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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張 晗

責編 | 陳曉雪

知識分子為更好的智趣生活 ID：The-Intellectu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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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經常有一些人苦苦忍受著不喜歡的專業、工作，甚至是糟糕的戀人，當你苦口婆心勸他們放手，往往得到的迴應是“我都已經為之付出這麼多了”。這種將已經付出的，而且不可收回的成本——沉沒成本——納入決策的行為，被稱為

“沉沒成本謬誤”

。

最新的研究表明，不僅是人類，老鼠也會不知不覺掉入沉沒成本的陷阱。7月13日的《科學》雜誌刊登了美國

明尼蘇達大學

A·大衛·拉德什（A。 David Redish）團隊的研究成果 ［1］，顯示大鼠、小鼠和人類一樣，已經花費在覓食任務中時間的越長，它們就越可能選擇繼續在目前的地方堅持下去，而不是轉而去他處覓食。

“比較沉沒成本對於不同物種影響，對於理解這類認知謬誤如何演化至關重要。”

佐治亞州立大學

的心理學教授薩拉·布魯斯南（Sarah F。 Brosnan），如此評論這項研究的意義，“這項研究不僅能夠幫助我們預測它們何時會出現，而且能提供有用的建議，避免它們影響正確決策。” ［2］

在此之前，關於其他物種是否會受到沉沒成本的影響，各種研究的結果並不一致。

曾有研究認為，黃蜂、

蠕蟲

、小鼠、浣熊等動物，還有嬰兒，並不會因為沉沒成本而影響決策。也就是說，沉沒成本謬誤僅僅出現在成年人身上 ［3，4］。然而，近年來有些研究開始質疑這一結論 ［5，6］ 。這些互相矛盾的試驗結果，部分原因是由於實驗室條件下，針對不同物種的試驗方法差別很大。對此，拉德什教授領導的團隊，巧妙地為人類和齧齒類被試設計了一個高度相似的試驗情境，以避免試驗方法不同造成的影響。

►圖1 試驗方法示意圖（來源：參考文獻1）

如圖1（B）所示，在有限的時間約束下，4種影片（內容分別是舞蹈、車禍、風景和貓咪）作為獎勵，依次地出現在被試人類面前。面對相應的影片獎勵，被試者首先要做出決定，是選擇觀看還是直接跳過。如果選擇觀看影片，他們必須付出一段時間，等待影片載入完成。等待過程中，載入影片的

倒計時

顯示在螢幕上。試驗中，被試者隨時可以選擇停止等待，直接進入下一個影片的試驗。

而當小鼠和大鼠參與試驗時，試驗流程完全一樣，只是試驗的影片獎勵換成了4種不同的食物，影片載入的倒計時也被頻率逐漸變低的鈴聲代替。這些動物經過數十日的學習訓練，已經學會將這樣的鈴聲識別為餵食的倒計時。

試驗結果如何呢？研究者發現，螢幕上顯示的等待時間越長，被試者越傾向於選擇提前退出，放棄觀看影片。這很好理解，由於時間成本的上升，某些在被試者看來不夠吸引人的影片，就不值得花費時間去等待載入了。不過，有趣的是，隨著已經等待的時間延長，被試者越來越不願意中途退出了。似乎已經花費的時間，必須要給他們帶來點兒什麼，否則就是白白浪費掉了，即使為此他們需要付出更長的等待時間。小鼠和大鼠也表現出了這樣的行為，和我們人類一同落入了“沉沒成本”的陷阱。

試驗中，研究者還有另外的發現，被試者考慮是否觀看影片時所花費時間的長短，並不會影響他們做出觀看決定的行為。換句話說，

在開始著手某項任務之前，我們的決策並不會受到沉沒成本的影響；但是當我們沉浸在任務之中，卻往往選擇一條道走到黑，

不願意中途退出，哪怕理性告訴我們，繼續堅持下去並不值得。

研究者猜測，這或許是因為，考慮要不要做出某個選擇，與權衡是否放棄已經做出的選擇，兩個過程所依賴的

神經通路

有所不同：前者顯得更加理性而深思熟慮，後者則更重視直接的

感官訊號

和內在的情緒狀態 ［7］。

這樣看來，那些苦苦忍受不願放手的人，並非是不夠理性，而是太過一往情深。

［1］ Sweis， B。 M。， Abram， S。 V。， Schmidt， B。 J。，Seeland， K。 D。， MacDonald， A。 W。， Thomas， M。 J。， & Redish， A。 D。 （2018）。Sensitivity to “sunk costs” in mice， rats， and humans。 Science， 361（6398），178-181。

［2］ Brosnan， S。 F。 （2018）。 When persistence doesn‘t pay。 Science， 361（6398）， 124-125。

［3］ Arkes， H。 R。， & Ayton， P。 （1999）。 The sunk cost and Concorde effects： Are humans less rational than lower animals？。Psychological bulletin， 125（5）， 591。

［4］ Höffler， F。 （2005）。 Why humans care about sunk costs while animals don’t。 An evolutionary explanation。

［5］ Magalhães， P。， & Geoffrey White， K。 （2016）。 The sunk cost effect across species： A review of persistence in a course of action due to prior investment。 Journal of the experimental analysis of behavior， 105（3），339-361。

［6］ Kalenscher， T。， & Van Wingerden， M。 （2011）。 Why we should use animals to study economic decision making–a perspective。 Frontiers in Neuroscience， 5， 82。

［7］ Redish， A。 D。 （2013）。 The mind within the brain： How we make decisions and how those decisions go wrong。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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