後背,也許我的目光太炙熱了,李存楓也朝我看過來。

我趕緊衝他咧嘴,想告訴他我很好我沒事,他微微皺眉衝我頷首,然後衝顧安說:把夫人護送回去吧,我去去就來,說著抱起還在驚嚇中的仙女姐姐離開了。

我呆呆的看著他離開的方向,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顧安拍打著我的後背,我覺得舒服多了,他扶我慢慢起來,我朝他咧著嘴,但是我從他的表情上能看出來,一定比哭的還難看。

我用手指了指李存楓離去的方向,又指了指顧安,然後拍了拍我的胸脯,我想告訴他,我沒事了,讓他保護李存楓。我怕他不懂,又在原地轉了個圈,好讓他放心我沒事。

顧安愣了愣神,他顯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衝我行了禮,就告辭了。我扶著牆邊一步一步的挪回去,我的心跳的很快,身上也沒有力氣,我想我現在落魄極了,可能跟楚宮的時候差不多,見不到李存楓也是好的,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幅模樣。

蠟燭換了第二根的時候,李存楓來了,他帶著我最吃的糕,我看見他,好像要開心的搖起尾巴來了。

我衝到他面前,他寵溺的衝我笑著,然後把糕放在我面前,我滿足的放在嘴裡一塊,然後示意他也吃,他搖搖頭,對我說,娘子,今日那位落水的女子是我的一位朋友,她從小被保護的很好,所以膽子小,今天她不是故意被嚇到的,望娘子勿怪。

我趕忙搖搖頭,我沒有怪她的意思。李存楓看我沒有生氣,也就鬆了一口氣,吃完糕,他細心的幫我擦了嘴角。

我沒有問他為何這麼晚才來看我,他是我的夫君,我相信他。夜還長,李存楓問我想不想學寫字,我使勁點頭,不管怎麼說,他能多陪我一會兒了。

小云拿出筆墨,李存楓拉著我的手來到書桌旁,他先是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字,然後讓我在旁邊跟著畫,我學著他的模樣,拿好筆,認認真真的臨摹。

可是手怎麼也不聽使喚,寫的歪歪扭扭的,看起來並不太像,我有些不好意思看著他笑,李存楓也不惱我,他把我圈在懷裡,右手溫柔的握住我的手,一筆一畫的帶我寫,就這樣寫了好多遍。

平生第一次被人這麼護在懷裡,我有些緊張,縮成一團,李存楓也察覺到了,他反而把我護的更緊了,我覺得自己幸福的像在做夢,耳邊響起他溫潤的聲音,娘子,這個字念南,是你的名字,南……南……

我突然想起來,我的名字叫阿南,自從我的臉被劃傷了之後,大家都叫我醜八怪,啞巴,怪物,我都快忘記自己的名字了,我轉身看著李存楓,他像往常一樣替我把頭髮掖在耳朵後面,我看著他俊朗的面容出神。

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筆,我想把我們的名字寫在一處,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在南旁邊又添了一個字,他教我,這個字念楓,我小心翼翼的把那張紙折了又折,放在荷包裡。

從那之後,李存楓每晚都會來教我寫字,他教我寫兵,刃,田,卒,車這些,還教我認城池和地圖,我每天都很用功。李存楓經常說我這叫笨鳥先飛,每次他這麼說小云和顧安都會笑,我也跟著笑。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雖然李存楓不在我的住處過夜,但是我能感受到我們的感情越來越親近了。

夏末秋初,是父王的生日,也是楚國的國宴,天下的諸侯都會應邀參加,燕國也不例外。只是今時不同往日,我能感受到大家的不安。

李存楓好像更忙了,他已經好多天沒有來教我認字了。北方的天永遠都那麼高,月亮圓圓的孤零零的掛在天上,我正看著月亮發呆,身後響起::「夫人,夜深當心著涼。」

我聽到他的聲音,連忙轉頭,李存楓帶著我最愛吃的糕來看我了,幾天不見他消瘦了不少,我連忙給他倒了一杯茶,接過他手裡的糕,指著他的眼睛,把手放在臉旁,意思是他要休息。

他擺擺手,告訴我,不礙事的,我還是有些擔心,李存楓卻打斷了我,非常認真的說,後天要啟程去楚國,參加國宴,他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訴我,他要帶著他的夫人,他要帶著我。

在楚國,最重要的節日便是楚國的國宴,李存楓要帶我去參加,就意味著他要親自揭開傷疤給眾人看。

而我,因為出身不好長相醜陋,自然會成為官眷們的笑柄,我怯生生的望了望李存楓,不帶著我尚有一線生機,帶著我去必然會被連累,我再三確認,卻在他疲憊的眼神中看到了堅定。

那晚,他第一次宿在了我的房間,成為他真正的妻子的那一刻,他在我耳邊說,會護我一生一世。

(四)

我沒有退路,把阿南帶去國宴是我向楚王表忠心的好機會,為了燕國的黎民百姓,也為了能為父王報仇,我必須這麼做。

其實那天我本不必宿在阿南房裡,但是當我要走的時候,看到她討好的看著我,我突然明白,她太孤獨了。

記得她嫁過來的時候,只帶了一個包袱,裡面裝著自己縫縫補補的衣服,唯一的首飾就是脖子上戴的玉環,沒有家人沒有朋友。

其實說到底,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她只有自己罷了。如果我對她註定是背叛,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騙她的這段日子裡,讓她多感受一些愛。

我帶著阿南,從燕國出發一路向南,每到一個要塞我都會帶她去熟悉地形,順便帶她去看看當地的風土人情。

她從剛開始經常不安的躲在我身後,到後來慢慢的在我視線範圍內活動,每次她要做什麼事情的時候,都會用眼神問我可不可以,得到我的認可之後才會去做,我想如果沒有不是生在那樣的環境裡,阿南會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

過了漢水,就是楚界了,阿南拿出一塊手帕,系在臉上,她有些緊張的看著我,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臉,做出對不起的手勢,我知道她怕連累我。

我握住她的手,讓她安心,她的手很小卻非常粗糙,和雲熙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指完全不同。記得我第一次教她寫字,她很不好意思的拿出手來握著筆,一邊比劃還一邊自嘲自己的手像個爪子,她總想討我歡心。

覲見楚王的時候,即使阿南繫著手帕,也有人喊她醜八怪,嬉笑著叫她啞巴,她低著頭,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也許對她來說,這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宴會在一片歡聲笑語中開始了,楚國的規矩,男賓和女客是對立而坐,阿南蜷在一個角落裡,衝我笑,她故作輕鬆的拿起一塊糕放在嘴裡,又拍了拍胸脯,告訴我她能照顧好自己,讓我放心的赴宴。我雖有些不放心,但是迫於國事,也無法分出更多的精力。

觥籌交錯間,我看到平寧公主和一眾官眷圍著阿南,她們笑的很放肆,只有阿南縮在其中,臉上的手帕早已不知去向,也許是感受到我的目光,阿南抬起頭,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接著小眼睛通紅通紅的,強撐著笑意,她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過來。

平寧公主順著她的目光看到我,眼神更加輕蔑,拉起阿南就往外走,我剛要阻攔,就聽見楚王讓我獻禮,我只得作罷。

時間一分一秒過的格外漫長,一直到宴席結束,我也沒有見到平寧公主和阿南的身影,我一想到她連呼救都做不到,就越發覺得揪心。我連忙派顧安打點關係,得知阿南被帶到寢宮之後就不知去向,我們順著大致方向找她。

我一直在叫她的名字,終於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長街裡,看到了蹲在牆角里的阿南,她聽到我的聲音,像個受傷的小貓跑到我的懷裡,緊緊的抱著我不鬆手,我輕輕地拍她的後背安撫她,才發現她的衣服已經被撕壞了,我脫下衣服把她包住然後抱在懷裡,才感受到她抖的厲害。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也許以前阿南過著我想象不到的日子,僅僅是活著就如此辛苦了。我開始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討好我。

回到驛站,點上蠟燭,阿南還是緊緊的抱著我不肯鬆手,我拿出最好的藥,一點一點的抹在她的傷口上,她一動不動的看著我,眼神裡有害怕,也有委屈,還有依賴……她忍著疼痛,從已經被撕破的衣服深處,拿出來一個荷包,她很寶貝的檢查荷包,看到他完好無損才依依不捨的放回原處。

我知道里面有什麼,面對阿南的依賴,我突然有些害怕。

終有一天,我要拋棄她,況且還有云熙在等我,我對阿南更多的是憐憫,是愧疚,是利用,絕不是愛。

想到這裡,我從阿南手裡掙脫出來,放下藥,叫小云進來,我心裡很亂,我怕自己搞不清這份感情,腦海裡不受控制的想起背後那雙可憐巴巴的眼睛,我只好強迫自己不要回頭。

再次回到燕國,我開始有意無意的躲著阿南,我派顧安去教阿南寫字,派太醫替她療傷,還親自做了藥浴想讓她身上的疤好的快一點,我希望能彌補我的愧疚。

(五)

這些天我一直在乖乖養傷。李存楓為我請了最好的太醫,幾天過後,我已經可以下床了。吃過晚飯,我坐在凳子上,巴巴的望著門外,雖然我明白,我等的那個人不會來,但是心裡還是有一點點期待,萬一他來了呢。

門被緩緩的推開了,我滿心期待的站起來,又滿眼失望的坐下,顧安看見我愣神,咳嗽了一聲,說陛下這幾天忙於朝政,抽不開身,特地讓他代勞,教我寫字。

我聽到他說李存楓特意交代,心裡又有了希望。我拍了拍自己的心,又指了指門外的方向,我想讓他幫我轉告李存楓,我很想他,讓他注意身體。

顧安點了點頭,我心裡的失落減了幾分,滿足的朝書桌走去,卻不料走的太急,扯動了傷口,倒在了地上,顧安見狀趕快把我扶起來,我又疼又羞,皺著眉頭衝他笑,他小心翼翼的把我扶到床上去。

我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了,我使勁拉下裙襬,想把被血浸溼的地方藏起來,顧安盯著我的傷口,突然說了一句,夫人知道疼字怎麼寫嗎,說完拿起我的手,一筆一畫的寫在我的手心裡,寫完之後,顧安告訴我,以後記得告訴別人,你也會覺得疼。

顧安教我學的字和李存楓教的不一樣,他沒有教我認城池和地名,反而總是教我寫難過,委屈,傷心,開心,想要,餓了,渴了,累了,糕,餅這些,每次學這些,我的肚子就會咕咕叫。

這個時候他就給我講望梅止渴的典故,還說古人望梅止渴,我也能望糕止餓。我聽後在紙上寫:「梅在哪,吃」,然後一臉疑惑的盯著他。

他笑的前仰後合,其實他平常總是板著臉,看著他笑,我也跟著笑,雖然沒有聲音,但是我真的很開心。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願意這麼耐心的教我,我很感激他。

自從來了這裡,我每天都有很多吃的,但是心裡過怕了以前吃不飽的日子,所以每頓飯都吃到撐才肯停下,到了晚上,總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有一天,聽門外值夜的小丫頭們聊天,說東山上的落紅花開了,做成荷包,最能安神助眠,緩解疲勞。我心裡有了主意,想給李存楓做個香囊,也想見他一面。他最近國事繁忙,我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做些小事希望他睡的好一點。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偷偷去了東山,因為怕嚇到別人,就蒙上了面罩。面罩是顧安幫我做的,只露出眼睛和鼻子,不會嚇到別人,我也大膽了許多。東山在燕宮東邊,我走了好久,才到山腳下,今年天氣有些冷,落紅花開的很少,我找了很久也只找到了幾朵。

天漸漸亮起來,太陽也開始變得毒辣,好在我以前幹多了粗活,所以並不覺得很累。快到中午了,臉上的汗已經把面罩溼了又溼,但是我不能摘下來,我怕嚇到來來往往的農戶,也怕被當成怪物趕走。

使勁嚥了咽口水,已經摘了一大把落紅花了,但是我還想繼續找找。其實嗓子已經乾的生疼了,肚子也咕咕叫個不聽。

我抬起身子,看了看四周,不遠處兩個孩子在玩,他們圍著一個農婦,你追我趕,不時的發出咯咯的笑聲。

兩個孩子玩的太開心了,把農婦的麥苗踩壞了一些,嚇得兩個孩子到遠處去了,農婦大喊等著叫你們爹爹知道了罰你們,但是臉上卻並未生氣,我看著這一幕,羨慕的眼睛發酸,爹爹……,我什麼時候也能為李存楓生個孩子,他也會帶著孩子玩,一家人團團圓圓的。

回到燕宮,我馬不停蹄的縫好香囊,又隨便塞了塊餅,就去找李存楓了,結果卻哪兒都找不到他,不在勤政殿,也不在母后宮裡。

我有點失落的坐在燕池旁,看著池裡的鯉魚成雙入對,心裡空落落的,身上也開始特別酸脹,我低著頭往回走去,卻在上次落水的地方,又看到了那位仙女姐姐,記得李存楓說過她好像叫雲熙。

夕陽照在她白皙的側臉上,微風輕輕的吹起她耳邊的頭髮,她好像活在畫裡一樣,我不忍心打破這份美好,也怕像上次一樣嚇到她,於是打算偷偷繞遠路回去,正當我準備離開的時候,我聽見她輕輕的喊了一聲,存楓……

我心裡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本能的想要逃避,但是理智卻讓我留下來。李存楓從背後輕輕的抱住雲熙,他看起來好累,但是臉上的寵溺卻是我從未見過的。

雲熙轉過身來,鑽進他的懷裡,有些委屈,李存楓摸摸雲熙的頭髮,我蜷縮在小角落裡呆呆的看著這一幕。

突然想起來,在我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在院子裡種花,下了很大的雨,我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小狗,躲到了屋簷下,正好看到寢殿裡,皇后娘娘在陪平寧公主玩,她一邊叫孃親一邊抓著一隻用木頭做的小兔子。我在外面目不轉睛的看著,心裡羨慕極了。

我學著平寧公主的樣子,張開嘴巴,叫娘……親……,可是沒有任何聲音,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我一邊哭一邊抱著自己蹲在牆角里,聽著她們的歡聲笑語,凍得發抖。

如今,看著我面前的雲熙和李存楓,我才發現,原來就算過了這麼多年,我依舊是那個在窗外羨慕的流眼淚的小女孩。我也好想要李存楓能抱抱我,我好想告訴他今天看到的小孩,想告訴他以前有好多人打我,想告訴他我現在好委屈……

太陽快下山了,天氣也慢慢變冷了。我不忍心讓李存楓難堪,就想等他們走了再回去。我使勁抱了抱自己,縮的更緊一點,卻還是打了個寒顫。這時,在我背後,我聽見,顧安很大聲的說了一句:給夫人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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