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日荊州作賞析?晴空鶴0562020-12-15 19:06:40

重陽日荊州做是唐代詩人吳融的作品。全詩內容為

萬里投荒已自哀,高秋寓目更徘徊。

濁醪任冷難辭醉,黃菊因暄卻未開。

上國莫歸戎馬亂,故人何在塞鴻來。

驚時感事俱無奈,不待殘陽下楚臺。

賞析:

這首詩的題目給出兩個關鍵資訊:作詩的時間和地點。時間是重陽日,即重陽節。在重陽節,人們有飲酒賞菊、登高懷鄉、插茱萸等習俗。地點是荊州。結合吳融生平,他因“遭人讒言,遭貶荊南”,可知此詩作於他被貶後,情感應具備貶謫詩的一般特點。

接下來可以在詩的正文中找和題目中的資訊相對應的詞句。先找和“重陽日”相對應的詞句:高秋、濁醪、黃菊、故人何在。再找和“荊州”及被貶謫的遭遇相對應的詞句:萬里投荒、莫歸、楚臺。

由此可知,首聯的“哀”是體現本詩情感的詩眼。和“哀”相對應的詞句有:徘徊、醉、卻未開、上國莫歸、戎馬亂、故人何在、驚時感事、無奈、不待。這些俱是“哀”的具體表現或具體內容。詩人因黃菊未開而哀,因上國戎馬亂不能歸而哀,因不見故人而哀。這些哀既是因為時節(重陽節),又是因為時局(戎馬亂)。詩人因“哀”而在楚臺上徘徊,因“哀”而飲酒至醉,因“哀”而不忍看殘陽提前下楚臺。詩人最終由哀而無奈。

至此,全詩的脈絡和情感已明。下面逐聯分析:

首聯,起句“萬里投荒”,“萬里”極言荊州距離“上國”之遠,這種遠既是空間距離,更是心理距離,詩人遭遇貶謫,心理上有一種被遺棄之感。“投”字,將自己一入荊州,歸期難料,被命運玩弄的遭遇大力度地表現出來。

“荒”字是對荊州環境的描述,荊州在晚唐時期並不算蠻荒之地,所以此“荒”字更多的是詩人對自己被貶之地的情感體驗。這種荒涼、荒蕪的情感體驗在重陽佳節時尤其明顯,因為國家尚處在戰亂之中,自己遭讒言被貶,故人又不在身邊,這種種現實加劇了詩人心理上的悽荒之感。現實的不合理在情感體驗上卻是合理的。由此可知,頸聯是對首聯上句中“自哀”的進一步解釋和展開。

“自哀”,哀憐自己,為自己感到悲哀。“自哀”冠以“已”,和下句形成遞進關係。詩人已經“自哀”不已了,重陽佳節這一天,登上高樓,滿眼高遠悽清的秋色更讓人增加哀愁。在被貶謫他鄉和重陽佳節之際,詩人承受著個人和國家的雙重哀傷,只能在高樓上徒自徘徊。

頷聯,詩人已經有了這麼深重的哀愁,便想借助飲酒和賞菊來排遣。冷酒本身容易讓人醉,又加以“任”字,說明詩人情緒愁苦,無暇顧及酒的溫度,終讓自己無可避免地醉酒,真是愁上加愁。而菊花卻因太陽溫煦,還沒有開放,更是無從賞起。事與願違,詩人的哀愁終於是無法排遣。

頸聯,上句詩人勸告自己不要回到京師去,因為那裡正處在戰亂之中。“莫歸”,是不要回。這種不要回的自我勸告背後,正暗含著想要回,又無法回的兩難困境,只得以“莫歸”來寬慰自己。這種無奈的情感幽深地體現著詩人對國家命運的擔憂,對自身遭遇的悲痛。自己不能回,故人也不能來,甚至連一封書信也沒有。下句化用鴻雁傳書的典故,故人雖不在身邊,但一封書信足以慰藉思念的情緒。但是塞鴻空空而來,並沒有為詩人帶來故人的隻言片語。“故人何在”和“塞鴻來”之間將孤獨、失落的情感一步一步向縱深推進。

尾聯,上句詩人總括在此重陽佳節、萬里荒地的情感,“驚”,是不安、失落、失意、孤寂的哀愁;“感”,是感嘆、感慨。因為時節和國家、個人的境遇,詩人深感不安和哀痛,面對這種情感,詩人卻無能為力。這種無奈感加重了詩人的失落情緒,所以當殘陽如血在西邊的天空鋪排的時候,詩人不能自持,不忍觀看,那天空巨大的傷口,似乎就是時代的傷口,是個體命運的傷口,詩人只得趕快逃離這原本是男女約會的高樓。“楚臺”這個典故所蘊含的歡愉氣氛和詩人的哀愁形成強烈反差,突出地反襯出詩人的失落和悲痛。

綜觀整首詩,詩人將家國戰亂、個體遭貶、佳節思親的複雜情感融為一爐,把個人體驗和社會人生的實際結合起來,頗具藝術的廣度和深度。

於吳融的李商隱就有“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詩句,將大唐王朝即將墜落的幻滅感敏銳地隱喻出來。而吳融的“不待殘陽下楚臺”,則更是將大唐王朝無可挽回的沒落直接表述出來。詩人是時代訊號最敏感的天線,這無疑是一確切的例證。時代的變化和走向,總會在詩人和詩歌上投下第一道身影,這首詩無疑也是一確切的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