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他的師父常誇他是個天才,他或許當真是個苗子,一學就會,肯吃苦,也有個樣子,夜裡老太監總愛吃些酒,醉到深處,抓著他哭,說他是個好孩子,說他原不該如此...
柳皇后當年很喜歡看湖邊上的柳樹,她坐在柳園的望臺上,大風裡顯現的單薄,告訴滿壹,在她故鄉的春日,柳樹就像綠雲化霧,在那裡,她的祖母同她說,柳樹是河邊上欲投水而面懸長淚的美人...
相比之下都要羨慕他日子舒心,太子才智無需贅述,對奇珍美婢也淡泊得很,倒是皇帝一日日流水一樣給他兒送東西,頻率之高,訊息之靈通簡直叫他懷疑這人得是一天到晚盡琢磨著這個,早中晚飯變著花樣不必說,夫子早晨要求大家寫詩提起珍珠,午時就有奴人送滿滿一...
滿壹,危險的是純粹,他們把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他們模模擬正的愛與神明,被排擠被摧殘,死無葬身之地,他們會打動你...
蜂糖月牙,滿壹想,有著這樣笑容的皇后,從她的眼神裡太容易發現,她大概是唯一一個先將他看做是丈夫而不是皇帝的人...
江美人哭著和他說,滿壹,我會不會死在這裡,滿壹,我甚至還沒有見過皇帝,滿壹,我想要回家...
失去機緣的人,不是說不能成事,而是他一輩子,只能做他應該做的事啊...
那是在太子十四歲,柳樹煥芽的春季,先帝擔心他最心愛的孩子過於操勞,叫他放下事務去柳園散散心,一行人嗒嗒的馬蹄,就是在極大的湖泊旁,大風之中綠枝如綢,老道士站在柳樹下同太子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