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敏濤版「聊齋」，放今天肯定不讓播
有關《乘風破浪的姐姐們》話題刷了屏。
最被期待學員，當屬
劉敏濤
。
但訊息一直是，
在邀請中
。
實錘難等啊。
要派爺說，與其伸長脖子等播出。
還不如先溫習一下濤姐的
少女顏
。
穩穩的的女團顏擔不說。
背後製作人，也相當靠譜。
山影+孔笙
。
一起的，還有三世怨侶
劉奕君
。
豆瓣
8.5
，超四成人給出五星。
可，有處最容易觸黴頭的地方，
魔改
。
因此，配件如此到位，派爺還是忍不住發問——
來自20年前的ta，擔得起麼。
好口碑背後，有沒有時代濾鏡的加持？
《百集聊齋之人鬼情緣》
（2000）
讓這部《人鬼情緣》坐實“魔改”之名的。
當屬寧採臣（劉奕君 飾）的
顛覆人設
。
從文弱書呆子，變成了毒舌。
欠揍到彈幕都
幫理不幫親，呼籲女鬼反擊
。
事情是這樣的。
女鬼秋蓉自稱
“毛員外家的小妾”
。
深夜寂寞難耐，路過古寺來找溫存。
寧採臣
誤以為她是妓女
，秋蓉是這樣強調區別的——
別的寧採臣，回覆可能是——
“姑娘我該死，跟你賠不是”。
他的回答是，
明白，我誤會了妓女，你要賤多了
。
秋蓉想脫衣色誘。
寧採臣說，場子交給你，注意別感冒。
進一步表示，
沒錢，沒想法，走的時候麻煩關門
。
女鬼小倩（劉敏濤 飾）不服，前來挑戰。
看這表情，是有點心動了。
但聽聞又是一個“毛員外家的小妾”，識破了騙局。
又換了一副模樣，鬆弛往
榻上一坐
。
並強調，買賣不成仁義在，
走的時候記得關門 x 2
。
第二次挑戰，女鬼小倩學會了
虛實結合
。
生前
喪父、被官員脅迫做小妾
的真實故事，加上一點現狀的杜撰。
打造一個完美的弱女子形象。
派爺這個上帝視角，都覺得她可憐。
但寧採臣，又圈出
邏輯bug
。
做典史的小妾，你尋死覓活的不願意。
怎麼，就輕易答應了毛員外呢。
不管了，用美色迷惑他，派爺以為這下差不多了。
關鍵時刻，又被寧採臣一把推開。
意亂情迷不見了，雙眼放射出了名偵探柯南的精光。
列出兩大證據，
肩上有傷，是假的。
你得意的表情，我看見了。
到第三次，直接
反守為攻
。
捆綁成麻花，扔了出去……
真扔
扔出去後，還語重心長髮出感慨。
你毀掉了我對女人的容忍力
。
史上最直寧採臣
無疑了，但他並非不好色。
只是誤以為女鬼勾引，是
朋友捉弄設下的圈套
。
之所以對色誘拒而遠之，開始於不能，後來是不敢。
不是原著中能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不過一個沒掉入鬼計的
僥倖者
。
也並不溫文爾雅，急了就罵娘、扇巴掌。
被鬼撲到，還不忘嘴遁攻勢，能把死人氣成活人。
看起來只是小細節，但洩露了《人鬼情緣》的野心。
最大程度避免人物被“神化”。
儘可能的，俗一點。
換句話說，就是
還原人性的真實
。
寧採臣從
文弱書生
，變成了
毒舌偵探
。
區別在於，前者
被條規教化
，後者
摸索求真
。
寧原本是
縣令家少爺
，突然家道中落成了平民。
指腹為婚的妻子良工，也痴痴呆呆。
聽到刺耳聲音，就會
頭腦癲癇
。
參加鄉試謀功名，趕上客棧住滿。
只能在
城外荒廟
打地鋪，慘。
聶小倩，
長相嬌豔，卻出身窮苦
。
有被權勢看中的資本，沒有與權勢對抗的力量。
蒙面人闖入家中想侵犯小倩，來得及被趕來的父親阻止。
刺向父親的刀，卻沒攔下來。
去官府報案，不想
地方官楊明憲，也是色鬼
。
旋即把小倩押入監牢。
要她用自己，交換立案查真相的機會。
崩潰之下，聶小倩
撞牆自殺
。
為了
報仇
，又逃脫輪迴，成為了女鬼小倩。
遊蕩在荒寺周圍，
等待著男人上鉤，
幫鬼姥練成“生死輪迴功”，好幫自己復仇。
屬於
運氣爛到爆
的那類人。
追求的東西，也沒啥用。
寧採臣
追求功名
，希望出人頭地讓父母驕傲。
但，這只是
一個美好的想象
。
走關係，舞弊，那是名門出身子弟的預設科考方式。
知府也自曝，
“我的官是買來的”
。
即使當上了官，寧採臣也得被名門子弟壓著。
聶小倩想要仇人死，她沒想到的是。
到了地府，仇人可能過上更逍遙的日子。
狗官楊明憲，生前強搶婦女，貪汙民餉，無惡不作。
按“壞人自有天收”的道理。
這樣的人，必然不會長壽，也必然，要下油鍋。
黑白無常卻說，莫天真，地府也有
關係戶
。
五百年前，楊明憲和判官是
父子
。
做再多陰損事，都能一一抵消。
藉著鬼界的人嘴巴，暗諷了人間的真相。
看起來，《人鬼情緣》反套路反人設。
但派爺覺得，它反而表達出了《聊齋》的真正核心。
延續了
借鬼事，諷人性
的風格。
87年《倩女幽魂》開拍前，徐克就表明了，想拍一個
“浪漫的愛情故事”
，開始脫稿發揮。
而蒲松齡的《小倩》，結尾是這樣——
納妾後，又各生一男，皆仕進，有聲。
小倩之後，寧採臣又再娶了一人，兩妻各有一男。
這樣的結局，絕不會在87年《倩女幽魂》發生。
徐克世界裡的寧採臣與小倩，是
除了對方，不會再愛上第二人
。
但《人鬼情緣》卻一再暗示這種
“成年人什麼都要”
的可能。
論理，未婚妻良工，他得娶。
但談情，他還是要和女鬼小倩一起。
原著中，認識小倩之前，也同樣有一個
久病的寧妻
。
知府王化成夫人
同樣。
第一任丈夫不知所蹤，而後帶孕嫁給了王化成。
十幾年後得知，
第一任丈夫，沒死，是半身癱瘓了。
兇手，就是現任丈夫。
但，有什麼用呢。
一個是幾年的回憶，一個是十幾年的陪伴和照顧
。
選後者，是必然的結果。
看出來沒。
強權的封建社會里，人生的本質，就是
虛無
。
掌控命運的，沒有，被命運擺弄，才是常事。
沒權利的，如小倩，只能寄希望透過鬼神報仇。
有權利的，也會迷失在權利裡。
呂子凱（張子健 飾），本是正直青年。
直到聽取知府建議，
剽竊寧採臣文章
。
一步錯，步步錯。
買兇殺人、栽贓、與鬼合謀……
原來是一個人，後來變成了一個
活著的鬼
。
有個很有意思的
對比鏡頭
，說明了他的心境。
應該在臉上的
眼淚
，在出鞘的劍上。
應該在劍尖的
血
，像蛆蟲一樣佈滿了臉。
說他黑化了吧。
又感覺像是被什麼邪惡附身了的可憐人。
說白了，人和鬼，好人和壞人，沒啥區別。
慾望高低之分而已。
劇中所謂壞人的死，也難以讓人感到痛快。
十幾年前，王化成因為嫉妒，殺死了兄弟。
多年之後，又因為愛人和兄弟的女兒，殺死了自己。
不是好人。
但確實，是一位好父親、好丈夫、百姓的好官。
在原來，所有版本《倩女幽魂》對寧採臣的定位都是，單純沒心機，容易被騙。
算最早的
男版傻白甜
了。
象徵著黑暗社會里，最後一絲善良和純正。
《人鬼情緣》裡自帶毒舌名偵探buff的寧採臣，就要跟你說了，
真相真不止一個，好人有好人的立場，壞人有壞人的處境
。
就像成為人人喊打的“鬼”之前，他們也是再普通不過的“人”。
那個鬼壓床的，也可能上輩子就在你家門口賣燒餅。
好人，可以有不那麼好的時候。
壞人，也應該有被理解的空間。
刻畫得最絕的，是聶小倩的
復仇之路
。
誤殺父親的蒙面人，和安葬小倩屍骨的好心人，是同一人。
一直愧疚自己導致了聶家悲劇。
幾年後，在小倩
墓碑旁的樹上，上吊自殺
。
什麼叫
悲劇
呢。
在現在國產劇中，解釋為
現實與理想的差距
。
比如《安家》的房似錦，渴望情感，但弟弟媽媽拿自己當提款機。
或者《完美關係》的江達琳，希望有能力，但一直在同事的羽翼下活著。
而在
20年前
的《人鬼情緣》已經在說。
最大的悲劇，是當現實與期望一致時，你還會感到深深的失落。
前味足，也有
值得反覆咀嚼
的後味。
回顧《人鬼情緣》，派爺發現了一種
集體的失落
。
對國產奇幻劇的空缺。
蒲松齡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應該會很欣慰對中國古裝奇幻劇沒有一直走下去倍感惋惜
對古裝劇越來越狗血的走向。
不像現在的古裝劇遍地雷點
以及對過去歲月的懷念。
已經很難再看到這樣的電視劇了
隨著鬼怪劇審查標準的提高，玄幻劇的泛濫。
東方鬼怪劇的
生存空間，越來越少
。
上一部，還停在十幾年前。
最近一部，也只有以愛情與逗趣為主打的《無心法師》。
像這樣
戲說人間，概念又很踩地
的古裝奇幻劇，越來越少了。
不得不承認的現實是。
不遠的將來，中國鬼怪奇幻劇，可能真的要成為一縷倩影，消失在視線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