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1年六月,永嘉之亂,洛陽又一次成為了人間地獄。

聽往昔,迎來笑聲,羨煞許多人

那史冊,溫柔不肯,下筆都太狠

這漢魏洛陽城啊,這斑駁的城門啊······

永嘉之亂後,西晉的國祚事實上已經盡了。

晉懷帝司馬熾連帶著傳國璽等等所有“天命”的材料檔案和印章認證被打包到了平陽的劉聰那。

司馬熾和劉聰是老相識。

劉聰在迎新晚會上問司馬熾:你當年為豫章王時,我曾經和太原王濟去你那串門,你給我看了你的創作,完事還讓我給你寫了一首《盛德頌》,然後咱們還搞了射箭比賽,我得十二籌,你和王濟都是九籌,你輸了後贈了我柘弓和銀研,這些往事都還記得嗎?

(聰引帝入宴,謂帝曰:“卿為豫章王時,朕嘗與王武子相造,武子示朕於卿,卿言聞其名久矣。以卿所制樂府歌示朕,謂朕曰:‘聞君善為辭賦,試為看之。'朕時與武子俱為《盛德頌》,卿稱善者久之。又引朕射於皇堂,朕得十二籌,卿與武子俱得九籌,卿贈朕柘弓、銀研,卿頗憶否?)

當時司馬熾是個路人甲級別的最後順位皇子,太原王濟居然都帶劉聰串門串到那了。

這洛陽城,還有啥人是劉聰不認識的?還有啥地方是劉聰沒去過的呢?

無論西晉還是東晉,太原王氏很神奇的都是司馬家覆滅前期的隱藏開關。

司馬熾道:我哪裡敢忘啊,只是恨沒早早看出來您是真龍天子啊!

劉聰問:你家咋骨肉相殘的打成了那個揍性呀?

司馬熾在一路自洛陽被打包快遞的路上估計就想好了回答方式,相當有水平:這是上天的旨意,您家將受命於天,所以我家自己抓緊互殺給您騰地方,況且要是我家能繼續武帝當年的事業,家族和睦,您咋能得到天下呢?

(帝曰:“此殆非人事,皇天之意也。大漢將應乾受歷,故為陛下自相驅除。且臣家若能奉武皇之業,九族敦睦,陛下何由得之)

既表達了自己已經慫了的認輸態度,又表達了不卑不亢的人生尊嚴。

唉,甭管咋低調,咋會來事,咋找遮羞布吧,亡國之君的性命永遠在人家的一念之間。

兩年後,司馬熾完美的完成了在宴會上斟酒的酒僕角色,結果因為原來的晉臣痛哭不久被劉聰的毒死了。

312年,安定太守賈疋迎立司馬鄴(司馬炎孫,司馬晏子,司馬熾侄)為太子,聽說司馬熾死後,司馬鄴登位為帝,後來在關中又苟延殘喘的撐了幾年,在316年,被劉曜推平。

司馬鄴的死法跟司馬熾差不多,在完美的完成了斟酒,洗酒杯,伺候劉聰更衣等一整套專業服務後又被劉聰聽見晉臣哭了。

(聰後因大會,使帝行酒洗爵,反而更衣,又使帝執蓋,晉臣在坐者多失聲而泣)

然後又弄死了。

這世間最變態的享受,是凌辱曾經遠比自己強的失敗落魄者。

尊嚴、慾望、亢奮等等情緒都將在這巨大的落差後將人的意得志滿烘托至巔峰。

我知道這個誘惑極難抵禦,但如果能剋制,還是別這麼做。

人厚則多福,你已經贏了,就可以了。

物不可極,剛則易折,你知道你的身後事是怎樣的嗎?

至此,西晉的官方政權在整個中國北方算是徹底連灰都沒了,國運流轉到了淮河以南,後面就是東晉的事了。

316年,整個淮河以北,唯一還承認“晉”這個統序的,只剩下涼州的張家,幷州北部孤島般堅持的劉琨,以及後面加入的段氏一部。(此時王浚已滅)

總體來說,無規則,無統序,無樣本的三無大亂世徹底到來了。

漢民族在摸索了上千年之後的一整套統治手段,在僅僅十多年間被徹底轟塌了。

淮河以北權力真空,淮河以南門閥出頭。

無論是北方的“五胡”還是南方的“東晉”,都迎來了前所未有的新局面。

雙方都在崩塌的秩序中尋找新的重塑方法。

這一南一北的重組權力結構,成為了後面三百年,真正意義上的歷史主線。

南方的故事我們從下一章開始講,這一章,我們來講一下西晉被轟塌後,北方的第一輪權力結構的試錯重組。

匈奴人拔得了頭籌,卻最終成為了第一輪試錯的失敗樣本。

歷史上第一位“胡人”統一中國北方的功業,被一個小部落的天縱英才完成了。

雖然是短暫的,但他流星般橫空出世後的短暫統一仍然給後來者們提供了一次深刻的思考樣本。

我們來看一下石勒同志是如何成為這個時代的曹操一步步統一中國北方的。

311年,各方人馬攻下洛陽後,石勒作為小股東將功勞歸給王彌、劉曜後,沒有再回自己風生水起的河北,而是去了許昌。

(洛陽既陷,勒歸功彌、曜,遂出轘轅,屯於許昌)

因為這裡的劇本難度明顯要比河北低很多。

在這裡,他要解決一個老對手,苟晞。

苟晞在洛陽攻破,懷帝被俘後,作為中原唯一還算成建制的官方力量,立了逃出洛陽的司馬端為皇太子,司馬端又空口白牙的命苟晞為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

本來挺國破山河在的悲涼事,但這種嘴炮性質的互嗨卻讓出身寒微的苟晞開始喪失了進取心並犯了太多人在突居高位後的毛病,苟晞開始不知道自己姓啥,蓄養婢女千人、侍妾數十,苛政嚴罰,縱慾享樂。

(晞出於孤微,位至上將,志頗盈滿,奴婢將千人,侍妾數十,終日累夜不出戶庭,刑政苛虐,縱情肆欲)

很遺憾,這不是歌舞昇平的二十年前,可以石崇鬥富般的享受人生。

這裡是亂世的中央,中原已經殺伐十多年了,所有的生靈都在朝不保夕,最大的夢想是一口飽飯和短暫的安全。

在這亂世之中,深處危險旋渦中心的苟晞犯了富貴病開始讓身邊的人寒心,並最終對他選擇了放棄,他的部將溫畿和傅宣開始叛離。

(由是眾心稍離,莫為致用,加以疾疫饑饉,其將溫畿、傅宣皆叛之)

石勒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襲擊了苟晞所駐紮的蒙城,一舉拿下了腐化墮落的苟晞。

苟晞在被捕後被石勒安排為左司馬,一個多月後,苟晞圖謀反叛,被石勒所殺。

曾經司馬越腦袋疼的盟友,曾經西晉最靠譜的中原警察,被河北悍匪石勒集團輕鬆敲掉了。

敗在哪了呢?

從苟晞最後的這段時間來看,並非像是司馬越死後自己一家獨大的興奮。

更多的倒像是對這看不到盡頭的亂世已經疲憊倦怠了。

說到底,他的韌性用光了。

亂世中,你堅持到底尚且命途多舛,更不要說你內心已經放棄了。

苟晞被敲掉後,中原此時變成了兩大勢力。

石勒和王彌。

劉淵死了一年,這兩個人的心思都開始活動起來。

王彌這些年那是本著拿匈奴人當爹的熱情去毀滅自己的祖國,在打下洛陽後,王彌對劉曜說:洛陽天下之中,山河四險之固,城池宮室都是現成的,可以把從平陽遷都至此。

劉曜因為王彌不等自己率先打進了洛陽心存憤怒,聽說王彌這麼說劉曜直接不搭理他,燒了洛陽而去。

(初,曜以彌先入洛,不待己,怨之,至是嫌隙遂構;曜不從,焚燒而去)

王彌的心靈受到了巨大的侮辱,怒道:這幫屠各傻老帽知道特麼什麼帝王事業!

(彌怒曰:"屠各子,豈有帝王之意乎!汝柰天下何!)

王彌帶隊伍東屯項關(南頓鎮),回到了中原。

由於石勒在滅西晉後沒有再回到黃河以北,這也就導致了他和王彌的生存空間嚴重擠壓。

兩個匪幫出現在一個區域裡,最終的結果只能是火併。

史載最早有想法的,是王彌。

王彌的手下劉暾勸王彌調回收割青州老家的曹嶷部來幹掉石勒。

王彌很認同,寫信讓劉暾去調曹嶷,然後還以友軍的名義邀請石勒一起去青州發財。

王彌打算在老家青州會和小弟曹嶷玩一把火併石勒,但是令王彌比較鬱悶的是,曹嶷還沒調回來,手下的徐邈、高梁就率部曲數千先回山東老家了。

(彌將徐邈、高梁輒率部曲數千人隨嶷去,彌益衰弱)

更悲催的是,王老大的預謀電報被石老大破譯了。

劉暾到東阿時,被石勒四處巡查的騎兵抓獲了,並搜出了那封陰謀電報。

石勒秘密殺掉劉暾,開始決定向王彌下手。

(先是,王彌納劉暾之說,將先誅勒,東王青州,使暾徵其將曹嶷於齊。勒遊騎獲暾,得彌所與嶷書,勒殺之,密有圖彌之計矣)

王彌這邊還在演戲,對石勒說:石大俠您抓住了苟晞太牛啦,他當您左司馬,我要是當您右司馬,咱不就平趟天下了嘛!

(及勒之獲苟晞也,彌惡之,偽卑辭使謂勒曰:"公獲苟晞而赦之,何其神也!使晞為公左,彌為公右,天下不足定)

石勒的謀主張賓說:“王彌有雄據青州之心,衣錦還鄉雄踞老家此乃人情之理,您難道沒有雄霸幷州老家的慾望嗎?他之所以一直遲遲沒回山東,不過是怕咱後面追擊他而已,現在他已經準備搞咱們了,只不過實力還不允許,如果咱們不先下手為強,等他小弟曹嶷帶著山東幫前來,咱們就不好辦了,現在正好趁著徐邈帶走了他的一部分實力,此時是他的軍力最低點,咱們誘而殲滅之。

此時石勒正與乞活軍(當年隨司馬騰東下冀州的幷州流民武裝)的陳午相攻於蓬關(開封南),王彌亦與劉瑞相持甚急,王彌求救於石勒,石勒沒搭理。

這個時候,張賓又說:您常常擔心沒有殺王彌的機會,但現在天賜給了我們一個大好的機會。陳午不叫個東西,王彌才是人中豪傑,咱現在應該去除掉王彌!

(明公常恐不得王公之便,今天以其便授我矣。陳午小豎,何能為寇?王彌人傑,將為我害)

石勒在張賓的安排下扔下了陳午突然回軍襲擊,殺了沒有防備的劉瑞,王彌大悅,認為自己給石勒戴高帽子這事成了,石勒已經落入了自己的陷阱中。

(彌大悅,謂勒深心推奉,無復疑也)

石勒解圍王彌後回軍再戰陳午,陳午方面對石勒服軟了:石領導,好男兒志在四海,您應該去消滅跟您爭奪天下的,跟我們這幫要飯的教什麼真啊。

石勒撤軍與乞活軍和解,開始專心收拾王彌,於已吾縣擺飯局請王彌前來赴宴。

王彌那很高興,認為自己服軟認石勒當老大的計策奏效了,於是欣然前往。

他的長史張嵩勸王彌不要去赴宴,王彌沒聽。

道上混的,最講個義氣,人家幫你解圍你咋好意思連飯都不吃呢?

更何況王彌還有大棋要下,他的劇本里,還有回請石勒乾死他的戲碼呢!

結果王彌在酒局上喝的正高興時被石勒親手砍死,隨後兼併了王彌的隊伍。

(既入,酒酣,勒手斬彌而並其眾)

殺王彌不難,難的是石勒殺完人之後又兼併了人家的隊伍,這種個人英雄主義魅力和群盜震懾力,純屬老天爺賞飯。

至此,整個關東的最大匪幫誕生了,就是石勒老大的隊伍。

石勒隨後上報劉聰說王彌謀反了,將在外君命那麼回事的劉聰基本上沿襲了老爹劉淵對石勒的態度,中原河北你隨便,反正現在我手也伸不過去,任命了石勒一大串的稱謂:

鎮東大將軍、都督並、幽二州諸軍事、領幷州刺史,持節、征討都督、校尉、開府、幽州牧、公如故。

又一次壯大了的石勒發現隊伍越大責任也越大,兄弟們的吃喝拉撒需要你去解決,於是石勒派手下去攻掠豫州諸郡,一直蝗蟲過境般的掃蕩到了長江邊,不聽話的就連根拔起,肯交租配合自己的就如同當年的河北政策一樣直接發委任狀。

(以將軍左伏肅為前鋒都尉,攻掠豫州諸郡,臨江而還,屯於葛陂,降諸夷楚,署將軍二千石以下,稅其義谷,以供軍士)

總之,石勒此時的目標變成了養活這支隊伍。

時間來到312年,沒有詩和遠方後,石勒腦子又開始無頭蒼蠅般亂撞了,又他孃的來到淮河邊了。

石勒吃乾淨豫州後駐紮在葛陂(河南新蔡縣西北),製造船隻,準備打過長江去江東討生活。

(勒於葛陂繕室宇,課農造舟,將寇建鄴)

第六十四戰:石勒霸北(1)改變四世紀曆史走向的三個月大雨

在這個時候,石勒收到了劉琨的示好。

當年司馬騰劫掠幷州率乞活軍東進冀州,石勒與其母走失,後來他媽到了劉琨的手上。

千里送石勒他媽,禮輕情意重,劉琨以此進行示好,並寫信分析了石勒打遍東中國無敵手,但仍然狗屁沒有的原因。

劉琨說:老石你這麼能打卻沒家業是因為不是義兵,現在應該幡然悔悟,懸崖勒馬,我現在授侍中、持節、車騎大將軍、領護匈奴中郎將、襄城郡公,總內外之任,兼華戎之號,咱們幹一番事業吧!

石勒一邊簽收了老孃,一邊嘴上很不客氣道:各有各的騰飛之路,不是腐儒所能理解的,你快好好給你本朝盡忠吧,我是異族,跟你共不了事。

(勒報琨曰:事功殊途,非腐儒所聞。君當逞節本朝,吾自夷,難為效)

隨後石勒送給了劉琨名馬珍寶作為回報,打發走了劉琨的使者。

這次劉琨送母,在歷史上相當具有里程碑意義。

首先石勒徹底表態了晉夷不兩立的態度。

然後更重要的是,劉琨的快遞包裹中,除了石勒的老孃外,還送來了石勒的一個侄子,石虎。

這位贈品,後來成為了華夏大地整個五胡時代的最大夢魘。

石勒送別太原快遞後繼續造船準備南下,沒辦法,整個中原已經讓我們這夥蝗蟲來回來去的啃禿了,如今隊伍又大了,兄弟們要吃飯,只能往還沒啃過的淮南和江南去。

結果,石勒又等來了他的劇本。

大雨三月有餘。

這三個月的大雨,某種意義上,既是逼著石勒去完成他的劇本,也是上蒼開始垂憐中華民族。

因為這三個月的時間,使得江東的“王與馬”開始派所有能動的江南兵和淮南兵(兵源要分開說,下章會有原因)彙集到壽春準備迎戰;石勒那邊則在軍中爆發饑荒和瘟疫,死亡超過半數。

(會霖雨歷三月不止,元帝使諸將率江南之眾大集壽春,勒軍中飢疫死者太半)

第六十四戰:石勒霸北(1)改變四世紀曆史走向的三個月大雨

進退維谷之際,石勒聚集諸將商議對策。

右長史刁膺勸石勒假意投降,請求替東晉掃平黃河以北騙東晉退軍。

石勒聽完不爽的嗷嗷叫。

(勒愀然長嘯)

中堅將軍夔安則勸石勒撤到高處躲避積水。

石勒說:你就那麼慫嗎?

(勒曰:將軍何其怯乎!)

孔萇、支雄等三十餘將則進言:趁吳軍還未聚集,我們每人率三百敢死隊乘船三十餘道夜登壽春城!火速奪城吃他們的倉米,緩解眼下窘境,然後今年必定破丹陽,定江南,全殲了司馬家那群王八犢子。

石勒比較欣賞最後的勇猛計策。

(勒笑曰:是勇將之計也。各賜鎧馬一匹)

從此次的參謀會上,基本上可以看出來石勒此時的領導水平相當一般。

哪有每件事人家剛說完你就表態呢?

領導人最忌諱的就是讓人家摸到你的想法!

只要摸到了,就不愁人家不會訂做般的把你想聽的話迷魂湯般的說給你聽。

那還有什麼意義呢?

所謂“兼聽則明”,首先第一步你最起碼得聽得到多種選擇,才能談得上去“兼聽”。

領導開會其實就一個宗旨:把你那個臉繃住了,把你那個嘴閉緊了,別讓人看出你的好惡,讓所有人把思路和想法原原本本的全都說出來,你隨後進行參考。

領導人開會時其實就那幾個關鍵話術:

“我在聽,你繼續說”、“還有嗎”、“我知道了,我會仔細考慮的”······

讓所有人把想法暴露出來。

由此基本上能看出來,石勒這些年估計沒開啥優質的參謀會,全是跟著自己的感覺走,人家確實是天縱英才。

但是,人要順勢而為,而不是頂著麻煩上。

天不得時,日月無光;地不得時,草木不長;

水不得時,風浪不至;人不得時,利運不通。

老天這三個月大雨要是都澆不明白你,那就沒什麼可再說的了。

石勒在幾乎拍板後,最後問了一個人,他的謀主張賓。

常理講,石勒此時已經拍板,不該再有不同意見了。

但石勒版《隆中對》,決定他一生命運的建議在不怕死的張賓口中端出來了。

張賓說:“領導您攻陷帝都,囚禁天子,殺害王侯,搶掠他人妃子、公主,即使是拔下您的頭髮也難數您的罪過,怎麼能再跟司馬家言和?第一個建議不靠譜!

(賓曰:"將軍攻陷帝都,囚執天子,殺害王侯,妻略妃主,擢將軍之發不足以數將軍之罪,奈何復還相臣奉乎)

咱們去年誅殺王彌後就不應該在這裡建大營。

(去年誅王彌之後,不宜於此營建)

天降久雨在此數百里之中,是老天在示意告訴您咱該走啦,不能再從這耗下去啦!

(天降霖雨方數百里中,示將軍不應留也)

無論是登高避水還是渡江戰役,都不靠譜,有違天意!

咱們的方向,是一路向北!回到我們夢開始的地方!

鄴城有金鳳、銅雀、冰井三臺之固,西連平陽,四塞山河,有喉結之勢,咱應該回咱的河北根據地,黃河以北平定以後,天下就是咱的了。

(鄴有三臺之固,西接平陽,四塞山河,有喉衿之勢,宜北徙據之。伐叛懷服,河朔既定,莫有處將軍之右者)

晉朝現在固守壽春,是害怕將軍打過來,咱們撤軍他高興還來不及了,不會襲擊。咱們令輜重先撤,大軍殿後徐徐退回,不必擔心。

(晉之保壽春,懼將軍之往擊爾,今卒聞回軍,必欣於敵去,未遑奇兵掎擊也。輜重逕從北道,大軍向壽春,輜重既過,大軍徐回,何懼進退無地乎!)

石勒開始深入的思考一系列問題:咋他一南下就沒完沒了的大疫大雨呢?

王浚的北境突騎就真的那麼可怕嗎?

當年在茌平,那位給他看相的老者說的那句:

“君魚龍髮際上四道已成,當貴為人主。甲戌之歲,王彭祖可圖”。

算來

“甲戌之歲

”,不過兩年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