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閨蜜的私人對話,簡直就是

德雲社

女版相聲專場,加半個大型帥哥走秀現場。

八塊腹肌運動小哥、唇紅齒白美少年,各種款式應有盡有。

但自從喜歡上閨蜜所在系的系草,所有帥哥都成了浮雲。每天八百條訊息,一半都是

肖瀚宇

這天沒有早八,我躺在床上慵懶地刷了會手機,給閨蜜

嚴倩倩

發訊息。

訊息不侷限於讓她偷拍肖瀚宇給我補充能量,想要撲倒肖瀚宇、清蒸油炸紅燒糖醋吃到連渣都不剩,肖瀚宇到底有幾塊腹肌,哪種告白方式好一些。

內容之勁爆程度,就差直逼十八禁了。

嚴倩倩沒有回覆,我開始用表情包刷屏。

「死鬼,你怎麼不秒回,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狗了?」

十五分鐘後,我收到了嚴倩倩氣急敗壞的回覆。

「完了,你人沒了。」

接著是一連串訊息轟炸,劈得我五雷轟頂。

說是早上全院的大課輪到嚴倩倩他們小組彙報成果,嚴倩倩作為社交牛逼症,理所當然成了彙報的那位。

結果連投屏忘記關微信,說得正盡興時,螢幕上噼裡啪啦彈出我的訊息。

不堪入目,還句句不離肖瀚宇。

一句接一句,全院的人都開始起鬨,容得下幾百人的教室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嚴倩倩手忙腳亂地想關訊息提醒,結果不小心點到訊息進入了聊天主頁面。聊天記錄更加清晰了,大喇喇地展示在了全院 187 人面前。

其中就有話題的主人公肖瀚宇。

「讓你偷拍那句看到了?」

「……看到了」

「問肖瀚宇有幾塊腹肌,那個也看到了?」

「看到了」

我嚥了口唾沫,手機螢幕差點被我戳出洞來。

「撲倒肖瀚宇,清蒸油炸紅燒糖醋吃到連渣都不剩……這句也?」

「看到了」

「啥都看到了,底褲都沒了。人在現場,腳趾都快能摳出 500 米深的深井了。」

我兩眼一黑,差點暈倒過去,想起最後一絲希望:「對了,你給我的備註是啥來著,沒打我名字吧?」

「……」

「純情女大學生陳星禾」

我兩眼一黑。完了,我人沒了,真的沒了。

還沒鼓起勇氣找個好方式告白,竟然以這種社死方式讓肖瀚宇知道了我垂涎他的事實,還是什麼純情女大學生。

我咬牙切齒、悲憤欲絕地打出國粹:「臥槽」

哪個女大學生之間的聊天,不是造作而放肆的呢。

誰能想到,好好地聊著天還能翻車呢。

如果我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子說四個字:中午吃啥?

2

嚴倩倩低著頭像做賊一樣回到宿舍,對我繪聲繪色地又描繪了一番社死現場。

然後我倆戴上帽子和口罩,像兩個女大明星一樣偷偷摸摸出去找地方吃飯。

食堂是去不了了,當場可能會被兩個院的人同情的目光淹死。

其實本來我是不認識肖瀚宇的,不過正好嚴倩倩院裡女生少,和我們分到了一個寢室。慢慢的,就聽說了他們院的高嶺之花肖瀚宇。

怎麼會這麼巧,有長在我審美點上的男人。

於是天天和嚴倩倩暗戳戳討論關於暗戀物件的一切,大半是勁爆的虎狼之詞。

校門口我最喜歡的韓料店,我化悲憤為力量,往嘴裡塞了一大塊生菜包

五花肉

「不過現在你就不用告白了,告白自動走上你家門。陳星禾啊,吃水不忘挖井人,你說你要怎麼感謝我。」

「我謝謝你哦,不如我請你吃一週的饅頭鹹菜吧,然後瘦成一道閃電,讓你們院的人都認不出來。」

失落,就是很失落。

身後還有一桌聽起來也是大學生,一群男大學生髮出爽朗的笑聲。但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

更暴擊的是刷手機在校園吧裡看到了今日熱帖:「投屏投出勁爆表白:純情女大學生迷戀男同學腹肌」。

純情女大學生給室友發訊息想要撲倒系草的經歷,已經快速傳遍了學校,成為今日熱帖 No。1。

下面清一色的哈哈哈哈哈哈,都在問這個純情女大學生(倒黴蛋)是誰,還有人打出了我的姓名首字母縮寫。

而且淦,居然還有人拍了投屏的圖,打碼還打得漫不經心,就差把陳星禾三個大字打在公屏上。

完了,已經蔓延擴散到全校了。

「嚴倩倩,你說我現在改名還來得及嗎?」

我絕望地癱倒在椅子上,突然發現嚴倩倩的表情驚恐起來。她使勁地給我使眼色,往我身後看。

我順著目光回過頭,恰好我身後背靠背的男生也轉過身來,兩個人猝不及防地對上眼,對方嘴角還噙著淡淡的笑意。

這長在我審美點上的臉,不是肖瀚宇還能有誰?

等等,肖瀚宇?肖瀚宇?

花了 0。01 秒我如夢初醒,嘩啦一下縮回手,結果桌上的醬料就打翻出去了。

那麼一碟色澤鮮豔的烤肉蘸醬,直接飛到了肖瀚宇的白色上衣上。不知是該可惜白色上衣,還是可惜沒有吃完的蘸醬。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著急地拽了些紙巾,想要給肖瀚宇擦,但是這麼一擦,醬料暈染的區域更大了。

「沒事,我去洗手間處理下。」肖瀚宇聲音清朗,如山上石、如泉中月。

我跟過去,用紙巾蘸水幫他擦。醬料的位置正好在胸前,我皺著眉如臨大敵般,一絲不苟地擦。

怎麼說呢,擦著擦著,薄薄的一層襯衫就有點透了,隱約露出了衣服下肌肉的線條。

而且我左手扶在衣服上,右手在擦,只要輕微用力點就能感受到面板的觸感。

天知道為什麼肖瀚宇也來了這家韓料店,還正好坐在我的身後,還正好被我打翻醬碟,還正好在我給嚴倩倩發了那麼多勁爆的訊息之後。

不過還好就算知道姓名,肖瀚宇也不知道我長什麼樣。

我強裝偶遇的陌生人,淡定地給他擦。

既然遇到了這麼個好機會,乾脆就不要放過,反正他也不知道我是誰。

於是我的手又用力了幾分,板著臉一副我是個正經人的模樣。

肖瀚宇比我高一個頭,此刻我垂著頭,正好靠在他的胸前,以夢裡的距離親密接觸。

外面很嘈雜,全是食客們推杯換盞、談笑風生的喧譁聲。

但洗手檯前卻有些安靜,彷彿自成一個宇宙。

我低著頭,肖瀚宇的呼吸緩緩打在我的頭頂。

「好,好了。不過還是不太乾淨,要不我幫你送去幹洗吧……或者我給你買下來?」

不行不行,乾洗的話就需要聯絡方式,那不就知道我是誰了。

我抬頭看肖瀚宇。他一雙眼睛含著笑意打量著我,看起來心情有些,愉悅?

「沒關係的,小事。」

他輕笑,在我眼裡眉目間全是風情。awsl 了一遍又一遍。

「不行,我得釋放一下,你們先吃。」簾子外突然傳來一聲叫喚,然後有個人拉開了簾子。

可能被突然打斷有些緊張,我一個趔趄就往前靠近了一步,直接栽在了肖瀚宇的胸前。

第一反應竟然是,這觸感真的可以的。

「瀚宇,你們……」

進來的男生估計剛剛和肖瀚宇同桌,結果一進來就看到了高嶺之花被女生撲在胸前的名場面。

「額我不是故意的,就是這腿好像有點毛病……」

男生壞笑了下,立刻放下簾子退出去了。

「我有個親戚是比較好的中醫,要不要介紹給你?」

「沒事沒事……總之今天真的不好意思哈,真的不需要我買下來嗎?」

我又道歉了好幾遍,肖瀚宇都說沒關係。最後我轉身準備出去,「那,再見……」

「再見,陳星禾。」肖瀚宇在我身後道別,能聽出似乎在繃著笑意。

等等,陳星禾?!

我馬甲什麼時候掉的?就很離譜。

3

那一天,純情女大學生羞憤難當,拉著嘴裡五花肉還沒有啃完的室友奪門而出。

奪門而出的時候,肖瀚宇似乎剛從洗手間走回來。因為我們身後,爆發出了男生之間起鬨的噓聲和笑聲。

「欸你們多點了一盤肉還沒付賬呢!」

韓料店的老闆娘,那個身若泰山、聲如洪鐘的老闆娘,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嗓子。

頓時,身後的笑聲更猛烈了。

我只覺得腳底打滑,還好急中生智:「老闆是我,馬上微信轉給你哈!」

然後眼刀飛向嚴倩倩,吃吃吃就知道吃,室友前腳和男人去洗手間,後腳就點上肉來了。呵,女人。

我沒敢回頭就拽著嚴倩倩撒腳丫子跑了,跑出了人生中的 50 米新紀錄。

雖然平時每天偷偷摸摸去看肖瀚宇,但今天這種情況只想當場去世,簡直是身臨其境感受到了上午嚴倩倩社死的名場面。

啊不,要論慘更慘的是我,因為我是那個在暗戀物件面前出糗了一遍又一遍的悲慘女大學生。

那一天,女寢 17 樓 311 宿舍迴盪著女生的哭嚎聲,慘烈程度宛如痛失了相戀十年的愛人。

妙啊,真是妙蛙種子吃著

妙脆角

,妙進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

誰會想到上午上熱門,中午就本人對上眼了呢?

我和嚴倩倩進去的時候,肖瀚宇那一桌坐下來了,當面背對著我們才並沒有發現。離得那麼近,估計該聽見的不該聽見的,全部都聽見了。

我們甚至還仔細分析了下肖瀚宇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嚴倩倩說她整天跟我廝混在一起,可能稍微聯想下就想到了。

或者吃飯聊到這樁悲慘往事時,被肖瀚宇聽得清清楚楚。

「行了行了,你別嚎了,眼淚都沒有半滴,還不如你愛豆塌房的時候傷心呢。」嚴倩倩率先走出陰霾。

「她不是傷心,是傷到自尊心了。」另一個室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露出怎麼會有這種倒黴蛋的同情眼神。

事已至此,反正已經無法挽回了,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傷心了半天后,我刷了刷手機看沒有新瓜曝出來後鬆了口氣,繼續該吃吃、該睡睡。

還好中午吃飯「投懷送抱」那事沒被添油加醋說出來,不然純情女大學生可能緊接著被冠以追夫勇者稱號。

再見了,肖瀚宇。

我的暗戀,還沒有說出口,就被迫以這麼一場犧牲自己、娛樂大家的喜劇結束了。

但我沒想到的是,和肖瀚宇竟然還會有後續。

4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每個學期除了必修科目,還需要修其他選修獲得選修學分。

之前打探肖瀚宇的日常時,嚴倩倩打聽到肖瀚宇在上一門陶藝選修。而陶藝課一貫非常難搶,名額第一天就會被搶滿。

我每天都掛著搶,想製造和肖瀚宇熟悉的機會,但第二天都沒搶上。除非有人撤銷課程,因為每個課有兩週也就是兩次課的試聽機會,中途可以撤課。

等到第 14 天結束後,選課系統會關閉,也就不能再進行選課撤課操作。

第十五天的時候我登上系統,捏著滑鼠的手微微顫抖。

呵呵,我可謝謝您嘞。

這萬一挑一的陶藝課,竟然被我搶到了。估計是是哪個人臨時變卦撤了課。

「不行,我不去。」不能取消算了,大不了掛科下學期多修點學分補回來。

「你得去啊,下學期你們院不是要出去實習嘛,沒空修的。這個課你不上,可能畢不了業。」

嚴倩倩壞笑:「這是什麼神仙緣分?老天這是趕著場子要把肖瀚宇往你嘴裡送啊,你可別退縮了,加油拿下他!」

孩子心裡苦,真的。

為了能順利畢業,我還是忍辱負重去了陶藝課。

陶藝課教室在藝術學院幽靜的教學樓一角。我去的時候戴著帽子,帽簷壓得低低的。

「這個同學,上課不能戴帽子的。」

負責教課的是個女老師,她來得很早,已經在教室裡檢查材料了。

「噢噢。」我摘下帽子,謹慎地環視了四周,還好肖瀚宇還沒到。

然後找了個角落坐下來,準備低調、安靜、誰也別認識我地度過接下來的十節課。

距離上課還有五分鐘的時候,肖瀚宇走了進來。光風霽月,神采飛揚。

awsl。嗚嗚嗚 TAT 我還是喜歡肖瀚宇,這下更加傷感了。

肖瀚宇應該沒有看到我,徑直走向了他的位置,教室側邊的窗邊。

今天的課程是拉坯,就是平時影視劇裡看到的將泥料放在坯車上,隨著坯車的滾動用雙手控制出想要的造型。

「那個同學,」女老師穿過人群將目光投向我,「那個進來的時候帶帽子的同學,你是新來的吧?前兩節課沒見過你。」

「嗯嗯。」我壓低聲音點頭,儘量讓聲音聽起低沉渾厚有磁性,千萬別聯想到陳星禾這個人。

「哎呦我這課開了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上了兩節課要退課。」

「我們這個課要兩人一組,最後交小組作業的。你是新來的也沒人配對,就和退課的那個學生原來的搭檔組隊吧。」

「誰的搭檔不見了?」女老師環顧教室。

完了,我第一反應是這不會又要搞我吧?結果下一秒,肖瀚宇清朗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老師,我這邊搭檔退課了。」

他回過頭看我,眼神帶著禮貌又不失有趣的笑意。

怕啥來啥,這就是傳說中強悍的

墨菲定律

絕了,我是不是該去改改運勢。

我麻木地拖著包來到了肖瀚宇旁邊,他還十分愉快地打了個招呼:「又見面了,陳星禾。」

「額是啊,你好。」我戴上社交面具。

你不說我不說,一切還是蠻和諧的。

女老師講了下拉坯的技巧,讓大家兩人一組上機器拉坯。還特地叮囑我,說我前兩節課沒來,得把之前的課補上,先從揉泥開始。

就這樣,肖瀚宇已經上手開始拉坯了,而我在一邊桌子上像揉麵團一樣揉泥巴。

有一瞬間又覺得自己在洗衣服,有種古裝劇裡少女在小溪邊搓衣服的錯覺。

我一邊揉,一邊不經意地看向肖瀚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