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節課講完了懷疑論，

對於外部世界的存在，我們不必陷入虛無的懷疑論。

因為，至少我們知道些什麼。

那麼這節課我們就可以來考察，什麼是知識呢？

當我說【我知道……】的時候，我在說什麼呢？

【小提示】本文會出現一些哲學類英文詞彙，不過不用擔心，我會用中文翻譯出來。大家可以嘗試用英語理解哲學理論，因為比用中文容易多了。。

知識是什麼？柏拉圖提出知識是

Justified True Belief （JTB）。

JTB認為知識有三要素：

justification truth belief ，即，確證的真信念。

S(ubject) knows P(roposition) if and only if:

1. P is true

2. S believes P

3. S is justified in believing P

某人S知道命題P，當且僅當：

1。 P是真的

2。 S相信P

3。 S有足夠好的理由相信P

舉個例子，小王【知道】【天空是藍色的】，當且僅當：

1。 天空【真的】是藍色的

2。 小王【相信】天空是藍色的

3。 小王能【確證】天空是藍色的（因為他走出門就能看到天空是藍色的）

前兩個要求，真和信念都沒毛病，因為知識必須為真，其次我們得相信這個命題。如果命題為假，或者我們不相信命題P，那還能叫知識嗎？很明顯不能。

那麼關鍵的就是【

確證

】這個要素。

假設小張是個悲觀主義者，他整天坐在四面為牆、沒有窗戶的房間裡，不出門。每天都悲觀地認為外面在下雨。今天恰好外面在下雨。那麼，他真的知道【今天在下雨】嗎？

不，他沒有。因為他沒有足夠好的理由去證明【今天在下雨】。他不出門，房間裡又沒有窗，他無法【確證】今天外面在下雨。

那麼這就是

知識三要素原則JTB

（justified true belief），確證的真信念。

柏拉圖提出的這條原則，一直是哲學界對於知識定義的主流觀點，被擁護了一千多年，直到1963年哲學家

葛提爾

提出反駁。

美國哲學家，馬薩諸塞大學阿默斯特分校的名譽教授

1963年，愛德蒙德·蓋梯爾（Edmund Gettier）在一篇只有三頁紙的論文中質疑當時哲學界公認的知識的定義：知識是得到確證的真信念（也稱為知識三要素，或“JTB理論”）。他的論文標題是：“得到辯護的真信念就是知識嗎？”。

在論文中，葛梯爾提出了兩個著名的反例，說明

即使是得到確證的真信念，也未必是知識

。這篇論文引發了哲學界對於知識定義的一系列爭論，並導致了蓋梯爾問題的出現：“應當怎樣補充或修改知識三要素，才能完整地定義知識的概念？

（葛提爾最出名的論文就是這一篇了，短小但影響深遠～）

Gettier Case 1：

馬雲和雷軍兩人競爭一個工作職位，馬雲在某天晚上聽到別人說上司會把這個職位給雷軍。事實上雷軍比他學歷高，經驗也更優勝，他很有理由相信雷軍會得到這個職位。同時馬雲聽說雷軍中了彩票。於是馬雲認識到：“

得到這個職位的人中了彩票

”。

然而，事實上上司讓馬雲得到了這個職位，而且馬雲不知道的還有：他自己買的彩票也中獎了。現在的問題是：雖然馬雲認識到的“得到這個職位的人中了彩票”是一個得到辯護的真信念。

但他真的知道這件事嗎？

Gettier Case 2：

李誕被告知馬東有一輛賓士，他因此相信這件事，並從而有理由相信：“要麼馬東有一輛賓士，要麼王思聰在北京”——雖然李誕根本不知道王思聰在哪裡。事實上，馬東並沒有賓士車，但是王思聰的確在北京，所以李誕相信的事情是真的（真信念），並且得到了辯護。

但這是知識嗎？

我們重點考察Case 1。

這個案例中，命題P【得到這個職位的人中了彩票】的確是justified true belief：

1。 得到職位的人的確中了彩票（P為真）

2。 馬雲相信P

3。 馬雲有足夠好的理由相信P（雷軍中了彩票，上司會把職位給雷軍）

但是馬雲真的知道【得到這個職位的人中了彩票】嗎？

我們很難稱之為知識，因為得到職位的是馬雲，而且馬雲也彩票中獎了。這個justified true belief完全是由於運氣成分。

所以

即使是得到確證的真信念，也未必是知識

。

還有一個更簡單的例子（由哲學家羅素提出）：

小李午睡醒來，看到牆上的鐘表指標指向3點。因此小李意識到【現在是3點】。

但事實上，鍾已經壞了好幾天了。錶針一直沒動過。但是恰恰好，現在正是3點。所以小李真的知道【現在是3點】嗎？

此命題是justified true belief：

現在真的是3點

小李相信它

小李有足夠好的理由相信它（看錶是判別時間的好辦法）

但是此命題並不是知識。因為表壞了，顯示3點單純是因為巧合罷了。

所以現在justified true belief 不等於 知識。

學界對於蓋梯爾問題的反應普遍有3種：

1。

馬雲的結論錯誤

。因為馬雲的推理過程是：雷軍會得到職位 + 雷軍中了彩票 = 得到職位的人（雷軍）中了彩票。所以認為【得到職位的人（馬雲）中了彩票】是錯誤的。

2.

認為蓋梯爾問題的確論證了了知識不僅僅是JTB。JTB並不能滿足知識的定義。所以

知識=JTB + something。

3。 認為知識不等於JTB，並把justification替換成別的東西。所以

知識=XTB

（不同理論的X不一樣）。

一些經典的迴應有：

- Clark 的No-False-Lemma

- Lehrer和Paxson的No-Defeater Approaches

- Goldman的Causal and Reliabilist Theories

- Dretske和Nozick的Tracking Theory

- Platinga的WTB

- Zagzebski的雙重運氣

- Williamson的Knowledge First

由於篇幅原因，今天只講Goldman的Causal Theory of Knowledge（因果理論）。想了解更多其他理論可以去我的知識星球（app）查閱（

哲學術的養成，ID 5077380

）。

美國哲學家，新澤西州羅格斯大學名譽理事長哲學與認知科學教授，認識論的領軍人物

Alvin Goldman的Causal Theory of Knowledge並不要求justification + true + belief，而是要求

causal connection （因果聯絡）+ true + belief。

比如說，你知道【強東和奶茶結婚了】。你沒去婚禮現場，並沒有親眼看到他們結婚了，但是隻要這一信念與事實有因果聯絡，則成為知識。比如，婚禮現場透過電視轉播，並且記者寫下關於此婚禮的報道，你看到了電視轉播和新聞報道，讓你相信並知道他們倆結婚了。

因此你的信念與事實之間有恰當的因果聯絡（婚禮-電視-報道-你），則這一信念是知識。Goldman強調信念與事實之間的因果聯絡。他認為事實與信念之間的因果聯絡可以保障信念的真實性。只要你的信念與事實之間有一條連貫的因果鏈，則這就是知識。

但是Goldman後來發現了這個理論的缺陷，自己提出了一個假穀倉（fake barn）反例：

亨利驅車去鄉下，順便觀望周圍的事物。他幸運地看到一座真的穀倉，並正確地相信“那是一座美麗的穀倉”。但他不知道那穀倉周圍有許多假穀倉，從公路上看，那些假穀倉與真穀倉一模一樣，根本不可能看出它們和真穀倉有什麼區別，如果亨利看到的是任何一個假穀倉，他仍然會相信自己看到了一座真穀倉。亨利真的知道自己看到了一座穀倉嗎？

Goldman認為亨利所相信的不是知識。

但是因果鏈卻沒有任何問題哦：亨利看到了一座真穀倉，影象傳導到視神經在眼球成像，讓他相信那是一座穀倉。

所以該怎麼辦呢？

Goldman因此因果理論修改成

可靠理論Reliabilism

：S知道P當且僅當S的真信念是根據可靠的知覺過程形成的。

當然可靠論也面臨不少質疑，這裡就不多贅述啦。

總結：今天說了幾個知識點

- JTB三要素

- 蓋梯爾問題

- Goldman的因果論與可靠論

蓋梯爾問題就講完啦，下節課講基礎主義（The foundationalist theory of justification）。

下課～

寫文費腦，還請多多支援嘻嘻，旁友們點贊評論轉發收藏走一波～

我是無邪，LSE哲學系，專注提升思維認知格局，關注我希望幫到你。

知識星球：哲學術的養成 ID 5077380，西方哲學大格局助你看懂底層邏輯，鍛造正確的元認知，培養系統性高階思維，提前佈局未來​​

公眾號：哲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