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語》系列：新房昭之X西尾維新，兩位怪才之間的華麗化學反應
就像穀氨酸＋氯化鈉、牛肉燉土豆、可樂放曼妥思、雪碧加味精一樣，許多東西兩兩相遇會發生十分奇妙的化學反應，出現令人眼前一亮的效果。
在我眼中，《物語》系列的動畫化就是兩兩相遇法力倍增的一個經典例子，兩個反應物分別是系列小說原作者
西尾維新
與系列作品的動畫監督
新房昭之
。
在正文開始前，如果你尚未了解過《物語》系列的相關資訊，可以看一下簡單的概括：
▉1、什麼是《物語》系列？
《物語》系列是一系列以《X物語》格式命名的小說、番劇的統稱，系列作品包括：
化物語 傷物語
偽物語 貓物語
傾物語 花物語
囮（é）物語 鬼物語
戀物語 憑物語
歷物語 終物語
續終物語 愚物語
業物語 撫物語
結物語 忍物語
以及尚未發行的：
宵物語 餘物語
扇物語 死物語
其中，化物語到終物語已經全部動畫化
傷物語分為3部電影已經上映完畢
故事圍繞著主角
阿良良木歷
展開，講述了一系列關於民間傳統怪譚與都市怪異傳說的故事。
處理怪譚事件與解謎是本作的主線，穿插其中的人物間的感情內容極為細膩，打鬥場面也十分精彩。
我非常欣賞這部作品的一個關鍵原因在於，這是兩位怪才之間發生了華麗的化學反應，才最終產生的作品。
監督新房昭之與原作者西尾維新二位，都是屬於那種“風格離奇”特色鮮明的創作者。透過物語系列的動畫化 ，二人的特色得到了最出色的展示。
應該這樣講：
只有新房昭之才能最完美的將西尾維新的文筆展現出來。
那麼我們的正文開始——
▉2、原作·西尾維新的話癆
西尾維新是最令我感興趣的日本作家之一， 從筆名就能看出來他是個十分有趣的人，西尾維新的羅馬音寫作
NISIOISIN
，很容易看出來這是一個左右對稱的迴文。如果你把手機螢幕翻轉180°，或者你自己倒立起來，你還會發現這名字是個中心對稱圖形。
西尾維新的小說在文風上的的最大特色就是話癆。
人物之間的對話，以及主人公的內心活動、自言自語，構成《物語》系列小說內容的90%以上。其中長長長的超長對話是最顯著的特徵。
話癆的小說是什麼樣子？
舉個例子，在《偽物語》中，有一段劇情是我們的
主人公阿良良木歷要去朋友千石撫子家玩。
以下是整個流程的5個步驟：
①跟小妹妹阿良良木月火在家聊天
②給朋友千石撫子打電話約定一會兒去她家
③出發前跟小妹妹打了聲招呼
④路上遇到了散步的八九寺真宵
⑤最後到達千石撫子家
這樣一個流水賬式的過程，正常的作家會安排人物見面、交代一下劇情，然後趕緊開始下一步，而西尾的風格則不是這樣的。
西尾的做法是在第一步，
跟妹妹阿良良木月火聊天，
然後討論了關於大妹妹
阿良良木火憐
去向的話題。
第二步，跟千石撫子打了個電話約定去她家玩
。
第三步，繼續跟小妹妹聊天，
討論了關於
友人的愛情
與
兄妹之間的打鬧
的日常性話題。
第四步，偶遇八九寺真宵
，然後繼續聊天，對於
文字遊戲
進行了爭論，並且討論了關於
吸血鬼
以及
怪譚事件
的話題。
第五步，抵達撫子家。
僅僅是簡單的一個“阿良良木歷去撫子家”這樣一個事情，西尾硬是向裡面注入大量對話，使這短短的劇情鋪開，從P30到P66寫了整整36頁，其中僅描寫“主人公在大街上與散步中的八九寺真宵偶遇”就用了25頁，可謂是“水分十足”，這種文風給人一種這樣的感覺：
王小明跟李小剛相約一起去上學，在抵達教室之前一直喋喋不休的在聊天，從揹包聊到課本，從課本聊到再生紙利用，從再生紙利用聊到溫室效應，從溫室效應聊到工業革命，從工業革命聊到近代歐洲的政體，從歐洲政體聊到亞歷山大。回過頭來兩人會發現大家從
“揹包”
這個話題聊到了
“亞歷山大”
這個毫不相干的話題上了。
然而其實王小明和李小剛的真實使命是化身假面騎士從怪獸手中保衛校園，而一個不甘寂寞的記者將兩人一路上的所有對話都記錄了下來，並寫入了後來的傳記中。。。
總之，西尾的小說總會用看似與主線劇情毫不相干的對話來填充小說，使劇情發展的極為緩慢。
在這裡就要講一下《物語》系列的敘述手段了。與普通作品透過描述事件發生以及角色的行動來帶動劇情的手法不同，西尾的做法是用人與人之間的對話來揭曉主線中的所有內容，並且將主線的內容掩藏在看似十分
日常
並且
莫名其妙
的對話中。
就像我前文講到的關於王小明與李小剛的例子一樣，他們上學路上那天馬行空漫無目的的對話看起來毫無價值，但是二人今天將要對抗的那個反派角色也許是一個被封印於亞歷山大馬其頓帝國時期，現代由於氣候變暖而甦醒的怪獸。
對話就是西尾作品的劇情推進力。
除此之外，我認為海量的對話以及內心描寫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能夠使小說中的人物形象特別的飽滿多汁。
在小說中，兩人一碰面，立即展開西尾味兒十足的長對話。經過精心設計的對話充滿了調侃與包袱，毫無乏味感使人很容易代入其中。給人一種中學時課間十分鐘同桌前後桌一起聊天的感覺，充滿了隨意感。人物形象就是這樣塑造出來並使讀者接受的。
在讀小說的時候，西尾的文字很容易給我一種在讀話劇劇本的感覺。設定好場景，然後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幾十頁過去了。對於小說來說，這是一個十分不錯的寫作手法，但是如果想要改改編成動畫，那就有大問題了。
幾十頁的文字對於動畫來說，足以做出十幾分鐘的劇情，大家想一下，一間房間，倆人一坐，然後聊天，十幾分鍾過去整個A part都是兩人聊天，除了原畫師外恐怕所有人都會罵娘吧，在讀者看來這動畫就像有聲小說一樣單調，會走神睡著的。
就像我們常說的“
聽
相聲”一樣，這種忽略視覺描寫而使用大量語言描寫的手法，僅僅需要觀眾動用聽覺就夠了，可以獲得大量資訊的視覺被空閒出來了。在講究“娛樂極端豐富化”的今天，這種忽略一個感官的作品是很難流行的。
所以西尾維新會將《物語》評價為“以很難媒體化為目的而寫的小說”，這句話的意思是，《物語》系列小說是很難被動畫化的。
風格奇特的作家就應該配上劍走偏鋒的動畫監製，這時新房紹之出現了。從結果來看，應該只有新房才能完美的把物語給改編成小說。
▉3、監督·新房昭之的多動症
為什麼我說只有新房才能完美的把物語給改編成小說呢？是因為新房特有的“多動症”風格能化解西尾舞臺劇風格的乏味感。
所謂的“監督”就是一個類似於導演的角色，是整個製作組的核心，決定了作品的風格。
負責《物語》系列動畫化的
SHAFT公司
有著一個獨特的助手製度，即一名“總監督”帶多名監督去做一個作品的方式，其目的是緩解總監督的壓力以及培養人才。新房在後期一般擔任總監督的職位，物語系列從頭到尾貫徹了新房的風格。
下面來講講新房的多動症是如何使《物語》系列錦上添花的。
我們以前文講到的主角去撫子家路上
遇到了散步的八九寺真宵
為例。
在小說中，這段劇情寫了25頁，在動畫中的長度為11分鐘，是整個B part的長度。
WiFi環境下或者月底流量用不完可以點開影片看一下。
在這段劇情中，11分鐘的時間裡八九寺不停地與阿良良木歷聊天，在這裡新房將自己的多動症風格顯露得淋漓盡致。
雖然二人僅僅是在大街上聊天，但是新房卻讓兩人脫離現實的場景，讓背景頻繁的切換以讓觀眾的注意力留在螢幕上。
▲首先是街頭
▲然後切換到聚光燈舞臺
▲再來到塑膠跑道
▲再回到街頭
▲各種路牌
▲舞房
▲咖啡廳
▲審判庭
▲燃起來了
▲公園
▲公園長廊
▲無障礙坡道
第一次看到這種作品的大家一定都會十分困惑的，這裡需要解釋一下，那就是在原作中，西尾維新並沒有對場景的佈置進行太多描述，僅僅輕描淡寫的告訴讀者“這是在大街上”。
新房紹之便將場景進行了自由發揮。
首先觀眾們明白兩人是在大街上聊天，但是背景卻被換成了各種脫離現實的場所，這種現實與虛幻的矛盾產生了一種奇異的空靈感，場景的頻繁切換一般是與對話時的語境相輔相成的，實現了一種
語義增強
的效果。
例如在“審判庭”的場景，八九寺說道：“現在阿良良木先生需要的，對，就是繼續保守秘密的勇氣！”這是一句霸氣側漏的臺詞，八九寺站在法官席上俯視阿良良木歷，這個表現效果當然要遠遠強於在普通的大街上說出這句話。
除了場景的十分多變外，人物的動作也十分的豐富，說到動作，大家喜聞樂見的一定是喪心病狂的
新房45度
別在意那些混進去的奇怪東西。其實準確的講，包括新房在內，整個SHAFT公司都十分喜歡這個姿勢，到底是誰帶的頭呢。。。
不單單是對劇中角色的頸椎進行虐待，在《物語》系列中的所有角色的姿勢水平都是極高的。
同樣是上文中阿良良木歷與八九寺的例子，原文中有一段是這樣寫的：
八九寺在我手上留下一輩子都可能不會消失的齒痕，終於逃離了我的魔掌，拉開距離。
“呼嚇！”
並且發出吼聲。
她進入野性模式了。
“等、等一下！八九寺，看清楚，是我！”
以這種情況，即使她看清楚是我也於事無補，所以我只是說說看罷了，不過八九寺野性化之後泛出鮮紅警戒色的雙眼，逐漸恢復為原本的顏色。
“拉開距離”這個動作到了動畫中直接變成了“九尾化”（？）的八九寺爬上電線杆，然後以經典的妖狐形象向主角示威，需要指出的一點是，在劇情設定中八九寺跟妖狐毫無關係，在此的形象只是一時興起而為之。
在進行超長對話的時候，為角色加入各種各樣的小動作是新房用來留住觀眾眼球的秘訣。
我非常喜歡的一個例子是《憑物語》第三集。阿良良木歷與影縫餘弦進行了很長時間的對話，觀看效果十分枯燥乏味，不過還好有另外兩個角色“小忍”與“餘接”在，她倆負責留住觀眾的眼球，在主角進行對話的時候，小忍和餘接充當背景，在雪地裡堆雪人打雪仗，效果很有趣。
在不改變劇情的情況下讓動畫更加有趣，這是一個十分聰明又狡猾的做法。
當然更多的情況是隻有兩個人進行二人對話。
例如《化物語》第三集，幾乎整整一集都是阿良良木歷與戰場原黒儀坐在公園長凳上聊天，整段劇情比舞臺劇還單調，如果觀眾懂日語的話，恐怕可以直接像
聽相聲
一樣用聽的來聽完這一集。新房昭之便加入了各種各樣的小動作。
畢竟在公園還是有不少健身娛樂設施的，兩個人坐在長凳上聊天的鏡頭便被改為了兩個人一邊聊天一邊在隨便玩公園裡的設施。這個做法可以給觀眾的眼睛“找點事幹”。
整個A part將近十分鐘就這樣過去了。
▲截圖於本集的10：11
廣告之後播出的B part依舊是兩個人在聊天，這時再重複A part的技倆就有點膩了，於是新房使用了另外一種方式來豐富畫面。
注：
日式動畫的結構由4大塊組成，即：
OP（片頭曲）
A part
B part
ED（片尾曲）
其中A part與B part是正片
每集動畫約24min
電視臺往往會在開頭、片中以及結尾插入廣告，
以此構成30min的標準放映時間。
A、B part的界線就是片中插入的廣告。
B part中人物十分老實地坐在長椅上，不再到處亂竄。在這裡負責打發觀眾無聊情緒的手段有兩個，一個是對鏡頭的運用
以聊天中的二人為核心，鏡頭頻繁的進行切換，從各個角度對兩人進行拍攝，外加大量的旋轉鏡頭。時不時還會把臉貼螢幕上來個特寫。
時不時插入的奇異的畫風也十分有趣
這類現象蠻常見的，有些很明顯能看出在向某些標誌性畫風致敬
第二個是本作十分顯著的特徵，對
文字的具象化
文字具象化
也能實現與前文所講的
語義增強
的效果，直接這樣說恐怕大家會有點糊塗，其實在動漫的OP與ED中，這種手段是十分常見的。
▲
火影忍者經典OP Heroes come back 中的
“3、2、1，make some noise！”
▲某科學的超電磁炮
OP Only my railgun中的
“只要自身所向，則不遺餘力地綻放光芒”
▲《物語》系列戰場原黒儀
OP1 中的
“想將這無法用重量來測量的心意，只傳達給你”
▲吹響！上低音號ED Tutti！ 中的
“調音器的擺動一定是，飛舞的高揚感”
第一個“3、2、1”對應了鳴人的手勢，第二個“綻放光芒”對應了電磁炮的火光，第三個“無法用重量測量的心意”對應了巨大化的戰場原黒儀，第四個乾脆把“高揚感”放在了螢幕上。
前面的四個例子中，或是使用手勢，或是利用火光特效人物形象，要麼直接把漢字打在螢幕上，總之一定要讓畫面與歌詞聯絡在一起，它們的共性是均將歌詞中的文字進行了具象化以影象的形式表現出來。
這是我隨便找的4個例子，其實在OP、ED的90s中，文字具象化的現象是十分普遍的，可以說OP和ED的畫面存在的意義就在這裡。我不知道新房在做正片的時候有沒有將手頭的工作與OPED聯絡在一起，但是《物語》系列的正片製作在目的上和OPED是有共同性的，那就是
透過畫面使觀眾更加深刻地理解臺詞/歌詞
。
在讀物語小說中的長對話中時常會陷入一種迷茫狀態：“誒？我在幹嘛？這句話是誰說的？這倆人在談些什麼。”稍一走神腦波就會跟小說上的對話內容同步失敗，不得不回過頭來再讀一遍。但是對於動畫而言是不允許回放的，如何讓觀眾一次就明白對話中的資訊就是新房所面對的課題。
文字的具象化可以讓畫面成為輔助理解語言的工具。
比如說，阿良良木歷向戰場原黒儀訴說自己與妹妹吵架的事情是這樣的：
▲
藍色方形代表阿良良木歷，紅色圓形代表妹妹，大致意思是歷清晨的時候悄悄離開家，被妹妹逮到了，在門口吵了一架，然後歷一溜煙騎車跑掉了。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
▲
一地血的畫面
▲
身後一群人
▲
對於男主慘死的想象圖，使用了多種食物來體現腦漿炸裂的效果，可謂是十分生動了
。左下角是亮點。
直接將實拍的畫面放入動畫中也是物語常見的風格。
▲這三個鏡頭表示戰場原黒儀患了重病然後接受手術的場景。
▲用來表示家庭崩潰，然後母親離開，父女二人相依為命的畫面
除了加入大量的畫面來使文字具象化外，更多的是插入PPT一樣的文字來解釋當前的對話。
以下是戰場原對“Sororate婚”進行的科普：
阿良良木歷的回覆是這樣的：
這樣有一種演講的同時播出PPT的效果，即使觀眾的注意力有一點渙散，也可以比較輕鬆的看懂劇情。
新房素有“原作粉碎機”的稱號，在我看來，《物語》系列是他的洗心革面之作，尊重原作尊重到什麼地步呢？小說改編動畫的時候難免會刪去一些無法表達的句子，新房在這裡十分耿直的把那些句子在需要的地方糊了一螢幕。
這一堆文字往往只會在螢幕上停留幾毫秒，字幕組也是蠻拼的，物語系列的BD銷量跟高達EVA之流有一拼的理由，我認為很可能是大家想要逐幀看清這種一閃而過的文字吧。
物語小說是舞臺劇劇本的說法大概新房也是認同的，在這裡需要科普幾個舞臺劇術語。
黑出
與
赤出
是舞臺劇切換場景時的手段。黑出是關閉舞臺上的燈，紅出是不關燈，但是拉上舞臺上的紅色幕布以方便換場景道具。
物語系列也將這兩種術語具象化並插入動畫中以表示場景切換。
然而實際上很多時候新房並不會那麼老實，會將各種奇怪的顏色加入進來，這些顏色往往代表了某個人物
例如白出代表羽川翼，黃出代表忍野忍，類似的還有紫出粉出等等。
物語系列還有個特徵是對於場景的佈置十分別出心裁，審美讓人感覺蠻高大上的。
不僅僅是審美很棒，新房還特意的將場景設定成十分脫離常理的樣貌
這是對旋轉樓梯的俯視鏡頭。這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學校樓梯而已。
▲在原作中，這是一個十分狹小的、兩個人同時進去會很擠的浴室。新房在保留了“很擠”這個設定的同時，將浴室視為了自由發揮藝術設計的場所。
▲鏡頭的也運用十分藝術，讓人欣賞起來十分舒服，並時刻保持新奇感。
▲兩個人面對面聊天的劇情，愣是將背景設定成了雪地＋星空＋極光，簡直不能再美了
畫面的配色一般是素雅中帶有些許鮮豔，對於整潔性要求特別高，甚至連路人都不允許出現，大街上空空蕩蕩的，與劇情無關的人物統統不畫，車輛全部同一樣式，有很多人吐槽說這是省錢的技倆，但是仔細一想，還是蠻美觀的嘛。
有時不得不出現路人甲乙丙的時候，會找一些東西代替
▲例如舉起手來的同學
▲還有烏合之眾款的同學
▲這個服務員是為數不多的有實體的路人甲，我們可以看到，店中的客人全被省略了。
畫面的統一性要求很高，簡直是強迫症福利
總之，以一種欣賞藝術品的眼光去審視《物語》系列，一定不會失望的。
▉4、另
關於新房昭之改編的動畫版《物語》系列，還有許多值得稱道的地方，鑑於字數已經開始逼近3萬字了，我就不再多說了。按照我的評價來說的話，《物語》系列是近幾年十分難得的“讓人眼前一亮”的作品。
新房昭之與西尾維新兩位怪才的這次合作，真是讓人感到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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