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後酷說《老子》(1)▏道:老子與霍金,哲學與物理為什麼殊途同歸?
題引:
“道”就好像是霧,你從遠處放眼望去,大霧漫天。
但當你真正走進霧中,霧反而消隱於視線。
因為此時的霧,已非你先前眼裡的霧了。
所以,我們無法站在霧外去觀看身在霧中的自己,就好像魚無法從陸地去觀看自己在水中的樣子。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
(“道”如果說出來,就不是永恆之“道”。)
㊣名可名,非常名。
(“名”如果被命名,就不是真正的“名”)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無”,可以稱為天地的本源。“有”可以稱為萬物的根源。)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因此,要常從“無”中去觀悟“道”的奧妙。要常從“有”中去體察“道”的端倪。)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
(無與有這二者,來源相同而名稱相異。都可稱之為玄妙。)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玄妙又玄妙,深遠又深遠,正是天地宇宙的奧妙之源。)
以上就是一般的原文版本,以及通用的翻譯型別。
>>>第一句<<<
㊣原文:道可道,非常道。
(馬王堆漢墓帛書甲本為:
道,可道也,非恆道。
)
因漢文帝名為
“劉恆”
,為避諱,故改為
“常”
字。
1、
“道可道”後面的這個“道”字,一般都解釋為“說”的意思。
比如《詩牆有茨》曰:
“中冓之言,不可道也。”
但是,僅憑《詩經》的一句話就認定“道”是“說”意思,未免武斷。
眾所周知,將說話用“道”字來代表,是唐宋以後的民間口語。
尤其是在明清小說裡,常有“某某道”或者“速速道來”等等的用語。
在春秋時期,說話普遍都用“曰”字表示,如“孟子曰”、“孫子曰”等等。
因此,將第二個“道”字解釋為“說”,證據明顯不足,起碼不能輕易結案。
2、
那麼,該如何解釋呢?第二個“道”是動詞,這毋庸置疑。
就好比“目”字,本來指眼睛。但是“吾目之”,“目”就變成“看”的意思。
同理,“道”本來指路,路是走出來的。
那麼“道”作為動詞時,就包含了“走“或者”到達”的意思。
所以這個“道”合理的解釋應該是:
致達。
比如《論語為政》曰
:“道之以政……道之以德。”
《爾雅》曰:
“一達之謂道。”
這兩個“道”就相當於“使其致達”的意思。
因而“道可道,非常道”就應該翻譯成:
“道,可以致達。但致達之後,道就不是先前的永恆之道了。”
套用一句古語就是
:“道可求而不可致。”
3、
為什麼“道”致達之後,就不是道了呢?
魯迅有一句名言:
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其實我們把這句話顛倒過來,也同樣成立,即:
世上本有路,走的人多了,便不成路了。
“道”就好像是霧,你從遠處放眼望去,大霧漫天。
但當你真正走進霧中,霧反而消隱於視線。
因為此時的霧,已非你先前眼裡的霧了。
所以,我們無法站在霧外去觀看身在霧中的自己,就好像魚無法從陸地去觀看自己在水中的樣子。
4、
霍金
和加州理工學院的物理學家
萊昂納德 • 蒙羅蒂諾
曾合寫過一篇文章。
文章開頭便提出了一個千古懸問:
一群金魚被養在圓形玻璃魚缸裡,他們看到的世界和我們所處的世界,哪一個更真實?
由於在金魚的世界裡,光進入水以後發生了折射。
在我們看來,一個物體不受外力影響,是做直線運動的。
但在金魚的眼中,它是沿著曲線運動的。
如果金魚足夠聰明,那麼,金魚也可以在它們的世界裡總結出一套物理學規律。
雖然這樣的規律對於金魚缸外的人類來說,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但是問題來了,我們怎麼能確定:
人類不是在一個更大的,無法觀察到的圓形金魚缸裡呢?
霍金的意思其實是:
人類可能一直都受物理和思維的侷限,所以永遠無法看清這個世界的本質,也就是無法看清“道”的本來面目。
就像《關伊子》所言:
“不可析,不可合,不可喻,不可思。惟其混沌,所以為道。”
歸根結底,“道”是一種超越人類思維以外的存在。
而思維本身是無法度量思維以外的事物的,就好像你無法拽著自己的頭髮離開地面。
《道德經》說白了,就是老子本人拽著自己的頭髮離開地面的一次嘗試。
所以他寫道德經是極痛苦,極不情願的。
如果不是尹喜軟磨硬泡,老子才懶得動筆。
5、
德國的大哲學家康德一生酷愛《道德經》,他提出一個受老子的啟發的基本觀念:
在現象世界之外,有一個永不可能被認識的自在世界——“物自體”(也譯:自在之物)。
他認為,現象世界只是
“物自體”
在人類理性中所呈現出來的樣子。
人類由於受心靈先天框架和正規化的影響,所以對萬物的認識總會在一定程度上被扭曲,而且永遠無法校準。
也就是說,他的“物自體”跟老子的“道”一樣,是無法被人類準確地認識的。
6、
同樣在物理學界,德國的海森堡曾提出一條
“測不準定律”
,意思是:
從本質上來講,物理學是無法做出統計學以外的預測的。
無論我們的儀器有多麼精密,都會受時間、空間、溫度、能量消耗,
以及人員操作等環境因素的影響,甚至受儀器本身的侷限。
所以,
無法百分之百的測出一個物體的絕對準確資料。
7、
物理學界裡,有兩件事是我們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達到的:
一件是
絕對零度。
一件是
光速。
這兩個極限告訴我們:
人類的能力是有限的。
而《道德經》告訴我們:
人類的智力是有限的。
因此老子說:
道可道,非常道。
>>>第二句<<<
㊣原文:名可名,非常名。
(馬王堆漢墓帛書甲本為:
名,可名也,非恆名。
)
1、
第一個“名”指的是萬物的本來面目,第二個“名”是動詞,即“命名”。
就好比有一個生物,兩腿,有毛,能下蛋,會打鳴,我們將其命名為“雞”。
但是我們將它稱做“雞”以後,雞的本來面目就模糊化了,甚至是窄化了。
譬如我們談論“雞”,腦海裡想到的只是“兩腿有毛能下蛋會打鳴”等等這一些雞的表面化的特徵。
其實這些特徵,只是我們主觀為他們貼上的標籤而已。
事實上,雞作為一種脊索動物,遠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百倍千倍。
而且無論我們對雞的品種、生殖、習性等等研究的多麼透徹,都始終無法全面準確地瞭解雞的一切。
2、
就像《聖經》所言:
我們現在所知道的有限,先知所講的也有限。
我們(把他們所說的)對著鏡子觀看,卻模糊不清。
因此,當我們說到“雞”時,腦海裡所浮現的雞,並非真正的雞。
只是我們主觀意識上模糊的雞,只是雞的一部分。
所以斯賓諾莎說:“規定就是否定。”
其實何止是雞?
像人狗牛羊、父母兄弟、仁義禮智、山水花鳥、歷史、化學、地理等等,甚至包括文字本身。
這些所有形形色色的各種觀念上的“名”,都不是它們的本來面目。
純粹只是我們主觀意識上為其量身定做的“衣服”而已。
我們不能說“名稱”就是“名”本身,就像我們不能說“人的衣服”就是“人”一樣。
3、
《金剛經》也明文記載:
佛說般若波羅密,即非般若波羅密,是名般若波羅密。
如來說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
所以,萬事萬物都只是“名”而已。
而同一個“名”背後真正的實質,對映到不同的人的心裡,是千差萬別的。
因而每個人對“名”的感受就如同盲人摸象,各執一端。
套用金剛經的一句話就是:
一切世人,皆以有為法而有差別。
“有為法”,即相當於我們看待這個世界時,所佩戴的“感官和意識”這副眼鏡。
4、
由此可以確定:
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個世界。
而每一個人心中的世界,絕不會是同一個。
世界就像是一本書,一千個讀者,就必定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而每個人所說的哈姆雷特,都不是真正的哈姆雷特,因為真正的哈姆雷特是不可“名”狀的。
所以老子說:
名可名,非常名。
>>>第三句<<<
㊣原文: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馬王堆漢墓帛書甲本為:
無名,萬物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
)
1、
首先,這一句話的斷句,存在著很大的爭議。
自古以來就分為兩大陣營。
①學界的主流陣營斷句為: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支持者有:
王安石《王安石老子注輯本》(首創)
司馬光《道德真經論》
蘇轍《老子解》
俞樾《諸子平議》
②非主流陣營斷句為: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支持者有:
河上公《河上公章句》
王弼《老子注》
唐玄宗《御製道德真經疏》
朱熹《朱子語類》
2、
我支援非主流陣營,為什麼呢?
證據⑴:
因為主流陣營的斷句,按照文法:
“名”這個字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可以直接拉出去槍斃。
以老子深不可測的文學內功,完全可以寫成:
無,天地之始。有,萬物之母。
證據⑵:
老子在《道德經》三十二章說:
道常無名.......始制有名。
所以,
無名與有名
,才是老子的本意。
3、
⑴ 那為什麼“無名”是天地之始呢?
因為天地初生,萬物本無名。
所以“無法名狀”的狀態正是天地的本來面貌。
⑵ 那為什麼“有名”是萬物之母呢?
其實這一句話也可以翻譯成:
萬物因為有了名字,才誕生在了人類的思想中。
我們可以想象一下,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我們無法命名的東西呢?
這曾是臺灣的一位佛學宗師向弟子們提出的一個問題。
最終經過一天一夜的辯論,所有的弟子們都一致認為: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我們無法命名的東西。
為什麼呢?
4、
因為凡是存在的東西,我們都能為之命名。
而凡是無法被我們命名的東西,都不存在。
至少對於我們人類來說,不存在。
即對於我們人類的思維來說,不存在。
歸根結底,人類其實是透過語言來認識這個世界的。
所以存在主義創始人海德格爾說:
人活在自己的語言中,語言是人類"存在的家"。
我們再想象一下,如果人類沒有發明語言。
這個世界對我們來說,還有多少存在的意義呢?
我可以斷定:
如果沒有語言——人類的思想將不可能超越黑猩猩。
我們來看一組實驗資料:
2005年9月1日,在英國的《自然》雜誌刊物上。
發表了一個由美國、德國、義大利等國的67名科學家所組成的國際黑猩猩基因測序與分析聯盟研究的成果:
黑猩猩和人類基因組的DNA序列相似性是99%。
這個資料證明,那不相似的百分之一,正是人類運用語言的能力。
人類之所以高等,黑猩猩之所以低等。
正是由於人類能夠為這個世界上的萬物以語言的形式命名,而黑猩猩不能。
萬物,不僅僅是指形象的事物,也包括抽象的事物。
尤其是為抽象的事物命名的能力,直接決定了一個動物會進化成人類,還是原地踏步。
5、
科學家曾經做過一個觀察實驗:
讓黑猩猩與人類的小孩在同樣的環境下成長,研究發現:
在三歲以前,黑猩猩與小孩的智力完全沒有差距,有時候甚至更勝一籌。
但是在三歲以後,黑猩猩與小孩的智力明顯拉開差距。
六歲以後,黑猩猩與小孩已經完全是動物與人的差距。
為什麼呢?
因為在三歲以後,人類就開始對抽象的概念進行感知了。
比如
誰好、誰壞,鳥會飛、狗會跑,爸爸快樂、媽媽難過等等。
六歲以後,人類的智力更進一步。
開始對國家、民族、正義、自由、成功、友誼等等這些抽象的概念進行思考。
而所有的這些抽象的概念,對於黑猩猩來說,是完全不可想象也無法命名的。
因為萬物對於黑猩猩和所有的動物來說:
只是天地之始的混沌狀態,並不存在於它們的意識之中。
也就是說,
萬物因為語言而存在,語言又因為人類的思考而存在。
6、
因此笛卡爾才會說:
我思故我在。
因為我在,故我可名。
我可名,故人人可名,事事可名,萬物皆可名。
於是,一切皆有名。
所以老子說:
有名,萬物之母。
>>>第四句<<<
㊣原文: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馬王堆漢墓帛書甲本為:
恆無慾也,以觀其眇(妙)。恆有欲也,以觀其所徼。
)
1、
這一句的斷句,同樣存在爭議。
①學界主流斷句為: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②非主流斷句為:
故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2、
我依舊支援非主流,為什麼呢?
證據⑴:
就是馬王堆出土的帛書為:
恆無慾也,恆有欲也。
證據⑵:
還是從文法來看第一種斷句:
“欲”
字同樣沒有存活的意義,可以直接推出午門斬首。
因為老子完全可以寫成:
故常無,以觀其妙。常有,以觀其徼。
所以老子的本意是:
常無慾,常有欲。
3、
既然
“無慾與有欲”
是相反的,那麼
“妙與徼”
自然也是相反的
妙,即道之奧妙,代指道之本象。
徼,指邊界。比如:
《戰國策•韓策一》:“為除守徼亭障塞。”
“徼亭”,即是:
邊界之亭。
《史記司馬•相如列傳》:“南至牂柯為徼。”
徼,即是:
邊境線。
所以
“徼”
的引申意為
:道之端倪,代指道之表象。
我們常對某些不理解的東西會說:
“摸不著邊際”。
意思就是我們在
“有欲”
的狀態下,會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無法看清其本來面目。
如果道是一朵花:
那麼無慾者能夠靜觀花開花落之規律。
有欲者則只能看到花的外表,有時候可能連花香都聞不到。
4、
講個故事:
宋朝著名的大詩人黃庭堅,他曾跟隨晦堂禪師學禪,但從學三年了無所得。
於是他就跟晦堂禪師說
:
“老師,你別藏著掖著了,給我指條捷徑好不好?”
禪師回答道:“孔子曰: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者(
我教你就像孔子教學生一樣,無所隱瞞啊!
)。”
然後禪師反問了黃庭堅一句:“你難道沒讀過論語?”
黃庭堅感覺受到了侮辱,準備反駁,但被禪師打斷。
後來有一天,晦堂禪師在山上踏遊,黃庭堅緊跟在後。
當時正桂花盛放,禪師問:“聞到桂花香了嗎?”
黃庭堅楞了一下,回答說:“聞到了!”
禪師說:“我沒有隱瞞你吧。”
黃庭堅恍然大悟,感嘆道:
“原來我就像一個每天只想著娶老婆的和尚,太心急了!”
禪師笑曰:“只要你到家就好。”
——《五燈會元記》卷第十七
黃庭堅所說的心急,其實指的就是
“有欲”。
因為有欲,所以心急。
因為心急,所以哪怕他天天置身於萬花叢中,
也只能看到花之表象,而無法參悟花之真諦。
在聞到桂花香的那一刻,黃庭堅才終於明白:
其實晦堂禪師一直都沒有騙他,花香一直都在天地之間。
但是如果你的嗅覺失靈,便永遠也無法聞到。
5、
戰國時期,東郭子同樣曾經向莊子問道。
東郭子問:道在哪裡?
莊子答:無所不在。
東郭子又問:具體一點,到底在哪裡?
莊子答:在螻蟻。
怎麼如此卑下?
在稊稗(糟糠)。
怎麼更加卑下了?
在瓦甓。
怎麼越來越卑下了?
在屎溺。
東郭子無言以對。
——《莊子知北遊》
莊子和晦堂禪師,一個用語言教導,一個用行動指導。
結果黃庭堅悟了,東郭子卻蒙了。
6、
所以
:“故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這一句話我們可以解釋為:
道無所不在:
無慾者觀其本,有欲者觀其表。
所謂無慾,就是讓你放下在心中的各種執念,比如:
名執、利執、權執、我執、智執、法執等等。
沒有執念,你才能看到事物的本象。
那種無慾無求的感覺就如同宋代理學家
邵雍
的一句詩:
月到天心處,風來水面時。
所以:
蘇格拉底說:
哲學家就應該像一面鏡子。
莊子亦說:
至人之用心若鏡。
為什麼呢?
一句話,
還萬物本來面目。
>>>第五句<<<
㊣原文: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
(馬王堆漢墓帛書甲本為:
兩者同出,異名同謂。
)
1、
兩者雖有差距,但是不影響文意。
首先,此兩者,指的是哪兩者?
上文中秉持第一種斷句法(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的人,認為兩者指的是“有和無”。
有和無就像太極中的陰和陽:
一陰一陽乃太極之兩儀,一有一無乃道之兩端。
比如老子在第二章中說:
有無相生。
但是我們不可大意,老子所說的有和無,有時是指空間上的有和無,比如在十一章中說:
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也就是說,老子認為“有”雖然重要,但是“無”更重要。
道就像一個杯子,杯身固然重要,但是杯子的空間更重要。
如果杯子沒有杯身之內的空間,根本就無法盛水。
因而老子在第四十章中說:
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2、
所以,老子的思想是尚“無”的。
所謂“無為,故無不為”就等於是:
“杯空,故能盛水。”
因此綜上所述,這一種斷句法,將“此兩者”看作
“有和無”
是可以自圓其說的。
雖然這並非是老子本意,但歷史往往如此。
有些大人物死後註定是無法下葬的,即使他們有一天入了土,也總會被一些好事者盜墓。
這些好事者彷彿是文化界的殯儀師,他們按照自己的審美標準。
重新對屍體塗脂抹粉一番,就化妝出了一個新的文化符號。
就像老子本來不是道教創始人,《道德經》本來不叫《道德經》一樣
。
3、
有無斷句法:
由王安石開其端,司馬光和蘇轍續其流。
流到清朝,經俞樾之手融匯成百川,任何人都無法阻擋。
但我們順流漂下而後,是否應該回過頭來探尋一下老子的本意,追溯一下河流的本源呢?
4、
河流的本源即是第二種斷句法:
故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
5、
“此兩者”
指的就是:
妙與徼。
即是:本質與現象。
所謂“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
就相當於是本質與現象既是統一的,又是對立的。
1、兩者相互依存。
2、兩者相互蘊涵。
3、兩者相互轉化。
就好比冰之於水,水是冰的本質,冰是水的現象。
兩者互相依存,互相蘊含,互相轉化。
冰與水,同出於水分子,但是名稱不同。
即是:
同出而異名。
>>>第六句<<<
㊣原文: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馬王堆漢墓帛書甲本為:
玄之有玄,眾眇之□
)
1、
為什麼說玄之又玄?
玄,本來是指黑色。
《說文》曰:“
玄,幽遠也。
黑而有赤色者為玄,象幽而入覆之也。”
蘇轍《老子解》曰:“
凡遠而無所至極者,其色必玄
。故老子常以玄寄極也。”
其實“玄”字在甲骨文裡沒有,在鐘鼎文裡面才有。
就是兩個繩子相對一撮,形成“玄”的形狀。
“玄者轉也,轉者變也。”
或許,這才能給我們解釋。
“玄”字就像是我們人類的基因鏈,呈螺旋形。
也就是說,隨著事物的發展,事物會越變越深奧,直至深不可測。
2、
①從現象來說:
固體的水的現象也有許多形態:
冰、雪、霜、霰等。
②從本質來說:
冰與水,本質上都是水分子。
但是水分子還能分成兩個氫原子和一個氧原子。
而氫原子還能分成一個質子和一個電子,氧原子則更多。
分子→ 原子 → 中子 → 電子 → 夸克 → 分不下去,物理學停步了。
這就像佛語裡的:
“水塵”、“金塵”、“微塵”、“極微塵”、“鄰虛塵
”等等。
而物理學界的
“夸克”
一詞,正是借用
“鄰虛塵”
的梵音翻譯過來的。
也就是說,世界上的一切:
現象之外還有現象,本質之下,還有本質。無休無止,無窮無盡。
因而無論是《管子》、《莊子》還是《淮南子》等書都不同程度地表述過一個觀點:
那就是:至大無外,至小無內。
4、
所以:
《易經》曰:
物物一太極。
《楞嚴經》曰:
一花一世界。
愛默生說:
每一個人都是一個宇宙。
現象與本質,既可合二為一,又可一分為二。
即是無窮大,又是無窮小,變化萬端,不可估量。
所以老子才會說:
玄之又玄。
5、
為什麼叫眾妙之門,而不叫妙之門?
眾,代表多,眾妙之門就當於是:
一切本質的源頭。
【第一章完】
喜歡我的文章嗎?
其實我的文章也喜歡你!
那還等什麼?趕快關注表白吧。
我的公眾號是:
酷說國學(ksgx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