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長安十二時辰》算不算爛尾?
不是爛尾,是圓不回來了。
問題全出在聞染身上。
在劇一開始的時候我就說,你把聞染搞成恐怖分子,最後只有一死以謝天下,果然死了。
聞染在書裡固然人物不豐滿,但好也就好在她不豐滿,她不需要豐滿,她就是一個圖騰。聞染在,信仰就在。張小敬做所有事情都有理由。現在倒好,網上一堆人罵張小敬人設崩塌,沒錯啊,你都沒東西守了,你還在守,守得是什麼玩意兒呢?到最後觀眾只會覺得:哦,這大概是個二楞子。
書裡一開始張小敬就讓聞染出城,這是他唯一的軟肋,不得好好護著,這就非常符合一個不良帥的設定,他知道如果有敵人,最後一定會搞他軟肋。劇裡呢,口口聲聲要護聞染,做了什麼呢?啥也沒有,除了騙靖安司去救假王韞秀,這也是書裡情節,但你一開始不應該有所準備嗎?這個改編讓張小敬顯得非常naive。
聞染一死,麻煩大了。本來張小敬只要護著聞染,人設就非常圓滿:我在乎百姓,在乎身邊人。聞染就是百姓,百姓就是千千萬萬個聞染。現在編劇必須給他一個立得住的信念,他的行為才說得通。目前為止,說不通了。編劇又想展現張小敬的忠,又想展現張小敬的義,皇帝和龍波,他表現得都想要,肉得不行,這是張小敬啊,還是蘇大強啊?
編劇為了給張小敬這個信念,可以說是煞費苦心,讓皇帝強行記憶大師、強行君主立憲、強行微服私訪,意思就是:
看吧,皇上本質還不錯,就是被矇蔽了,讓他做個人,再幹一屆,這長安還值得救。
這。。。這個結局讓我想到了今年早些時候的劇《小女花不棄》,有原著的部分很好,沒了原著的結尾,原來是狗的皇帝和原來是蛇的女反派,最後搖身變成男主女主過上了幸福生活,正方除原男女主全部死光光,為虐而虐,把人噁心得想跳樓。現在都流行這麼改嗎?是廣電要求的嗎?
誠然原著也爛尾,但爛在劇情邏輯,並沒有傷害讀者感情。但現在改得,明顯觀眾感情被傷害到了,我們根本不關心什麼太子和右相,只關心好人有沒有好報,最後幾集又開始為虐而虐了,好人一個個不得好死。這還沒到元載收割戰果的名場面呢,真到那一步觀眾不得氣死。怎麼,評分想跨界去幹上海堡壘?
最怕的結局就是張小敬和檀琪最後雙宿雙飛了,那樣真是一個噩夢般的結局。
騎士張小敬先射國忠落馬,便即梟首,屠割其屍。
第一次這麼多贊(/≧▽≦/)
有說好有說不好
難得出來的好看電視劇,我也沒太在乎其他的
當然有些朋友說人物邏輯很牽強,這點毫無疑問確實是
但不影響對它的好評
—————————————————分割線
今天中午結局
我看了
引用自己在別處的話題回答
能吏都拜入將相之下,替人籌謀劃策,一身才幹被人剝削。
心懷天下者劫難後看破朝堂,遠奔遠走他方。
老臣暮年,無力迴天,返鄉留詩,魂守故里。
太子看明毫無志氣、切用奸佞的老皇帝心灰意冷後繼無望,新政夭折。
但投機者還在朝堂等待一夜權傾朝野。
權臣依舊爭權不務事實。
百姓還在受苦
邊塞計程車軍還在打仗
這結局真爛,真差!
但這歷史就是這樣演變
長安十二時它是架空歷史,但卻實實在在告訴我們歷史
老皇帝無心問政,說天下都要靠大臣治理,將天下交給他們自己錯了嗎?
錯了,真的錯了,天下的大臣不單隻有那一波,還有另一批實幹的大臣被淹沒,說到底皇帝年老昏庸。
它當然沒有給一個好結局,因為這不是爽劇
這很有深意的歷史架構局
結局慘淡
但歷史更殘酷
如果這劇最後是“皇帝幡然醒悟,然後好人有好報,奸臣被嚴懲”。
那它就是真的爛尾了。
幸好,《長安》沒有。
看到很多答案都在討論幕後黑手是誰
幕後最終黑手到底是不是徐賓或是其他人對於《長安十二時辰》而言很重要嗎?
其實是誰在實施這樣的陰謀不重要
重要的是 為什麼這樣的陰謀可以被實施?
因為這部戲不僅僅是講述關乎信仰和現實的悲劇。
它還講述的是這樣的悲劇,古往今來皆如此。
《長安》講述的主角,從來就不單單是張小敬,也不是林九郎,徐賓,李必,太子,皇帝。
他的主角,是人心浮動下的大唐階層百態。
《長安》狠狠的在上面切了一刀,把這個外表光鮮,實際已經開始腐朽的社會體系血淋淋的剖開在你眼前。你可以清晰的看到,在這個體系內,當上層已經容不下更多的新鮮血液時,等待它的便只有倒塌一途。畢竟社會總資源,是有限的。
當合法地上升通道被堵死時,剩下的便只有邪門歪道了。
而且這種堵死是全方位的,從能力到出身到運氣。
第八團為什麼無人肯救援?因為他們的領導蓋嘉運知道第八團有信仰,會為了心中的大唐死戰不退,所以他可以用炮灰換到更多的“軍功”,才能證明他的能力有希望繼續升官。
徐賓為什麼要設局?其實徐賓是有理想的,他認為大唐應該更好可以更好,不應該是現在這樣。所以他挑撥何孚,龍波去殺林九郎,所以他救張小敬去保長安,所以他研發竹紙來提升國力,可是上位者已經“聽不見他說話”了,空有才華抱負能力卻無處施展,他最後只能用這種邪門歪道的方法來讓聖人慧眼識英雄,卻沒想到被聖人一句“八品小吏”澆滅了所有希望。既然 理想照不進現實,唯有以死明志。
即便是這樣,徐賓臨死前仍然被姚汝能指罵他無資格說姚崇的“十說”,
因為徐賓終其一生,仍不過八品小吏而已。
而姚汝能出身是賢相世家,雖然他不過是個愛寫小說,有點熱血,以重振家門為理想的滑頭青年。可他憑藉出身,便可成為太子東宮衛率,四品官職。可即便如此,重振宰相家門的理想任然無法實現,還是得去替林九郎當棋子。
更不要說李必,這個名門世家之後,出入皆權貴,7歲就可以和皇帝老兒聊天打屁。年紀輕輕便是六品以上,為太子心腹,執掌靖安司。而其實際能力,不過是太子黨下一眼高手低者,政場雛兒而已。雖有心懷天下的理想,其實仍敵不過屁股下“太子黨羽”的那張椅子。此人有天賦,有運氣,有出身,有人脈。但這場風波之後,仍不得不歸隱山林。
崔器說他是兵,守長安的兵。窮人出身的僱傭兵,想想他要出生入死多少次,才能攢下賊頭八十四顆換來長安旅賁軍一職。他總以為實心辦事就可以升官,其實不過上層手中一顆棋子。手中職權李必一句話就能調撥給張小敬指揮,自己的兄長死了也就僅僅是死了。不然他為何動了心思想投靠右相一派?還不是看出來待著升遷無望。只不過到了右相那發現連做顆棋子的資格都沒有。無路可退,留給他的,只有絕望地以死戰換功。
所以他就死了。
皇帝老兒說:他想做大唐的神,做一面不能倒的精神旗幟。
所以他可以不顧性命,也要體現愛民如子。
皇帝老兒還說:他要無功無過,方可成就神格。
所以他要群臣把“江山”的責任抗起來。
可當跟隨他40年的大將陳玄禮請賜兵符來調兵護駕時,
皇帝老兒卻說:“誰讓你站起來的!
跪下!
”
作為大唐最高的權利者,唐玄宗想重塑信仰引領大唐萬年興盛的理想是真的,
可把握權利中心,讓群臣相互制約,自己居中平衡的現實更是真的。
所以當現實和理想有衝突的時候,
即便是皇帝也只能讓理想跪下。
蕭規說:我是旗手,我可以倒,旗不可以倒。他信仰軍人的職責,軍人的榮譽。可他發現自己在乎的東西根本就不被上位者放在眼裡,他已經沒有正常的渠道去申訴了,所以他來到長安找聖人,想問問聖人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當他發現這是連聖人都解決不了問題了時,他只好堅持自己的信仰去死。
長安十二時辰,就這麼冷酷無情的告訴你,歷史就是這樣,現實就是這樣。
那些曾經堅持心中認為正確信念的人,如崔器,丁三,蕭規,魚腸,聞無忌,徐賓,祝茲等都死了,如程參,張小敬,李必都走了。。。
活下來的,是牆頭草元載,是兩面暗樁的姚汝能,是隻想陪娘子不想工作的趙參軍,是待在家裡的蓋嘉運,是口蜜腹劍的李林莆。。。
還有更多不知姓名的百姓平民,比如地下城裡的病婦,比如季姜,比如影女,比如新鄉村民,比如那些大唐盛世之下的那些丁三們,恐怕連看完這部劇的觀眾都不會關心想起。等待他們的是10年後的血洗長安。
48集,階層百態的命運歸宿已經展現完畢。後面有沒有黑手其實不重要了,朝堂爭鬥還 會如何繼續也不重要了,因為大唐由盛轉衰的宿命已然展現,那麼長安十二時辰的任務也就已然完結。
造成這一切的,並不是哪個人,哪個黑手。
而是持有權利者被異化的人心。
人性使然。
《長安十二時辰》不是歷史劇,是懸疑劇。分明劇情都是架空,但為什麼還有人說它符合歷史呢?因為他符合歷史氣質,符合了歷史精神,更讓觀眾在這份氣質與精神當中,產生了歷史的思考。
對於歷史劇來說,還原歷史事實,真的不那麼重要。就像劇中至高無上的聖人一樣,也不那麼重要。
都說《長安十二時辰》爛尾,從劇作法來說,的確算是個爛尾。因故事前半部分是懸疑型別片,多線並行,高潮迭起。後半部分偏魔幻現實主義的黑色幽默,為了立意,強行解構,忽略了敘事邏輯。因為前後風格不搭,導致觀賞感覺脫節。但如果從故事立意來說,我覺得結尾部分才是精華。因為他很完美的展現了四個字:
權力解構。
幽默本身就是解構權力的一種方式,權力只有在魔幻現實主義中才能解構的淋漓盡致。
劇中層層鋪墊,在群臣和百姓的口中,極力營造聖人的神秘氣氛。越是神秘越是害怕,越是害怕越是服從。一個人一旦接受了服從,就不會再懷疑什麼了。所以那個至高無上的聖人,就成了不能夠質疑的最高權力。
當到了結尾處時,聖人被反賊挾持,與現實當面對峙。神秘被一層一層解開,權力也就被一層一層解構了。我們會發現,這個最高權力者,連個屁都不是。百姓和群臣,只是崇拜權力,並不是聖人,聖人也只是權力的一個代名詞。
當聖人失去神秘的包裝時,他一人流落大街上,被百姓當做偷豬的,被一個小小的六品官當做瘋子欺負。這個六品官得知聖人真實身份後,怕被秋後算賬,沒有想去救他,反而是要殺他。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聖人只是個載體。是載體就註定會被其他載體替換。
那一晚長安上元夜,誰是聖人真的不重要,因為大家從來都不認識聖人,只認識權力。
更嘲諷的是,當聖人被劫持時,他的兒子,他的近臣,他的將軍,他的愛妃,沒有一個人是出於聖人的安危去營救他!而是根據派系鬥爭,自身利益,選擇救不救聖人,何時救聖人,怎麼救聖人,甚至殺不殺聖人。
古時皇帝多稱孤家寡人,這一刻的皇帝,確實是地地道道的孤家寡人了。在兒子眼中,他不是父親。在群臣眼中,他不是君王。在愛妃眼中,他不是丈夫。在大家眼中,他只是權力的載體。所有人都思考著,自己在這個權力的庇護下,能夠得到什麼。
當一個人成了權力的代名詞時,他也就成為了權力的囚徒。這一點深得《大明王朝1566》三昧。
全劇中把皇帝當做人看,單純的關心聖人安危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張小敬。因為聖人的安危關係著整個大唐千萬人的安危。這是張小敬的人性之光,雖然很聖母,很理想化,但這種人設適合做主角。
即便是自帶頂級流量的李必,他也是出於太子派系的安危,來選擇自己的所作所以。在危難時刻,他選擇了放棄了聖人與百姓,只為保全太子。
劇中人稱呼李必為“小李必”。此時他的確是個小李必,距離成為那個神仙宰相“李鄴侯”,他還需磨鍊。
張小敬是長安的守護者,但李必仍舊是權力的崇拜者。雖然他崇拜的是太子,不是聖人,但這個其實沒啥區別,因為之前我們說過,聖人只是權力的載體,誰是聖人,真的不那麼重要。
張小敬眼中的聖人不是權力,而是一個鮮活的生命。聖人應該感謝這位長安死囚,是張小敬給了聖人一次做人的價值。聖人是個生命,和這座城市當中的所有生命一樣,他們享受歡樂,他們喜歡呼吸。
“願為長安輕薄兒, 生於開元天寶時。鬥雞走馬過一世,天地興亡兩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