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單：

https：//

qdan。me/list/VXl0z-WpwO

bF_83e

V2EX 連動：

http：//

v2ex。com/t/202896

請務必將本文搭配《關於 iOS / macOS 中文螢幕字型的變遷，您必須要了解的幾件事情》一文同時享用。

我從 WWDC 2015 開始，就在抽零碎時間寫這個輕單，說輕不輕。

這篇文章算是對 macOS 系統中文介面字型變遷史的一些描述，

估計有人會喜歡，所以就貼在這裡宣傳了。

鑑於清單網站故障，所以我將全文轉載到這裡：

引語：

只為我們 Apple 產品使用者爭取一個「保證視力衛生」且「與系統本身美術融為一體」的閱讀體驗。

▍一、

戰爭前夜

▍【1.1】 macOS 截至 Leopard 時的預設介面字型

macOS 10。04 開始引入 CoreText，在此之前的繁體、簡體中文系統介面字型是「蘋果儷中黑」和「URW黑體」。macOS 10。04 對這兩套字型仍有一定依賴，哪怕 CoreText 的回退定義檔案已經開始利用「

華文細黑

」與「儷黑 Pro」。

自從 macOS 10。05 開始，macOS 的簡體中文介面字型就是華文細黑。

而當時的繁體中文介面字型則是更容易辨識的華康儷黑Pro。

這兩個字型在當時都只提供了單一字重。

▍【1.2】 macOS Snow Leopard 時的字型變化

Apple 委託常州華文同時負責簡繁體中文的 GUI 字型顯示，常州華文多快好省地拿了他們 90 年代就曾經賣給過 Adobe 和微軟使用的華文細黑和華文黑體、分別做成了「黑體-簡/繁」的細黑、中黑字重。

僅有單一字重的華康儷黑不再擔任 macOS 預設繁體中文介面字型。 「黑體-簡/繁」被當做 macOS / iOS 預設介面字型，一直用到了 macOS Yosemite / iOS 8 / watchOS 1。

值得一提的是，從 Snow Leopard 開始，macOS 預設日文介面的漢字顯示一直都是由冬青黑體字族負責的。

▍二、華文「黑體-簡/繁」的原罪

▍【2.1】妨害視力衛生

在討論好看與不好看之前，讓我受不了的就是華文黑體給我的嚴重視覺疲勞所產生的無法忽視的痛感。同樣的數位字號下，華文「黑體-簡/繁」字面過小、字面率不平均、字面率中心不統一，加上其喇叭口設計水平遠遜於冬青黑體家族，使得華文黑體【在西文正文字號下】需要花更多的眼力、才能讓人辨識出是什麼字…尤其是在「作業系統的介面字型所用數位字號多優先考慮西文閱讀習慣」的情況下。（這種情況下，字面就需要足夠大才可以）

▍【2.2】中黑字重更是災難

一款黑體，在設計時，便應該隨著字重的增加而適當擴大字面。但華文直接拿「華文黑體」當做中黑字重…其字面相比擔任細黑的「華文細黑」還要小，自然會糊成一團、輸給以大字面佔優勢的方正蘭亭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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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中黑字重不能當粗體字重湊合用

拿中黑（Medium）字重當粗體字重湊合使用，無視中西文排版時的字重統一協和感…特別是在當今西文字型對「Bold 字重到底有多粗」已經有共識的情況下：Apple 前任 CEO

賈伯斯

（截止到 Mavericks）和現任首席設計官 Ive 爵士（Yosemite 開始）對系統字型及字重安排都有考量，但這些都被「黑體-簡/繁」直接毀掉了協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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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同字重的漢字、假名、西文字重無法統一

這直接就可以毀掉一個廠商在字型設計方面的名聲。

21世紀，不是「湊合就行」的世紀，這種丟人的設計就不應該繼續拿出來。這可是被你們湊合當粗體用的中黑字重欸，這西文的粗體卻幾乎無法和細黑區分開…更不用說這突兀的假名了，中日混排用這種字型更是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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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字形標準的牆頭草

「黑體-繁」一開始是想做康熙舊字形，但被鄉民直接戳穿其筆形標準四不像的事實：「同一個部首的許多字，也往往沒有依照一套固定的造字規則。」

之後，「黑體-繁」經歷過一次官方更新，試圖滿足臺灣使用者的需求，但也沒有完全遵守「國字標準字型」。香港和臺灣的正式出版界幾乎沒有人用這套字型做過正兒八經的印刷出版物。華文的這套字型就這樣繼續糊弄著臺灣的 Apple 使用者。

▍【2.6】阻礙了中國大陸民眾對黑體的審美認知的多樣化

眼下，很多認為「是 Apple 的東西就都是好的」的人也隨之改變了審美。比較著名的例子就是

公孫永浩

，給錘子手機選了華文黑體當做 UI 字型…

…這不是他的榮耀，這是傷風敗俗。更不用說很多認為「有手機用就好、能顯示字就行」的廣大「湊合至上」殺馬特群體，對他們而言…能假掰就夠了。

並且，該字型身為黑一體黑二體的復刻版，也能喚醒不少大齡情懷黨。這麼多年來，還是有很多大陸人認為：

「只有基於手工製作的喇叭口而設計的黑體、才叫做正二八經的黑體」。

這些人是永遠都不會在乎其它人是否能夠「更輕鬆地閱讀」的，他們只在乎「夠老、夠經典、夠傳統」、卻不知道黑體本無傳統可言。

他們不知道，他們捧臭腳的那種喇叭口設計，是對當年印刷技術的妥協所致。

而當年的那些造字工匠，其得意之作

也不是當年的「黑一體、黑二體」，而

是後來他們在森澤字型大賽的參選作品（比如徐學成的「徐明體」）

。

▍【2.7】對於數位螢幕而言喧賓奪主的喇叭口設計

喇叭口生來就是為黑體的方正感化妝而生的，而好的化妝必須是不能讓別人看出來「這是化妝」。 當年「黑一體、黑二體」誕生於鉛字時代，在這種印刷條件下，出於對黑體方正感的維持，喇叭口自然會做得很明顯。其明顯程度，放到數位螢幕和鐳射銅板紙印刷的場合下，仍舊會顯得喧賓奪主，導致實際顯示效果和徐學成的手稿相比、差得離譜。先看看徐學成親自設計的幾個字與華文的數位版的對比：

都數位化了，襯線反而更大、做得筆畫粗細難談均勻統一，使得做出來的數位字型失去了原有的黑度，常州華文在搞什麼鬼？而論及常州華文自己負責完工的其它擴充字，質量就更無存談起了。

黑一體、黑二體的喇叭口，其實都是鉛字時代的產物，這些喇叭口在被同期的華文、方正、中易等廠商翻製為數位版本時、都沒有修好，反而妨害了這些字型在數位螢幕上的易識度（比如華文黑體、方正黑體、中易「黑體」，這些都是指產品名稱）；反觀冬青黑體，他們團隊十數年的數位化字型製作經驗，能將自身的喇叭口設計得剛剛好、變成自己的優勢，使得其喇叭口在數位時代仍舊可以發揮正面作用。

▍三、TCFail 作者的初次抗議

研發預覽版 Snow Leopard 隨贈華文「黑體-簡/繁」的時候，某鄉民藉由 Bug Report 反饋了這個字型的問題，也有修書給當時 Apple 的新加坡分社。但最終 Snow Leopard 不為之所動、還是帶著這套垃圾出貨了。

此人對此失望透頂，寫了 TCFail 開源字型回退配置檔案修改工具。還專門做了個網站來聲討「黑體-繁」：TCFail - Snow Leopard 繁體中文系統字型修改工具

還寫了下述四篇文章：

http：//

cocoa。zonble。net/post/1

25720895/heiti-tc-mac-os-x-10-6-snow-leopard

http：//

cocoa。zonble。net/post/1

25726439/heiti-tc-heiti-tc

http：//

cocoa。zonble。net/post/1

25738589/apple-i-request-you-not-to-use-heiti-tc-as-the

http：//

cocoa。zonble。net/tagged

/Heiti_Tc

注：關於最後一篇，實際上是個 Tag，相關內容多有對康熙印刷法不瞭解與有成見的地方（也正是這部份激怒了

內木一郎

）。但，即便拿康熙印刷法來要求，「黑體-繁」仍舊不及格。我寫了篇分析文在此：TCFail 作者對華文黑體的另幾篇詳細聲討文 - ibuick，高手進階 - 知乎專欄

▍四、TCFail 作者留給他人的精神財富

▍【4.1】誰賺了你的錢，誰才應該解決你的問題

這是 TCFail 的免責宣告的節選：

「麻煩不要寫信給我，問我可不可以把這個程式貼到某某網站上，什麼讓全世界華人都可以知道、使用這個工具之類的，如果你有時間可以寫信給我，或是寫什麼 blog 文章宣傳教學，我會希望您把這段時間拿去寫信給蘋果，這個工具根本就不應該存在，誰賺了你的錢，誰才應該解決你的問題。」

▍【4.2】就是要讓對方聽到本土的聲音

TCFail 官方網站有言：

「例如，遇到這樣的問題，就直接去像是 Apple Bug Report 這些地方反應、去向客服反應，要多一些人去跟他們透過他們可以聽到的管道反應，而不是在自己的會員制論壇或是 BBS 上私下抱怨而已…能處理、解決您的問題的人，不見得會出沒在您出沒的地方。」

「不讓他們聽到？Cupertino 那些人還會自以為讓日文、簡中、繁中都變成同一套黑體，不會有中日文混排字型粗細不一的問題，而自我感覺良好。」

▍【4.3】本地化是跨國公司容易搞砸的地方

TCFail 官方網站有言：

「Snow Leopard 中文字型問題的背後，所隱藏的問題在於：許多的跨國企業就算有些好產品，但是就是會在某些地區市場上最需要、最關鍵的地方搞砸。例如以中文市場來說，就是字型與輸入法…等。」

▍【4.4】有市場才有收益、有收益才有傾注

TCFail 官方網站有言：

「而搞砸的原因不外乎，要不就是對這些地區的需求不瞭解，要不就是不重視。」「對抗『不重視』的方法，就是展現這塊市場的購買力。」

▍五、TCFail 作者哪裡失誤了？

本段分析當年他的訴求被無視的原因，

縱使他仍舊是這場戰爭當中貢獻最大的人

。

▍【5.1】沒能就自己發現的問題分清主次

macOS 10。6 Snow Leopard 最大的災難，就是這（出自常州華文之手的）中文 UI 字型「黑體-簡/繁」本身的設計。而 TCFail 的作者沒能將這個硬傷強調出來，只用一句話一筆帶過：

「字型本身也不清晰，讀起來非常吃力」

這沒能使 Apple 想到「有必要徹底重新找人做全新的字型」。

▍【5.2】在與字形習慣有關的問題上面浪費的時間太多

他花了大篇幅說明「黑體-繁」的寫法「不符合臺灣人的習慣、也不符合國字標準字型」，後者招來了「堅決擁護康熙正字的

內木一郎

」的口誅筆伐…隨之發生了「國字標準字型黨」和「康熙正字黨」兩派撕臉決鬥。

這使得 Apple 誤以為 Snow Leopard 的字型問題「僅在於

字形標準

」…而 Apple 從他們吵架當中「得不出啥結論」，於是只好修改幾個偏旁糊弄一下。

P。S。： 華康「儷黑 Pro」屬於符合 TCFail 作者所說「在臺灣習慣的寫法」的字型，本身並不是完全按照「國字標準字型」的標準來打造的。而 TCFail 作者所說的這「寫」法，更多是印刷界私底下認為更適合印刷的習慣。那些當地字型廠商認為「國字標準字型」過於楷本化、不利於黑體設計，實際上，這是他們為自己找的藉口而已。就基於「國字標準字型」的字型設計水平而言，他們都輸給後來的常州華文「楷體-繁」和「思源黑體TW」…直至蘋方問世。

▍【5.3】對「黑體-簡/繁」字形設計問題的描述太少

僅僅一句「字型本身也不清晰，讀起來非常吃力」，遠不如我這篇圖文並茂、溯本求源的答案給力：

macOS 內建的「黑體-繁/簡」系列（常州華文）有什麼缺點？ - 孫志貴的回答

▍六、TCFail 之後的發展及其末路

TCFail 被撂下之後，其作者便不再過問任何與此相關的事物了。坊間有 Hiraku Wang 等人士針對後續的系統繼續維護 TCFail。

TCFail 所以被放棄維護，是因為其作者看透了「維護 TCFail 不會有未來」。他本人沒這麼講，但 TCFail 隨著 macOS 版本的更新而愈發難以維護。這一事實在 Hiraku Wang 為 macOS Yosemite 維護 TCFail 的時候變得更為突出。給小白們擦屁股永遠都只能是 Workaround 而絕非 Solution。

▍七、我的接棒 - 分析與手段

我（

孫志貴

）於 2012 年開始，受 TCFail 作者所為之啟發，開始試圖和 Apple 反饋該問題。

當時的我，其實是不太優先在意字形的。於是我就先自己將系統字型改成微軟雅黑（只有 Bold 和 Regular 字重，棄用 Light 字重的原因會在下文提及）。同期，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給 iBuick 寫信，拜託他藉由他的渠道給 Apple 遞交提報、希望 Apple 考慮使用類似方正蘭亭黑這樣「更容易辨識」的字型。

但是，後來 Mavericks 問世，改字型時遇到了一些臨時技術問題。在解決該問題時的體驗，迫使我重新開始反省 TCFail 作者所留下來的經驗。

▍【7.1】打蛇盯七寸

我不能因為「我只用

繁體中文介面

、就提請 Apple 只更換繁體中文介面字型」，我必須從這字型的設計入手…

這就需要同時針砭簡體中文介面的字型（畢竟都是同一套字型、只是筆劃標準不同而已）。而且，拿簡體中文介面字型說事的話，可以得到數倍於繁體中文使用者的支援人數。

更何況，Cook 青睞中國大陸的市場，更符合 TCFail 作者所言「誰賺了你的錢，誰才應該解決你的問題」的場合、更容易被 Apple 關注。

▍

【7.2】可行手段一：BugReport

縱使 Cupertino 的人很可能仍舊如 TCFail 作者所言「自我感覺良好」，遞交 BugReport 仍舊是義務，因為 Apple 官方 Feedback 專頁有如下缺點：

字數有限、遠不足夠精確描述該問題。

不支援附件。

無法以跟蹤資料的方式提供補充意見。

所以，Feedback 專頁，就這種問題的提報而言，毫無卵用。

既然對方自我感覺良好，那就不斷重複、不斷改善描述，讓對方瞭解得越來越多。你不和他們儘量明確解釋這些訴求的話，他們不會主動擠給你想吃的奶來吃。（一如雪豹時代，本該聲討字型設計本身，卻因爭論筆形標準而被 Apple 糊弄）

P。S。： 我訂閱研發者會員身分，就是為了使用 BugReport 和最新測試版的 macOS。

▍

【7.3】可行手段二：知乎等公眾討論區

這已經不是那種「人口有限的會員制討論區（論壇）遍地都是」的時代了。V2EX 和知乎等站點吸收了大部分 macOS 忠實使用者，且後者的內容更容易被站方主動傳播。在這類網站爭取到話語權，很重要。

我在知乎共投放了如下聲討華文「黑體-簡/繁」的答案：

如何看待魅族產品總監宣稱「Flyme 4 字型完爆 iOS 8」？ - 孫志貴的回答（提問時，Flyme 4 的 UI 字型是思源黑體簡體中文）

macOS 內建的「黑體-繁/簡」系列（常州華文）有什麼缺點？ - 孫志貴的回答

macOS 和 iOS 等 Apple 官方軟體的中文字地化研發工作有哪些不足？ - 孫志貴的回答

知乎也有很多 Apple 內部研發人員在潛水，他們不會無視版友們對這些內容的反應。

▍

【7.4】可行手段三：動態對比

光是在公共討論區寫文章聲討的話，不夠用，得讓目前 macOS 使用者親自體驗才行。於是就有了這個專案：Origin Han Sans UI。很多人藉由這個專案當中的字型修改包，安裝到自己的 Mac 電腦上，親眼體驗了「macOS 換上

思源黑體

之後的介面是怎樣」的感覺。

相關擷圖畫廊參見：

http：//

1drv。ms/12r4uoc

（該專案之前寄存於 GitHub，因特殊原因、搬到了目前在用的 CodePlex）

▍

【7.5】可行手段四：官方天才吧逐店拜訪

此招屬於我的備選方案之一，就是：印製相關材料、帶上自己的樣機（基於「手段三」），將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所有 Apple Genius Bar 都走一遍，讓這些直營店的店員們自己睜眼看看。至於「之後能在 Apple 的 PRC 分社內部帶來怎樣的蝴蝶效應」，那不是我能關心得了的事情。

但，和下一個手段同樣沒有被實施，原因相同，見下文。

▍

【7.6】最終通牒：利用 CCTV 「315」節目

此招屬於我的備選方案之二，也是最後通牒：

利用「集體無意識」是一種很危險的行為，但不代表就一定沒理由使用。只是，這個「危險性」決定了：這招只能當做最後一棋來使用。

非得 CCTV 在 315 那天集中曝光說：

「Apple 在字型選取方面只照顧日本人的視力衛生」

讓廣大中國民眾對 Apple 憤懣了，這才鬧到 Cook 本人親自出面的地步。

之後，Cook 差不多會讓 Jonathan Ive 參與新的中文介面字型的審美評斷，最終被選上的是思源還是冬青還很難說、但華文「黑體-簡/繁」一定會落選。

這招太沒品，且我到現在還是覺得這招太爛不能用…且，官方最終報導的內容可能會刻意與你期望的內容有出入。（玩火的人誰都不敢說自己玩的火勢一定不會失控）

不過，目前而言，這招和上一招都是不會再有用武之地了，因為蘋方問世了（下文會提到）。

▍八、實際實施情況

▍【8.1】手段一：BugReport

BugReport 不是所有提報都會有迴應的（除非是主動和你尋求一些可能要用到的資訊），所以情況會變得未知。但我在每次 Yosemite Developer Preview 更新時都會在相關 BugReport 當中提醒官方說「該問題尚未被解決」。

看似很煩，但若不重複的話、對方就一定會遺忘。

同期，我也在其它站點慫恿其它 macOS 研發者會員們提報相同的內容。

▍【8.2】手段二：知乎等公眾討論區

部分和 Apple 本地化團隊彼此身為同事關係的官方人員開始主動蒐集情報，甚至用匿名帳號曬出了蘋方在 El Capitan 封測版當中的初期效果擷圖。當時我不知道是蘋方，但我知道 Apple 自己開始重新打造簡繁體中文的 UI 字型了。

我當時雖對常州華文獨立設計黑體的能力嚴重缺乏信任，卻仍舊對這套正在研發的字型家族列出了新的期許。

▍【8.3】手段三：動態對比

除去個別捧華文「黑體-簡/繁」臭腳的人以外，其它試用者普遍認為他們藉由這套字型修改包「獲得了更輕鬆的中文介面閱讀體驗」…

…只恨未越獄的 iOS 裝置無法修改介面字型。

▍九、我對 Apple 新中文介面字型的期許

這是我在今年年初時的撰文：

你對 macOS 10。11 / iOS 9 的預設中文介面顯示字型有哪些期待？ - 調查類問題

▍【9.1】一定要有足夠多的字重

macOS 自 Yosemite 開始，細化了系統介面的字重分配需求。對應的中文 GUI 字型也有必要提供足夠多的字重、且和下一任西文介面字型 San Francisco 的每一個字重均對應批配。

思源黑體幾乎達到了這個標準（Light字重除外）。

▍【9.2】同字重級內所有 Glyphs 的實際字重是否相同

各字重級當中的漢字本身的實際字重，需要與該字型當前字重級本身的「西文」和「假名」Glyphs 的實際字重彼此互相搭配。

這是「黑體-簡/繁」最嚴重的問題之一，也最能體現字型製造商的態度。（方正的字型在這方面全部都不及格，尤其是假名）

▍【9.3】繁體中文系統字型不能成為字形標準方面的牆頭草

繁體中文系統字型，如果不是思源黑體的話，應當遵循如下任一規範：

針對香港舊字形使用者的需求：遵守

內木一郎

所提及之《

大漢和辭典

》當中所列之全部康熙標準字形。

或針對香港教育部常用字字形表使用者的需求、根據該標準制作。

或針對臺灣使用者需求，遵守 CNS11643 國字標準字型，就像思源黑體與微軟正黑體那樣。

總之不要出現諸如之前華文「黑體-繁」那樣四不像的東西。

香港教育部門制定的字形規範讓我有些琢磨不透：那本規範書封面自己就沒遵循那規範、且也有「同一個部首的許多字，也往往沒有依照一套固定的造字規則」的問題…請看擷圖上半部分的走之底和爪字頭：

或許會有其他熟悉該標準的人會給出說得通的解釋。

▍【9.4】繁體中文系統字型需涵蓋全部簡化字 Glyphs

繁體中文介面字型有必要涵蓋全部簡體中文用字、防止由繁體到簡體 Fallback 時出現漢字字型不統一的問題。更何況 CNS11643 從 Plane 3 開始是有涵蓋到幾乎所有在大陸使用的簡化字的…

感興趣的話，可參見「全字型檔標準宋體 / 楷體」：

http：//

data。gov。tw/node/5961

（簡體中文介面字型會受到行政規範，而只得遵循 PRC 最新的官方標準）

▍【9.5】易識度（Legibility）是不得讓步的底限要求

雖然易讀性（Readability）和易識度（Legibility）都很重要，但易識度（Legibility）是不得讓步的基本要求。

其中，日文假名的易識度（Legibility）需要做出強化。（就像M+字型那樣「中宮略微放大」…但也別像Meiryo那樣太誇張）

有人覺得黑體沒襯線的話就沒有中國味道了。其實，這沒有國籍之分。你看著更像漢字的字型，其實當初也是仿造日本同期的鉛印字型來設計的、繼承了部分設計經驗，都有那樣針對鉛印特點而設計的喇叭口。只是，現在，在日本印刷界，大家更講究「在什麼樣的場合、用什麼樣的字型」。

拿到螢幕上顯示的UI專用字型，一旦有了多餘的襯線，勢必會干擾對文字的辨識。拿華文黑體這種大襯線字型來用到這種場合，就是用錯了窩。你看華文黑體鉛字原形（黑一體、黑二體）的設計者徐學成所設計的「等線體」（鐳射照排用字）：

這可比方正等線好多了，不會有干擾辨識的襯線部分。

▍十、蘋方問世

隨著 WWDC 2015 的召開，Apple 中英文官方網站的 El Capitan 介紹專頁均開始宣傳自家的全新中文 UI 字型「蘋方」。

（該字型目前已經確定乃威鋒數位全權制作，其上海、香港分社均參與研發）

（這裡的附圖更換了例字）

▍十一、為什麼說蘋方是良心之作

請摘掉你的眼鏡、從遠到近地看這兩個「永」字，

哪個最先被你看出來是「永」字？

本段說一下蘋方的優勢。

▍【11.1】大字面設計，保證了在 LowDPI 螢幕當中的易識度

系統介面文字多半是以西文字型的字號標準來顯示的，只有大字面的字型才能在這種場合下完美地擔當 UI 專用漢字字型顯示的任務。

在保證不像 Meiryo 那樣「字面大得過於誇張、破壞美感」的前提下，蘋方仍舊圓滿地完成了任務、且藉由比思源略大的字面保證了 LowDPI 模式下的顯示效果。而這卻是華文「黑體-簡/繁」的軟肋。

（截至 macOS Sierra Dev Beta 1 時，蘋方仍缺乏 Bold 字重，故就此而言、略遜思源一籌）

▍【11.2】利用 OTF 特性減輕了自己身為 pan-Chinese 字型家族的體積

以 macOS Yosemite 內建華文黑體為例：

「華文黑體。ttf」＋「華文細黑。ttf」＋「STHeiti Light。ttc」＋「STHeiti Medium。ttc」＋「STHeiti Thin。ttc」＋「STHeiti UltraLight。ttc」= 157。7 MB

macOS El Capitan 在 Dev Beta 2 時的蘋方則只有 64。6 MB （簡繁雙語系共用基本筆劃幹件、六字重），而思源黑體的 SuperOTC 比蘋方更早使用相關技術，簡繁日韓四地語系、七字重，小於 120MB。

（檔案體積用 Finder 測得，因為進位制方面有差異、故必然會和 Windows 檔案總管測得的檔案體積不同）

▍【11.3】對基於 CNS11643 規範的簡體中文簡化字提供支援

思源黑體TW版迄今為止對 CNS11643 的支援仍侷限於 Plane 1 & 2…於是、在使用TW版思源黑體的時候，會發現其簡化字並非基於「國字標準字型」字形標準。

蘋方繁體版雖然仍在完善當中（其早期版本的 CMap 無法對應一些簡化字），但蘋方繁體版卻著眼於對 CNS11643 規範的全字型檔簡化字集提供支援（參見紅圈）：

雖然蘋方繁體版仍舊有些漢字需要修正筆形，但我相信繁體版蘋方會更加完善。

（簡體版蘋方基於 PRC 目前實行的《通用規範漢字表》製作而成，毋需擔心）

（蘋方也提供了香港版本，名曰「蘋方-港」）

▍【11.4】堪稱華語字型業界天地良心的假名設計

蘋方重新設計了假名，使得蘋方在中日文混排時的顯示效果更加統一。蘋方的假名天生為 UI 用途而設計、其平假部分比思源黑體的假名更容易辨識。雖很難說是否可以與

冬青黑體

家族並論，但至少都能勝任 UI 字型用途。

（片假部分的字面還是不夠大…這從撇筆的曲度可以看出來，可惜）

我為什麼說這是堪稱華語字型界天地良心的假名設計呢？因為每個字重等級當中的假名實際字重都是和西文、漢字的字重相同的。

方正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根本就沒想到去做好，所以我至今仍舊反對拿方正字型當做 UI 字型來用。看看「微軟雅黑 Light」的假名 Glyphs 實際粗細就知道了。

▍十二、對未完任務的總結

說這場戰爭已經結束？還為時尚早。但，至少，Apple 中文使用者，尤其是繁體中文使用者，終於可以不用再受「黑體-簡/繁」的荼毒了。

有了蘋方，大家就可以在更遠的距離下更輕鬆地看出螢幕上顯示的是什麼字。

有了蘋方，大家就可以在需要嚴格遵循字形標準的場合又多了一種字型選擇。

有了蘋方，大家就可以在需要更多的現代黑體字重的情況下又多了一種選擇。

有了蘋方，大家又多了一款設計齊整的、現代風格的、簡繁通吃的黑體可用。

那麼這戰役還有哪些未完成的任務呢？

▍【12.1】蘋方有必要提供真正的 Bold 字重

目前蘋方最粗的字重是 SemiBold，但這和常見的西文字型粗體還是不搭。看知乎這麼多中英文混排的粗體標題就知道了…下面是蘋方 SemiBold：

不要說你們已經習慣了 Windows 系統下中英文回退字型風格不同的現狀，這不是理由。看看思源黑體 Bold 的表現：

這才叫粗體，是永遠都不能用更細的字重來湊合的。如果強行湊合的話，用偽粗體會更醜：

這裡本該讀取 Bold 字重的、但 Apple 至今未讓威鋒數位製作蘋方的 Bold 字重，導致 iOS 只能拿蘋方的 Medium 或 SemiBold 字重就地換算一個偽粗體出來、效果非常糟糕。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讓 Apple 意識到「中文介面字型擁有真正 Bold 字重」的必要性。

──摘自《再度疾籲 Apple 為蘋方新增真正的 Bold 字重》

這個問題必須解決，沒有任何理由推諉。

▍【12.2】慫恿 Apple 在今後的系統當中不再隨贈「黑體-簡/繁」

華文黑體全部的字重看著都還是比徐學成當初的設計手稿差太遠：

更不用說那毫無誠意的西文和假名了。

這種在數位化過程當中做得屌兒郎當的廢物就不要跟隨在系統當中…

…尤其是 iPhone 這樣寸土寸金講究容量節省的裝置。

▍【12.3】呼籲各大網站和應用研發方，取消對「黑體-簡/繁」的依賴

網站有「The News Lens 關鍵評論網」、「新浪微博」等，這些網站的設計師都指名道姓地專門指派華文黑體來顯示網頁內容。

如果要是 Apple 出於相容性考量方面的原因、繼續在 macOS 當中隨贈「黑體-簡/繁」的話，那麼、這些網站就更有必要自覺取消對「黑體-簡/繁」的依賴。

新浪微博網站，和騰訊 QQ for Mac 等應用，都還需要取消對「華文黑體。ttf」、「華文細黑。ttf」的依賴。這種依賴都是針對 macOS 10。5 Leopard 而設計，早已過時。

▍十三、寫在文末

縱使今後你們可能會忘記有誰為此而抗爭過，但請你們不要忘記為此抗爭事業貢獻最大的 TCFail 作者。

倘若沒有他一開始的抗爭的話，我可能根本就不會想到要親自參與這個爛攤子。

但，這不能算是具體哪個人的功勞

，這只是讓他們解決了介面用字妨害視力衛生的問題而已。

誰賺了咱們的錢，誰就該解決咱們的問題。

更何況，繁體中文UI字型是 2009 年被 Apple 在 PRC 的團隊執意歸屬到華文黑體字族的，這是刻意給繁體中文使用者製造問題、更有義務解決之。

相信 Apple 的 CJK 介面字型體系還會有更多需要改進的地方，我們拭目以待。

感謝 TCFail 作者留下來的經驗，感謝一直以來能夠堅持不懈的自己，感謝在知乎支援我所寫的答案的每一個人，感謝 Apple 內部響應該提議的每一個人，感謝這共有的命運。

我很慚愧，就做了這一點微小的常識普及工作。謝謝大家。

# EO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