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寫一篇女主最後沒有原諒男主的虐文?
更新啦
重來也無用
宋燈死於一場風寒,
死前她捨不得自己的兄長,
也捨不得王座之上孤家寡人的元孟。
他心有所屬,她便在一步之遙處默默陪伴。
他求而不得,她便也生出點微妙的不甘。
總有人嘆息她來得太晚,
以至於連她自己都以為只是錯過時機。
可她很快便知道,有些事,重來仍是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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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他總是一再錯過:
當她帶著少女的執拗對他說,靖軒哥哥,我喜歡你的時候,
他冷漠地說,可我不喜歡你!
當他深深看著她低低說,我已經是你的丈夫,我會對你好的時候,
她嘆了口氣,說:如果你想對我好,就善待我們的孩子吧。
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臥室裡的氣味還沒散去。林簾看摩擦玻璃映出的高大身影,撿起地上的睡裙穿上,開窗散味,然後把床單被套換了,地上用過的套收拾了。
彎身的時候,腰很酸,腿也極度不適。
他剛剛很用力,她一度承受不住。
只不過他今晚真的有些不對勁,不知道是不是公司裡的事。
但他素來不告訴她公司裡的事,她也不愛問。
湛廉時穿著浴袍出了來。
林簾溫柔的說:“床我收拾了,快睡吧。”
湛廉時是臨城乃至全國都有名的大老闆,他的公司盛世集團是全國有名的投資公司,他在臨城跺跺腳,全國都會抖一抖。
而她是個再平凡不過的普通家庭的孩子,她能嫁給他,上輩子不知道燒了多少高香。
在工作上她無法幫助他,她就只能在生活上幫助他,讓他不會有後顧之憂。
湛廉時走過來,開啟抽屜,把一份檔案遞給她,“簽了。”
林簾接過,有些疑惑,“這是什麼?”
他從沒給過她檔案這種東西。
湛廉時卻不回答她,點燃一支菸坐在沙發上抽起來。
林簾翻開檔案,偌大的‘離婚協議’四個黑體大字落進她眼裡,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離婚……
他要離婚……
檔案落在地上,林簾看湛廉時,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你要……離婚?”
前一刻還和她緊密貼合,在她身體裡進出的人,下一刻就把離婚協議給她,她覺得這不真的,她在做夢。
“嗯。”
湛廉時吐出一口菸圈,白色煙霧模糊了他俊美的五官,她看不透他。
“為什麼?”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可這一年,他對她很好,他很寵她。
她從沒覺得自己這麼幸福過。
她愛上了他,很愛很愛。
湛廉時眉頭皺了下,似乎對這個問題感到不悅。
但他還是說:“我愛上了別人。”
林簾後退,跌靠在床頭櫃上。
一年前,他是高高在上的臨城湛總,她是一個還掙扎在溫飽線上的實習員工。
他找到她說結婚,她問為什麼,他說她懂事。
他需要一個懂事的女人。
她答應了。
而後的生活她覺得自己在做夢,他帶她去見他的家人,儘管他家人不喜歡她,他也力排眾議娶她,給她盛大的婚禮,讓全國人民都知道他湛廉時結婚了,娶了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他每天回來,不管再忙,有時間他會帶她出去玩,會帶她去逛街,會解決她孃家一切的麻煩,他像個好老公,讓她感受到了家的溫暖,來自愛人的疼愛。
而現在,他說他愛上了別人。
林簾不相信。
可對上這雙深淵一樣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
手指抓緊床頭櫃邊角,指甲翻飛,她感覺不到一點疼。
點頭,“好。”
林簾簽了離婚協議,第二天一早律師就過了來,把一份厚厚的檔案遞給她,“這是湛總給您的贍養費,裡面有房產,基金,股票,名車,您看看。”林簾看著那份檔案,好一會,推回去,“不了。”
婚前,她沒有幫助過他什麼,婚後,亦沒有。
她沒有資格要這些東西。
律師說:“太太,這是湛總囑咐了的。”
林簾頓了下,看向律師,“他呢?”
“湛總出差了,要一個星期後才回來。”
“湛總說,這一個星期把這些資料過戶了,一個星期後回來去民政局。”
林簾點頭,再次看向那份檔案,幾秒後,接過,翻開。
律師見她翻開,開始一一細說,“北郊那邊有棟別墅是記在太太您名下的,市值一個億,臨城黃金地段帝都豪景有一套公寓在您名下,市值五千萬,名下門面在東街,西街,南街,北街,各三套,市值六個億,還有……”
“林律師。”林簾打斷他。
林律師看向她,“太太請說。”
“這些我都不要,我只要我現在住的這棟別墅,可以嗎?”
這裡有她們的回憶,是她唯一想要的地方。
林律師給湛廉時打電話,此刻湛廉時正在兩千英尺的高空,旁邊坐著和他一起出國的劉妗。
男人聽完林律師的話,抬眸,漆黑的雙眸深邃無邊,薄唇開合,淡漠無情的話傳到手機另一端,“隨她。”
“好的,湛總。”
劉妗見湛廉時結束通話電話,嘴角勾起一抹笑,挽住湛廉時胳膊,“我好像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湛廉時把手機放一邊,繼續看雜誌。
劉妗見他不喜不怒的,卻知道他心情不是很爽利,把他手上的雜誌拿走,霸道強勢的說:“湛廉時,看著我。”
湛廉時側眸看她,一雙眸幽深無底,讓人心裡發憷。
劉妗卻不怕,她和他在一起五年,早已摸透這個男人。
如果不是她一時犯錯,怎麼會容許他娶別的女人!
“我回來了,你要不珍惜,那以後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再回來,知道嗎?”
一如既往的霸道,強勢,這就是她劉妗。
他湛廉時喜歡的劉妗。
湛廉時抬起她下巴,指腹在她下巴摩擦,眸裡漆黑緩動,“妗兒,這也是你唯一的機會。”
手續很快辦好,林律師離開,林簾叫住他,“林律師。”
林律師轉身,“太太。”
林簾下意識握緊手上已經屬於她的這棟別墅合同,看劉律師,眼裡含著小心,期待,“去民政局那天,他會回來,和我一起去民政局,是嗎?”
她想再見他一面,好好看看他,永遠記在心裡。
“是的。”
當天下午,林簾租了間市中心的公寓,開始在網上找工作。
這一年她停止了工作,在家做全職太太。
現在她要出去工作了。
只不過她不是本科生,是夜大,無法做體面的工作。
但她不在乎,多大的胃裝多少飯,她有自知之明。
很快找到一家化妝品公司的銷售,投了簡歷,讓她明天去面試。
林簾臉上浮起笑,眉眼溫柔,這世界上不是沒有誰就不能活了。
她得生活,沒有那麼多時間傷春悲秋
面試很成功,林簾形象好,面板好,身上帶有一股溫和的氣質,很適合化妝品的銷售,當天就開始上班。她上班的地方在盛和大廈,盛和大廈是臨城最大的商場,消費檔次在中高檔,每天客流量很多。
林簾很努力,每天最早一個來,最晚一個走,期間瞭解化妝品,做筆記,看其她店員怎麼銷售,她現學現賣,幾天時間便熟悉了。
店長把她的努力看在眼裡,很滿意。
這天,林簾成功推銷了一款產品出去,送走客人,手機響了。
林簾對店長說:“店長,我接個電話。”
老闆都喜歡勤奮上進的員工,自然的,對這種員工在一些事情上就非常通情達理。
“去吧。”
林簾拿著手機走到裡面儲藏室,當看見螢幕上顯示的是婆婆兩個字時,她臉上的笑凝固,隨之是緊張。
一年前,湛廉時要娶她,湛家二老堅決不同意,可不管二老怎麼堅持都堅持不過湛廉時。
沒辦法,只能妥協,但在二老眼裡,從沒有承認過她這個媳婦,湛廉時也特別維護她,從不說讓她孝敬公婆,這一年以來,她除了第一次被湛廉時帶到湛家見過二老,就再也沒見過二老。
現在,婆婆的電話打過來,林簾不緊張不可能。
“媽。”林簾聲音細軟,綿柔,讓人想討厭都討厭不起來。
“我在旁邊的西雅餐廳等你,你現在過來。”
婆婆語氣不好,但極有休養,沒有在電話裡對她發脾氣。
只不過婆婆說完便掛了電話。
林簾看著手機,想要給湛廉時打電話,告訴他婆婆要和她見面的事。
但想到兩人現在的關係,林簾把手機放兜裡,出來跟店長請假。
十分鐘後,林簾來到旁邊的餐廳,服務員領著她去包廂。
包廂裡沒有別人,只有婆婆韓琳。
林簾走過去,細聲軟語,“媽。”
韓琳看她,視線從她頭頂掃到腳下,再從腳下掃到頭頂,眉頭越擰越緊,“你忘了你是什麼身份?”
她有事情來這邊,順道也來看看兒子,但還沒去看兒子,就看見媳婦在一家化妝品專櫃裡賣化妝品。
她們湛傢什麼時候缺錢缺到要兒媳去外面做這種低等工作?
想著韓琳臉色就無比難看。
但林簾沒有回答她,反而驚訝的看著她。
媽似乎還不知道她和湛廉時離婚的事。
韓琳見她不說話,臉色沉了,“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真是上不得檯面的家庭,出來的孩子也一樣沒規沒矩!
林簾反應過來,趕緊擺手,“媽,不是的,我……”
她還沒說完就被韓琳打斷,“什麼不是?我親眼看見!難道你要我親自抓你現行你才承認?”
“林簾,我告訴你,我們湛家丟不起這個人!”
韓琳已經怒到極致。
本身對這個媳婦就不滿意,偏偏這媳婦還一點都不懂事,廉時怎麼會看上這麼一個女人!
韓琳越想越氣,站起來,“你馬上給我回去,以後不準再做這些工作,好好在家做你的全職太太,否則,別怪我當婆婆的為難你!”
林簾擰眉,心裡有些著急,“媽,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
現在她已經肯定婆婆不知道她和湛廉時離婚的事,但她既然已經簽了離婚協議,現在婆婆也在,她也就沒有必要隱瞞。
然而韓琳以為她要狡辯,不想聽她的話,拿過包就走。
林簾追上去,不想,走出包廂便撞上一個服務員。
服務員正端著餐食,被她一撞,手上的餐食都灑在地上,也落在她身上。
一股濃烈的腥味落進鼻子,林簾胃裡瞬間翻江倒海,她沒忍住,捂住嘴當場吐了起來。
韓琳聽見聲音,轉身去看,便看見林簾捂嘴嘔吐的模樣。
她想起什麼,臉色一變,快速過去,“林簾!”
林簾被送進醫院婦產科,很快檢查結果出來,她懷孕了,六週,一個半月。婆婆拿著檢查單,臉笑成了一朵花。
林簾卻是腦子空白。
懷孕……
她怎麼會懷孕……
她們每次做的時候湛廉時都有戴套,這樣的情況下怎麼可能會懷孕?
林簾心尖顫抖,不敢相信卻又難掩激動。
她和他的孩子……
韓琳很快打電話通知老爺子和老伴,激動的不行。
林簾卻看她激動的模樣,心裡一緊。
在離婚的檔口懷孕,這個孩子屬於誰?
她的,湛家的,抑或是……打掉?
手瞬間攥緊。
不,她不能承認自己懷孕了!
林簾立刻說:“婆婆,我沒有懷孕!”
韓琳頓時看白痴一樣看著她,對這個兒媳婦她現在是沒有任何話想說。
拿著手機出去。
她要給廉時打電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打他手機竟然打不通。
林簾見婆婆出去,知道她再不把她和湛廉時離婚的事說出來那就麻煩了。
“婆婆,我和阿時離婚了,我不可能懷孕!”
韓琳停住,“你說什麼?”
……
美國加利福利亞州,凱悅大酒店。
付乘接了韓琳的電話後便去了酒店找湛廉時。
他是湛廉時的首席秘書。
門開啟,劉妗穿著真絲睡袍性感的出現在門口。
付乘低頭,“劉小姐。”
劉妗看他神色,說:“進去吧,你們湛總在衣帽間。”
一個聰明的女人不會無理取鬧。
“好的。”
付乘直接去衣帽間,湛廉時正站在穿衣鏡前扣襯衫紐扣。
男人精雕細琢的五官堪稱上帝最好的傑作,黃金比例的身材更是讓他有如完美的璞玉,一雙眼睛深如浩瀚銀河,時而高深莫測,時而波詭雲譎。
他久經商場,身上由內而外散發成熟男人的味道,成功人士的氣息,他充滿了魅力,是個無價之寶。
“什麼事?”
付乘,“太太懷孕了。”
扣袖釦的手停住,周遭的氣息變了。
就連靠在門上拿著酒杯輕晃的劉妗也愣了。
一分鐘後付乘離開,劉妗勾起嘴角,嘲諷的看湛廉時,“懷孕?湛廉時,你什麼意思?”
湛廉時拿過西裝外套穿上,語氣一如既往的淡漠,“意外。”
劉妗把酒杯扔地上,“意外?我當初跟趙起偉親了下你就跟我分手,隨便找個女人結婚,現在你讓別的女人懷孕了,你把我劉妗當什麼了?”
她的驕傲不容許這麼被人踐踏!
尤其是湛廉時!
湛廉時終於看向她,眼睛有了波動,有了絲難見的溫柔,“妗兒,我給過你機會。”
劉妗笑了,“所以,你就這麼報復我?”
湛廉時轉身,來到她面前,眸裡的那絲溫柔收了,變的冷漠,“我說了,意外。”
劉妗扭頭,兩秒後轉過來,臉上的怒氣已經褪的一乾二淨,恢復到她自信的笑,“好,我為我曾經的錯誤買單,你怎麼處理,我不干涉,但你記住一點,我劉妗沒有你,照樣能活!”
林簾被看了起來,不管她做什麼,都有人跟著。她知道,婆婆怕她帶著孩子走。
因為她一直否認這個孩子的存在。
她陷入了恐慌。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無法擁有這個孩子。
不論她說什麼,她都沒有話語權。
可不管她多害怕,湛廉時還是回來了。
第二天一早,湛廉時來到了病房。
他穿著西裝,手腕搭著大衣,英俊帥氣,氣場卓然。
他就這麼出現在她面前。
林簾看著他,覺得恍如隔世。
看守她的人離開,病房門關上,湛廉時拿過凳子坐在床前。
雙腿交疊,大老闆沉斂的氣場展露無遺。
林簾下意識坐起來,伸手想把他手上的大衣拿來掛好。
這是她一年來早已深入骨髓的習慣。
可她的手僵在了空中,因為湛廉時把大衣放在了床尾。
男人看向她肚子,“懷孕了?”
清清淡淡的,像平時再平常不過的談話。
指尖蜷縮了下,林簾收回手,低頭,“沒有,檢查錯了。”
到這個時候她也一口咬定沒有。
湛廉時視線落在她臉上,看了她一分鐘,說:“打掉。”
打掉……
林簾眼睛睜大,難以置信的看著湛廉時。
這是他的孩子,他怎麼能這麼輕鬆的說打掉就打掉?
不,她沒有懷孕。
林簾搖頭,“我……我沒有懷孕……”
她抓緊被子,指甲翻飛,骨節用力到發白。
可即便這樣,她依然呼吸沉重,身體發抖。
她深呼吸,壓住自己狂亂躁動的情緒,穩住狂跳的心,一字一頓,無比堅定,“阿時,我沒有懷孕。”
“你相信我。”
湛廉時看著她,好久,起身,“醫生我會安排好,你好好休息。”
男人離開,挺拔的脊背那般有安全感,那般讓人信賴,可他卻說出這般殘忍無情的話。
林簾眼眶眨眼變紅,指甲斷裂。
“我想要這個孩子,他以後姓林,不姓湛,他跟湛家沒有任何關係,阿時,可以嗎?”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對於湛廉時來說有多無理,有多不懂事。
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讓這個孩子流掉。
這是她們的孩子。
有著他的血脈的孩子啊……
湛廉時頭微抬,背對著她的背影一瞬間變得冷冽。
“林簾,你不懂事了。”
病房裡的氣息安靜了。
林簾看著他,眼睛變紅。
她說,像用盡全身的力氣在說:“阿時,我就這一次不懂事,就這唯一的一次,好不好?”
“不好。”
林簾跌在床上,眼淚滑落。
這一年裡,他對她好到令人髮指,外面的人都說她上輩子不知道燒了多少高香才得到這個男人的愛,她亦覺得自己幸運。
可誰能想到,曾經對她無比寵愛的人這一刻會對她這麼無情。
夢果真是夢。
當不得真。
你當真,你就輸了。
醫生很快給她檢查,安排她做手術。林簾不哭不鬧,只閉著眼,等著這一切結束。
如果湛廉時對不起她,她可能會想盡一切辦法留住這個孩子。
可不是,湛廉時對她很好,讓她即便他對她無情,她也依然願意接受他的無情。
可沒想到在她要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婆婆來了。
“你們都給我站住!”林簾睜開眼睛。
婆婆氣勢洶洶的過來,指著醫生,“老毛,你這麼做,不好吧?”
毛醫生很無奈,“老韓,你家小湛不要,我也沒辦法。”
“他不要,我要!我的孫子,我養!”
“這……”
“這什麼這,趕緊給我把人送回去,否則咱們幾十年交情玩完!”
婆婆很強勢,毛醫生沒辦法,只得讓人把林簾送進病房。
“我醜話說前頭,小湛要找我,我只能說你了。”
“說!大膽的說,讓他有什麼來找我!”
“行,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林簾回到病房,腦子還重複著剛剛婆婆和毛醫生的話。
她捂住尚平坦的肚子,低聲,“寶寶,你還在,是嗎?”
不是她做夢,是真的?
婆婆很快過了來,對她說:“既然你們都不想要這個孩子,我要,從今天開始,會有專門的人過來照顧你,直到你把孩子平安生下來為止。”
說完,轉身離開。
林簾叫住她,“媽。”
韓琳停住,不悅的看著她。
林簾捂緊肚子,眼睛緊盯著她,“媽,這個孩子生下來……”
她還沒說完韓琳便打斷她,“這個孩子生下來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和廉時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林簾瞬間抓緊衣服。
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可這是她的孩子……
林簾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坐起來,“媽,這個孩子能不能讓我帶走?”
韓琳睜大眼看著她,一臉的難以置信,“你在說什麼?”
湛家的孩子怎麼可能讓一個離婚的女人帶走?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這是我的孩子,我想把他養大,我……”
“閉嘴!這孩子身上流著我湛家的血,怎麼可能讓你帶走?林簾,你別在這跟我提要求,我告訴你,你要錢,我可以給,但你想要把這孩子帶走,休想!”
婆婆氣憤離開,林簾苦笑。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可想到這個孩子以後和自己再無瓜葛她就心痛。
盛世集團,高聳入雲的大樓直逼天際,五十六樓的廣闊視野足以睥睨一切。
這是臨城最高的大廈,也是權勢地位的象徵。
湛廉時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看著下面鱗次櫛比的高樓,黑眸深沉。
咚咚咚。
敲門聲傳來,隨之付乘進來。
“湛總,醫院那邊傳來訊息,夫人把太太帶走了。”
黑眸動了下,一層冷色覆上雙眸,“什麼時候。”
“一個小時前。”
林簾當天被韓琳接到帝都,去了最嚴格縝密的私人高階醫院。四個護士,兩個醫生圍上她,給她做最仔細周全的檢查。
她像個機器一樣任她們擺動。
夜色拉下帷幕。
林簾靠在病床,手摸著肚子,看窗外的夜色。
十個月,不,八個多月,孩子會從她肚子裡被帶走。
她以後再也看不到他。
這,是自己想要的嗎?
晚上,林簾做了個噩夢,她夢見湛廉時站在她面前,他說,林簾,你知道不懂事的下場嗎?
於是,她被強行帶進手術室,醫生戴上手套,拿著手術刀,朝她肚子划來。
“不要——!”
林簾嚇的大叫,一下坐起來。
守夜的護士立刻過來,“太太。”
林簾卻還在夢魘裡,一把推開護士,“你不要碰我!”
她往後縮,害怕警惕的看著護士,嘴裡說:“你們不能碰我的孩子!”
護士看她這模樣,趕緊按床鈴。
而林簾快速下床,朝外跑。
她要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可跑到門口,開啟門,看見外面的一切,她停住了。
冷靜了。
剛剛的是夢,不是真的。
現在的才是真的。
可是,如果她還在這,那那個夢便會成真。
她不能留在這。
她必須離開。
帶著她的孩子!
醫生過來給她檢查,確定她沒問題後離開,病房裡留下一個護士看著她。
林簾看護士,說:“你能帶我出去走走嗎?”
護士狐疑的看她。
林簾說:“我做了個噩夢,很不舒服,我想出去走走,就在樓下,不出去。”
護士想到她剛剛那副模樣,說:“好吧,但不能走太久,你現在需要多休息。”
“好,謝謝你。”
很快護士帶著她下樓,林簾手抓緊衣角,不動聲色的看四周。
兩人走進前方小徑,在一株大榕樹下,林簾突然捂住肚子。
護士立刻扶住她,“太太,你怎麼了?”
“我肚子疼,啊,好疼……”
“怎麼會?這……”
護士也慌了,看向四周。
林簾趕緊說:“你快去叫醫生,快!”
“好,我馬上去,你站在這不要動。”
“嗯,好痛……孩子……我的孩子……”
她痛的彎下身,護士不敢耽擱,立刻跑進醫院,而林簾一看她跑進醫院便脫了外套,把裡面穿的毛衣反穿,長髮紮成了丸子頭,快速朝外面走。
幾乎她剛走出醫院,護士便帶著醫生下來。
可幾人到大榕樹下,哪裡還有林簾的人。
林簾走出醫院便小跑起來。
她邊跑邊看四周的路,很快拐進一個小巷。
她必須去沒有監控的地方。
這樣才不會被找到。
而此刻,醫院亂成了一鍋粥,所有人都在找林簾。
就連韓琳也來了。
“一個女人都看不住,你們都是廢物嗎?”
醫生護士被罵的不敢說話,低頭挨訓。
韓琳氣的指著他們,“還站著幹什麼,給我找啊!就算是把醫院翻個底朝天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
“是,夫人。”
很快醫生護士四散開,韓琳站在那,眼神憤怒。
林簾,有本事你別讓我找到!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低奢的豪車停在醫院外。
湛廉時從車裡下來。
(未完)
書名:愛你是我難言的痛
原作者:酒卿悠玥
文章來源於微信公眾號【川洋文苑】(已授權),侵刪。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商業轉載請聯絡作者獲得授權,非商業轉載請註明出處。
他在黑暗中將她撲倒在了床上。
“別拒絕我,我其實很怕,很怕……”
她在灼熱的吻中喘息著:“怕什麼?”
後來,風雪漫天,她赤著腳一步步踩在雪地中時,再回憶起那一夜,才恍恍惚惚地察覺過來,那兩個字大概是——
恨我。
害怕你,恨我。
(一)
漫天飛雪,風掠長街,百姓紛紛圍觀兩側,一道纖秀的身影散著發,赤著腳,戴著枷鎖,一深一淺踏在雪地裡,割壞的後腳跟染出一路血花。
這曾是盛都第一才女,龔太傅家的四小姐,龔清漪,如今卻落得個家破人亡,遊街百日的下場。
而比風雪更冷的,是沿街百姓們的唾棄:“活該!罪臣之女,居然還有顏面嫁給魏少傅,若不是魏少傅求情,早該一同上了斷頭臺才對!”
聲聲辱罵中,少女臉上是麻木的,陪她遊街的秦之越卻受不了了,怒指百姓破口大罵:“誰再敢胡說一句,信不信本侯將他的舌頭拔出來!”
一片吵吵囔囔中,魏於藍一襲紫袍,站在茶寮下,遙遙望著這一幕,面孔深深,不知在想些什麼。
等到一條長街終於游完,他才撐著傘,無聲走到衣裳襤褸的少女面前,輕輕開口:“清漪,回家吧。”
少女眨了眨眼,置若罔聞,旁邊的秦之越卻已捏緊拳頭:“魏於藍,你這狗雜種,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魏於藍看也未看他一眼,徑直彎下腰,扔了傘,將少女打橫抱起,不顧百姓詫然目光,一步步走入了風雪中。
“清漪,你再忍忍,只差最後九日了,捱過去就好了。”
他用堅實的後背替她抵擋住風雪,她卻在他懷中忽然笑了:“魏於藍,你會遭報應的,一定會。”
(二)
很多年前的一個冬日,龔清漪初見魏於藍的那天,也下了鵝毛般的大雪。
她隨父親赴侯府作客,一眾王孫貴女間,就數侯府的小公子秦之越最打眼,不是因為他多麼出眾,而是因為——
他太胖了,一張小圓臉胖得連下巴都找不著了,站在那跟尊大肚佛似的。
他性子張揚,最愛和人打賭,興沖沖拉著大家一進後院,就提出一種新玩法。
讓府中小廝立於雪地,只著單衣,捧書誦讀,錯一個字便要從頭開始,直到誦完全卷為止,誰先受不了誰就輸。
他囔著讓大家下注,神氣活現的,還不住拿眼神去瞟龔清漪,事實上,他想出這賭法,就是為了討好她。
龔清漪是皇城有名的小才女,走到哪都手不釋卷,秦之越明明是個最不愛讀書的,偏偏鬼使神差喜歡上了她,還央著父親去結娃娃親,本來家世門第無一不匹,哪知龔清漪本人就是不鬆口,秦之越為了討她歡喜,不知鬧出多少笑話。
這一回,龔清漪連看都不願看了,趁著眾人圍上去下注,悄悄提裙溜出了後院。
漫天飛雪中,她走走停停,不覺就聽到一陣唸書聲,輕輕上前,只看到馬廄中坐了個人,正捧著破舊的書卷,聚精會神地讀著。
似有察覺,那人抬頭回首,竟是個眉眼俊秀至極的少年,只是衣裳十分單薄,雙手也生滿凍瘡,他見到龔清漪走近,立刻就要將書藏起,卻被龔清漪搶先一步:
“春書冬酒,春雨宜讀書,冬雪宜飲酒,我這有甘甜的果子酒,小哥哥,你要來一口嗎?”
柔柔的笑聲中,充滿了友好和善意,有些什麼悄然化解,少年愣了愣,許久,接過那遞來的果子酒,淺抿了口,舒眉一笑:“的確,很清香甘冽。”
龔清漪大大方方席地一坐,微揚了唇角:“那是當然,我按照書上說的自己做的,你要是喜歡,我也可以教你做啊。”
她的語氣是那樣自然,好像兩人並非第一次見面,而是自小相識,少年又愣了愣,好半天才吶吶出一句:“這,這裡氣味大,又髒又亂,你還是快些起來吧。”
“有嗎?不是書的味道嗎?”龔清漪撐著下巴,指了指他手中的書,“這本書我也很喜歡看呢,你讀到哪來了?”
話鋒輕巧轉到了書上面,少年抿了抿唇,開口間緊張感不覺消除,卻是講到一半,龔清漪盯著他,忽地莞爾一笑:“小哥哥,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在這裡讀書?”
馬廄裡靜了靜,少年道:“魏於藍,我叫魏於藍。”
他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頭微微埋了下去:“我爹是這兒的馬伕,他前年去世了,我便接了他的職位,負責這片馬廄。”
一個無父無母的侯府家奴,此刻陡然生出一股自慚形穢之感,見那邊許久沒有說話,他一顆心不由更加往下沉,卻是正要抬頭時,視線中倏然冒出一根玉白纖秀的手指,在馬廄的雪地裡一筆一劃寫了起來——
“魏於藍,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是這個名字嗎?”
漆黑的眸子直直望著他,他一怔,點了點頭,於是那張笑臉愈發明麗了:“我今天本來很不開心,但認識了你,我覺得很好,等下回再來的時候,我給你多帶幾本書,好嗎?”
“還會有下回嗎?”他鬼使神差問了出來。
“當然會有了,我們不是朋友了嗎?”風雪拂過她的髮梢,她笑著繼續在雪地裡寫道:“清漪,我叫龔清漪,是不是很好聽?”
地上兩個名字挨在一起,他抱著書長睫微顫,在寒風中與她四目相對,一時竟分不清,是先前飲的果子酒暖了他的胸膛,還是眼前的她熨帖了他整顆心。
(三)
十二歲那年,魏於藍覺得自己做了一場不敢奢想的好夢,夢裡有個言笑晏晏的小姑娘,時常偷偷溜到馬廄來找他,與他談書論道,無話不說,守著共同的小小秘密。
他很歡喜,又很惶恐,時時害怕夢醒,而在不久後的一天,夢果然醒了。
幾次三番下來,到底有侯府下人撞見,告到了秦之越那去,小胖墩兒頭一回沒有衝動,強壓怒火,等到龔清漪離去後,才率人殺氣騰騰地趕到馬廄。
他一腳踹去,魏於藍猝不及防,手中書卷飛入雪地。
秦之越像要吃人一般:“搜,把那些書都搜出來,這賤奴手腳不乾淨,居然敢偷到龔家小姐身上!”
那是一場比想象中還要殘酷的審訊,魏於藍被吊在馬廄門口,秦之越一定要他承認自己是竊書賊,卑鄙地偷了龔清漪的東西,否則就不放他下來。
但無論如何逼問,魏於藍吊在風雪中,俊秀的眉眼低垂著,始終一聲不吭。
秦之越於是更怒了:“你算個什麼玩意兒,不過是個馬伕之子,又髒又臭,還想吃天鵝肉,說,你就是個竊書賊!”
整整一夜,天地淒寒,魏於藍挺直著背脊,怎麼也沒有鬆口,等到第二天龔清漪聞風趕來時,他身上的血已經凝結,面色慘白如紙。
龔清漪一下水霧蘊滿了雙眸,扭頭衝秦之越道:“你快把人放下來,書是我送的,不是他偷的!”
秦之越裹著狐裘,從鼻子裡哼了聲:“我說是就是,這是我侯府的家奴,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你!”龔清漪氣結,又抬頭看了看吊著的魏於藍,一跺腳:“好,那我們來打個賭,贏了就讓我帶魏於藍回家,輸了隨你要什麼,你敢不敢賭?”
一說到“賭”,秦之越眼睛明顯一亮:“賭什麼?”
馬廄門前吊著的魏於藍也抬起頭,蒼白的唇角動了動,似乎想要阻止,但龔清漪已經高聲道:“就賭你平日讓書童們玩的無聊把戲,雪地背書,誰先撐不住誰就輸!”
秦之越一愣,打量著龔清漪搖頭道:“這不公平,你是個女孩子,身子弱,風一吹就倒,怎麼能和我來比呢?”
龔清漪冷笑兩聲:“自然不能跟你這一身肥肉相提並論,所以我要比你少脫一件衣裳,這樣才互顯公平,你覺得如何?”
秦之越生得胖,平生最恨別人拿這個刺他,他一張臉立刻就漲紅了:“好你個死丫頭,在我面前就這麼牙尖嘴利,賭就賭,那賭注呢?”
他把身上的狐裘狠狠摔在地上,“尋常賭注我可看不上眼!”
“輸了,我就把自己賠給你。”龔清漪孤擲一注般,目視著秦之越:“我答應和你定親,你賭不賭?”
“你是說真的?”秦之越脫衣服的手一頓,轉怒為喜。
“以我龔家的玉章為證,言出必行,永不違誓。”龔清漪說著解下腰間一枚玉章,在風雪中晃給秦之越看。
秦之越盯了半晌,撫掌大笑:“好,好極了,爽快,四姑娘你就等著進門給我當小媳婦吧!”
滿場小廝跟著一起鬨然大笑,龔清漪卻冷著臉不理會,只走上前,將玉章一併掛在了馬廄前,魏於藍艱難地開口:“不要,不要和他賭……”
龔清漪掏出手巾為他擦拭了唇邊的血漬,柔柔一笑:“春書冬賭,那次我說錯了,是春雨宜讀書,冬雪宜豪賭,我不會輸的,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回家。”
風掠四野,雪滿長空,一場特殊的賭約這便開始。
龔清漪衣裳單薄地站在雪地裡,推開秦之越遞來的書卷,“不用,我直接背還快一些,你就祈禱自己不要照著念都唸錯吧。”
秦之越大怒:“你真以為我是繡花枕頭嗎!”
龔清漪白了他一眼:“明明是灌水湯包,少給自己貼金。”
說完,也不再管秦之越的氣急敗壞,徑直朗聲背誦起來,風雪下,那字字句句飄入魏於藍耳中,漸漸模糊了他的視線。
“何謂真人?古之真人,不逆寡,不雄成,不謨士。若然者,過而弗悔,當而不自得也……”
那一年的那場雪,明明是刻入骨髓的冷,卻讓魏於藍覺得,有一束暖光照進心底,浮萍之交,相識於微末,從此他再非馬廄裡孑然一人的小孤兒了,天大地大,有她有他。
(四)
雪地一賭,龔清漪帶回了魏於藍,自己卻發了場高燒,還拖著病體跪在父親門口,一定要讓他留下魏於藍。
那是場無法言說的僵持,直到龔清漪身子搖搖欲墜,魏於藍抱住她含淚勸她放棄時,龔太傅才推開門,將幾卷書狠狠擲在二人身上,“三個月後,若不能通曉全篇,就讓這馬奴滾出龔府!”
嚴厲怒喝中,龔清漪卻高興得跟什麼似的,抱住魏於藍又哭又笑:“魏於藍,你能留下來了,你能留下來了!”
她是那樣篤定,而魏於藍也的確未辜負她的期許,三個月還未到,便主動去找了一趟龔太傅,從他房中出來時,他第一次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讓門外等他的龔清漪一下站起,激動地雙手都在發顫。
兩個半大孩子歡奔在後花園間,那時才剛開春,嫩柳發芽,微風拂面,魏於藍背起龔清漪笑著喊著,似乎一切都亮堂了起來,前路充滿著無限希望。
但沒過多久,一盆冷水便兜頭澆下。
他夜裡去找龔太傅交功課,卻在門外聽到那樣一番對話——
“爹,為何你就是不肯收魏於藍哥哥為徒,讓他進竹岫書院,與我一同唸書?”
“我不否認魏於藍悟性奇高,是塊讀書的好苗子,但他一介寒門,如何有資格入宮學就讀?”
“寒門又如何?血統門第就那麼重要嗎?魏於藍哥哥聰敏好學,不比竹岫書院任何一個弟子差!”
“血統門第當然重要了,那是先祖代代傳下的宗法,是大梁的立國根本,寒門與貴族,永遠都是天差地別,如螢火之與日月,不可逾越!”
門外的魏於藍聽到這,心頭一顫,而屋裡的龔清漪似乎激動起來:“那難道馬伕生的孩子一輩子就只能當個馬伕?子孫代代也只能守在馬廄裡?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他抱緊懷中的功課,屏氣凝神,直到過了許久,屋裡才傳出一句:“以大梁家奴制而言,是這樣沒錯。”
彷彿一瞬間如墜冰窟,魏於藍好半天才拉回心神,聽到龔清漪據理力爭道:“我不認同,父親您的觀念太守舊狹隘了,我寧願相信,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頓了頓,字字如千鈞:“魏於藍日後必成大器!”
身子一震,如夜空無數道煙花炸裂在耳邊,魏於藍呼吸一窒,他手在發抖,長睫也在發抖,忽然低下頭,抱緊書轉身就走,一路穿行在夜色中,越走越急,越走越快,風貫袖口,髮絲飛揚,最後幾乎是一口氣跑到了偏院的後牆角,一屁股跌坐下去,胸膛起伏地喘息著。
緊緊抵著牆壁,他在暗處似籠中困獸,想喊想叫,卻只能死死咬住牙,淚水滂沱而下,唯一隻有一個信念不斷盤旋在心間,不會負她,他不會負她,一定不會辜負她所盼!
夜風蕭瑟,等到一腔沸騰熱血好不容易冷卻下來後,魏於藍才伸出手,一本本揀起地上散落的書卷。
“先祖宗法,立國根本,螢火之與日月,寒門貴族不可逾越……”
他呢喃著,冷月之下,周身氣質彷彿變了個人,目含精光,從唇齒間溢位一句:“可這法,又是由誰來定的?”
(五)
這一年,春風十里,朝中巨儒龔太傅破天荒收下一介寒門子弟,還將他送入了宮學,一時引起坊間議論紛紛,秦侯府的打砸聲更是響了一夜。
魏於藍在書院的日子,起初是並不好過的,除卻他特殊的來歷外,還因為,秦之越也在書院。
這個小胖墩兒約莫是受了太大刺激,瘦了一大圈,但飛揚跋扈的氣勢還在,他帶著一幫人到處在書院裡宣稱,魏於藍曾是他家的馬伕,住在臭烘烘的馬廄裡,還因為一次偷東西,被他吊在馬廄門口好一頓痛打教訓。
龔清漪氣得想去找他理論,卻被魏於藍拉住,才短短一季,少年像是又長開許多,俊秀的眉眼更顯溫和收斂,氣質也愈發沉穩。
“無妨,水越辯越渾,能蕩清的,只有自己和時間。”
事實證明,魏於藍並沒有說錯,他的天賦很快在幾次院試中顯露出來,而秦之越則贏得了個“草包小侯”的稱號,更遑論平素兩人的為人處事,更是大相徑庭,大家瞧在眼裡,比在心裡,紛紛有了判斷,不再相信此前那些刻意抹黑。
書院幾位老太傅對魏於藍也是讚許有加,說他是個謙謙少年郎,聰慧好學,龔太傅聽在耳中,面上雖未顯露分毫,但再望向魏於藍的眼神裡已是截然不同,掩不住欣慰笑意。
等到又一年過去,魏於藍已經成為書院首屈一指的人物,將一眾王孫貴女都比了下去,大家對他心悅誠服,都道他溫潤如玉,根本不像寒門出身。
這些話魏於藍聽了,只是一笑置之,卻沒有人看見,他轉身冷了面孔,眉眼低垂下藏起的一絲精光。
只有面對龔清漪時,那張平時完美無缺的面具才會有所鬆動,他們還像兒時一樣,靠在長廊下一起讀書,一起賞月,一起飲著果子酒,他會揹著她走過花叢間,用好聽的聲音給她唱起動人的歌謠……
斗轉星移,花開花落,不知不覺裡,龔清漪已經成為整個竹岫書院女弟子們最羨慕的人。
但龔清漪有時也會奇怪,魏於藍總是望著庭院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她問他,他便挪開眼睛,笑一笑了之。
直到那一回,龔清漪才聽到他的回答,一個讓她不甚明白的回答。
那一年盛夏,又有寒士登門求學,不出意外地被拒之門外,但那人居然頑強地趁守衛換班混進了書院。
他抱著一個包袱找到一位太傅,魏於藍和龔清漪看見的時候,他正跪在地上,拖著那太傅的腿苦苦哀求,旁邊圍滿了書院的學生,個個竊笑著指指點點。
那位太傅似乎頗覺丟臉,不斷揮著袖子道:“你快走快走,這裡不會收下你的,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那人懷裡緊抱的包袱被踹開,裡面的東西散落紛紛,竟是滿滿一地鮮嫩蓮蓬。
有人認了出來:“宣太傅的家鄉不就是盛產蓮蓬的嗎?看來這是親族尋上了門,不如就收下這位蓮蓬兄吧?”
諷刺的話語一出來,滿院的王孫貴女們齊齊大笑,魏於藍站在長廊上,面無表情,只是盯著地上的蓮蓬,一動不動地看著。
當那人被守衛架了出去後,門外還一直迴盪著他的聲聲絕望哀求,而門裡的宣太傅則是沾了晦氣般,毫不留情地踩在了那些蓮蓬上,同周圍的學生們澄清道:
“簡直豈有此理,仗著說是老夫的同鄉人,便死皮賴臉地湊上來,瘋狗一般,也不看看自己何等身份,老夫豈會理會那等腌臢之人?”
旁邊人趕緊點頭附和,也學著宣太傅的樣一腳踩在蓮蓬上,“給狗吃都嫌!”
長廊上的龔清漪看不下去了,長眉微蹙:“當真過分至極,心向學問,寒門貴族,又有何區別?”
她說完,見身旁的魏於藍沒有反應,不由拉了拉他的袖子,輕聲道:“你在想些什麼?”
魏於藍依舊盯著地上的蓮蓬看,就在龔清漪以為他像以往一樣不會回答時,他卻幽幽嘆了一聲——
“我在想,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那該是有多大的毅力和決心啊?”
(六)
白駒過隙,一眨眼又是幾年過去,書院求學的日子也走到盡頭,魏於藍與龔清漪因人才出眾,搖身一變,當上了魏少傅與龔女傅,時年不滿二十,是竹岫書院最年輕的兩位院傅。
而依舊不學無術的秦之越,世襲了家中的侯位,還是成天跑到書院來找龔清漪。
他比年少時期又瘦了許多,下巴尖了,眉眼也突顯出來,居然很有幾分味道,穿上錦衣華服往那一站,當得上一聲“俊美”了,只可惜有人永遠視而不見。
當聽說龔清漪要和魏於藍定親的訊息時,他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帶著小廝去書院把兩人一攔。
“清漪,我現在可比這死馬伕還要瘦了,你怎麼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呢?”
秦之越嗓門大,不少學生圍了上來,聽到“死馬伕”三個字時,魏於藍還沒怎麼作出反應,龔清漪已經把秦之越的手一把拍開:“是是是,秦小侯最瘦了,瘦成一張老鼠尖嘴,臭不可聞!”
滿院鬨堂大笑,龔清漪拉著魏於藍就走,秦之越在她身後連連跺腳,“你當真要嫁給他?他以前是睡我家馬廄的,你也不嫌髒,你一定會後悔的!”
秦之越的聲音很大,圍觀的學生們紛紛變了臉色,當即就有幾個女弟子站了出來,為魏於藍抱打不平:“如果魏少傅都髒的話,那某些老鼠豈不是一身陰溝味,臭得十條街都能聞到?”
她們俱是顯貴之女,也不忌憚秦之越的侯爺身份,將秦之越圍著你一言我一語,逼得節節敗退,狼狽而逃。
走在前方的魏於藍,將身後一切都盡收耳底,卻一言未發,漆黑的眸中也看不出一絲情緒,他只是忽然牽住了龔清漪的手,緊緊相扣,緩緩道:
“清漪,我上次與你說到的麒麟擇士,你考慮好了嗎?”
麒麟擇士,是魏於藍精心籌劃多年的一套納賢之法,一年一度,廣納天下有才之士,無論寒門貴族,不憑血統身份,只以學問人品錄之。
龔清漪與他的想法自然是不謀而合的,但卻有些擔憂:“這套法度能在書院推廣開嗎?一旦施行,可是動搖了大梁多少年的貴族……”
“所以才要徐徐漸進,並且換個說法。”暗室中,魏於藍指向桌上的筆記,道:“麒麟擇士,並不是削弱貴族勢力,相反是為貴族輸送血液人才,擴充實力,大梁貴族子弟依舊享有特權,只是分出一定名額予天下寒士,選拔出其中的翹楚,待這批人學成之後,便可效力於貴族,迴圈不息,加固貴族地位,國家也將蒸蒸日上,生機綿延不斷。”
龔清漪聽得入神了,看向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筆記,難掩驚歎:“這些……都是你寫的?”
魏於藍點頭:“不錯,這幾年來我刪刪減減,已臻完善,若能施行,於國定是幸事一件。”
“原來,原來你曾經日思夜想的就是這些?”
龔清漪抬頭,滿是驚喜欽佩,魏於藍笑了笑,沒有說話。
事實上,這只是他的第一步,但只要能開啟一個豁口,後面的路便好走多了,他的同行者也必然會越來越多,直到那一天,才算真正的功德圓滿。
他不為一己之私,所謀的,只是天下寒士的一線機會,一線能與貴族平起平坐,改變命運的機會。
(七)
魏於藍希望龔清漪能同他一起遊說書院學子,以及他們背後的家族勢力,龔清漪依偎進魏於藍懷中,靜靜聽著他的心跳。
“你知道嗎?我曾經同父親說過,你日後必成大器,這麼多年來,我一直知道自己不會賭錯,而你,果然也沒有令我失望。”
魏於藍攬住龔清漪,一時感慨萬千:“能與心愛之人攜手並進,共襄志同道合之事,乃魏於藍三生有幸。”
遊說計劃這便浩浩蕩蕩地展開了,到了此刻,魏於藍多年來積累的人脈和好名聲便派上了用場,等到一輪遊說完畢,書院已經有一大半學子站到了他那邊——
這個時候卻跳出了一人,打破了整個計劃。
那便是龔清漪的父親,頑固守舊派的領頭人,龔太傅。
書房裡,龔太傅聲如洪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真當打著鞏固貴族的幌子,就能欺瞞過所有人嗎?”
魏於藍垂手而立,一言未發,任由龔太傅指著他鼻子怒喝道:“你現在是哄得那些王孫貴女團團轉,讓他們個個對你推崇不已,支援你這荒謬的變革,等假以時日後,他們發現上了當,你會有什麼下場,你知道嗎?”
“祖宗之法不可變,寒門就是寒門,貴族就是貴族,螢火不可與日月爭輝,你不要再異想天開了!”
門外的龔清漪聽得心驚肉跳,許久,裡面傳來魏於藍平靜的聲音:“我不也是寒門子弟嗎?師父也認為我不如他人嗎?”
“你是你,是魏於藍,是我龔家的乘龍快婿,怎麼能一概而論!”
“可寒門不會只出一個魏於藍,況且……”
“啪”的一聲,有什麼重重砸在了腦袋上,粗暴地打斷了爭論,龔清漪嚇得趕緊推開門,只看到龔太傅拿著一方硯臺,目眥欲裂:“滾!你給我滾!”
鮮血自魏於藍頭頂流下,他背脊挺直如竹,一動未動,目視著龔太傅,依舊一字一句:
“寒、門、不、會、只、出、一、個、魏、於、藍。”
“你!”龔太傅提起硯臺還要再砸,龔清漪趕緊上前攔住,她淚眼朦朧,抱住魏於藍就往門外拖,“先別說了,我去給你上藥……”
“你要再同他一起胡鬧,就給我滾出龔家,我龔家丟不起這個人!”
龔太傅在身後怒聲吼道,魏於藍的腳步一頓,不顧龔清漪的拉扯,轉過身,遙遙望向龔太傅,一張滿布血汙的臉,在燈下忽然笑了。
“師父,假以時日,不是那些學生髮現受騙了,而是大梁已經擯除偏見,寒門貴族濟濟一堂,共同為國效力,不分彼此,你敢與我賭一次嗎?”
(八)
說賭就賭,龔太傅似乎與魏於藍槓了起來,他也開始四處遊說學子與背後的家族勢力,還提出約定日期,舉行一場書院內的公投,想用這種方式快刀斬亂麻,將魏於藍那點剛剛萌芽的變革之火掐滅在搖籃中。
一夕之間,變革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阻攔,即便學子們再想支援魏於藍,也擰不過家中長輩的授意,不知不覺裡,局勢已經完全倒向了守舊派那邊。
夜風呼嘯,屋裡又黑又冷,魏於藍坐在窗邊月下,久久未動。
他頭上的傷還未完全好,留著一道淺淺的疤痕,龔清漪提著藥箱輕輕走了進來,一時有些無法適應屋中的黑暗:“為什麼沒點燈?”
窗下那道背影一顫,將手中木匣一蓋,掩入袖中,嘶啞著聲音道:“我,我想靜一會兒。”
龔清漪毫無所察,只是緩緩走近,坐在了那道身影旁,靠在他肩頭,淚水無聲滑落。
“無論公投結果如何,我都會陪著你的,等到事情一了,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魏於藍沒有動彈,月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背影,他怔怔地望著虛空,好半天才長長吁出一口氣,似乎下定決心般,猛地攬過龔清漪,將她往床榻上一推。
簾幔飛揚,暖香繚繞,魏於藍彷彿飲醉了般,胡亂地吻著龔清漪,一邊還伸手去解她衣裳,唇齒間溢位不明的囈語:“好,我們成親,你不要離開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我會成功的,你信我……”
龔清漪從未見過魏於藍如此失態的模樣,她一驚之下就想坐起,卻被那隻手又大力按了下去。
“別拒絕我,我其實很怕,很怕……”
龔清漪在灼熱的吻中喘息著:“怕什麼?”
“害怕失去你,害怕你……”魏於藍忘情地深吻著。
與君絕:維以不永傷
手術室。
顧思曼被陸戰霆壓在手術檯上,一邊聞著濃烈的消毒水味,一邊承受著他的衝擊。
他喜歡這樣,每臺手術順利結束後的慣例,說是慶祝。
一場酣暢淋漓的放肆,終於結束。
顧思曼輕輕喘息,正要起身,男人扔過來一張黑色金卡,“五百萬,夠你出國深造了。”
語氣淡漠,不帶一絲溫度,和剛剛那個在她身上熱情如火的男人判若兩人。
顧思曼不解,“戰霆?”
“叫我陸醫生。”男人打斷她,不容置疑。
“戰……你怎麼了?”顧思曼慌張地下了床,莫名地有些心慌。
直到男人轉身要離開,她才反應過來,衝過去抓住他的胳膊,“戰霆,你開玩笑的對不對?你和她訂婚……那我呢?我跟你了三年多了!”
陸戰霆微微眯了眸子,看向她,“顧思曼,從三年前你為了進醫院工作貼上我開始,我就從沒想過會和你怎麼樣。”
男人頓了一下,冷眸中多了一絲輕嘲,“各取所需而已。”
如果他的話像一盆冰水一樣兜頭潑下的話,那陸戰霆此刻俊臉上那冷得讓人不寒而慄的表情,更像是淬了毒的刀一樣。
狠狠扎進她的心裡,用力絞動。
顧思曼拼命搖頭,“不是的!我不是為了工作才那樣……我……我愛你啊戰霆!”
愛了10年!
從大一到碩士畢業,再到追隨他來到這家醫院……從18歲,到28歲!
陸戰霆不耐地皺了皺眉,抬手掰開她抓著自己胳膊的手,“我不喜歡糾纏的人。”
顧思曼連忙鬆開了他,“戰霆!你放心,我不糾纏你……我聽你的話,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但,請不要趕我走行嗎?我很喜歡現在的崗位,做醫生一直都是我的夢想……”
生怕他不同意,顧思曼想努力笑一下,但那笑容尷尬又格外淒涼。
“我不要你的錢,我有錢……我已經碩士畢業了,也不需要去進修了,我只想留在國內,做一名合格的腫瘤科醫生,救死扶傷。”顧思曼的眼神裡,充滿楚楚可憐的祈求。
“顧思曼!”陸戰霆徹底失去耐性,語氣不悅,劍眉微蹙。
顧思曼慌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陸醫生……陸學長,求你了。你知道的,我對這個行業的熱愛,一點都不亞與你……你得承認,我是整個腫瘤科除了你之外,最優秀最年輕也最有前途的醫生,求你不要逼我放棄我的職業好嗎?”
眼淚,從心底蔓延上來,帶著苦澀,流進嘴裡。
顧思曼深深地閉上了眼睛,彷彿在等著被宣判。
無論如何,她不能離開!
她還有那麼多事沒有做,怎麼能輕易離開陸戰霆呢?
男人擰著眉看著卑微跪在地上的女人,垂在身側的手攥成了拳頭,又一點點鬆開,“不老實的話,必須離開。”
說完,轉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他這是同意了?
顧思曼愣了一下,忽而鬆了一口氣,“謝謝陸醫生!謝謝學長!”
手術室外面,看著磨砂玻璃上映出男人漸近的影子,站了良久的伊心妍轉身匆匆離開。
那姣好的面容上,眸底怒意交織!
她就知道,那個顧思曼不是什麼好東西……居然,在手術室裡都敢勾引戰霆!
可惡!
第2章永遠見不得光
翌日。
伊心妍辦公室。
“伊主任,您找我?”顧思曼在伊心妍辦公桌前站定。
她剛換上工作服,就被通知副主任找她,直接就來了。
伊心妍淡淡地瞥她一眼,拿起桌上的一沓資料,“啪”狠狠摔到了她臉上,“顧思曼,你不想幹了就滾!你看這一個月來,你被病人投訴了幾次了!你態度都不能好點?不知道對病人多笑?”
顧思曼被資料打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卻是面無改色,“知道了。”
“這個月績效獎金加班全扣!”
“好。”
顧思曼沒說一個不字,轉身便離開。
伊心妍三天兩頭找她麻煩,她已經習慣了。
看著顧思曼離開,伊心妍嘴角勾起一抹惡毒的弧度。
顧思曼從伊心妍辦公室回來,臉上依舊一陣陣地刺痛,等她發現異樣的時候,才看到臉上竟密密麻麻起了很多小紅點。
伊心妍乾的?
顧思曼皺眉。
伊心妍來醫院做管理這半年,雖然經常批評她,但也沒這樣明目張膽陷害她。
難道……
算了,隨她吧!
下午完成一臺小手術,顧思曼和另外一名男醫生一起從手術室走出來。
“思曼,你三天連續做了五臺手術,太辛苦了。資料我去填就行,你好好休息。”
“謝謝。”
倆人絲毫沒注意到,另外一間手術室出來的陸戰霆,看著那有說有笑並肩離開的背影,瞬間擰了眉,一雙冷眸中燃起簇簇怒火。
顧思曼剛回到辦公室,就接到了陸戰霆的電話:“過來。”
男人清冷中透著不悅的聲音讓她心中一跳,忙起身走了出去。
顧思曼進了陸戰霆的辦公室,就被男人攥住手腕,把她壓在了門後。
“戰……陸醫生,你幹什麼?”她心跳如麻,強作鎮定地和他對視。
男人的眼睛裡,是熊熊燃燒著的怒火,還有幾分詫異,“臉上怎麼回事?”
“溼疹,沒事。”
總不能說是你未婚妻的傑作吧?
陸戰霆牢牢禁錮住她,俊臉陰沉得可怖,“顧思曼,你就這麼不甘寂寞?恩?”
“我怎麼了?”她不解。
他昨天不是說不讓她糾纏他麼?
從那之後,她再也和他說過一句話!更沒找過他!
“還給我裝!以為我沒看到你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恩?”陸戰霆咬牙低吼一句,上去直接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嘶——”
顧思曼疼得鑽心,用力推開了他,“我什麼時候……”
她突然想起方才手術出來和李醫生的對話,莫非是?
心念一轉,她忽而笑了,“陸醫生,你不讓我糾纏你了,沒說不讓我糾纏別的男人啊!我一個大齡未婚女青年,勾搭一下別的未婚男青年,不犯法吧?”
他這是吃醋了嗎?
顧思曼涼了一夜的心,突然又感覺到了一絲絲歡喜。
“好!很好!我真是帶出了一個好徒弟!”陸戰霆嘲諷地哼了一聲,突然按住她的肩膀,一個旋身,將她壓在了辦公桌上。
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已經粗暴地扯掉了她的褲子,狠狠進入,“這麼缺人,做學長的滿足你便是!”
“呃……”顧思曼的臉被壓在桌上變了形,她卻沒有掙扎,“陸醫生,你這又算什麼?”
“既然你不走!那我就讓你永遠見不得光!”男人咬著牙,身下的動作一下比一下猛烈。
顧思曼的心,跟著一抽一抽地痛,嘴角的笑容淒涼。
戰霆,只要能呆在你身邊,你怎樣折磨我都行。
“戰霆?你在嗎?”門口,傳來敲門聲,和伊心妍的聲音。
顧思曼一僵,面上的血色瞬間褪盡,“陸……”
“閉嘴!”男人冷冷喝了一聲,卻沒有停下動作。
書名:《從未懂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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