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泥2021-05-08 06:06:42

我是《破解李商隱〈錦瑟〉千古之謎》（《名作欣賞（學術版）》（2018年第5期第63-68頁）作者何小華，頭條號作者傅雲泥，下面我作簡要回答，不妥之處，敬請方家斧正。

李義山《錦瑟》詩，向以“深文隱旨”“瑰邁奇古”著稱，和周易、道德經一道，是中華文化傳承至今仍未被破解的千古之謎。然而箋疏註解的謎點卻令人頗難以置信，絕大多數注家都在對“五十弦”的解釋上折戟，幾無倖免，很多人按照白話文的解釋習慣去詮釋首聯，“錦瑟啊，你為什麼無端端地有五十根弦”。實際上果真如此嗎？

筆者參酌百家，疏典浚源，於國內研究者中首次提出並論證“五十弦”乃是借代修辭格，指代“過度悲傷的樂曲”，研究《錦瑟》謎題，當自“五十弦”破題，以此解開詩題、詩旨之謎。筆者論文提出的5個觀點為近年來義山《錦瑟》研究開闢了新的疆域。

觀點1：

《錦瑟》中的“五十弦”是修辭格中的借代用法，以部分（弦）代整體（瑟）轉用為具體（瑟）代抽象（曲），借指瑟鼓出的樂曲，再結合典故中“五十弦悲”的記載，可知“五十弦”借指“過度悲傷的瑟曲”。則《錦瑟》首句“錦瑟無端五十弦”可譯為“錦瑟啊，你為什麼沒來由地奏起了如此悲傷的樂曲呢？”

觀點2：

由此解開了三個謎題，一是解決了作品題目的疑問，錦瑟為題就是某一日聞瑟有感而發。二是解決了作品背景的疑問，詩人在一開篇就交代了詩的背景，某一天聽到一首瑟曲，勾起了詩人對往事的回憶，引發全詩。三是解決了作品主旨的疑問，從聽一首瑟曲勾起回憶而感懷身世遭際，可以斷定是自傷身世說，而非令狐青衣說、詠瑟（適怨清和）說、情詩（情託景色）說、悼亡（悼妻妾亡逝）說等觀點。

觀點3：

頷聯兩典故“莊周夢蝶”“望帝啼鵑”的破解線索在於用典的對偶邏輯，“莊生”和“望帝”，代表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處世態度，一種是以老子、莊子為代表的道家的出世態度，一種是以孔子、孟子為代表的儒家的入世態度。從選典的對比性上看，頸聯也可以說成是詩人在道家和儒家、出世與入世之間的搖擺與選擇。

觀點4：

頸聯兩句以對偶形式，透過珠藏海底，玉蘊深山的自然現象暗示了朝廷長期埋沒人才的現狀與廣大士子懷才不遇的人生遭際。淚是沒有價值的，但鮫人泣淚成珠卻價值連城，玉蘊深山無人得知，但良玉生煙則可引有識者見而尋之，琢而磨之，使之終成有用之材。詩人透過奇詭的傳說與奇妙的自然現象引出了廣大珠玉之才欲一酬壯志的政治理想，但這個理想是有條件的，那就是“月明”與“日暖”，“日”“月”指代當國者或朝廷，“暖”“明”指政治清明。

觀點5：

多數人將尾聯以白話文文義解釋，造成了詮釋上的誤讀。只是，本來寫作“祗是”，意即“止是”“僅是”，表示確定性限制，強調恰恰處於某一個時間或地點，在詩中是用於強調“當時”。“當時”，應為“當是時也”，意為“在那個時刻”，此處指瑟聲停止。“只是當時”，當解為“恰恰就在那個時候”。“已惘然”絕非已經惘然之意，已當做“停止”解，已惘然，自是“惘然而已”的倒裝。

根據以上觀點，全詩句譯如下：

首聯：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句譯：

錦瑟啊，你為何沒來由地奏出如此悲切的樂曲，一絲一柱之間，讓我不禁回思如夢前塵。

頷聯：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句譯：

面對（和莊周）同樣不堪的人生，同樣潦倒的遭際，莊周的選擇是夢蝶，尋求一種精神上的短暫超脫，而詩人卻塵心不已，始終以一顆不屈的入世之心堅守，希冀能像望帝那樣，哪怕為天下蒼生流盡最後一滴血。

頸聯：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句譯：

人君政治開明（月明日暖）必會禮賢下士，禮賢下士必會使得鮫人願意泣淚、良玉願意生煙，英才入彀，野無遺賢，從而人盡其才，各職所宜，達到天下大治的理想狀態。

尾聯：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句譯：

這些想法（月明日暖的政治理想）即將要成為詩人今後的人生目追求了，而恰恰就在那一時刻（瑟聲停止時），突然間惘然而止（照應首聯無端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