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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的大排檔,人還是很多,我在最角落的那一桌上趴著,喝的早已不省人事,晚風還算涼爽,但吹不走我的悲傷。

「歆歆,咱們不要在喝了好嗎?」耳旁傳來閨蜜關心的聲音。

我被喜歡七年的男生拒絕了,我馬上也要回到自己的城市了,我也已經等不起了。

「為什麼,他還是不喜歡我呢?」我迷迷糊糊的抬起頭,看著閨蜜,哭腫的眼睛依舊不斷擠出淚珠。

閨蜜摸了摸我的頭「回家吧。」

我累了,趴在桌子上,聽著這裡喧鬧的聲音,也厭倦了。

唉。閨蜜嘆了口氣,起身去一旁打了通電話。

「溫旭洋,我能不能懇求你一件事?」

「關於她的,我拒絕。」

「她明天就回北京了,放心,她不會打擾你了。」

只聽電話對面嘆了口氣,「幫什麼?」

「她喝多了,你能不能送她回家,我抬不動。」

「在哪?」

沒過一會,溫旭洋就開著車到了大排檔。

溫旭洋快步走到了我身邊,用手輕輕撩起擋住我臉的頭髮。

「我結了賬了,溫旭洋,以後大家不會有聯絡了,就當你給的分別禮吧,我打車回去了。」閨蜜擺了擺手,離開了。

「旭旭?」我微微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那副熟悉的面孔。

「你家在哪?」

我沉默不語,不想理他,想到馬上要分別,心裡如刀絞一般不捨。

溫旭洋不再問,握住我手腕,狠狠地把我扯了起來。

「嘶。。。」因為疼痛我沒忍住。

我想到他與我種種回憶,心裡的不甘心再次湧上心頭,加上酒精的感染,整個人變得沉重,沒忍住向前栽了去。

正好撞進他的懷裡。

「傅歆,你會遇見更好的,別喜歡我了。」他沒把我推開,而是在我耳邊輕輕說了句話。

我被他攔腰抱起,他身上的溫暖讓我更加疼痛,因為是短暫的。

他給我閨蜜打了電話,「傅歆家住哪裡?」

「租的房,今天退了,她說要在大排檔呆一晚上來著。」

「那我把她送哪裡?」

「你家。」

溫旭洋剛想開罵,就被閨蜜斷了電話。「傅歆,你到底想幹嘛?」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挎著我的包,抱著我,踉踉蹌蹌開了房門,咔噠一聲開了燈。我被他重重扔在床上。

「明天幾點飛機?」

「中午十二點」我拖拉地擠出兩句話。

溫旭洋跪下身給我脫了鞋,蓋上了被子。轉身去拿了條熱毛巾來。

「你眼睛腫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我眼睛上敷一敷。

我們沒有了其他的交流,他關上了燈出了臥室。

溫旭洋靠在沙發上,本想在王者暢遊的他,卻接連失敗,讓他心情更加煩躁。

我在房間閉著眼睛,回想著種種回憶,也許該有個了結了吧。

我把毛巾扔到床頭櫃上,抱住了他的被子,嗅著他的味道,是那熟悉的清香。我再次忍不住流淚,我立刻坐了起來,在漆黑的房間裡摸索紙巾,狼狽地擦著眼淚。

我的哽咽聲愈加明顯,隔著房門被他聽見了。

他剛去廚房接了杯熱水喝,心裡也被哽咽聲扭成一團。

不得不承認,他也很難受,但沒有勇氣去開啟房門面對我。

第二天,他送我到了機場。

閨蜜把我的行李也送過來了,她抱住我,「傅歆,在北京一個人要好好的啊」

我看了看一旁四處觀望的溫旭洋。

我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做出要抱抱的手勢,期待的看著他。

他愣了一下,「不用了」說完也就轉身往車庫走。

我尷尬地苦笑了一下,把手伸了回來。

閨蜜也不知所措,「那個,你快去檢票吧,早點找到物件噢」

我點了點頭,給閨蜜招了招手,往安檢處走去。

我坐在座位上,正準備開啟飛航模式,收到了一條微信。

「歡迎再來上海」溫旭洋發的。

好煩人,他為什麼還要發這種訊息,明明那麼狠的拒絕我,現在是還想留住我嗎?

我開始幻想他發這條訊息時的表情。

果然,老毛病又犯了。

但最終還是狠下心,刪除了好友,以後還是不要再聯絡了吧。

飛機起飛了,我望著雲端之上的風景,很美。

在未來的幾年裡,我仍與閨蜜保持著聯絡,她答應我今年一定來北京看我,我的事業也有所進展,在投資公司有了比較高的職位,在北京有了自己的小家。

上海——

上海的晚上也是燈火通明,一個男士穿著黑色的風衣,站在黃浦江邊的橋上,吹著晚風。沒有一段能讓他動心的感情,但卻有一段讓他久久不能忘懷的感情。

他嘆了口氣,從衣兜裡掏出一包煙,點燃,煙霧瀰漫,但又很快被吹散。

他在這五年裡,遇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也有許多向他示好的女生,但卻沒有人想傅歆一樣,等了他七年,也沒有人知道,在21歲那年的溫旭洋經歷著什麼,他不願耽誤這麼好的女孩。

說不心動是假的,但理智也是真的,相遇的時間錯誤更是真的。

溫旭洋生在一個平平無常的家庭,他不追求別人有多愛他,但傅歆是唯一一個讓他惆悵的人。

大學在上海,一個人無依無靠,後來也算是巧,靠了這張臉和身材被推薦去當模特,誰知巧不巧,周洛成為了著名設計師,派到周洛的手下,周洛的事業也在上升,他也成為品牌的門面。如今26歲,生活倒也很自由。

本以為會淡忘吧,傅歆也這麼想。

我像往常一樣醒來,到了公司與員工們打個招呼,我的穿衣風格也是大變,從寬鬆可愛變得正式前衛,在別人眼裡是個能頂天立地的女強人吧。

「歆姐,咱們有個新專案,上面派咱們去上海出一趟差呢。」

我有些愣住,我已經五年沒在去過上海了,「知道了,機票你定。」

我靠在椅子上,拿起手機給周洛發了訊息「洛洛,我過兩天去上海出差,可以找你玩咯。」

「你要回來了啊歆歆,咱們真就五年沒見了」閨蜜有些委屈,「到時候我去機場接你啊」

我越來越期待那天的到來,對於溫旭洋,我也算是釋懷了。

「哦對了,是關於什麼的專案啊?」

「歆姐,是一個服裝設計品牌Ruin的投資」

Ruin?怎麼這麼熟悉。我慌忙查手機記錄,發現三年前閨蜜告訴我她想自己成立一個設計品牌,再三確認,就是Ruin。

我慌忙給閨蜜打過去電話,「周洛,你這週五是不是有個投資公司要和你詳談?」

「嗯?歆歆你怎麼知道的,哦對了我記得你也在那上班。」

「這次,我負責和你對接。」我有些喜出望外。

電話對面突然沒了聲音,過了一會,「我去,歆歆你不會要成我老闆了吧?」周洛也被嚇了一跳。

因為二人尷尬的關係,周洛並沒有告訴傅歆溫旭洋在自己品牌做模特的事,但看來這次談話,二人定是要見面了。

「那我可放心投資了。」我也並沒有意識到危險。

時間很快就到了週五,我下了飛機,閨蜜趕來接機,一見面就是深深的擁抱。

我還想當初一樣,像個小孩子一樣依賴在閨蜜身邊,心裡增生了暖意。一旁我的助理也早就和我是很好的朋友關係,我們三個人很快熟絡起來,我和周洛的關係也是讓助理喜出望外。

出了機場,一輛商務車停在眼前,我們三人上了車,也算要談工作上的事了。

車上出了我們三人和司機,副駕駛也坐著一個男人,穿著黑色的風衣,帶著帽子和口罩,使我無法透過後視鏡看見他的臉。

「前面坐的這位是?」我問道。

這些年我的音色也沒有改變,他顯然馬上就認出來了,透過後視鏡看見我的臉,雖然風格變了但還是很熟悉,可卻又是陌生的,那曾經為他留的一襲齊腰長髮,已經剪到齊肩了。

「這是我們品牌的首席模特」閨蜜有些掩飾地回答道。

「這樣啊,怎麼稱呼呀?」

閨蜜沉默不語,「我們品牌也只是小有名氣,你不是內行,肯定沒聽說過。」

我笑了起來,「那也總得讓我知道是誰呀」

「溫旭洋。」前排的男士開口說話了。

這讓我猛的愣住,周洛也用篤定的眼神看著我,我頓時啞口無言。

但不能失了禮節,我立刻恢復職業性笑容,「Ruin的發展也有溫先生不少的功勞呢。」

就這樣,車裡開始保持沉默,到工作室的這段路上,沒有一人說話。

到了工作室。

我和周洛詳談關於投資合同的事,溫旭洋坐在一旁,他的變化不大,但比曾經看起來成熟了許多,他曾經是硬髮質,但現在已經是偏長的偏分了。他手放在沙發扶手上拄著臉,低著頭,讓我什麼也看不到。

我嘆了口氣,繼續說著合同的事,因為是閨蜜,也沒什麼隱瞞的事,投資的事也算是確定下來了,比我們想象的順利的多。

周洛:「溫旭洋,你讓咱們女老闆看看你啊」

突然被cue的我有些尷尬,「沒事沒事,溫先生的資質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我偷偷地瞟向他那一側,他猛的抬頭與我對視。我又像曾經那樣慌亂,覺得不知所錯,可明明已經放下了。

是啊,我的心跳隱瞞不住的,也許還是喜歡,但只是自己不可以罷了。

「今天的事就談到這裡吧,各位辛苦了,歆歆咱們去吃飯吧」周洛感受到這尷尬的氣氛,試圖打破。

「不需要讓老闆驗驗貨嗎?」溫旭洋突然開口。

我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他突然起身,走到我身前,俯身用雙手扶在沙發靠背,他的臉與我的臉離得非常近。

我整個人傻得不敢動,甚至近到可以感受到他的喘息,雙目對視,但我在他眼裡什麼也看不到。

「你為什麼還會出現?」他很小聲地說了一句。

在我還沒緩回來,他已經起身離開,恍然間,有兩滴淚珠不受控制的落下。

到了晚上,我與上司報告了今天的工作,上司安排我在這裡監工一段時間,為兩個月後的時裝週做準備。

我洗漱完了,躺在床上開始回想今天發生的種種事情,實在是覺得不可思議,我翻著微信好友,猶豫了片刻,將他拉出了黑名單。傅歆啊,你必須承認,你還想他,還依賴他,你怎麼就這麼執著呢?

而另一邊的溫旭洋也不好受,坐在窗邊望著繁華的城市,沒多久就抽了七八根菸。他懊悔,當初沒有抱住她,沒有留住她,只因自己的無能。

「溫旭洋,我回來了」我主動給他發了訊息。

他收到了,但並不知道該怎麼回,他讓一個女生等了七年,浪費了她七年。可如今還是出現在他面前。

「果然啊。。。」我猜到他已經看見了訊息,不過還跟往常一樣,不愛回訊息。

「還有關於工作的事」我又給他發了一條訊息。

「您說。」溫旭洋這下不得不回了。

這下可被我猜的透透的,「明天你能試幾套衣服嗎?我需要做工作反饋。」

「好。」

嗯。。。聊天很快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