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豬2021-05-16 23:38:52

古風》 其四十九 李白

“美人出南國，灼灼芙蓉姿。

皓齒終不發，芳心空自持。

由來紫宮女，共妒青蛾眉。

歸去瀟湘沚，沉吟何足悲。”

詩名《古風》，本詩講的是南方的美人。那麼此時的李白是否就在南方呢？有可能，不過他似乎再次借鑑了曹植的詩，我們先來看曹植這首《南國有佳人》：

《雜詩·南國有佳人》 魏晉 曹植

“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

朝遊江北岸，夕宿瀟湘沚。

時俗薄朱顏，誰為發皓齒。

俯仰歲將暮，榮耀難久恃。”

從中我們發現李白的詩和曹植這首詩頗多相似之處，只不過把“佳人”改成了“美人”。我們來翻譯一下曹植這首詩：【南方有一位佳人，她那美麗的容顏有如桃李花開。清晨，她漫遊在江之北岸；夜晚，她回到了瀟湘的洲渚。時下世俗鄙薄紅顏，誰會是我開啟皓齒一訴衷腸的人呢。俯仰之間，年歲將暮，榮耀之顏難以久恃。】

我們說過，李白常常在一些舊的名篇上，作自己的思考與發揮，創作出新的名篇。相比兩詩，李白有了不同的比喻，還加上了心理刻畫。其中有個詞“紫宮女”是李白引出的新話題，可能就是這首詩的詩眼，也會是我們追尋李白行蹤的線索。好，我們來看李白《古風》其四十九原詩：

“美人出南國，灼灼芙蓉姿。”

字詞典故 “南國”：【南方。】“灼灼zhuo2”：【花開鮮豔的樣子。典出《詩經·國風·周南》：“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這是一首賀新娘的詩《桃夭》中的一句，是《詩經·國風·周南》裡的一篇。詩人看到了春天柔嫩的柳枝和鮮豔的桃花，從而聯想到了新娘的年輕貌美。）】“芙蓉”：【古時荷花的別稱。】

賞析 李白說，真是美人出南國，如此光彩奪目，這般荷花姿色。

曹植說“南國有佳人”，而李白說“美人出南國”，這個“出”字用得很妙！妙在哪裡呢？首先“出”有出產的意思，李白的意思很明顯，他認為南方就是出美女的地方。然後呢，曹植以桃李來比喻，而李白卻用“芙蓉”，也就是荷花。事實桃李多生於北方，而南方多荷花，所以李白用荷花來比喻南國的美女是更加恰當的。最後，我們都知道荷花是生長在水中的，所以李白這個“出”字，就有了“出水芙蓉”的意味，南國的美人，就如南國水鄉的出水芙蓉，如此光彩奪目。

“皓齒終不發，芳心空自持。”

字詞典故 “皓齒”：【潔白的牙齒。《楚辭補註》“朱唇皓齒，嫭hu4以姱kua1只。”】“芳心”：【年輕女子的情懷。】“自持”：【自守。】

賞析 李白說，她朱唇皓齒，卻始終一言不發，一顆芳心空自矜持。

曹植說“誰為發皓齒”，李白改成“皓齒終不發”，曹植有一種旁觀評論的感覺，而李白呢？似乎就和這位美女面對面坐著，想和人家說說話，人家卻“皓齒終不發”，想和人家談談心，可是人家偏偏“芳心空自持”。一個“終”字，一個“空”字，李白的心情失落到極點。這位美女到底怎麼回事呢？：

“由來紫宮女，共妒青蛾眉。”

字詞典故 “由來”：【緣由，來歷。】“紫宮”：【帝王宮禁，皇宮。】“青蛾眉”：【青黛蛾眉，青黛是畫眉毛的顏料。蛾眉指女子的眉毛。這裡泛指宮中女子。】“青蛾”：【青黛畫的眉毛，美人的眉毛。】

賞析 李白說，原來，她本是宮中的女子，那真是一個人人都嫉妒青蛾美眉的地方啊。

這“紫宮女”是曹植詩中所沒有的，曹植本來描述的就是瀟湘之地看到的美女。那麼李白呢？怎麼突然冒出“紫宮女”這三個字呢？看來他是真的遇到這樣一位美女，在哪個酒館或者茶館中，看美女如此驚豔，很想一探究竟。可是人家就是不說話，於是從旁人口中得知，這本是一個宮中的女子，如今回來了。由此或者可以推測，李白此時就在瀟湘之地。“共妒青蛾眉”應該是李白對女子歸鄉的猜測，想那宮中，本來就是爭風吃醋，嫉妒美貌的地方，真不如回到故鄉：

“歸去瀟湘沚，沉吟何足悲。”

字詞典故 “沚zhi3”：【水中的小塊陸地。】“沉吟”：【沉思低吟。】“何足”：【哪裡值得。】

賞析 李白說，一朝歸去，回到生我養我的瀟湘洲渚，沉吟思量，又有什麼好悲傷的呢？

“歸去”其實暗用了陶淵明的《歸去來兮辭》，這美女離開了皇宮，回到了自己的故鄉，而李白不也剛從京城離開，來到了瀟湘之地。如此，兩人有了相似的境遇，女子因為美貌出眾卻遭人嫉妒，李白不也因才華橫溢，在京城反沒有立錐之地。如此爭風吃醋，妒才忌能之地，又有什麼可留戀的呢？如此沉吟思量，確實沒什麼好悲傷的，還是回來的好啊。

雖然李白有參考曹植的地方，可是他終究是回到自己的生活經歷，加入自己的所思所想，賦予作品以新的思想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