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摩訶契丹國家地理

系列新的篇章要開始了,然而最近維多利亞2裡的程序還在慢慢繼續,等到了一定時間,自然就有新系列的文章和畫問世了。

而且很不幸的,近來俗務纏身,又再也沒有了寒假,於是吧,新的文章只能抽空慢慢寫了 – 估計會更新較慢,望海涵。

– 今天忽然有空,先粗略寫一些遼國和她的鄰居們的故事吧。幾個月前寫了遼國南境注輦和遼的恩怨史,今天我要講的,是和摩訶契丹國同氣連枝的一個國度,堪稱帝國在北方草原上的影子。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說說的,

河中契丹國,在我之前的記敘裡,這個政權也曾經叫做康州。

康州,說明白了就是撒馬爾罕城。

1。本系列為Paradox歷史遊戲系列(P社四萌)衍生的

架空歷史和設定集

。然而現在與P社已經關係不大了-

這個世界線與我們的世界線分支時間大約在1130年秋天。

2。本系列的講述重點不在政治史或者軍事史,儘管這兩者是P社四萌的重要內容。而且本系列不是戰報。

3。本系列將嘗試還原一個架空歷史中的東亞-南亞融合佛教文明,以及推演(創造)它可能發展出的

視覺藝術,建築,文學相關的遺(nao)產(dong)

這個世界線上的延慶八年(1142),七月的一天,

古爾汗

的使者來到沿用一千五百年的古城門前。層疊累高的城塞和西喀喇汗的宮殿,在

澤拉夫尚河

的平原上如山般巍峨。

赭時門開,那個被

塞爾柱

拋棄又被契丹人劫掠數年的西喀喇汗,以臣僕的姿態牽著使者的馬入城,香水和玫瑰如雨般潑灑。這是這座榮耀的大城第一次歸於契丹的管轄。

增刊009,並蒂蓮華:摩訶契丹國與河中契丹人的故事, 1250-1800

Afrasiab古城,在這個世界線裡,撒馬爾罕城從沒有遷到現在的Registan。

之後的年月裡,末代西喀喇汗獲准繼續管理撒馬爾罕,大汗的頭銜沒了,倒是戴起了河中留守的金印,由一個契丹大臣輔佐著,整天在悶悶不樂裡錦衣玉食。之後幾代裡,在耶律皇家樹立投降楷模的執著下,

喀喇汗

的後人雖然幾經變亂還是坐穩了撒馬爾罕城的宮室,幾代河中留守的女兒還成為了皇帝的寵妃。直到某一代,一個自我膨脹的喀喇汗王子聯合一群契丹勳舊的後代造反,事敗被奪去了封號,喀喇汗家族在撒馬爾罕的統治才真正結束。

河中府

被降格為康州,卻在中央政府的控制下一如既往地繁榮著。

再過幾十年後,契丹與蒙古之間脆弱的和平終於崩塌,蒙軍在三年的時間裡從阿爾泰以西掃到了上京八剌沙袞。皇帝戰死,太子帶著宮衛南下興都庫什山。作為孤城的康州此時在契丹族康州刺史蒙瞻靺裡治下,面對數倍的蒙軍圍攻堅守不降,直到冬天蒙軍給養耗盡撤退。

之後四十年的遼元戰爭當中,康州城成了契丹人在河中地區最後的城市,然而此時遼帝已遠在印度河邊又手無兵卒,對這般勳臣只能遙封節度,命他自領軍州而已。背對靠不住的遼國皇帝,

蒙瞻

家族的後代開始了精巧華麗的舞蹈,他們對

察合臺

的子孫開城臣服過,又揹著蒙古人的達魯花赤向契丹皇帝傳遞過蒙軍的機密讓遼人幾乎攻回康州城下。不同顏色的龍旗來了又走,只有蒙瞻家穩坐康州城頭。

再之後的一百年裡,蒙古人內亂不斷,在草原上彼此攻殺,西域列國林立,察合臺後代的大汗也終於成了軍閥手裡的傀儡。

撒馬爾罕蒙瞻

家的後人在永泰二十二年(1322)年殺蒙古遣官,重新奉表歸附遼國。肅宗皇帝大喜,全國慶賀十日,回使賜下了康州公,河中節度使、招討使,以及一堆一堆的榮譽頭銜。

蒙瞻家族在混亂的蒙古諸部之間搏殺,依靠著南方皇帝的賞賜迅速壯大,河中地區契丹舊部慢慢聚集到了康州公的麾下。景雲年間,康州武公蒙瞻慶率軍隊擊退黃金家族的末裔奪回上京,一雪兩百年前七河之役、上京之屠的屈辱。康州公家在遼國貴族間的聲望達到了巔峰,在這些年間,每年送來中都的珍貨、貢馬數以萬計,全是擊破蒙古軍閥的戰利品。

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契丹人也記著這句老話呢。到了寶永、端寧年間,逐漸收回地方權力的中都朝廷開始對康州人猜忌有加。懿宗女皇先是盯住了河中地區的稅收,在康州安插了轉運使司;又趁康州武公去世後諸子相爭之時派禁軍北上,還趁機派耶律家的叔輩領了招討使的職位,管了兵權。

康州軍功貴族們畏於女皇威勢而不敢言,這讓他們覺得更屈辱了:本來追著孛爾只斤們滿草原跑的勇士們,現在卻面對這個女孩子不敢抬頭。

何況,她之後的耶律皇室,還能叫耶律家麼?

那位被派到康州做招討使的耶律家叔公,倒是先打起了這個主意。作為女皇年幼時內部皇位鬥爭的落選者,他被派到北方,卻很快和本地的契丹軍頭們打成了一片。女皇去世後的嘉祉二十年(1529),這位叔公的兒子驅逐了蒙瞻家的後裔,與寒山王一道南下,趁著遼國內部民變、皇帝的軍隊被調走的機會攻入了中都,史稱嘉祉之亂。在他們眼裡,當時的愍宗皇帝已經是波羅氏的兒子,而最能繼承大統的,自然是他,當今“偽帝”的叔輩耶律康濟。

之後發生的事情我們也講過。遼愍宗被弒,中都兩次陷賊,三次光復。繼任的平宗皇帝在

旁遮普平原

的幾次決戰中用農民匆忙組成的軍隊擊退了傳統的契丹鐵騎,在此按下不表。

之後的事情是,康州公和寒山王退回

開伯爾山口

的武定關以北,在重整旗鼓的期間卻起了內鬨。結果就是康州和寒山國一拍兩散,遼國官軍卻礙於寒山天險不能出關半步。這位耶律氏的康州公從此稱古兒汗,在撒馬爾罕城設宮殿,稱西京河中府,以巴剌沙袞故城為上京(卻沒有太多重建),自建年號,從此獨立,宣稱自己才是契丹傳統的真正繼承者了。

和南面摩訶契丹在亂後不得不大張旗鼓地復興國俗來謀取凝聚力不同,河中契丹人由於與南亞和西亞傳統接觸較少,保留著許多契丹的舊傳統。在很多方面,河中契丹國就像是遼國的一面鏡子一樣,許多在13世紀在遼國早期改革中被廢除的舊政治制度在河中契丹人中還保留著影子。

比如南北官制。河中契丹國仍然設南面官管理定居州縣,卻有更多的突厥官制的影響;而南北大王院,南北樞密院、夷離畢院、大惕隱司等等在摩訶契丹史籍裡才得一見的機構,在河中汗國被全數繼承。

每任大汗有自己的宮衛,作為汗族的耶律家和本地的蒙瞻家世代通婚(這一家自稱是蕭家的支系,但是遼國

宗正寺

是沒有承認的),這些習俗都帶著那個久遠故國的影子。而大遼國,由於主要統治區幾乎全在農耕地帶,卻採取了以南面官為核心、夾雜封建制度的更積極的融合政策。

難怪到了近代,摩訶契丹那些極右翼的社稷會分子在感嘆完皇權旁落之後,還會加一句爛大街的“契丹正統在河中”呢。

(我為什麼要提這些老頑固…)

如此這般,南方的摩訶契丹和北方自稱正統的這個小小的河中契丹國,就對峙了一個多世紀。雙方毫無往來,而由於彼此對寒山王的敵意,所以寒山契丹國作為在體制和文化上都介於河中和遼國之間的契丹分支,就成了時而被雙方爭相拉攏,時而被雙方競相蹂躪的可憐蟲。直到明紹十四年(1664)那場盛大的訂親,寒山

王世子

親自帶著駝隊和騎兵來到東京的天闕下,我們的鳴緒小公主,後來的成宗女皇滿臉通紅地跨過殿前御道的馬鞍後,契丹三國的外交爭鬥才落下帷幕。 再加上後來寒山國的徹底內附,遼國北方的邊患才算是解除了不少。

在上述一百年間,河中契丹國也遇到了新的對手。從阿斯特拉罕向東的哥薩克侵佔著契丹人的草場,黃金家族的最後幾個汗國被挨個消滅,那些帶著火炮的羅斯人築起了城塞,河中契丹的北境正在被一點點兒蠶食。

在與羅斯人的多次交戰後,河中契丹人終於開始反思自己腹背受敵的處境了。成宗儀慶三十四年(1699),河中汗國遣使前往遼東京,頗為諷刺地還是承認了一個女人作為所有契丹人的皇帝。這次使團被摩訶契丹方面大肆誇耀,卻在河中汗國的史書裡只有寥寥幾筆。

再之後的一個世紀裡兩國的邦交逐漸正常。遼國滿足於做契丹人共主的地位,河中契丹則感激南方天子援助的火藥和軍械。可是近年,隨著摩訶契丹在內亂裡的逐漸衰敗,河中汗國內部反對事大的思潮又抬了頭。然而這些人口口聲聲說著南方天子欺負河中人,自己卻對俄國人暗送秋波。

河中契丹內部的黨爭逐漸白熱化,不少人出於宗教的熱忱和同文同種的親切感傾向摩訶契丹國,而越來越多的人看到了俄國人的商品、西方的生活方式和從未見過的力量。這些羅斯人在烏拉爾以東犁庭掃穴,強大的察合臺後裔、

喀爾喀蒙古

和女真人都被迫屈膝獻土。對河中汗國的新一代契丹人來說,俄國或許代表著未來,也意味著對傳統的抵抗。

未來的河中汗國會在這種撕裂裡走向何處呢。

增刊009,並蒂蓮華:摩訶契丹國與河中契丹人的故事, 1250-1800

另一個世界線裡,俄軍攻破撒馬爾罕城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