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r,距離您房子500米,有喪屍群靠近,數量在急劇增加,建議您在45秒內啟動安保系統。”

他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像死了一樣。

“sir,喪屍距離您300米,請立即啟動安保系統。”

人工智慧冷靜又冰冷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迴響,他依舊沒有動。

“sir,距離您100米…。”

“閉嘴!”他突然歇斯底里的喊起來

“sir,房門將在兩分鐘內被攻破…。”

他跳了起來將手機狠狠的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

終於,安靜了。他拿出枕頭下的手槍,放進嘴裡。

喪屍湧了進來,他們尖銳的叫著,他好像聽不見這些,他笑了,然後扣動了扳機。

那一瞬,他彷彿回到了小時候,阿雅在對他笑,眼彎成橋。那時候他說要娶她,那時候地球還沒有被喪屍統治,可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楔子

“想發現更多的倖存者麼?想了解喪屍的習性麼?想知道遇到喪屍如何自救麼?趕快下載手機APP Alice,你與倖存者只差一個APP。”

小男孩吃著壓縮餅乾,坐在電視機前目不轉睛的看著。

“去年的電視節目,去年的廣告,你每天還那麼有興致。”

林白

走過來關了電視。

“小孩子吃飯不要看電視,會消化不良。”

“小叔叔!”小男孩翻了個白眼,不滿道“我們到底在這裡呆到什麼時候,我爸爸到底什麼時候來接我?”

林白麵色沉了沉,勉強笑道:”很快,等下雪的時候你爸爸就會來接你了。”

“你都說了有一年了,可是都下了好幾次雪了,他一次也沒來。”小男孩嘟噥道

是啊,氣溫越來越低了,也意味著越來越危險。

高溫不適合喪屍活動,夏天他們在外面晃晃就會腐爛,可冬天不一樣。

寒冷與恐懼總是相隨。

林白開啟APP,檢視今天的狀況。

“sir,早上好。這裡是Alice,今天地表溫度0度,風險值較高,不宜出行。依舊沒有發現其他倖存者。”

林白嘆了口氣,看看他的小侄子。小傢伙又專心致志的看起去年的電視。

他的哥哥失蹤了很久,恐怕死了,而小侄子還在巴巴的等著他回來。

他們的狀況也不樂觀,自從兩年前的病毒爆發後,這座城成了廢城。他們一直躲在這裡等待救援,可是沒有人來,不論放了多少訊號,都沒有人來。

溫度高的時候林白會開車在郊外尋找倖存者,他不敢到市中心,那裡曾經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現在是喪屍最多的地方。

食物和淡水不太多了,而冬天要來了。但願可以熬過這幾個月。

林白又嘆了口氣,走進地下室去拿錘子,後院有扇門有些壞了,必須趕緊修好。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於此同時手機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爸爸,是爸爸回來了,小叔叔,爸爸回來了。”小侄子歡天喜地的向門口跑去

“不!不要開門!”他一邊吼著一邊衝了上去。

手機警報聲越來越響。

小侄子肥肥的手抓著門把手,啪嗒,門開了。

他的哥哥站在門口,準確的說,是他已經變成喪屍的哥哥。

“快跑!”他衝小侄子吼道,

太晚了,穿著他哥哥衣服的喪屍狠狠揪住小侄子。

“爸爸!”小侄子哭喊道,喪屍愣了一秒,還是毫不留情的咬了下去。

林白把錘子砸了過去,喪屍晃了晃,放開了小侄子,向他撲來。

“sir,您的槍距離您10米左右,在右手邊的櫃子第二層。但槍聲會引來其他喪屍,不建議使用,推薦使用錘子,鐮刀…”

“砰”槍聲打斷了它的話。喪屍直直的倒下了。

“sir,其他喪屍預計在15分鐘內到達,正在為您測算最佳逃跑路線。”

“小叔叔,我會死嗎?”小侄子臉色慘白帶著哭腔。他的臉上被咬了。

“沒事的,你會沒事的。”林白顫抖著翻找紗布

“sir, 被咬傷後的人將在12小時之內變成喪屍,將危及您的生命安全。建議您立即採取措施,處於人道主義考慮,安眠藥是最佳選擇,安全無痛的死亡…”

“小叔叔,別殺我,我不想死,我也不想變成喪屍。”

“你不會死的,你會沒事的。”林白拿紗布的手一直在哆嗦,一直重複著,不知道他是在安慰侄子還是安慰他自己。

“Alice,這座城裡還有剩餘的血清嗎?”

“正在幫您定位,距離您三公里,市中心,第一醫院第5層。”

“我們去找血清,你會沒事的。好麼”他摸摸小侄子的腦袋

“sir,喪屍將於10分鐘抵達,已為您規劃好逃生路線,請帶上行李,驅車向北,城郊外五公里的南山適宜避難。”

“我們不去南山,去市中心。”

林白快速的把行李和槍扔到車上,把小侄子抱進去。

“Alice,重新測算路線。”

“sir, 我有義務提醒您,市中心喪屍密集度很高,根據以往資料分析,進入市中心的人,生還率不到百分之一。”

林白跳上汽車,關上門。“我們非去不可。”

“正在為您重新測算路線,現在時間9點45分,請務必於日落前逃離市中心,根據資料庫分析,日落後的生還率幾乎為0。”

後視鏡裡,大批的喪屍已經聚集過來,林白髮動了汽車。

“sir,需要啟動房屋自爆系統嗎?”

林白踩下油門,“啟動。”

“轟”的一聲巨響,他們的家和喪屍一起消失在爆炸中

“小叔叔,我們不能再回來了吧?”

“沒關係的,等拿到血清,我們就去南山。”

“南山也有電視看嗎?”小侄子奶聲奶氣的問

林白覺得喉嚨發乾,眼睛發澀。他揉了揉眼睛。

“當然了”他勉強笑道

“小叔叔,你哭了嗎?”

“沒有,只是風太大。”他別過臉,不想讓小侄子看到泛紅的眼眶。

“Alice, 為什麼你之前沒有監測到喪屍?”看著小侄子被咬傷的臉,他惱怒道

“sir,病毒在不斷變異,他們在變強。事實上,目前來看喪屍的智商和人類無異,他們看不見,但是靠嗅覺和聽覺捕獲獵物。我沒有辦法保障百分之百監察到每一個。”

車慢慢駛入市區,空蕩蕩的死城,幾隻喪屍狗在吃一隻禿鷲。

白天,喪屍並不喜歡出來,黑暗和寒冷更適合他們活動。

“sir, 前面的路段請步行,直接開車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已為您規劃好了線路,請按照APP上的地圖走,紅色的點代表喪屍,綠色的點代表人類。最後請千萬記住,不要輕易開槍,槍聲會引來所有喪屍。Good Luck”

林白背上槍,把小侄子抱下來。

“緊緊跟著我,我們也許會遇到很多喪屍,千萬不要大聲叫喊,好麼?”

小侄子用力的點點頭

“我們會沒事的。”他喃喃道

根據APP規劃的線路,他們要進入商場,博物館,地下通道,最後到醫院。

這裡曾是最繁華的商業區,寸土寸金。而如今,奢侈品店的大門依舊敞開,那些價格不菲的包和鞋子落了一層又一層的灰,也只有喪屍光顧了。

林白聽到樓上是喪屍的腳步聲,他牽著小侄子快速透過,儘量不發出聲音。

到了交叉路口,突然,介面上顯示,右邊有紅點移動而來。林白趕緊想往左拐

介面上左邊也出現了紅點。林白來不及思考,扯著小侄子躲進正前方的服裝店,關上了玻璃門。

服裝店裡很暗,林白貓著腰,小心翼翼的往裡躲。

“小叔叔,這裡有好多

人體模特

啊。”

“噓”林白比了個手勢,讓他不要說話,拉著他躲到收銀臺下面。

他從暗處向外看,門口有喪屍經過,在門口停了停,遲疑了一會,繼續往前走。

他緩了一口氣,一看手機。

突然,介面上又出現了一個紅點,就在他們附近,就在這間服裝店裡。

那些人體模特中,有一個是喪屍,而它正向他們靠近。

林白示意小侄子趴下不要動,然後抽出了板斧緊緊的握著。

紅點越來越近,林白站起來看到了它,穿著營業員的衣服,黑人男性。

他二話不說劈了過去,斧子竟卡在它腦袋上,無法拔下來。

它張開血盆大口,腐爛的氣味撲面而來。出門前應該磨一磨斧子的,林白暗暗叫苦。喪屍一甩頭斧子脫離了他的手,林白一步步後退著,拔出手槍。

不能開槍,不然會把他們全招過來的。

喪屍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他被撲倒在地,那腐爛的臉離他只有數寸之遙

它尖銳的叫著要將他的肉咬下來,他的手槍抵著它的腦袋正準備扣動扳機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隻箭穿過喪屍的後腦勺,它掙扎了一下,栽倒在林白身上。

林白將死屍一把推開,十步開外,站著個拿弩弓的女人。

“我一直在找倖存者,Alice顯示這裡還有活人。”她走了過來。

光線昏暗,他看不清她的臉。可是她的聲音好熟悉,好久沒有聽到的聲音。

“你還好嗎?”她伸出手將他拉起來。明明滅滅的光中,他們看清了彼此的臉

一下都愣住了。

“阿雅?”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激動顫抖

“林白?”她皺了皺眉頭,冷笑道“你還沒死啊。”

沒有比發現活人更讓人激動的事,尤其這個活人還是個美女,並且是他的前女友。

“那小鬼是你兒子?”阿雅指了指縮在收銀臺底下的小侄子

“啊,不,不是…”

“爸爸”小侄子怯怯的叫道

“啊?你亂叫什麼呀”林白尷尬的走過去把他拖出來

阿雅白了他一眼。

“爸爸,爸爸”小侄子閉著眼睛喃喃道,他開始發燒了。

“他被咬了,我需要找到血清。”林白緊縮眉頭

“那麼動作得快點,太陽落山就糟糕了。現在是正午12點。沒多少時間了。”

“走正門”

“等等”阿雅看著手機,面色凝重起來

林白心裡咯噔一下也看向手機,介面上顯示大量的紅點往服裝店方向移動。它們還是找過來了。

“Alice,我們該往哪走?”

“sir,現在唯一安全的路只有窗戶。”

“你是說跳樓?這是三樓!”

“右手邊的落地窗外有起降機,請乘起降機至一樓,街對面就是博物館,不過要小心,因為街上有不少喪屍。”

林白抱著小侄子推開窗子,跳到起降機上,起降機狠狠的晃了晃。阿雅也跳了下來。他們回頭看,喪屍已經聚到了門口擊打著玻璃門,薄薄的玻璃不堪一擊。

起降機像鞦韆一樣,左右盪來盪去。

“這東西怎麼用!”林白折騰了半天,起降機絲毫沒有升降的意思

“它好像壞了!”阿雅意識到

身後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對面的博物館沒有玻璃,距離不算遠,我們可以蕩過去。”阿雅提議

“你瘋了嗎?下面全是喪屍,萬一我們掉下去…”

“我們沒有選擇了!”她喊道,身後喪屍徹底衝碎了玻璃門

小侄子哭了起來“我害怕。”

“別怕,別怕,就像盪鞦韆一樣。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推。”

他們飛過喪屍的頭頂,栽到博物館的三樓。身後無數喪屍從窗戶口跌落

“sir, 現在好訊息是,這棟博物館還沒有喪屍。”

林白長

舒了一口氣

“壞訊息是,這條街上的喪屍已被您吸引,您還有10分鐘逃生時間。”

“你他媽能不能一次說完!”

他們穿過恐龍館,海洋生物館,原始人館。突然聽到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

阿雅架起了弩弓,林白握緊了槍

“sir,別停下,快跑。”

“別跑,別跑,我是人!”

“sir,別聽他的,快跑”

林白一邊回頭一邊跑,直直得撞到了一個人。

定睛一看是

元謀人

的模型,壁櫥竟然打開了。

“林白。”身後的人喊道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林白停了下來

那人氣喘吁吁的跑到近前,是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

“你也是倖存者?為什麼Alice沒有顯示?”阿雅問道

“sir,別聽他說話,快跑。”Alice冷靜的聲音響起。

“別信這個東西。”中年人指了指他們手中的手機

“什麼意思?”

“林白,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我們在一場遊戲當中,喪屍設定的遊戲,這座城是他們的專門開發出來的遊樂場。我們是玩家,按照他們設定好的劇情走。”

“sir,別聽他說話,據我觀測,該人類有精神問題。”

林白點點頭“我完全同意。”

“你在這座城呆了多久?”

“兩年啊,自從病毒爆發…”

“不對,你在這裡呆了不到24小時,你昨天晚上才到的。你的記憶被修改了,變成

喪屍的哥哥

,失去雙親的小侄子,久別重逢的前女友,這都是遊戲的設定。

而病毒爆發在30年前,喪屍擊敗人類聯軍統治地球已經20年了。”

林白嗤笑道“你是說這都是喪屍設定的遊戲?為了娛樂?”

“不錯,自從喪屍總統制定了憲法,我們人類成了四等公民,除了充當廉價勞動力,他們還會挑選一些人類送到這座城來,玩這個遊戲,相當於

真人秀

。就像中世紀的演員是死囚一樣,演員表演死亡就是真的被殺死。無數的人類死在這裡。而Alice就是他們用來實時觀看這場遊戲的App。”

“喪屍總統?”林白吸了一口氣“看來你真的病的不清。”

“我還要趕路,再見。”

“不,不,不。”阿雅看著手機眉頭緊鎖

介面上,大量的紅點從後面移動過來,而前面也有大量的紅點。

“很好,我們被困在這了!”林白憤怒的朝眼鏡男吼道

“躲到櫥窗裡,快!”眼鏡男喊道

他們和元謀人,山頂洞人擠在一起,鎖上了玻璃門。

喪屍們尖叫著湧進來,拼命拍著櫥窗。他們猙獰的臉貼在玻璃上,指尖劃玻璃發出尖銳的聲響。

“據說博物館的櫥窗玻璃是防彈的,也許可以撐久一些。”林白非常勉強的說

“啪”玻璃出現了細紋

“我收回剛才的話,我們死定了。”

“快把北京猿人移開。”眼鏡男指揮道

“死到臨頭了移它幹嘛?哎呦,怎麼這麼沉啊!”

林白他們費勁的搬開北京猿人,一條暗道出現在眼前。

“我說了,這是個遊戲,而我玩過很多遍。”眼鏡男道

喪屍瘋狂的撞擊著玻璃,一個豁口出現,無數隻手急不可耐的伸進來。

“快走!”

眼鏡男先跳了下去,林白把小侄子塞到阿雅懷裡,讓他們先走。

玻璃噼裡啪啦的碎了一地,喪屍蜂擁而至

與此同時,林白跳了下去,費力的將北京猿人挪回原地,機關關閉。光線和喪屍一起被擋在了外面。

這是一條暗道,很窄,只能一個人一個人透過。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阿雅拿出手機照明。

“地上怎麼這麼黏啊?”她一照,全是人血。

“這裡有其他人來過,但都死了。”眼鏡男平靜的說

“你到底是什麼人?這到底是怎麼事?”林白覺得頭痛

“我說了我和你一樣是遊戲玩家,這是喪屍制定的遊戲,我們逃出去的唯一方法就是違背它的情節設定。”

“把手機砸掉,扔掉所有電子裝置,殺了你的小侄子和前女友,把市中心炸掉,找一艘船渡過護城河。這是我們能逃出去的唯一方式。”眼鏡男嚴肅的說。

林白楞了幾秒反應過來“你還真是病的不輕。”

身後有細微的光線照進來“糟了,它們打開了機關,快跑!”

他們踏著發粘的血沒命的跑,光線越來越強,伴隨著喪屍的叫聲。

“到了岔路口,我們該往哪走?”他們在路口停下了。

“sir,往左拐,右邊有大量喪屍。”

“別聽她的,向右走!”眼鏡男喊道

“sir,如果選擇右邊,您將沒有生還的可能性。”Alice的聲音很冷靜。

林白猶豫了

“別聽那個瘋子的”阿雅說,“我們是靠著Alice才活到現在,剛才不是他,我們也不會被困。”

“所以,你到底是信人類還是這個APP?”眼鏡男盯著林白的眼睛。

身後喪屍的尖叫伴著腐臭味越來越近了。

“小叔叔,我好冷。”小侄子縮成一團,冷汗直冒。

沒有糾結的時間了。

“我信你。”林白的眼神猶豫片刻堅定了。

“你要信這個瘋子!”阿雅難以置信的叫道

“沒時間了,我們賭一次吧,賭命。”

他們跟著眼鏡男七拐八拐,這暗道竟像個迷宮。

“這樣走下去會到教堂,穿過教堂,隔一條街就是醫院。”

“wrong”手機介面上出現紅色的警告。

“sir,您已偏離正確航線,正在為您重新規劃路線。”

林白猶豫了一下,關掉了它。他和眼鏡男才見面沒幾分鐘,雖然這人說話就像瘋子,他竟毫無理由的相信了一部分。林白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眼鏡男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儘管他們根本沒有見過。

出乎意料的是,喪屍真的被甩掉了,沒有跟過來。

前方出現了亮光,他們跌跌爬爬的走出了暗道。

眼前是教堂,白色的神聖的教堂。

已經到了黃昏,教堂籠在蜜色的餘暉裡,這死城中最後的美好。

他們走了進去,裡面空無一人。

看著

聖壇

,林白不由想起小時候的事,那時候,他和阿雅經常來教堂玩。

他們模仿著新人說著婚禮的誓言,千萬遍。

阿雅有一條白色的紗裙,就像新娘一樣。

他說過長大後一定會娶她,她也曾說非他不嫁。

後來,他們都失了約。

阿雅也看著聖壇,目光溫柔。

她走到近前回頭對林白笑道“小時候的事,現在回想起來,簡直像做夢一樣。”

突然,聖壇下鑽出一個穿著神父衣服的喪屍,一下從背後扯住了她的頭髮。

阿雅沒有防備,被它扯著頭髮拖倒在地,喪屍張開嘴向她的脖子咬去。

林白慌忙放下小侄子,舉起斧子向它的頭劈去,喪屍倒下了,手裡還緊緊攥著阿雅的頭髮。

阿雅拔了半天沒有拔出來,林白和眼鏡男上前幫她。

“我很擅長這種事情。”眼鏡男順利的扳開了喪屍的手,把阿雅的頭髮解救了出來。

“謝謝”林白和阿雅同時說。

“不用客氣。”眼鏡男微笑著,微笑慢慢凝固。

“吧嗒”一聲,阿雅的手被拷在了聖壇上。

“你幹什麼?”林白去拉她的手也被拷上了。

“對不起。”眼鏡男說,但他的眼底沒有一絲抱歉,他的眼裡充斥著一種狂熱的情緒。

“我說過這是場遊戲,而贏的人只能有一個。”他轉身走了。

“回來!快回來,你這個

瘋子

!”林白拼命掙扎著絕望的喊道

“已檢測到附近有大量喪屍,預計於8分鐘內抵達。”阿雅的手機發出提醒。

他們拼命掙扎,拿斧子用力的劈手銬。

“砸不開,根本砸不開。”

“我們不要再浪費時間了,阿雅。”

“你什麼意思,打不開手銬,我們會死在這裡的!”

“你還記得你分手時說的話嗎?你說除非是還有五分鐘就要死了,你才會和我在一起。”林白苦笑道。

“記得。”她睫毛顫了顫,垂下眼簾。

“現在我們還有五分鐘的壽命。我們又在教堂,神父也在這。”他指了指地上的死屍。

“阿雅,嫁給我吧。”他的輪廓被夕陽塗抹了一層金色,溫柔又模糊。

她長長的睫毛在夕陽下熠熠生輝,遙遙有鐘聲響起。

“我願意”她輕聲說

他俯身吻了他的新娘。

在廢棄的教堂,在僅剩的最後五分鐘裡,最後的一場末日婚禮。

太陽落山了,喪屍們爬出來,湧進教堂。

“我們可以活下來,還有一個辦法。”阿雅看著他的眼睛,聲音在顫抖。

她舉起斧子,手也在顫抖

“只要砍掉我們中一個人的手就可以。”

“不”林白的瞳孔放大

一聲痛苦的慘叫劃破天際。

他們最後還是逃了出來

在最後幾秒,阿雅砍斷了自己的手臂。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小侄子的狀況越來越差,他已經完全陷入了昏迷,臉色慘白。

“sir,已經切換到

夜間模式

,現在的危險指數高達5顆星,正在為您重新規劃路徑,醫院是市中心喪屍密度最高的地方,請注意安全。”林白重新啟動了Alice

“你還好麼?等會到了醫院,我們可以拿一些止痛藥。”

“暫時死不了。”阿雅哼了一聲。

他們跟著Alice指引的路線進入了醫院的地下車庫。

介面上顯示著滿屏的紅點,不停移動著。

“我們不能這樣直接進去,否則必死無疑。”

“你有什麼辦法?”林白和阿雅互相看了一眼,同時望向地上的死屍。

“雖然很噁心,但是腐爛的氣息能遮住我們身上的味道,它們靠嗅覺辨別獵物,這樣它們就以為我們是同類。”林白和阿雅穿上死屍的衣服,衣服上沾滿了腐屍的血漿。

阿雅皺緊了眉頭

“你胳膊還好嗎?”林白擔憂道

“沒事,我只是覺得噁心的想吐。”

“sir,通往五層有三條路徑,電梯,樓梯,安全通道。”

“電梯裡的喪屍肯定是滿的。”阿雅說

“可也是最快的路,最危險的往往最安全。”林白說

他們站在電梯門口,林白握緊了斧子按下了開門鍵。

喪屍蜂擁而出,路過他們稍微停留了下,側著腦袋在辨別著。

林白的心臟懸著,他捂著小侄子的嘴,生怕他發出聲音。

它們停了停,繞過他們徑直向前走去。

林白大氣也不敢透,和阿雅一點點移進電梯。

喪屍都走出來了,離他們大約10米遠。林白趕緊按下關門鍵。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尖銳的警報聲從手機發出,喪屍們紛紛回過頭,衝了過來。

林白拼命按關門鍵,電梯門一點點合上了。

這時,跑的最快的喪屍衝了進來,腦袋被電梯門夾住,電梯門關不了。

林白當機立斷舉起斧子將它的頭砍落。

喪屍的腦袋咕嚕嚕的滾進了電梯裡,門在喪屍們的叫聲中合上了

阿雅抱著小侄子貼著電梯的牆壁,她的臉色蒼白,頭髮被冷汗浸溼。

“你的傷口在涔血。”林白看著阿雅包紮過的手臂,眉頭緊鎖。

“我沒事”她說著,蒼白的嘴唇在哆嗦。

“我們會沒事的”他柔聲說“這是醫院,我們能找到止痛藥和

消炎藥

。”

阿雅勉強的笑了下。

電梯突然在4樓停下了

“怎麼回事?”

門開了,喪屍們站在門口。

林白趕緊按關門鍵,還是有幾個喪屍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它們並沒有對林白表示什麼興趣,門關了。

電梯上行,林白和喪屍們同乘電梯。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阿雅緊緊抱著小侄子,嘴唇咬的發紫。

咕嚕嚕,之前喪屍的腦袋被這幾個喪屍踢到了阿雅腳邊。

指示燈顯示到了5樓,門就要開了。

突然,小侄子發出嗚咽聲,阿雅緊緊捂住他的嘴,可聲音還是發出了。

喪屍們遲疑的轉過頭,嗅著,向他們逼近。

林白先下手劈向其中一個,它們被激怒了,低吼著張開滿嘴的獠牙。

門在這個時候開了。

林白他們奪門而出,喪屍緊隨其後,緊緊跟著,低吼著。

“sir, 左拐第五間就是放血清的實驗室,血清在右手邊白色櫃子第三層的箱子裡。”

“我們有救了,撐住。”林白邊跑邊對昏迷的小侄子說。

介面上這間房並沒有紅點。

林白踹門而入,將門鎖上,把喪屍鎖在外面。

“你們到得太晚了。”黑暗裡有人冷笑道。

“啪”燈開了,眼鏡男站在不遠處,手上拿著血清。

林白咬牙切齒的拿斧子指著他“把血清放下,不然我砍死你。”

“只要你現在自殺,我就拿血清救你小侄子的命。”

門外喪屍瘋狂的撞擊著實驗室的門。

“好,你先把血清放下來。”

林白一

咬牙,拔出手槍抵住自己的下顎,一步步向他逼近。

眼鏡男挑了挑眉毛,把血清放在了地上。

林白一步衝上去,拿槍抵住他的腦袋

“你不會開槍的。”眼鏡男笑道“槍聲會招來所有喪屍,除非你們想跟我一起死。”

他貼著林白的耳朵低聲道“我要贏了。”

“噗嗤”一聲,林白看到一把匕首沒入自己身體。

眼鏡男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哭了出來,“我要回家了。”

他笑著哭著,突然頓住了。

他的腦袋上插了一隻箭,阿雅擲出的箭。

林白艱難的蹲下來去夠血清,一隻腳踏了上去,將試管踩得粉碎,液體留了一地。

眼鏡男跌了下來,“沒有意義的,這只是遊戲。”

“不!”

林白憤怒的掐住他的脖子。

“你這個變態!”

眼鏡男的臉上血滴了下來,他悽然的笑了

“真好,你可以回家了。不過也許我們會再見的。”

他慢慢合上了眼睛“記住,別吃藍色的那顆藥。”

林白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爸爸,小叔叔,我好想爸爸。”小侄子掙開腫著的雙眼。

“小叔叔,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慢慢的把小侄子攬到懷裡

“不會的,你會沒事的”他溫柔的說

“你睡一覺就好了,睡醒之後,我們就到了南山,那裡有電視,有你喜歡的藍莓醬…”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哽咽起來。

“彭”的一聲槍響,小侄子慢慢倒在他懷裡。

他看著滿手的血,抑制不住的哭了出來。

喪屍將門撞得直響,林白握緊了阿雅的手,等待死亡。

突然,窗外大亮,隆隆的聲音響起,是直升機。

林白和阿雅互相攙扶著,走到落地窗前。

“有人來救我們了”他們不經喜極而泣。

“林白先生”玻璃擊碎了,飛機上下來幾個穿白衣服戴防毒面具的人

“恭喜你,作為最後一個活著的人,你贏了這場遊戲。”

林白扶著阿雅準備登上飛機

“不,她不能走。”

“什麼?”

“這是規定,先生,只能有一個人贏。她的胳膊斷了,她要留在這裡。”

“不,你們不能這樣做!”他瘋狂的叫喊道,白衣服的人一擁而上,把他綁著抬到擔架上

“注射強效鎮定劑。”

“不!不!阿雅!等我,我會回來救你!”

他用盡全力呼喊了最後一聲,便失去了意識。

他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狹窄的公寓

電視機開著,吵吵鬧鬧。

“阿雅”他翻身坐起來”

“下面我們來回顧一下總統就職宣言”電視好像在放新聞

“曾經有人說黑人不能當總統,有人說女人不能當總統,後來所有人都說喪屍不能當總統。

所以,這些人都死了。我宣佈從今日起,我們喪屍正式成立

共和國

,不再被人類屠殺,歧視。未來屬於我們喪屍!”一片歡呼聲。

林白看著電視上西裝革履的喪屍,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一定是電視劇,一定是。

他顫抖著換了個臺

“挑選食物小技巧,教您正確辨別黃種人,白種人,黑人。”

再換“想實時觀看

the game of dead

嗎?想參與有獎競猜,賭誰是最後贏家嗎?趕快下載手機app Alice。第六期遊戲贏家已產生,林白先生。下面公佈中獎名單。”

“Alice?”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真人秀,賭馬。他的腦子要炸了。

阿雅還在城中,我得再次回到遊戲,我要去救她,他想。

“我要報名第七期的the game of dead。是這嗎?”林白把報紙拍在辦公桌上。

戴眼鏡的老喪屍從一堆檔案中抬起頭,嗅了嗅。

“不錯,是這,自願報名還是頭一回見,請做個體檢,填個表。”

過了不一會,老喪屍拿著表貼著眼睛看了看。“原來是林白先生,您不用體檢了。我們都知道您對

喪屍病毒

免疫,完全符合遊戲標準,請跟我來吧。”

老喪屍端來一杯水,一顆紅色的藥,一顆藍色的藥。

“請喝下去吧。”

林白想起眼睛男的話,吞下了紅色的藥,把藍色的藥壓在舌頭底。

張了張嘴,老喪屍老眼昏花,點點頭讓他躺下了,“一會你會失去意識過8個小時候,你會醒來,遊戲就開始了。”

“你的記憶已經被修改過”他想起眼鏡男的話,沒有吃藍色的藥。他雖掙不了眼,意識卻很清晰,記憶一點點回到他腦子裡,正確的記憶。

三十年前爆發了喪屍病毒,二十年前,喪屍們擊敗了人類聯軍。

選到這座城遊戲的人,都是對病毒免疫的人,因為人類太脆弱,輕易感染就太沒有意思了。

“除非我五分鐘後就要死了,我才會和你在一起。”她分手時對他說。

她只是為了氣走他,病毒爆發了,她是警察要留下,她希望他能去安全區。

再見時已是生離死別,她感染了病毒。

“我不想變成喪屍。”她說,他親手開了槍。

她倒在他懷裡“你還欠我一場婚禮,下輩子還吧。”她慢慢合上眼睛,帶著笑意。

原來,阿雅,他的阿雅早就死了。

那座城裡的阿雅是誰?他的小侄子又是誰?

“這都是情節設定。”他想起眼鏡男說的話。

記憶蜂擁而至,喪屍為了情節設定,克隆了很多配角來讓玩家感到真實。哥哥變成喪屍,小侄子感染病毒,前女友久別重逢,都是設定好的,而他重複過無數次。只是每一次他都是輸的那一個,吃下

藍色藥丸

,抹去記憶,重新開始新一輪遊戲。“你被送到這座城不到24小時。”是這樣的,他以為的兩年,都是虛假的記憶。遊戲時間為一天,從他睜眼到最後被殺死,然後重置。開始新的一天。

“我要贏了,我想回家。”他想起眼鏡男又哭又笑的樣子。

只有贏了遊戲,才能逃出去,不然是無限迴圈的玩這個遊戲。不停的被喪屍追殺,不斷被殺死再重來。

‘’我和你一樣是玩家。”為什麼眼鏡男那麼熟悉,因為他們在無數次迴圈的遊戲中見過,只是他的記憶每次都被修改,所以忘記了。他終於明白了眼鏡男的絕望和想贏的狂熱,眼鏡男沒有吃藍色的藥,一直保留著記憶,被殺死再重來,千百次。

“也許我們會再見面的。”眼鏡男臨死前說。

是,他們又要見面了。

他冷汗直冒,他才意識到自己幹了多麼愚蠢的事,他好不容易贏了,卻又回到這無止境的遊戲中。

鬧鈴響了,他睜開眼

“sir 早上好,這裡是Alice,為您服務。”

(全文完)

這篇文章是擴寫自我的微科幻《喪屍崛起》那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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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屍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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