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新藝術運動中的女性形象——以穆夏與克里姆特為例
19世紀末20世紀初，在工藝美術運動之後，出現了一種新的藝術形式，被人們稱作“新藝術”。它受英國工藝美術運動影響，帶有歐洲中世紀藝術和18世紀洛可可及手工化的裝飾特色。
新藝術運動中有兩位比較有名：一位是被稱作“新藝術運動的輝煌旗手”捷克藝術家阿爾豐斯·穆夏，另一位則是維也納分離派藝術家古斯塔夫·克里姆特。這兩位藝術家在自己的筆下塑造了無數個女性形象，她們時而清純，時而嫵媚，盡顯女性的優雅儀態。不過，這些或妖豔或可人的女性形象，在我看來，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女性解放運動的影響。又或者說，他們二者是在互相影響。
新藝術運動的女性文化背景
說到新藝術運動的女性文化，其實可以稍微談一下西方的女性解放運動。我們可以把它看作是女性主義和爭取女權的一個開始，畢竟它對提高女性的地位、推動人力資源的開發、奠定改善婦女的社會地位具有重要意義。
一般來說，人們習慣於將西方婦女解放運動分為三個發展階段，即三次浪潮。而第一次浪潮，就是在19世紀末開始，一直延續至20世紀初，而這恰好是新藝術運動產生和發展的時期（現在3月8日勞動婦女節，其實就與此次浪潮有一定關係）。由於女性開始徵求自身的解放，比如解除束胸、束腰等，同時泯滅男尊女卑，提創性別平等，因此新藝術運動藝術家筆下的女性形象與之前完全不同。所以，我們可以理解為女性對自身個性的解放，對新藝術運動產生了影響，而從另一方面來看，新藝術運動藝術家對女性形象的表達，其實也進一步促進了女性的解放。
女性主義運動遊行
藝術家筆下的女性形象
現在我們具體到藝術家身上，也就是以穆夏以及克里姆特為例。
首先來說穆夏。阿爾豐斯·穆夏出生於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家庭，自小在教堂裡便接受了如巴洛克等藝術風格作品的薰陶。1887年，穆夏來到了巴黎的朱利安學院學習，自此以後，便在巴黎生根，開始了他的藝術人生。
阿爾豐斯·穆夏
穆夏的女性形象裡面最早出現的是歌劇人物，特別是巴黎輕歌劇裡的薩拉·貝納爾。他最著名的一件作品，是為歌劇《吉斯蒙達》繪製的招貼畫。這是他的成名作，同時也使得這個來自波西米亞的異邦人穆夏，一躍成為了廣告界的新寵兒。
《吉斯蒙達》，據說這幅招貼畫足有兩米長，與真人等高
19世紀末，娛樂業的發達造就了石版海報的興起，也使得在娛樂場上，女性的出席更加豐富，同時女性也開始在劇場等地扮演起十分重要的角色。除了娛樂業以外，還有交通工具。從18世紀法國的米其林發明了單車，到19世紀末單車輪子改良到前後大小一致，因為單車的更加輕便，與新藝術時代的時代氣氛相通，女性也就搭上了這股熱潮。一定程度上而言，單車也解放了女性，而穆夏也用他的表現手法，詮釋了自身對女性解放的感受。
《完美的單車》
從這幅《完美的單車》上我們可以看到，女性的服飾較以前的傳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之前的女裝以緊身胸衣為主，把胸部高高托起，過度強調女性的曲線。隨著女性解放運動的發展，女性開始解放身體，解放乳房，緊身胸衣也逐漸從現代社會淘汰了出去。同時，新藝術運動下的自然主義，也影響到了後來的女性服裝設計。
除此以外，我們還可以在穆夏的畫作裡看見女性吸菸的形象。儘管這可能是為了吸引男性購買者的一種手段，但從某一方面來看，或許也是對女性要求的放寬——從此以後，女性也可以成為一名”菸民“了。
穆夏為香菸公司繪製的招貼畫，可以看到女性對香菸的享受
與穆夏同時期格拉塞的招貼畫，可以看見畫中女性已經穿上了象徵解放的低領毛衣
接下來我們來說說克里姆特。古斯塔夫·克里姆特出生於維也納，於1876年前往維也納藝術工商學校就讀，並受訓成為一名建築學畫家。1897年，創立了維也納分離派，並待在分離派一直到1908年。
古斯塔夫·克里姆特
克里姆特的女性形象都烙有明顯的情色感官意味，且在我看來，他的畫作上似乎表達著對女性的身體解放與性解放意味——這是與穆夏不同的地方。
在過去，私處的毛髮——如果身體的這部分必須表現的話——通常是使用一種平坦的、不會引發各種邪念的“V”型掩蓋，對於女性私處的表現更是如此，我們可以發現，在以前的作品裡，男性的生殖器以及陰毛被毫無保留地表現出來，而女性通常就以“V”字帶過。到了克里姆特的筆下，就用十分直接地方法表現了出來。或許從某一點上來說，克里姆特受到了女性解放的啟發，而他的作品也給予了女性身體解放的一點幫助。
古典主義畫家安格爾最著名的作品《泉》，我們可以看見藝術家在繪製女性私處時僅用”V“型帶過
克里姆特的《貝多芬裝飾板》，可以看見對於女性身體的描繪其實相對於古典主義來說反而更為寫實
除了對女性身體的表現以外，克里姆特還在畫面裡表現了女性高潮時期的表情。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女性對於性愛享受的解放。
倫勃朗《達娜厄》
克里姆特《達娜厄》
在過去，表現交媾題材或畫面時，通常不會直接表現性愛時的高潮的表情，特別是女性，因為這是不貞潔的。達娜厄這個題材被藝術家多次表現，它講述了宙斯化作金雨和達娜厄交歡使其受孕的故事。倫勃朗在這個題材的表現上（上圖），僅僅是表現出達娜厄的身體，而到了克里姆特這裡（下圖），金雨從達娜厄雙腿間流過，達娜厄則面色泛紅，表現出女性高潮的表情。
克里姆特《朱迪斯一號》
同樣的畫面，我們也可以在《朱迪斯一號》中看見。朱迪斯手捧著赫洛芬尼斯的頭顱，臉上依舊泛著紅光，表現出十分享受的性高潮的表情。當然，這幅作品更多的是女性對於男性的挑釁。要知道，朱迪斯的故事本身就帶有女性殺死男性的意味，而朱迪斯頭向上揚起，表現出對觀者的蔑視，或者說，是對男性觀者的蔑視。
當然，克里姆特的諸多作品裡，似乎都反映著女性高高在上的地位，比如下面這幅《雅典娜》，完美表達出這位智慧女神的英氣與對世人的不屑。據稱，雅典娜也是分離派的象徵。（當然，我們也可以在上面看見一個女性的裸體）
克里姆特《雅典娜》
（插播一段緋聞：據說克里姆特小時候受過刺激，因此對女性帶有一絲懼怕的心理，不過他本人亦是一名花花公子，傳聞常常裸體作畫，休息的時候便與自己的情人模特當場發生關係……）
總結
新藝術運動中的女性形象較之以前，是大膽的，是解放的。在服飾上，女性不再以之前畸形的曲線審美來束縛自己，寬鬆以及象徵解放的低領服裝開始出現，同時可能因為服裝的變化，女性的身體也得到了解放。在身體得到了一定的解放以後，性自然也成為了女性主義所要解決的問題——女人也可以享受性愛，女人也可以表現出相較以前浪蕩的表情與行為。
當然，新藝術時期的女性主義思潮還僅僅是處於萌芽階段，且新藝術的作品依舊是帶有女性主義者批判的物化女性的傾向，女性身體的暴露展示與性高潮的表情也正如同當今的色情片一樣，帶有供男性欣賞的作用。但新藝術運動中的女性形象始終是高於之前的。女性的地位在逐步提高，女性解放悄然地影響著新藝術運動，而新藝術運動，也在某種程度上，對後來的女性解放運動產生了啟迪，促進了女性主義的進一步發展。
參考資料：
《穆夏》，何政廣主編，河北教育出版社2006年10月第1版
《克里姆特》，簡·羅戈夫斯卡著，山東美術出版社2008年1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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