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略師第一部——進擊的學霸

上篇：新大陸的幻想

六十八章 幻滅！雪中的別離！

夏子萱擦乾眼淚，有氣無力地再次來到李雙關辦公室。新的成績單和排名已經整理完畢了。辦公室裡，李雙關依然低頭抽菸，一班班主任嚴如心一臉慈祥地與佔武聊著。其他各科老師清點試卷，分析學生狀態。

看到佔武，於是想到盧標，夏子萱的眼淚又流下來。自己這個班長，除了幫班主任做點雜事以外，起到任何作用了嗎？對班級的團結、凝聚和促進，有過任何幫助嗎？如果當初自己主動退下來，讓盧標上去，會不會結局就不一樣了？這個班也許更好了吧，盧標也許不會走了吧？

李雙關瞟了夏子萱一眼，卻沒有心情去安慰她。“去，把成績單貼牆上。”

由於盧標的離去，後面的人全都自動上升一名。第一名變成了李天許，羅刻第二，諸葛百象第三，陳思敏第四，趙雨荷第五，夏子萱則成為第六名了。

我第六了啊……夏子萱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黯然貼好成績單，又回到自己座位上，呆呆地趴著。

其餘人一窩蜂的圍上去觀看新成績，舊成績單裡考得差的希望自己能夠在新榜單上有所前進——其實除了那兩名被掃描錯了試卷的同學外，其餘人哪裡有什麼變化呢？

修遠依然在座位上沒動，他看著前邊擁擠的人群，心裡一陣感嘆。等他們散了，我就去看看吧。即便考差了，又能怎樣呢？總該要面對的啊。一邊暗自握緊拳頭，心想，這樣的膽怯，這樣的屈辱，一定是最後一次了，下學期，必定要努力、要翻身了啊！

前面學生正擠著查分數，李雙關拖著沉重的步伐進入教室，手上抱著一摞精美的皮封筆記本。教室裡的嘈雜聲立刻平息，李雙關不耐煩一揮手，還沒來得及檢視分數的人也不敢不立即返回座位。

傻子也知道，今日的李雙關比老虎屁股更加摸不得。那緊皺的眉頭、怨念的眼神，都透露著對盧標離去的失望與憤怒。班級裡一片悲傷與壓抑之氣。

李雙關深吸一口氣，清了清嗓子，強行調整了一下情緒，開口安排諸多事項了。

“新的成績單已經打好了，就貼在牆上，等下還沒來得及檢視的同學自己看下吧。

每個人看著自己的分數可以衡量一下，這學期大家努力了？盡力學習了嗎？你的分數和你的努力程度匹配嗎？

這裡，我還是按照慣例先對前十名的同學提出表揚，希望後面的同學向他們學習吧。同樣，對前十名的同學，我們也準備了一些小禮品。”

李雙關語調調高了些，揚了揚手裡的筆記本，試圖營造出一個積極歡快的氣氛。

“第一名，盧……”

全班同學怔住。

李雙關看著大家瞪大的眼睛，深深嘆了口氣，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第一名，李天許！上來領獎吧。”

全班的眼神立刻又暗淡下去，一陣唏噓。

“第二名羅刻，第三名……”

依次這麼念下去，李雙關調整著自己的情緒，儘量不讓盧標的事情影響後面的工作。因為，還有一件大事，一件容不得閃失的事情需要處理。

前十名完畢，李雙關頓了頓，又換了沉重的口氣道：“另外還要通知一件事情，這次考試成績統計完畢以後，我們新高一年級的成績，出現了一些特殊的情況，這個情況讓校領導這幾天連續加班開會做了一個決定。”

大家知道，我們新高一進來的時候，是按照成績排名分班的，設立了兩個實驗班，我們實驗二班，和隔壁實驗一班，另有18個普通班。學校把最好的條件都給了實驗班的同學，作為對於他們優秀和努力的獎勵。但是一學期結束以後，我們發現，有不少普通班的學生經過努力奮鬥，取得了良好的成績；也有部分實驗班的學生不思進取，成績大幅下滑，甚至比不上普通班的學生了。那麼在這種情況下，讓這部分不願學習的同學佔據著實驗班的名額，是否對那些普通班中最優秀的同學造成了不公平？

經過眾多領導的集體決策，學校現在決定了，需要讓兩個實驗班的學生和普通班的學生有互動的機會：實驗一班的倒數前三名，以及我們班的倒數前五名，下放到普通班中去；普通班中的前八名，進入兩個實驗班！”

眾人大驚！

“天啊，好嚇人啊！”

“不是吧！喂，你多少名啊？”

“廢話，再怎麼差也不至於倒數五名之內吧！”

“我還以為實驗班是一直穩定的呢，沒想到還要再流動啊！”

“不知道哪幾個要出去的啊？劉旺哲估計要拜拜了。”

“我靠，這次考得差，不知道排名多少啊！不會倒數前五吧！”

眾人緊張的交流了一分鐘之後，隔壁實驗一班也突然緊跟著沸騰起來，大聲叫喊。顯然，他們的班主任也宣佈上述訊息了。

被迫離開實驗二班的五個人，充滿屈辱的五個人，象徵著失敗的五個人——誰將成為這樣的五個人？

剛才大家一窩蜂上去看排名表的時候，全都是順著前面往後看的，沒有人留意到最後幾名是誰。那些成績稍弱的學生，不由得緊張起來。

最前排的一個人夠著腦袋望著貼在講臺邊上的成績單，小聲唸叨：“最後一名，劉旺哲；倒數第二瞿竹君？”

此言一出，紛紛引得一二排的學生伸長脖子看過去，後排的學生立刻炸起，議論紛紛。李雙關一聲怒吼：“都給我閉嘴！坐好！一個個都慌什麼？！怕自己是倒數前五名嗎？自己有多少斤兩，自己還不清楚？今天這麼怕，為什麼之前不努力學習？你看李天許有沒有慌，陳思敏、羅刻有沒有慌？只有那些平時不努力的才慌！”

全班安靜下來，死死盯著牆上的成績表——雖然後排的學生根本看不見，但那成績單卻如同一張生死判書一樣，高高懸在眾多學生的頭上，使人不得不緊緊盯住它！

突然聽到班級後排“砰”的一聲巨響！這一聲巨響在寂靜的教室裡格外刺耳，好些人都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原來是劉旺哲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課桌上。細看，劉旺哲一臉的扭曲，肌肉間佈滿了憤怒與屈辱，拳頭捏得緊緊的，似乎指甲都嵌入肉裡。劉旺哲猛得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從班級後門一路狂奔出去。

李雙關嚇了一跳，生怕劉旺哲一時想不開，趕緊追出去把劉旺哲拉住。班裡的人看不到發生了什麼情況，私語紛紛。付詞悄悄地從後門跟出去，站在門口張望，一邊向那些還呆在座位上的人進行實況轉播：“不會要跳樓吧？等下，沒有，老李追上了！等下，還在拉扯，在樓梯拐角處，是不是要打起來？啊，下樓了，看不到了！”

馬一鳴戲謔道：“說不定待會兒你也要衝出去呢！到時候我去給你實況轉播吧！” 班裡一陣鬨笑。

付詞不理會馬一鳴，繼續在後門門口張望著。班級裡持續鬨鬧著，前排的幾個人趁機下座位去看排名表，大多數看完後都長舒一口氣，也有人向其他人報告結果的：“張書喬，你19名！劉澤鑫，你好險，倒數第9！……”但是沒有人敢報倒數前五的名字，因為怕像劉旺哲那樣出事情。

說著還時不時回頭看看另一個已經被點名倒數第二的瞿竹君。瞿竹君看起來還算冷靜，只是無力的趴在桌子上，兩眼空洞發呆而已。

付詞在後門門口等了一會兒，不見李雙關和劉旺哲上來，於是繞到前門門口進教室，順道看看成績排名。很自覺的，付詞直接從最底下往上看起，幾秒種後，誇張的倒吸一口涼氣，轉身，45°角仰望天空——其實是仰望天花板，右手握拳重重的砸在自己胸口，臉上渲染著莊嚴神聖的光輝，彷彿國旗下宣誓，要為共產主義事業獻出自己的生命一般。

“我，付詞，莊重的宣佈，我就是本次考試的，全班，倒——數——第——六！！！”

又一陣鬨笑：“你真是好運氣啊！”“老司機，這波心跳玩得溜！”

又過了一兩分鐘，李雙關帶著劉旺哲進了教室，把前排圍觀成績表的人都趕回去，又讓劉旺哲回到座位上。

“行了，安靜。各位同學，希望大家能夠冷靜的看待這件事情。是的，今天，一定會有5名同學離開這個實驗班。但是這一定是壞事嗎？未必啊。你為什麼在實驗班學不好呢？也許是不適應這個環境，也許你到了普通班以後，反而會發展的更好呢？我們都知道，實驗班壓力是比較大的，課程進度也快，比普通班的同學快了將近半個學期呢！這樣高強度的環境適合你嗎？我相信，這5名離開的同學，到了普通班以後，面臨更加輕鬆的環境，反而會更加如魚得水！

另外，這次的班級調整，可以說是由這幾名同學不適應實驗班的高壓環境而主動申請的，尤其這幾位同學在與父母溝通的時候，可以這麼說。我想這既是學校的安排，也是各位同學的心裡所願。待會兒每個人可以填一張調班申請表。

所以，我希望剩下的幾名同學，能夠冷靜地看待這件事情，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我是英語老師，但我知道你們語文課學過這個故事對不對？這就是塞翁失馬的原理嘛。其他同學，希望你們也引以為戒，並且不要對這五名同學太過關注，避免給他們心理上的不愉快。”

李雙關一席話說完，教室更加安靜了。那充滿溫情的關懷使人平靜，那富含哲理的語句讓人沉思！每個人都在仔細思索李雙關的言語，細細品味語句中的深意，每個人都在心中暗想：

“廢話那麼多，剩下三個倒黴鬼到底是誰啊？”

李雙關環視全班，學生們臉上逐漸變得平靜，感覺自己的話可能有點效果了，接著說：“如果大家能夠理解這一點了，那麼，剩下的三個同學，我們同樣祝福他們在普通班寬鬆的環境下，能夠取得更好的成績吧。”

倒數第三名，會是誰？

“習羽雷，祝福你在更加寬鬆的環境裡，有好的發展。”李雙關一邊說著，一邊緊盯住習羽雷，以防意外。

所有人向習羽雷看去。

習羽雷低下頭。

倒數第四名，又會是誰？

“周遼，祝福你在更加寬鬆的環境裡，有好的發展。”李雙關又盯住周遼，不敢半點放鬆。

習羽雷和周遼兩人表現還算平靜，大約是對自己的成績早就心裡有數了。尤其習羽雷，平時就長期不及格，出局基本是定數。

很多人暗自鬆了一口氣，只剩最後一個驅逐名額了，應該輪不到自己了吧？每唸完一個名字，部分同學就摸著自己的心口喘口氣，死裡逃生一般。

成績好的同學看著無聊的戲，成績弱一點的同學掙扎著生死關。

還剩最後一個倒黴鬼了，教室裡一片死寂，無人敢出聲。

“最後一個得到我們祝福的人——修遠。”

修遠！！！

全班一片譁然！

修遠原本趴在桌上，無聊的旁觀著這一出慘劇，卻不曾想，如此輕易的，自己被捲入其中！一時之間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哇！修遠！”

“剛來的時候是學霸啊！”

“是啊，全班第三還是第四的？”

“不會吧？他考得這麼差？”

“好像期中的時候就很一般吧？估計最開始是運氣好蒙的？”

“估計就是不習慣，高中比初中難的多了，很多初中的學霸上來高中就不行了的！”

修遠腦子裡一片空白：怎麼會……怎麼會落到這一步……

哪一科試卷沒寫名字？試卷改錯了？掃描機掃漏了答案？總之，不可能，不可能是這個成績！我還用了思維導圖的……一個個念頭不斷的湧出。他突然覺得全身乏力，四肢發抖。

李雙關看了看修遠，接著說道：“像這樣的人員流動，大家要習慣，要做好準備。我們反覆強調，這種安排是為了給後進的普通班同學更公平的機會。等到下學期過後，學校會進行選科報名，那時候又會再重新分班一次。那一次，不僅僅是普通班和實驗班之間的人員流動，而且兩個實驗班也會重新組合……”

李雙關正解說政策，教室裡突然響起一陣夢囈式的喃喃自語：“我要查卷……我要查卷……我要、我要查卷……”

李雙關被迫停下話語，其餘人也跟著一起循聲望去。

修遠如失魂魄，目光渙散，臉色慘白。

李雙關失了盧標，又被劉旺哲鬧了一出，心下正煩躁著，自然對修遠沒有好態度，反問道：“你以為自己能考多少分？你的試卷我看過了，沒有答題卡掃描上的問題。”

“……我要查卷……我要查卷……”那如同著了魔似的喃喃聲並不停歇。

李雙關無奈道：“行吧，對分數有異議的同學，可以到我辦公室去查試卷，對答案。夏子萱，你跟他們一起過去。”

修遠跌跌撞撞起身走出教室，夏子萱跟上。剩下幾名要離開的人卻是坐著不動。

九科試卷整齊擺在李雙關桌上，修遠一一翻找出來，每看見一張，手腕、手指的抖動就更加劇烈。

六小科，慘不忍睹。以為在及格邊緣的政治、歷史，分別只有43、55分；以為65-70分水平的生物地理，各自59、61分。化學66勉強及格，物理68毫不優秀。

辦公室裡暖氣開得很大，窗戶單獨做了保暖隔離，窗外的寒風飄雪被輕鬆攔截。然而修遠卻覺得身上逐漸涼下來。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這就是低估、輕視小科目的代價嗎……修遠遊走在崩潰的邊緣。

那麼，三大科又如何？如果語文、數學、英語的答題卡有問題，漏掉了十幾二十分，那麼自己就不需要墜落到普通班去了！

英語，107。細細算完所有小分，並沒有出現掃描問題和總分累加錯誤。還不死心！又顫抖著手找來試卷和答案，一小題一小題的比對……依然沒有誤差！

語文，97。論述類閱讀理解錯了大半，詩詞賞析幾乎沒分，小說閱讀鑑賞題也沒對幾個……這些是意外嗎？難道做試卷的時候，自己心裡沒點感覺嗎？修遠依稀回憶起自己考場上那靠著感覺寫的場景，依稀回憶起自己一個學期就沒有好好學過語文……報應來了嗎？一切都是報應嗎？

只剩最後一科，只剩最後一科數學了……數學，這學期唯一認真學過了的學科，細緻的用思維導圖這樣的方法練過的學科，考場上並沒有太大問題、預估應該有140+的學科，修遠唯一還能懷抱著希望的學科……

從厚厚的試卷堆裡抽出試卷的那一刻，修遠的目光呆滯在那個分數上：112

不可能、不可能啊！不可能只有這麼點分數啊！趕緊抓起試卷看細分——選擇題粗心計算錯了1道，理解錯了2道，共扣15分；填空題15題，兩種情況只寫了一種，扣5分；大題最後一題最後一問不會，扣6分；倒數第二題、第三題第二問沒有分類討論，各自扣了4分；再加上大題前兩題過程沒有清晰、卷面不整潔共扣了4分……112，分，完全沒有誤判！

即便努力了一個學期的數學，用了思維導圖認真學過的數學，也只有這樣的結果嗎？

修遠盯著試卷徹底呆滯了，臉上寫滿絕望。

夏子萱看著修遠落寞的背影，心裡唏噓不已。修遠啊，開學時名列第四的修遠啊，如今居然落寞到這幅模樣……高中的競爭，真的太殘酷了。可憐的人，就要離開我們實驗班了嗎？

核對完試卷，修遠返回教室。路上一會兒看向走廊外面的冰天雪地，一會兒又看著下面幾層樓的普通班教室——我會被扔到其中哪一間呢？

修遠拖著腳步上樓，低頭不語。他忽而又想到了盧標。在這充滿嘲諷氣息的日子裡，盧標離開了，他也要離開了。盧標因為太優秀，去了更高水準的臨湖實驗高中；而自己卻因為麻痺大意、自甘墮落，墜入了更差的普通班……

曾幾何時，他看見盧標就煩，看見其他人尤其是易姍對盧標的關注就更煩。然而現在，他再也看不見盧標了，他甚至連那些曾經與自己相差甚遠的普通同學也再也見不到了！

寒風啊，呼嘯啊，這高傲的雪花飄搖啊，旋舞著、遊蕩著，將要安落在何方啊！

返回教室裡，李雙關和各科老師已經佈置好作業，安排好假期與補課時間。然而這些與修遠無關了，因為實驗班的作業，那讓人厭倦的沉重作業，他再不用寫了；那實驗班的補課，那讓人煩躁的無聊補課，他也不用參加了。普通班作業少，補課時間短，修遠，該要享受這假期了吧……

“老師，我少一套英語試卷。”有人喊道。

“我靠，少作業還主動要，真是作死啊。”有人嘀咕。

辦公室裡其實有備用的寒假作業，然而李雙關今日心情太差，沒那個耐心去翻找了，隨手一指修遠：“找不需要寫作業的同學拿一下。”

於是一伸手，修遠的面前的試卷少了幾張。

又有些作文冊、數學試卷少了的，陸續走來。

於是修遠的桌上，試卷被一掃而空，只剩下一張紙。

那是一張高一年級組辦公室簽發的《調班申請單》：原實驗二班學生修遠，申請調換到普通班14班，從下學期開學起執行。14班班主任袁野，聯絡方式……

在棕色的桌面上，就這麼一張白白的紙。修遠緩緩伸手抓起這張沉重的紙，又有人通知他，該收拾桌子裡的書籍資料了，因為寒假實驗班補課要用這桌子。

修遠無聲苦笑，清理抽屜。

一切安排妥當，老師走了，同學們也陸陸續續離開了，教室裡一副曲終人散的模樣。

羅刻走了，陳思敏走了，趙雨荷走了，柳雲飄走了，夏子萱走了，諸葛百象走了，百里思走了，易姍也走了……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修遠一人留在這空曠的教室裡。

窗外雪聲，窗內寂滅。

兩行眼淚終於掉下來。

天大地大，何處安放此身？……

修遠背起書包，一步一停地下了樓去，路過2樓的14班，稍稍一頓看向那無人的教室，連嘆息的力氣也沒有了，轉身離去。

校園裡空曠無人，飛雪漫天，終於將地面的水泥與泥土覆蓋住了，一副北國的模樣。冰天雪地世界，修遠獨自踩出兩行腳印。白色的樓宇如此高大，覆雪的操場這般寬闊，那一個悲涼的身影在雪地裡挪動著，走出校門。

新年即將來臨，街上一派安定祥和的氣氛。商鋪邊上吉祥的春聯一張張從修遠身邊走過，福字貼掛得滿街都是，喜慶的大紅色在雪白的世界裡格外暖人心。穿著棉衣的小孩笑著叫著跑過來，撞著修遠的手臂而過，後面另一個大笑的小孩拿雪球扔他。

又是一年喜慶的春節啊，每個人臉上洋溢著笑容。

二中的校門在背後越來越遠，他突然意識到，高一上學期，結束了。

結束了。

高一上學期，一片新的大陸。

那年輕的身體，稚嫩的頭腦，帶著充滿驚奇的目光啊，踏上這新的大陸。

登上這新的大陸，帶著各種各樣的幻想。

有人幻想，能憑一己之力，改變身邊所有人，改變環境；

有人幻想，只要努力到極限，就能擊碎命運的困局；

有人幻想，保持著初中時良好的學習習慣，將繼續卓越；

有人幻想，自己依然是當年輕鬆寫意過好學習生活的驕子；

有人幻想，在他人身上能找到自己的影子和希望；

有人幻想，高中生涯並沒有那麼重要，能混則混就好；

有人幻想，要在青春裡展示魅力，那是最美好的時光；

又有人幻想，初心在，操守在，自己定是最優秀的老師……

那輾轉反側的夜晚，該有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幻想？

那青春激昂的白日，又有著多少人在幻想裡掙扎？

閉上眼睛啊，不要看見庸俗的現實；

鬆懈警惕啊，不要思考迷茫的明天。

那多彩的泡影，飛舞啊，然後消散；

那可笑的幻想，沉淪啊，最終破滅。

命運不催促你向前，它只在幻滅的時刻，給你無聲的嘲諷

然後聆聽啊，那悲嘆，那哭喊；

接著冷眼啊，那迷茫，那失落。

我的見解，我的習慣，我的方法，我的世界；

你的思想，你的慾望，你的鬥志，你的明天；

所有人的故事啊，在書寫，在流淌。

在幻想的故事裡，歡笑啊，喧鬧啊；

在真實的世界裡，迷惘啊，悲傷啊。

可是那黯然的眼神啊，會一直灰暗嗎？

可是那沒落的身影啊，會始終沉淪嗎？

那燃燒著的年輕靈魂啊，

那充滿鬥志的年輕靈魂啊，

那不容命運困頓的年輕靈魂啊，

在幻滅之後的廢墟里，重新站起來吧！

寒夜將去，

烈焰紛飛，

新大陸的幻想將要終結，

命運之局裡存留的，是不滅的意志！

《進擊的學霸》上篇【新大陸的幻想】至此完結。

敬請期待中篇【不滅的意志】！

——策略師-葉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