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的太擰巴了,如果說劇中改編的三麗一丁因為婆家的事吵架和葉小朗的家世問題屬於正常戲劇衝突需要的話,喬一成這個人到今天實在是太擰巴了。

喬一成是個相當體面的人,好面子好到什麼地步,他不可能也不會允許自己歇斯底里的去指責任何一個人,書中哪怕是面對有點看不太上他的常星宇,他也只是在心裡默默吐槽。

喬一成隱隱聽說新聞部從報社挖來個文字記者,原來竟然是常星宇。

常星宇目不斜視,打喬一成身邊經過。說起來也是親戚,可是常星宇一直不大看得上喬一成,自七七的那件事之後,對他的意見更大。

喬一成在心裡苦笑半聲,想,行,不理就不理。你命好會投胎,投個教授做老爹,若你有我這樣的命,你清高得起來再說吧。

在喬四美衝到項家的小洋樓裡又哭又鬧之後,南方埋怨喬一成不把家裡的事跟自己說,後續發展又是這樣的:

喬四美衝到喬一成家裡,那一天,正是南方從歐洲回來的日子。

喬四美不管不顧地說:喬一成,你稱心了吧,,戚成鋼自作自受了,快要活不成了。你滿意了吧?

南方被四美的樣子嚇了一跳,忙問什麼事。

然而一成不肯說。

在一片靜默裡,喬四美忽地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妥來,她覺得自己站在喬一成這間整潔的滿是書香的屋子裡,對面站著的是衣著雅緻妥帖、神情端莊的項南方,自己簡直地就像一柄突兀的拖把,骯髒的溼乎乎的,理應縮到牆角里去。

喬四美從來沒有對自己這樣厭棄過。

等好容易安慰好了喬四美,項南方把喬一成叫到一邊,問他為什麼家裡出了這些事他一點也沒告訴她。

喬一成用力搓搓臉皮,覺得嗓子眼兒裡乾燥得冒火似的,話語艱難:都是些擺不上臺面的事情,不值當跟你說起,你有你的正經事業。

南方不知該如何回答喬一成,她看著他,看著看著,恍然間喬一成的身形都遠了起來。

這個男人啊,南方想,他總是這樣,要劃出靈魂的一角,那一角,從來沒有對著她裸呈過。

南方說:不說那個了,不是說要賠錢?家裡還有,拿得出來的,先準備好,我再找我的一些法律界的朋友們諮詢一下。

沒有等她說完,喬一成便打斷:不用。錢我自己有,千萬不要找人問情況,對你影響不好。

南方說:這有什麼,怎麼會有不好的影響?

喬一成停了一歇說:或許人家背後會議論你,本人哪裡都好,只是嫁得不好。

南方愣住了。

到此戛然而止,留白相當妥當,再看劇裡喬一成莫名其妙衝項南方發起了火氣,如果說是因為南方最先埋怨了他的不坦誠,那也僅僅只是埋怨,更多的是表達南方對於他的一些期望,喬一成也算是個高階知識分子,面對擁有顯赫家世的妻子,極度自卑的喬一成怎麼能做到脫口就是對於對方的指責?

再看喬祖望想要兒女給他和已經過世的妻子買塊雙穴的墓地:

大家湊了點錢,一成拿的大頭。一成說:要不乾脆也別修了,好好地給媽買塊墓地吧。

喬老頭有一天晚上,老晚了,給喬一成打來個電話,說:要是買地,就買個雙穴的吧,把我的名字也給刻上,將來,我總歸是要跟你媽埋在一起的。

喬一成掛上電話,一個人在黑乎乎的陽臺上站了半天。

可以感覺出他雖然看穿了老頭的一些目的,但他對於老兩口葬在一起是沒有太大意見的。劇中對於這一塊的處理完全把他塑造成了一個不講道理也不管體面不體面的小屁孩,反正大人說要幹什麼我就是要跟你對著幹,不挑你的刺我就渾身不舒服。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反應,老頭從前再不負責也是親爹,總有去世的那一天,他這麼大人了都完全不考慮親爹的後事嗎?

再來看看遷墳期間喬老頭讓項家幫他安排車的原文。

這一年快到清明的時候,項家的保姆倒是接了一個喬老頭子打過來的電話,說是他們家要去給一成的媽上墳,想麻煩“項領導”給安排輛車。

這事兒一成不知道,保姆是老人了,自然也不會嚼舌頭,直到上墳的那一天,一成看到項家派來的一輛依維柯車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一成塞給司機一條煙,麻煩他把車開回去,自掏腰包叫了兩輛出租,把一家人帶到了母親的墳上。

喬四美一個勁兒地對大哥丟著白眼,一成只裝沒看見。

說起來,喬家已經有許多年沒有一家人一塊兒來給母親上墳了。每年,兄弟姐妹們各有各的事,也難約到一塊兒,一成多半喜歡一個人來。

喬老頭看著那小小的一個土丘,說:也該給你們媽重修墳頭,立個石碑了。

喬一成覺得多年以來這老頭子第一回講了句像樣的話。

這更像是個當兒子的對糊塗父親做的糊塗事該有的妥當善後,比較類似於“我的自尊心不能允許我們家人麻煩項家人,我管不著我爹但我能管好我自己”。劇中喬一成得知項家人派車的第一時間就是氣勢洶洶地先罵老頭:“你算老幾?”

這種話可以說連教養都不存在了,壓根不是那個年代中思想保守的男性形象。

到此可以看出書中的喬一成就是我們身邊隨處可見的60年代人,自尊心強,好面子,有討好型人格,會盡力把事情做妥帖,處事十分得當,雖然也有一些矯情心理,但是根本不會過分歇斯底里。劇中完全違背這些原則,專注於從喬一成的疲憊童年中提取東西加註在已經成年幾十年的中年男性身上,無視了他工作後的這十幾年裡的成長和改變。簡單純粹地像是個小孩,在外邊受了氣就回家撒潑,撂完狠話扭頭就走,你們能奈我何?

喬一成是個很世俗的人,他沒那麼多不忘初心的堅守,護好弟妹是因為他覺得這就是天倫,不能說丟下就丟下,他和葉小朗分開是因為純純粹粹的價值理念不合,葉小朗思想前衛有衝勁兒,喬一成思想保守,借錢出國或者洗盤子賺錢他完全不能接受,他覺得就守著自己那一小方天地,在適當的區域內往上蹦一蹦,就是最好的。都說他的弟弟妹妹拖累了他,事實是他壓根就沒想過要擺脫掉原生家庭,一家人始終平安健康團團圓圓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

對於項南方和項家,他更多是敬畏,他的自卑心理讓他琢磨過南方不會長久地喜歡他並且願意踏踏實實和他過日子,但他很能憋,也不會把這些心理說出來,因為一旦說出來就是不體面的開始,所以南方提出分居的時候他是真心實意地難過了:

喬一成對南方說:要是你遇上了什麼適合的人,千萬不要為難,明白地跟我說就行了。我不會耽誤你的,南方,只要你好。我已經耽誤你這麼幾年了,其實,我的的確確是配不起你的,南方。

南方說: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說什麼你不要這樣想的話,但是有一點,你一定要相信,我們到現在這樣的一種狀況,絕不是我想著你配不上我,或者是我在外面有了別的什麼人。一成,別的不說,這點自信我是有的,我還不至於是那樣的人,我的家庭我所受的教育也容不得我有這樣的品行。

喬一成說:我那樣想過,求你原諒我,南方。

項南方把腳邊的一個箱子拖過來,裡面是她幫著喬一成回項家小院收拾的一些東西。

南方說:這個箱子還是我們結婚的時候一起去挑的,當時我說太大了,上飛機都不方便,你說大的好,實用,裝得多。你還記不記得?

喬一成忽覺熱淚衝上眼眶,他想說點兒什麼,然而南方沒有允許他說出來。

這個男人,到底還是傷了她的心了,用一種並不尖銳的方式,傷害卻是同樣的。

南方的臉冷了一冷,但還是說:一成,就像你跟我說的,你也是,要是遇到什麼合適的人,儘管明白地跟我說,我也不會耽誤你。

翻書的過程中我能感覺到這是個曲折的故事,但都是在正常合理的路線中慢慢走下去的,劇裡的改動雖然也算說的過去,但對很多細節的處理都有些過度了,矛盾衝突到令人煩躁,有點為了衝突而製造衝突的味道。劇不算難看,忍一忍的話還會覺得是個不錯的劇,但說實話,要不是這劇劇集短,我也是真的很難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