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才是你心上之人

“夫君,

納妾

吧。”

話落,空氣驟然變得壓抑。

衛洵目光銳利,聲冷如冰:“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宋月幽不敢看他,用盡平生的剋制:“妾,容貌平平又纏綿病榻,自知不能為夫君盡歡,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故,妾特地挑選了幾位靚麗嬌娥為夫君開枝散葉。”

說完這些,已經耗盡她所有力氣。

半響。

衛洵終於啟唇:“我孝不孝,不用旁人操心。”

宋月幽一愣,眼淚瞬間潤溼眼眶,她慌忙低頭,卻又聽他冷情道:“有這閒工夫,你不如找人想辦法解掉蠱毒,或許還能多活幾年。”

宋月幽一顫,連忙捂住驟緊的心口。

抬頭凝著衛洵再未回頭的背影,淚再也忍不住掉下。

他明知道同心蠱需要夫妻恩愛才能解,見死不救也就罷了,竟還要她找別人?

誅心,也不過如此。

經此一事,宋月幽和衛洵原本不好的關係彷彿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衛洵打破了每逢初一十五必回府的約定,已一月未歸。

轉眼到了二月十七,這晚,是宋國最重要的日子。

皇城會舉辦隆重祭春宴,為求此年風調雨順,也可求夫妻感情和睦,就像春花一樣絢麗永燦。

宮內宴會。

皇后見宋月幽一個人前來,當即不滿質問:“國師呢?”

宋月幽頂著壓力,做好了挨訓的準備:“夫君他有要事忙,今日沒空前來……”

然她話還未完,卻聽到侍從喊:“國師到!”

宋月幽驚喜望去,笑容還未綻放便僵住。

不遠處,衛洵和季靈芝親密走來,他們身上穿著祭春宴的華服,那是衛洵從來都沒有為自己穿過的。

眾人面面相覷,視線掃過宋月幽,嘲諷有之,憐憫有之。

皇后約莫也覺得丟人,厭惡瞥了一眼宋月幽:“沒用的東西,退下吧。”

宋月幽慘白著臉,跌跌撞撞隱進黑暗,彷彿只有如此,她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未幾,宮樂起,一簾之隔,兩方天地。

只見衛洵溫柔給他的師妹佈菜,他們淺笑耳語…

多般配!

宋月幽每走一步,孤獨都在說——

他不愛你。

他也不要你。

別妄想了。

。。。。。

一聲春雷乍響,劃破了長夜寂靜。

也驚醒了陷在噩夢中的宋月幽,她驚坐起身,本能的望向了窗邊。

那處,衛洵還在打坐,也唯有這時,她才能肆意流露愛戀。

這是她的夫君,宋國的國師,她心心念唸的男人。

有他在,夢中的那些魑魅魍魎好像都不可怕了。

宋月幽偷偷下床,小心翼翼走到他身邊,伸出手指隔空描繪他俊朗若仙的輪廓。

好想真的觸碰他……

可窗外的水霧飄進來,打溼了她的妄念。

“六公主,你丹田的蠱毒已經不能靠藥物壓制,儘快同國師合籍靈脩吧,否則,你撐不過這個春日。”

昨日巫醫提醒的話又迴盪在耳邊。

倏然間,宋月幽喉間一陣腥甜,接著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窗臺。

她慌忙關上窗,遮住痕跡。

而打坐的衛洵已被驚醒,冷言責備:“大晚上亂跑什麼?”

宋月幽心中一緊,忙解釋:“夫君,我做了噩夢,夢見——”

“你已經不是三歲稚子,莫要再編出這等胡話誆人。”

話畢,衛洵冷著臉站了起來。

宋月幽知道,他又要走了。

成親三載,衛洵只是每月初一和十五過來同她呆三個時辰。

外人都言國師無心情愛,只一意修煉,都道這樁姻緣是宋月幽用救命之恩脅迫來的。

卻無人知情,此親乃他開口求娶。

能嫁他,是她這輩子最開心的事。

外人怎麼說她不在意,他性子冷也沒關係。

宋月幽想總有一天她能把他焐熱,反正自己有的是時間。

可現在,她等不起了。

宋月幽追出去,鼓起勇氣拉住他的袖擺:“夫君,母后又催我要孩子了,你能不能留下來?”

他淡漠望著她,就好像她是一個無理取鬧的怨婦:“六公主,你三年前不就明白,我這輩子都不會碰你。”

“轟然”一下,衛洵的話如雷震徹耳畔。

心口驟疼,痛到宋月幽腦海都蒙了。

他什麼時候說過不會碰她?她為何沒有半點印象?

她甚至一直以為,他求娶她,多少是愛她的。

宋月幽壓下喉間腥甜,急聲追問:“你不碰我,那你為什麼娶我?”

“天命如此。”

宋月幽含淚望著他頭也不回的背影,唇畔發顫:“天命?所以,也是天命叫你對我如此冷淡的麼……”

衛洵沒有回答,可那不曾停留的背影卻好像給出了答案。

宋月幽孤身在外站了許久,夜風侵體。

當晚,她便毒發高燒,巫醫們受了三天三夜才將她救回。

而宋月幽剛醒來,就忍不住問:“國師呢?”

“國師在瞭望殿,三日未歸了。”

宋月幽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可每次都止不住期待。

送走巫醫,宋月幽望著窗外被雨打謝的春花,心頭止不住一陣陣酸澀。

她怕是就像這花一樣,也沒幾天了吧。

想到這兒,宋月幽忽然很想見衛洵,很想很想。

“阿月,扶我去瞭望殿看看吧。”

婢女阿月擔憂道:“公主,巫醫說了您要好好休息,不能大喜大悲,且這瞭望殿只有國師門下之人能進,您去了也見不到國師。”

可宋月幽依舊堅持,阿月勸不住,只能隨行。

國師府和瞭望殿隔得並不遠,不過一炷香的腳程。

即便如此,衛洵還是不願回去看她。

思及此,宋月幽心中又是一疼。

這時,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陣清脆如銀鈴的笑聲。

瞭望殿森嚴,衛洵從不允許下屬玩笑,誰這麼大膽?

宋月幽走過樹蔭,好奇望去,只見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挽著衛洵的手,兩人好不親密。

而記憶中從來冷漠的衛洵,竟然笑了!

第二章 沒必要

眼前一幕太刺眼,宋月幽看得氣血翻湧。

衛洵似是有所察覺,抬眸望見她,神色肉眼可見的冰冷:“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宋月幽未答,只是盯著他們挨著的衣袍,心口好像有團火在燒。

她提起裙襬走近,裝得一幅優雅從容:“夫君,今日是初五,我們需按例進宮。”

“辦完事,我自會過去。”

他的疏離就像一個巴掌,狠狠扇在宋月幽那點隱秘的小心思上。

站在一旁的白衣女子輕笑出聲,用一種熟稔的語調問:“師門不允成婚,沒想到師兄竟跑下山娶了夫人,只是……我瞧著你這夫人怎麼似曾相識?”

宋月幽聞言朝女子望去,頓時驚住。

這女子的眉眼分明和她一模一樣。

寒冬分明已過,宋月幽卻感覺有一陣刺骨的涼意自腳底升起。

衛洵,真的是因為所謂的天命才娶她嗎?

宋月幽想問,卻被白衣女子截斷了話:“六公主,我是嶺南先生之女季靈芝,亦是衛洵師兄的小師妹,此番前來是為除惡,我借走師兄一會你應當沒意見吧?”

宋月幽攥緊袖帕,她能有什麼意見?

衛洵去哪兒,從來不會同她說,甚至他做了什麼,她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與其說自己是他的妻,還不如說她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旁人。

宋月幽站在殿前,親耳聽著衛洵對季靈芝的關切叮囑。

“你這次下山師父知道嗎?惡人的習性可摸清了?等會不要莽撞,撐不住就跑,安危最重要……”

愛一個人是怎樣,不愛一個人是怎樣?

原來,如此分明。

直至兩人走遠,宋月幽才渾渾噩噩的走出瞭望殿。

她明白,縱使再心酸,也只能獨自一人去皇宮。

天上太陽晃得人眼暈。

茫然失魂間,蠱毒驟然發作,喉嚨的腥甜止不住奔湧,宋月幽望著帕子上的血,壓抑許久的酸澀在這瞬間湧出。

望向瞭望殿的高塔,她忍不住低喃:“夫君,我疼……”

可這聲最終還是消散在寂靜中,無人迴應。

這時,急促腳步聲響起,一宮人上前傳話,說是皇后等待多時。

宋月幽藏好血帕,跟隨前往。

椒房殿內。

皇后看著坐在椅子上垂眸不語的宋月幽,淡淡說:“小六,你嫁給國師已然三載,至今沒有子嗣,你父皇很是憂心。”

宋月幽鼻尖一澀,她從未和衛洵有過肌膚之親,如何能有孩子?

皇后又言:“國師乃百年難遇的天才,他的血脈必然出色,且他不日就要回嶺南,宋國豈能就這樣放他離開?”

宋月幽猛然抬頭,衛洵要走?

可還不等她詢問,就見皇后招出三位窈窕絕倫的女子:“既然你生不出,那本宮就找人幫你,小六,宋國必須留下國師血脈,這是聖旨!”

這最後一句,像是巨石壓在心頭。

宋月幽不知自己是走出宮門的,看著國師府的門匾,她竟有些不敢進。

納妾,自己該怎麼和衛洵開口?

宋月幽深吸一口氣,慢慢走到書房,剛要抬手敲門。

卻聽裡面傳來一問:“師兄,你下月就要回師門,你這個妻子要一起帶回嗎?”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宋月幽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良久,才聽到衛洵淡漠一句:“沒必要。”

第三章 誅心

好一個沒必要。

衛洵總是這樣,不經意間就能摧毀她的貪戀。

心彷彿被削掉了一半,宋月幽疼得扶著柱子才堪堪站穩。

從始至終,只有她把這三年當了真。

真是狼狽。

宋月幽想離開,還未轉身,書房門卻被開啟。

衛洵沒想到會在這兒看見她,臉色一凝:“找我何事?”

宋月幽看著他身邊泰然處之的季靈芝,一時間竟有種自己才是客人的荒謬感。

將心裡那些苦楚盡數壓下,她極力維持著端莊:“父皇有旨,我想與你單獨說。”

衛洵遲疑了一會兒,終究沒拒絕。

書房內。

季靈芝剛離開,宋月幽就聽衛洵問:“何事?”

他似乎不願意和她多待一秒。

可心裡那些話,實在難開口。

直到他皺眉不耐煩,宋月幽才顫聲道:“夫君,納妾吧。”

話落,空氣驟然變得壓抑。

衛洵目光銳利,聲冷如冰:“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宋月幽不敢看他,用盡平生的剋制:“妾,容貌平平又纏綿病榻,自知不能為夫君盡歡,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故,妾特地挑選了幾位靚麗嬌娥為夫君開枝散葉。”

說完這些,已經耗盡她所有力氣。

半響。

衛洵終於啟唇:“我孝不孝,不用旁人操心。”

宋月幽一愣,眼淚瞬間潤溼眼眶,她慌忙低頭,卻又聽他冷情道:“有這閒工夫,你不如找人想辦法解掉蠱毒,或許還能多活幾年。”

宋月幽一顫,連忙捂住驟緊的心口。

抬頭凝著衛洵再未回頭的背影,淚再也忍不住掉下。

他明知道同心蠱需要夫妻恩愛才能解,見死不救也就罷了,竟還要她找別人?

誅心,也不過如此。

經此一事,宋月幽和衛洵原本不好的關係彷彿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衛洵打破了每逢初一十五必回府的約定,已一月未歸。

轉眼到了二月十七,這晚,是宋國最重要的日子。

皇城會舉辦隆重祭春宴,為求此年風調雨順,也可求夫妻感情和睦,就像春花一樣絢麗永燦。

宋月幽站在國師府門前,隆重的公主禮服襯得她越發顯得身軀單薄。

可等到吉時將過,她還是沒等來心心念唸的人。

宋月幽收回視線:“走吧,國師大約忙著除惡,沒時間陪我進宮。”

可觸及阿月擔憂的目光,她卻發現自己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宋月幽每走一步,孤獨都在說——

他不愛你。

他也不要你。

別妄想了。

……

宮內宴會。

皇后見宋月幽一個人前來,當即不滿質問:“國師呢?”

宋月幽頂著壓力,做好了挨訓的準備:“夫君他有要事忙,今日沒空前來……”

然她話還未完,卻聽到侍從喊:“國師到!”

宋月幽驚喜望去,笑容還未綻放便僵住。

不遠處,衛洵和季靈芝親密走來,他們身上穿著祭春宴的華服,那是衛洵從來都沒有為自己穿過的。

眾人面面相覷,視線掃過宋月幽,嘲諷有之,憐憫有之。

皇后約莫也覺得丟人,厭惡瞥了一眼宋月幽:“沒用的東西,退下吧。”

宋月幽慘白著臉,跌跌撞撞隱進黑暗,彷彿只有如此,她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未幾,宮樂起,一簾之隔,兩方天地。

只見衛洵溫柔給他的師妹佈菜,他們淺笑耳語……

多般配!

宋月幽緊抓著紗簾,淚留滿面卻不敢哽咽出聲,她怕驚擾他們,她怕連靠近他的機會都沒有。

而直到宴會漸歇,都沒人提及她,就像是被遺忘。

她一個人來,又一個人走。

春日的夜風似乎殘留著刺骨的涼意,迎面而來時好像冷到心裡。

宋月幽攏了攏衣襟,想快些穿過黑暗。

可就在這時,一把利劍忽然從陰影中襲出,直接刺在宋月幽頸邊。

緊接著,季靈芝從中走出:“六公主,借你的命幫個小忙,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