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先生
嘿,陌生人,你要聽我講個故事嗎?
也許這個故事於你而言寡淡得像一杯白水,但興許能讓你有所感觸。
我怕我會忘,忘掉那些於我而言千金難換的時光,所以我想告訴全世界:
我愛他,我的
林先生
,一直都是。
我出生在中國內陸的三線城市。
家境一般,長得一般,成績一般。除了籃球打得不錯,倒也沒有別的什麼特長了。沒有體面的父母,沒有優渥的家境。怎麼說,大概就是那種丟在人堆裡毫不起眼、被裹了混凝土的金子,放在哪都不會發光的人。
所幸捱過初中,以我的體育能力,走了特長生路線,考取了我們市還算不錯的高中——
鹽城一中
。
我本來以為,高中生活會像初中那樣黯淡無光,但是我只猜到了一半。
白雲蒼狗的確過的飛快,感覺站在畢業典禮上,一回頭就是高一剛入校的模樣。
在校期間我代表學校打比賽,拿了不少獎,鹽中有個打籃球很不錯的男孩子這個噱頭也在我們市慢慢傳開。我呢,成了圈子裡小有名氣的籃球運動員。
到了高三上半學期,我不知受了什麼刺激,開始奮發拼搏,努力想拋開先前身上染著的汙髒。
我把一頭黃髮染黑,洗掉了看著就很社會的紋身,戒了煙,戒了酒,每天按時回家。我努力學習,雖然困難,和預習沒什麼兩樣,但我還是堅持下來,考上了我夢寐以求的
中國石油大學
。
中石和中國政法離得很近。
大概只有這一個原因。
現在,我成為了一名業餘作家,文筆普通稚嫩,甚至有時有點可笑。至於怎麼突然就成了作家,還得從我唯一的好習慣說起。
我從小就喜歡記日記,開心的不開心的、大事小事我都記。現在去翻小學的日記本,從我狗爬的字裡還能找到“甲偷了乙的橡皮,被我揍了一頓”的字樣。
後來在北京讀大學,家裡的負擔讓我不得不兼職養活自己。也許青年人的負能量確實很多,烏雲來了太陽都照不穿。於是,我在一個APP上開了號,躲在角落罵罵咧咧,宣洩記錄一天的糟糕事。
又或許人的本質就是從別人的痛苦中找到自己的快樂。無所圖的我被幾個嘰嘰喳喳的女生挖掘出來,成為站在風口浪尖的眾矢之的。先前的抱怨被一遍遍翻看,成百上千的點贊和關注讓我惶恐,但我依舊日更。
再後來,我的更新受到越來越多人的關注,催更彷彿已經成了他們的家常便飯。開啟後臺,催更的,祝福的,質疑的,諷刺的。最不濟時,還有指責和謾罵。
說實話,我並不是一個會被這些無所謂的事情所壓垮的人。但是我日記中的另一個主角好像有些吃不消。
我毅然決然登出了賬號,網上關於我的訊息和那些關注者們一鬨而散。這時我才明白,我所引以為傲的“被人關注”,不過是把自己的小日子搬上案板,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成為別人的飯後談資。
差點忘了,我日記中的另一個主角——林先生。
我和他可算是老相識。
高中的我依舊放蕩不羈,整日裡沉浸在“
校霸
”的標籤裡無法自拔。抽菸喝酒打群架,校規裡的紅線被我踩了個盡。奈何學校還要靠我拿獎牌掙名氣,只不過是記了檔案給了處分,也沒有別的什麼行動。
正所謂打不死的老鼠只會更囂張。
高二上半學期的某一天,具體是哪天我記不清了。只記得那天陽光很好,穿林透葉灑了一地,金子似的。我低著頭數著腳底
樹葉
的影子,對學生處老師的責罵置之不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抬頭,對上了一雙很乾淨的眼睛,那人頭頂旋兒裡的呆毛支楞著,逆光,看得清發絲的細節。
我至今忘不了他看我時的詫異和不解,自信點的話,應該還是有幾份喜歡在裡面的。
教導主任前一秒還罵的很兇,活像只吃了瘋牛肉的母獅子,後一秒看到那個男生就收斂了自己的王霸之氣,溫柔地能掐出水來。
我皺皺鼻子,趁著他倆說話直接開溜跑路,身後果然傳來教導主任兇悍的咆哮。
我和好兄弟吐槽母獅子的威力和亂飛的口水夠給我洗個臉、怎麼高二還有人轉學,後來又調侃怎麼會有男生長的那麼清秀。
腦子裡還是那雙眼睛,乾淨地發光,讓人看了就想好好欺負捉弄。
後來我莫名其妙和他成了同班同學。他站在講臺上,做著簡短的自我介紹,手指絞著衣角,侷促不安。我坐在教室角落,翹著二郎腿,硬生生被他眼睛裡的淚光壓下了想吹口哨起鬨的慾望。
這麼膽小,做個自我介紹都要哭。
我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只記得他那次發著抖的介紹,他姓林。
聽老師說,他的成績很好,尤其是數學。奈何老班獨愛我一人,加上我的數學成績的確狗扯得爛,就把他分給了我。
於是我有了新同桌——一個膽小懦弱的學霸哭包。
我可是校霸,又怎麼會低頭向他問題。平日裡遇到不會的,我通常選擇直接放棄。
剛開始我倆一句話都不說。為了宣示主權樹立威嚴,上課的時候我總故意把胳膊甩在他的桌子上。有時是嶄新的課本和佈滿塗鴉的草稿本。他也不惱,好脾氣地把書本整理整齊放在我的桌角,卻對大剌剌的胳膊無可奈何,只得挪了板凳,往旁邊靠一靠,繼續記他的筆記。
我支著頭看他,吹口哨,戳胳膊,小心翼翼地逗他,但是人家根本不理我,頭埋的更低,筆速更快。
風吹亂了我們倆的頭髮,撥一撥凌亂不堪遮擋視線的細碎
劉海兒
,我換了支頭的手,硬湊過去看他的筆記。不得不說,男孩子的字能那麼娟秀,的確出乎我的意料。
也許是我的動作和姿態過於執著,他把本子往我這邊推一推,用發著光的眼睛瞄了我兩眼,小聲問道:“要一起看嗎?”。
他抬了頭我才發現白淨的臉上透了紅暈,我鬼使神差地抬手捏了捏,他沒有反抗。
我也難得盯著他的筆記本認認真真聽了一整節課。
自那之後,我開始選擇性完成作業,早上來的早就去樓下賭他,勒索他的數學作業,然後拐著他一起上樓,繞過校園裡最黑的那條小路。我倆的交集也越來越多。
他路過球場,我會衝他吹口哨,然後笑著看他侷促地攏攏臃腫的校服領口,抱緊懷裡的本子匆匆跑過去;會扒著他問題,問一遍,再問一遍。其實本來想看他氣急敗壞衝我發火的樣子,想想應該也會挺可愛。誰知道這人能耐著性子給我講一遍一遍又一遍。
於是乎我發現,這人除了有點悶,不經逗,別的都挺好。
在別人看來,我只不過多了個小弟,學校多了個被欺凌的可憐人。
我慢慢向他敞開心扉,在枯燥無味的晚自習看他寫作業。筆尖唰唰劃過紙張,好看的字就跟花兒似的開在紙上,自顧自和他絮叨我的日常。
從小學打架開始講,到初中的翹課逃學、高中和老師正面剛。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我的光輝事蹟,說出去很唬人的那種。
看得出來他並不怎麼感興趣,但還是停了筆蹙了眉,跟那《紅樓夢》裡的林妹妹一般,嬌若西子還勝三分。
我以為他會責怪我打擾他學習,會嘲笑。我甚至在心裡想好了萬一他懟我,我怎麼懟回去。
“你打架的時候難道不疼嗎?”
這下輪到我怔愣了。
這人,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每次都能說出些讓我不知道怎麼回答的話。
“以後不要打架了吧,會很疼的。”
他的聲音很清澈,不知道怎麼形容。粗俗點,就好像一束光,直直的打在我的臉上,有些刺眼,但很奪目。
的確,第一次有人這樣問我——你打架,難道不會疼嗎?
就好像被丟在冰天雪地裡孤芳自賞,被人抱在懷裡關心時,第一時間感覺到的,該是刺骨的痛和無盡的麻木。
後來我也的確不怎麼打架,還因為這件事,我的好哥們散了一幫又一幫。
我開始逼迫自己靜下來,時斷時續時有時無的知識攝入讓我好歹混過了小高考。
只有一個B。
周圍的人都說我變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兒變了。
大概只是有一天起床洗漱的時候,越看頭頂的黃毛越不順眼,腦子裡不知怎的全是林的黑髮,不扎手,軟軟的,一曬還有太陽的味道。
於是我曠課去了理髮店,讓老闆把頭髮給我染回去。
這要求在當時那個到處瀰漫著“非主流”的時候,是挺無厘頭的。但有錢能使鬼推磨,他還得照辦。
下午我頂著黑色的頭髮打了響亮的報告,迎著全班同學的注視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數學課卡了一半,老師很是不滿,但她也注意到了我的頭髮。
“呦,染回來了。”
“嗯,不然呢。”
“還知道你那黃毛炸眼啊。”
“那可不,要向我的……好同桌學習嘛。”
突然被我cue到,林很明顯受了驚嚇,紅著臉瞪我。
之後我陸續洗了紋身,扔掉了家裡庫存的雜七雜八、社會青年才會囤積的垃圾,下定決心戒菸酒,洗淨了很久沒穿的校服,穿在身上。
嗯,總算有點學生氣。
我努力學習,成績也有所提升,我和林的關係也越來越好。
少年人的感情總是轟轟烈烈,但是好像近鄉情怯,捱得近了總會自己給它蒙上紗,可望而不可即。
直到有一次,數學考試的最後一個大題是在憋不出來,我幹起了老勾當,撇了紙條給林,讓他給我傳答案。
好死不死,監考老師大概是前一晚睡了好覺,眼睛格外尖,人贓並獲抓了個全。不出所料,我和林進了學生處。
對我來說,許久不來甚是思念,但是林應該是第一次因為犯事被抓緊老師辦公室,老師語氣並不算很重,但他仍努力憋住眼睛裡的淚水。
好在老師念他是初犯,我的認錯態度也挺好,就只讓我倆留在這兒寫檢討,另外本科成績作廢。
我從桌上隨意捏了本子撕了兩張紙,敷衍走過程地翻回第一頁看了眼姓名,漫不經心給倒黴本子的主人道了謝,回頭看看林——他站在角落瑟瑟發抖不知所措,求助地看向我。
我只好又扯了兩張紙,搬來兩個凳子,招呼他一左一右蹲好,認認真真地寫。
從傍晚寫到二晚下。
我草草了事,寫完就坐在地上,支頭等他。
林噙著眼淚,一筆一劃寫的很認真。
我就不明白了,這人,怎麼總是哭呢。
我輕聲喚他,他回頭看我。
他的眼睛裡全是水,泛著光。
該死的柔弱美。
和那天他
自我介紹
時一樣,想讓人狠狠地欺負他。
我莫名其妙把臉湊到了他的臉前面,大眼瞪小眼。我甚至感覺到了眼淚的熱氣和交織的鼻息。他看我的眼神和我倆見第一面時的一樣,詫異不解。只不過這次還染上了不小的委屈,眼尾泛了紅。
等我回過神,一個溫柔綿長的親吻已然結束。
我猛地睜開眼,看向林,他也瞪著眼睛看我,一般的驚訝。
我怔愣幾秒後,把潦草的檢討撇在主任桌上,一腳踹開凳子,落荒而逃。
我在漆黑的夜色裡狂奔,再次路過那個每天早上必經的轉角。
我可能有病吧,他是男的!!!
那件事後,我主動找老師調了座位。老師一頭霧水,疑惑我倆之間是不是吵架了。我閃爍其辭,糊弄了過去。於是,我和林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在教室的
對角線
。
他坐在第一排,我坐在最後一排。
他在繼續發光,當他的小太陽熠熠生輝,我呢,迴歸似乎本就屬於我的陰溝旮旯。
我開始本能地排擠他,針對他。我本能的覺得,一切的錯誤都是他的。現在想來,我倒像是個沾花惹草的渣男。
總而言之,我倆的關係一度很僵,抬頭不見低頭見,他不尷尬我尷尬,反正都很尷尬。
之前的狐朋狗黨因為我的
改邪歸正
早都散盡了,我沒別的事兒幹,只能悶頭苦學,每天坐在最後一排看著林給周圍的同學講題,只能用筆在作業本上狠狠地戳幾個洞,再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翻頁,繼續寫。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再次遇到不會的題,我不問他就只能問老師。整日裡淨往老師辦公室跑了。長此以往,倒是讓我混到了中學的第一張獎狀——優秀進步生。
但我倆好像相交線,越離越遠。
文科生最善於抒情。我撈起吉他,隨意掃弦,幾個和絃加上我亂哼的詞兒,頗有民謠歌手的範兒。
我還是有意無意關注這他的一舉一動。
打球的時候故意把球丟出去讓他撿回來,還會衝他吹口哨。
但是迴應我的除了臉紅和沉默,再也沒有之前溫柔的笑臉和嗔怪。
我一度覺得自己就是跳樑小醜。感情在角落潛滋暗長,被善妒的酸澀內心滋養,慢慢無法自拔不可控制。
我還是忍不住,總想對他說點什麼。但結果不是被無視,就是壓根沒機會。
在一個晚自習我還是想盡辦法打著藉口把他叫了出去。我們站在走廊盡頭的角落,監控拍不到的地方。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的沉默和一言不發讓我越來越煩躁,我乾脆直接掐住他的肩膀把人摁在了牆上,發狠的啃著他的嘴。
頭頂的燈光忽閃忽閃,曖昧讓身邊的溫度回升。
過了很久我才放開他。沒有我想要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他很乖,站在燈下,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我多少有點尷尬,氣急敗壞轉頭就走。不出五步,身後傳來林的聲音。
“這算什麼?”
我頓了腳步,但是沒有回頭。
他繼續追問,聲音染上很明顯的哽咽和不甘:
“你想親就親,怎麼逗我欺負我也都隨你。你問我題我給你一遍一遍地講,你打籃球故意找我的事兒。你招惹完我又要換座位,見到我跟沒看見似的轉頭就跑。倒像是我做錯什麼了,怎麼什麼都要順了你?”
發生的太突然,我有點招架不住,一時不知該說點什麼,只能選擇沉默,聽他繼續說。
“所以,你到底想幹嘛?我到底算什麼?這算什麼呢……”
我第一次看他發脾氣,雖然沒什麼
威懾力
。和我之前想過的一個樣:小綿羊被氣急了跳腳,除了可愛,只會讓人心疼。
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
我一個轉身撲過去抱住他。
那天很安靜,沒有蟲鳴也沒有別的聲音。走道很長,但是隻有我們兩個人。
好像什麼都不用說,只是抱著就夠了。
我們站在光找不到的地方,擁抱、親吻。
之後我們小心翼翼,在彼此交匯的眼神裡獲得幸福和快樂,生活依舊喧囂,偶爾帶點狗血,但好在並沒有人發現端倪。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高考。
託林的福,我的成績出乎意料的好。考完填志願,理所當然林的分會比我高很多。
他考上了中國政法,我跟著他去了北京,在離他不到一公里的中國石油大學落了戶。
大二我們出來
合租
,在夜晚看著窗外的燈火閃閃爍爍。五十平左右的房子裡,他洗完澡窩在我懷裡,眼睛裡還是當年的星星。
沐浴露很香,他的身體和他的性格一樣,柔柔的軟軟的。
後來,我們打拼,努力,在北京定了居。
再後來,出於各種機緣巧合,我開始在APP上分享我倆的日常,就從高中開始,把文字一點點從我的日記本上平移到網路上,把少年人最真摯真實的感情換成程式碼,分享給別人——包括我的自豪和喜悅。
我想永遠記住那些時光,我也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但是我們的事被林的上級知曉,他也升職無望。
林很落寞,只有我才知道他的夢想。所以也只有我才能理解他的難受痛苦。
我果斷地登出了賬號。生活終於恢復平靜。
我很自責,但也一直沒有道歉,我知道那樣做只是給林徒增煩惱。我總是飄搖不定,一次又一次在大街上悄悄鬆開林的手。
他也知道我是為了保護他,保護我們。
世俗很髒,我不想因為我讓他被潑上骯髒的染料,成為眾矢之的。但是我不理解,我們做錯了什麼?
我倆私下見了對方的父母,算是定了親。
其實我都知道,沒有哪個父母可以接受自己的孩子是
同性戀
,那些所謂的接納也不過是愛屋及烏罷了。
我們的房間裡放著一張照片,是我和林的。高中畢業照,我把我倆單獨/裁了出來,貼在一起。
年少的幼稚不可理喻。當時我還拿著那張照片和林調侃:以後一定要拍一張像樣的,要紅底,白襯衫!
我們現在拍了紅底白襯衫的雙人照,放在客廳的茶几上,來客一眼就能看到,這波恩愛秀得飛起。
周邊的同事和朋友早就習慣了我倆整日膩歪,還要吐槽林這朵小花被我拱走了。
我脾氣不好,但林總能包容我,他把我在他的溫敦柔軟裡浸泡著。
耳鬢廝磨之際,我總喜歡在他耳邊用我最好聽的聲音叫他“林先生”,再一遍遍說著愛你,吻著他泛紅的眼尾,一併沉淪進無邊的夜色。
我甚至問過林的意見,他說,婚禮什麼的無所謂,只要兩個人長長久久就好了。
我可不想委屈了他,我告訴他,我一定要給他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娶你回家。
他嗔怪道:“我也是男人,什麼娶我回家,不害臊!!”
上個月我買好了
請帖
,自己一筆一劃認認真真請了好多人。
除去我爸我媽和他爸他媽,還有高中時候的同學,不知道他們知道我和林的事會有什麼反應,驚訝,不解?我不得而知。但我還是請了他們所有人,包括我小學打過的甲和我保護過的乙,初中大學同、,同事。
我租了教堂和一名擁有多年從業經驗的牧師,由他來主持。
做好這一切,我放了心,安心地等待著我們的婚禮。
婚禮的日子定在我們相遇的那天,我穿上很久之前和林一起買西裝,在胸前別上一朵小小的
向日葵
,幻想林的樣子。
該是很好看的。
我想我應該是帶著最明豔的笑容走進教堂裡的,聽著神父唸唸有詞,我對著我和林的照片鞠了躬,虔誠道:“我願意,我親愛的。”
林竟然還給我偷偷寫了書信,偏要這時再給我,有點驚訝。
他在信裡給我講了很長很長的一個故事,就像我現在給你講的這樣。冗長,甚至有些單調,永遠是他那副說話溫溫軟軟的調子和語氣。
我遵從信裡所說,在神明的榮光下將信的內容公之於眾。我看到了他們因為感動而留下的淚水。
我並沒有大驚小怪。我和林能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
但是我記得他說過,他不希望我為任何事情掉眼淚,尤其是今天。
於是我對他們報以微笑。是幸福的笑。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是我最最簡單的祝願,僅此而已,再無其他。
謝謝你,陌生人,謝謝你讓我的故事,不再只講給風聽。
2020。5。30
愛你的,你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