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談《白鹿原》這個事情你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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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一般圈內人的習慣,像蘆葦這種等級的老前輩,再是吃了悶虧,也不會對外張揚。
若是「把話挑明」說到上述鏈結中的這般程度,已經是一種強而有力,非常具有破壞力的咒罵了。
蘆葦的「言外之意」不過是以下幾點:
一、我為了保持原著精神,堅持一稿一稿地修,不願放棄,結果叫你王全安給賣了。
二、你王全安雖然為這電影等待多年,但,我幫你搞了「圖雅的婚事」填空,保你不餓,你不該這樣!
三、王全安為了過關,十六天拉出來一個爛本,完全抺煞了我近 19 年,連易 7 稿的煎熬。
四、你王全安把我賣了,竟然連招呼也不打,讓我去開審稿會,讓我去頂雷?
要知道,蘆葦在中國電影界的地位,非同一般,包括陳凱歌、張藝謀、黃健新、滕文驥等人,無一不是由他加持,最終成名。這其中,當然包括後生小輩王全安。
要顧及圈內的倫理,蘆葦若要攻擊「白鹿原」,最佳時機,該是影片下片之後。
可挑在這種時候出手,著實冷酷。這篇報導,可以消滅「白鹿原」多少真金白銀的票房呀?
換言之,王全安已經徹底地惹惱了蘆葦。
蘆葦這篇訪談,不是訪談,而是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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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葦的文章,道出最重要的一句話:他們這代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這真的是道出我對這一代所謂導演的看法。
我極度鄙視這一代人,你們不是導演,你們是玩階級鬥爭的小農。
一個行為齷齪的人,拍出好電影?無可能。
我並不是因為蘆葦的這篇文章才這麼說,這一代人的德行,包括當事人,我見得多了。
苦出身——鑽營——苦——繼續鑽營——偶得名氣——-鑽營——-名氣變大——-泡妞,鑽營——-到處裝逼——廢掉。
這就是全部過程,無一例外。
中國的電影圈,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大部分人都在投機。無論有沒有才華。這不是這件事的關鍵,而是一個隱形的誘因。
另外,我衷心希望,知乎不要鼓勵這種看似“公開大會”,實際八卦滿腹的提問。什麼叫怎麼看?問問題不可以實際一點,有指向性一點嗎?不帶任何侮辱地,我想說,這是在天涯都可以問出口的問題。我認為知乎應該不一樣。
我是來貼劇本的。蘆葦所說是否屬實,大家自行判斷。
只貼三十場吧,想看全文的可以私信
序:
牲口圈房
牲畜打著噴鼻嚼咽草料,母牛鳴叫起來,一隻小牛犢驚慌不安地竄來竄去。
白嘉軒的老婆仙草挺著大肚子身孕,吃力地拎桶倒水入缸,她剛把第二桶水拎起拌住缸沿,腰身一閃跌倒,水桶砰然墜地!
仙草哆嗦著從褲腰裡掏出手,上面沾滿了血水。
門“砰”地撞開, 4 歲的黑娃跑進來,他突然站定,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住了。仙草哆哆嗦嗦地從褲腰裡抱出一團蠕動著的血肉圪瘩。
黑娃的籃籠鐮刀失手墜下,他返身逃跑出去,扒住門扇朝裡窺視。
仙草:(呻吟)“黑娃!……鐮刀……”
黑娃進來拾起鐮刀,慌惑不安地走到仙草身邊。
黑娃閉著眼睛割斷了臍草,仙草暈厥過去。
黑娃驚叫著竄出圈房。
嬰兒的哭聲 —— 。
黑幕:
出現字幕:公元 1911 年。
清宣統三年。
淡出
1 、白鹿原 (秋)日 外
土塬渾然屹立,沐浴在金秋的陽光中。
農人們有的在抖動著韁繩駕騾耙地。
碾耙過後的土地平坦順展肌理均細。
麥場,農人們正在揚麥。
這是農人在撫育著生命的永恆圖景。
2 、祠堂私塾 (秋)日 外
孩童們的聲音(畫外音):“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村童鬨然衝出私塾,散去。
黑娃、鹿兆鵬和白孝文撒腿跑在最前面。
3 、白鹿村祠堂 (秋)日 外 / 內
三個孩子跑來看熱鬧,只見祠堂裡裡外外,工匠族人在忙著大修祠堂,場面紅火,洋溢著快樂的氣氛。
白嘉軒在巡視,一臉莊重的神情。
鹿子霖惶惶不安地操著手匆匆進來:嘉軒,嘉軒,革命了,反正了,宣統皇帝下位位了。
白嘉軒和眾人驚訝不敢相信。
半餉,白嘉軒一揮手:都別歇著,幹活!
祠堂內又熱鬧起來。
鹿子霖:都啥時候了,你還有閒心修祠堂?!
白嘉軒:世道亂了人心不敢亂!
4 、滋水縣衙門正廳 (秋) 日 內
陳舊晦暗的衙廳裡掛貼著新旗新徽新標語,新任縣長給鄉紳族長們宣講革命大義的聲音傳出來。
縣長(畫外):“……何謂中華民國?顧名思義,就是民眾的國家,何謂民眾?就是黎明百姓,何謂民主?就是要黎明百姓來作主參與國家朝政,徹底地根除封建弊政——”
縣長講得聲嘶力竭。鄉紳族長惑然難解,他們抽著旱菸咳嗽著不停地吐痰,廳裡煙霧繚繞。垂垂老翁困頓不支坐著打盹。
縣長喝茶潤嗓吐著葉梗問:“都聽明白了沒有?”
無人應聲。
史縣長正待接講,忽見鹿子霖起身站出來。
鹿子霖雙膝一跪磕頭,說“大人在上——”
縣長拍著驚堂木說“起來,你都是民國公民咧,不能再搞這些封建禮儀咧。”
鹿子霖遲疑著站起來,口唇嚅動卻說不出話來,又跪了下去。
田福賢對縣長悄聲解釋:“這人見官跪習慣了,站起來就不會說話了。”
縣長皺眉不語。
鹿子霖:“大人英明。皇上沒有了,科舉也沒有了,那,小的娃們家在私塾裡化費著銀子讀了一整整,都成了一場空咧?”
縣長:“舊學堂廢掉了新學堂可起來了麼。”
鹿子霖:“新學堂也有功名?也能進身為官?”
史縣長:“我就是新學堂出來的,才當了縣長的!”
鹿子霖起身白嘉軒又跪下了。
白嘉軒:“請大人開導,這——這沒皇上了,皇糧咱納還是不納了?要是納,是照著清家的田畝等級來納呢?還是有新納法?如再遇災荒年景,新官家還發不發賑糧了?”
縣長:“嗯,問的實在,你不簡單。”
又出來幾位鄉紳跪下來發問革命究竟是啥東西,反正究竟是啥東西?
史縣長筋疲力盡地合目尋思,田福賢過來附在他的耳朵根子上嘀咕了幾句。
史縣長猛啪驚堂木,赫色變色地說:“帶人!”
田福賢一招手,幾名軍人把身著清朝官服的老縣令拉上來,五花大綁地壓跪到地上。
鄉民們乍見蟒袍頂戴,不由自主地紛紛起身下跪,被軍人斥責著趕回原位。
田福賢掀掉老縣令的頂戴,一剪子剪掉他的辮子遞給史縣長。
史縣長抖動著辮子,說:“革命就是把這豬尾巴割掉,把這民族的恥辱,奴隸的標誌都割掉。啥叫反正?反正就是把反動的封建權力反正過來,交到革命政府手裡,交到民眾的手裡。白嘉軒,來,你來擁護革命政權,把你的豬尾巴絞了去,立馬你就是掌管白鹿鎮鄉長!來,過來——你不擁護?”
白嘉軒趕緊護住辮子起身回到原位坐下,聲辯著說:“你革清家的命哩麼,咋個革到我的頭上來咧?”
縣長:“不革到你頭上,旁人不得知道啥叫個革命!”
白嘉軒:“古人聖書上說,髮膚受之父母,不得隨意損毀,連古人聖書的命也要革了去呀?”
鄉紳不少人附和著,局面一時僵住了。
鹿子霖對白嘉軒做了一揖,悄著聲如同臨危赴難大義凜然地說:“嘉軒兄,你惹下的麻纏大了,這轅門你不上,只有兄弟替你受過,兄弟替你擔當了去!”
鹿子霖四處作揖來到前臺,對著史縣長又欲下跪被田福賢一聲喝住。他深躬腰身,說“縣長跟田官人擁護革命,我就擁護,我就絞個辮兒明個心,擁護擁護!沒有二話!”
田福賢剪掉了鹿子霖的辮子,前臺一處喝彩聲。
縣長精神大振,當即說:“本人以滋水縣縣長身份宣佈,任命鹿子霖為白鹿鎮的鄉長——”他狠狠敲了一下驚堂木,大聲說“這就叫革命加反正!”
話音剛落,湧進一幫官差將眾鄉紳族長一個個按住,有人喊叫,有人掙扎,會場頓時一片混亂。
白嘉軒儘管奮力掙扎也無法倖免,辮子被剪。
縣長對白嘉軒:你不是問皇上沒了,皇糧納還是不納?皇上是沒了,可革命是需要本錢的。限本月內,各鄉將稅交齊。
5 、祠堂
(秋)日 內
白嘉軒指揮著幾人在栽立剛打刻完工的鄉約族規青石碑。
鹿子霖:嘉軒,其他各村的稅都交齊,只剩下白鹿村了。
白嘉軒不滿地說:“子霖,這民國不是說民眾作了主麼,咋,反倒攤下的稅比清家皇糧翻了一翻還多?”
鹿子霖說:“你當民國推翻清朝就不攤本錢咧?是白拾白揀來的?”
白嘉軒:“你給我說說,這交的稅縣上拿多少?區裡拿多少,鄉里拿多少?”
鹿子霖噤口無言。
鹿子霖說“你個老鼠非要把鐵銑咬透為個啥?嘉軒,你可想把兄弟往轅門逼呀?”
白嘉軒抖著通告說:“子霖,你辮兒絞的殘活,一辮子就絞出了一身官服,
穿官服辦官差我敢逼你?這名堂說不清的稅,我交辦不了。”
鹿子霖:“嘉軒,你只管催交,你那一份,隨便往裡咋擱一添……就完咧。”
6 、白鹿村 (秋)日 外
黑娃、鹿兆鵬一群孩子前竄後跳,開心異常。
惟獨白孝文跟在父親身後,白嘉軒敲著響鑼邊走邊喊:“接鹿鄉長命令,縣府派稅,月內交齊,抗拒不交者,以革命軍法處治——”
祠堂牆壁的通告下,擁滿了情緒激動議論紛紛的村民。
7 、祠堂內 (秋)
夜 內
孩子們興奮的你推我搡打作一團。
白嘉軒端坐著,鹿三等族人圍著白嘉軒,氣氛壓抑。
白嘉軒用火鐮點著白銅水煙壺咕嚕咕嚕吸了一陣子,噴出了團團青煙。
8 、白鹿鎮鄉公所 (秋) 日 內
桌上杯盤狼藉,田福賢、鹿子霖眾人正喝的醉顏酡色,划拳聲聲震耳熱火朝天。
9 .鹿三家 (秋) 日 外
鹿三肩扛著架犁杖走出家門。
10 .白鹿鎮鄉公所 (秋)
日 內
黑娃突然如飛矢般衝進來,止步不住一頭撞到田福賢身上摔倒。黑娃爬起來揚手把草籠子扣在席桌上,湯盆倒翻濺了田福賢一身,也燙得黑娃眥牙裂嘴。
田福賢狼狽不堪地一把揪住黑娃,氣急敗壞地罵:“碎驢日下的反了你?!這是誰屋裡出下的土匪?!”
11 .白鹿鎮 (秋)日 外
越來越多的農人抗著農具、牽著牛、驢出門,跟在鹿三的身後,逐漸聚整合一道沉默的、壯觀的人流。
12 .白嘉軒家 (秋)日 內
白嘉軒一個人怡然自得地喝著酒。
13 .白鹿鎮鄉公所 (秋)日 內
田福賢正拎起草籠砸到黑娃頭上,一掌掀倒他正欲發作,忽然抬頭愣住。
鹿三肩扛架犁杖,後面跟著拿著各種傢俱、牽著牛、驢的大群村民們湧了進來。
黑娃乘機往出溜,白孝文把一隻糞籠扔進來,攙著黑娃跑出去。
鹿三站在房門正中,把犁杖重重朝地上一丟,不卑不亢地說:“各位官人,麻煩把這農具收下,看他誰能交的起這稅,交給他誰種去。”
鹿三放下犁杖就走,村民們忿忿不滿地把各種農具稀里嘩啦地丟堆起來,傾刻便封住了大半個門,後面的人仍不住手陸續堆放。
牛、驢的叫聲響成一片。
房裡的人愕然無措相顧無言。
鹿子霖氣急敗壞地竄到田福賢面前,說:“……這……這可咋辦?”
白嘉軒推著獨輪木車悠然而來,他看見白孝文跟黑娃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訓責地說:“孝文!回去!”
白孝文擰?著不願離去,白嘉軒板下臉、雙眼一瞪。
白孝文如同驚鼠一溜煙不見了。
黑娃人小擠不到前面,索性一甩手把鐮刀扔進房門裡。
鐮刀飛到桌子上,砸碎了一隻酒瓶子。
田福賢操起一片扣肉放進嘴嚼著,又呷了一口酒。
鹿子霖:“我看鹿三這人有反骨,好我的爺,你拿個主意?!”
田福賢:“幹鹿三的逑事,是白嘉軒日你的尻子哩!”
白嘉軒用木輪車把頂著堆積如山的農具,把房門徹底封死!
14 、配種院場附近 (秋)
日 內
三個夥伴尋著蛐蛐叫四處尋覓,黑娃抬頭見不遠一樹上鳥窩,飛一般跑過去,噌噌地上樹。
鹿兆鵬拾了一塊土疙瘩起手臂,正想朝黑娃砸去,卻見黑娃已經下了樹,跑到圍牆塌口處對他們招手。
三隻小腦袋擠在塌口朝裡張望。
院牆裡,場主正忙著配種。一頭黑驢跟一匹紅馬又咬又噌,黑驢舉蹄跳上紅馬的脊樑。
院牆外三人屏住呼吸蹬圓了眼睛。
場主順手一推,紅馬顫抖著叫喚起來。
黑娃突然在白孝文褲襠抓了一把:“噢呀!孝文硬的跟驢?一樣!”
白孝文報復地砸了一拳黑娃褲襠,疼的黑娃眥牙咧嘴申喚起來,鹿兆鵬急忙為他揉撫小腹。
黑娃叫喚:“他把我牛砸日塌了!”
鹿兆鵬哄慰著說:“反正你也沒訂下媳婦,失塌了就失塌了,留著也沒用。”
黑娃一把推開鹿兆鵬,兇著臉說:“失塌不成!財東娃聽著!我黑娃要麼不娶媳婦,要娶就娶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聽著了沒 ?! ”說罷一掄手狠狠把土疙瘩扔進牆院裡。
土疙瘩直中黑驢,它受驚嘶叫著跳下來,將場主撞倒脫韁狂跳而去。
場主灰頭土臉地爬起來,惡聲惡氣的叫罵著朝塌口追奔過去,“狗日下的立住!看我把這夥崽娃子的皮剝咧去!”
三個小人轉身飛逃。
15 、白鹿祠堂 (秋)日 內
/ 外
完工後的祠堂煥然一新,族人們盛裝出席,鞭炮齊鳴。
白嘉軒在誦讀鄉約:“犯義之過六:一曰酗酒鬥訟二曰行止逾違三曰行不恭遜四曰言不忠信 ——- ”
受驚的黑驢橫衝直撞進來,撞倒了鄉約族規青石碑,又掉頭衝出了祠堂。
白嘉軒臉色鐵青。
場主連推帶搡擰著耳朵把三個小娃押進來,怒氣衝衝地。
場主:“這三個匪娃子把驢的熊都打成瞎瞎熊咧。種沒配上,驢馬都驚跑的沒影了兒咧,族長,這事咋辦?”
黑娃高叫著辯解:“黑驢跑了,紅馬沒跑!”
場主:“你三位都是原上最要臉面的人,這三個咋就這麼沒臉沒皮的,那牲口交配好看得是?看了都給你大臉面上增光不成?”
鹿子霖勸息著說:“甭急甭急,天底下咋失賠都能議出個價碼!”
三位家長氣的臉色發僵,面面相覷無話可說。
白嘉軒捺住心火蹲蹴下去,審視著問道:“你三個誰出的主意?”
三個娃哭喪著臉。
黑娃嘟嚷著:“……黑驢,是我拿土疙瘩撇跑的……”
鹿三怒不可遏當胸一腳把黑娃蹬翻,罵道:“我把你失塌了抵人家的驢命去!”
鹿子霖脫掉鞋晃舉著,虛張聲勢地斥罵著兒子:“今兒我把你驢日的打死到這!”
鹿兆鵬捱到屁股上的鞋底分量不重,嘴頭上口氣卻硬:“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不打死我,你不算好漢!”
白嘉軒引而不發地逼視著兒子。
白孝文像陷入落井的小動物渾身顫抖恐懼萬分地眨巴著眼睛。
白嘉軒:“去,把牆角底的酸棗枝拿過來。”
白孝文哭喪著臉來酸棗枝交給白嘉軒。
場主上去攔住白嘉軒,說“不敢來真的,不敢!”
白嘉軒推開他,叫三個娃一溜兒跪下。
白孝文欲外竄,白嘉軒一把拎住了領口,掄起酸棗枝兒左右給了兩下。
白嘉軒:“看你還敢學瞎。”
白孝文慘嚎捂住了臉,抬頭縫間滲出一縷細血。
白嘉軒表情似有不忍,旋即把酸棗枝丟到地上,對鹿子霖、鹿三說:“碑子上族規寫的分明,你倆看著辦。”
鹿三、鹿子霖只得抬起酸棗枝,還未下手,黑娃突如狡兔般地飛竄出祠堂,鹿三轉身追去。
鹿兆鵬也乘機飛逃出去。
祠堂外,已是黃昏。
黑娃與鹿兆鵬四下張望,祠堂內靜靜的,只剩下白孝文一人。
兩人躡手躡腳地進來,來到白孝文身旁。
鹿兆鵬怯怯地說:“孝文,你大走了。”
白孝文僵跪不動沒有反應。
鹿兆鵬欲看傷情,白孝文如遭電擊般躲開他。
黑娃上摸了一把白孝文的褲襠,故作驚訝地喊著:“唉呀,孝文的?子叫他大刷掉了,成母馬咧!”
白孝文渾身抖索著,他突地一耳光將黑娃掄翻,雙手又緊捂住紫腫失形的臉,發出的叫聲尖刺慘絕:“甭動我!——誰都甭動我!”
16 .白鹿村 (秋)
日 外
白孝文在追打著黑娃。
17 、白鹿原村口 (秋)日 外
木軲轆車輪吱啞作響地轉動著,大車軋著深深的溝轍前去。車廂上坐著鹿子霖父子與陪送的親屬。
穿著新式制服的鹿子霖愛寵地摟著兒子。
兆鵬忽然爬起身,高喊著:“黑娃!黑娃!”
黑娃看見了大車,飛快地追上大車,亦步亦趨地尾隨在後。
鹿兆鵬:“你咋不去祠堂讀書咧?”
黑娃:“我大不叫去了。”
鹿兆鵬:“為啥?”
黑娃:“說我是窩不住的野鵓鴿,把買紙買書的錢都白撂了。你咋也不去了?”
鹿兆鵬:“俺大革了命了,送我到西省城裡上新學堂呀!”
黑娃:“新學堂先生歪不歪?拿啥打人呀?都學些啥書?”
鹿兆鵬:“再歪我不怕!學的是電火聲光,還要學洋字洋碼,洋人說話唱歌……”
鹿兆鵬掏出一塊冰糖塞給黑娃。他接過來咬了一口,臉上浮出極度幸福而痛苦的神情,站住不動了。
大車轔轔前去,鹿兆鵬問“卡住喉嚨眼兒咧?”
黑娃舉起點心:“這叫個啥?”
鹿兆鵬:“冰糖!”
黑娃端詳著冰糖,猛地一口全部塞進嘴裡,臉腮撐起一堆疙瘩。
鹿兆鵬:“好吃不?”
黑娃被嚥住“哇”地一口把點心吐到手掌中,細細端詳。
大車遠去,鹿兆鵬對黑娃揮著手。
鹿子霖斥訓兒子:“你以後少跟這號貓三狗四的胡球混混來往,人以群分,交友講究的是要交結高人、能人、貴人,你跟這號爛松貨能混出個啥名堂?嗯?”
黑娃小心翼翼地捏著一撮點心渣,放進嘴裡慢慢地品嚼著,不覺臉上淌下幾滴清淚來。
白孝文追到,站在黑娃身邊,目送大車消失。
字幕:公元 1922 年
民國十一年
淡入
18 、白鹿原 (秋) 日 外
鼓樂陣陣,送親迎親的人群隨著花轎爬上土原。
19。 祠堂 (秋) 日 外 / 內
鞭炮響鳴鼓樂齊奏,賓客雲集。
身著盛裝頂著繡巾的新娘子比新郎白孝文高出大半個頭,白孝文神態木然。
白嘉軒與妻子仙草等人喜氣洋洋。
一個硬朗壯實的小夥子拎著茶壺忙著倒茶待客,他驚羨地盯著高大健碩的新娘子,不覺把茶水倒溢位來。
一賓客拿黑娃取笑著說:“黑娃!看人家孝文的福氣,你毛交二十的人了,硬的梆梆的也只能跟牲口睡個馬房,人跟人不能比!”
眾賓客因為等候多時,已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鼓樂聲忽然止住。
司儀穿過人群,走到白嘉軒面前:族長,時辰不早了。
白嘉軒示意等一等,招手讓黑娃上前,低聲叮囑幾句,黑娃轉身離去。
司儀示意鼓樂班子繼續演奏。
20 .鹿子霖家院 (秋) 日 外 / 內
院裡掛燈結綵喜氣盈盈。
與祠堂不同的是,廳院裡擁滿了服飾典正濃妝豔抹的親屬家眷,卻個個神色窘慌有異。
黑娃興沖沖地擠進正堂,只見鹿子霖甩手給了鹿兆鵬一個巴掌。
黑娃:“叔!……兆鵬大喜的日子,這是何苦哩?……”
鹿子霖:“你問這驢日的去,他要呲油呀,要亂愛呀。你當我擺下這場面是給你吃花酒逛窯子呀!”
鹿兆鵬啐了一口血沫,說:“比那還要惡劣,還要腐敗!也不睜開眼窩看看,都把清朝的命革畢了,都中華民國了,講人權講婚姻自主了——”
鹿子霖:“住口!”
鹿兆鵬:“連個面都沒見過,一把拉過來就要上炕日娃呀。咋,把我當牲口擺弄呀,我是個人!”
廂房裡,新娘滿頭銀飾抖動著,忍不住失聲痛哭,淚水浸透了紅蓋頭。
門簾一揭,鹿子霖妻進來,她把一把剪子塞到兒子手裡,涕泗俱下地哀嚎起來:“兆鵬呀,這兒就朝你媽喉嚨上攮!”
鹿妻痛不欲生一頭撞去,哭嚎著,突然兩眼一翻昏厥過去屋裡頓時大亂。
鹿子霖上前架住鹿兆鵬的胳膊說:“黑娃,給叔搭個幫手,他今死也得給我死到祠堂裡去!”
幾個人上前架住鹿兆鵬。
21 .祠堂 (秋) ——- 日
內
鼓樂聲聲中,眾目睽睽之下,婚禮儀式正式舉行。
與白孝文和新娘一道,鹿兆鵬被黑娃等強押著與新娘結拜行禮。
白嘉軒滿面喜色,而鹿子霖佯裝笑臉,在族人面前,尤其是白嘉軒面前,鹿子霖大丟顏面。
22。 白孝文新房 (秋) 夜 內
大紅蠟燭閃耀著焰火,已快燒到殘根。
白孝文借酒力行房不成,忙得滿頭大汗,終究不成。
蠟燭熄了,竄出一縷輕煙,黑暗中,傳出新媳婦的啜泣聲。
23。 白家牲口圈房
(秋) 夜 內
牲口噴著響鼻吞吃夜料。
黑娃獨自一人鍘草料,他腿腳並用踢撥著成捆的苜蓿,憋足勁狠鍘下去!
黑娃汗流浹背刀刀猛勢,把無窮的精力與抑悶傾洩在鍘刃上去。
“咣?”一聲,鹿子霖領著幾個人推門而入,一臉焦急,四處查尋。
一個人推門急入,喘息著說:“有人看見兆鵬沿著滋水河跑了!”
鹿子霖被鍘刀絆個趔趄,黑娃趕緊扶穩他出門。
24。 滋水河畔 (秋) 夜 外
天色麻光,鹿子霖等一行人打著燈籠追過來。
鹿子霖氣急敗壞地拖著木棍,追著河對岸鹿兆鵬的身影,聲聲哀求:“兆鵬?——你立下!咱有話回屋慢慢說麼。”
鹿兆鵬提著馬燈大步流星地走著,昂首而答:“跟你沒話說!”
鹿子霖:“兆鵬?——你讀書知理是明白人麼,自古而今,見誰弄下過這號邪興事,你給爸回個話?——!”
鹿兆鵬:“我就是讀了書才明白的,不能做你手裡的犧牲品!”
鹿子霖:“我問你,你讓你媳婦將來還活不活人了,你給大拿個主意?”
鹿兆鵬:“甭問我,你巴下的屎你打折去。”
鹿子霖(惱急):“你狗日的立下!把你媽都逼的嚥了氣咧!”
鹿兆鵬(不惱不急):“嚇唬個誰呀,你嚥了氣我都不回頭。都到 20 世紀咧,白鹿原上還蹩噠著這著封建活鬼,都死了才幹淨!”
鹿子霖(嘶罵):“畜生立住!”
鹿兆鵬:“我還要趕回學校搞革命去呢,我忙得很。”
鹿子霖跳腳罵著撲進了水裡,被黑娃等人拉上來抬回去。
鹿子霖渾身透溼悲號起來:“讀了個你媽的逼的書……革你媽的逼命呀……新你媽個逼的學校,把娃就教成這號六親不認的畜生咧!……”
鹿兆鵬揚臂把馬燈扔過河,砰然燈碎!
25。 白家牲口圈房 (夏) 日 內
白嘉軒和鹿三在交談。
鹿三:“畢竟是祖德太薄太淺了。看看咱孝文的婚事,風了光還得了體,誰不誇你教子治家有方……”
黑娃揹著一大捆青草進來,把草捆扔到鍘刀旁,走到水缸旁用馬勺舀水咕嘟咕嘟地喝水。
白嘉軒(板正了臉):“黑娃,你這一茬兒人就剩你沒成家了。我跟你大商量了,準備給你定親呀。”
黑娃猛地被水噎住,他放下馬勺,瞟了白嘉軒一眼。
鹿三:“咱家貧寒,你嘉軒叔不忍看你棲惶下去,先拿財禮給你把媳婦娶回來,把門戶立起來。天大你手捧不住,你先給你嘉軒叔謝個恩,日後就在白家好好扛活,趁著我沒下世,也好經管著你。”
黑娃不吭氣,又舀了一瓢水灌下去。
鹿三:“當年不是白家仁義出財禮讓我娶了你媽,這世上還有個你娃?說話!”
黑娃:“……大?,將來我有了娃,成親得是還得讓白家張羅財禮呀?”
鹿三被噎的結實,張大嘴只說出一句:“……你?……你犯上!”
白嘉軒:“黑娃謀的倒是遠,可眼下,你晃當到啥時候才是個了呀?”
黑娃:“我出門當麥客去呀。掙下了錢,我就不晃當了。”
白嘉軒:“怕只怕你掙下錢時,年歲可不饒人。”
黑娃:“要真是落下這命,我認了。”
鹿三:“你認不成!憑啥你認的命,我就得絕了後!!”
白嘉軒:“甭著急,這是傳宗接代頂門立戶的大事,你爺兒倆再思量思量。”
白嘉軒起身離去,鹿三喝著黑娃過來幫著鍘草,“過來,搭個手。”
黑娃過來,幫著鹿三鍘草。
鹿三:“咋個?你要等我棺材爛了才成家呀?”
黑娃給鍘刀底塞草低頭不語。
鹿三:“說麼,你為啥不受人白家的好意?”
黑娃低著頭,只顧塞填青草。
鹿三舉起巴掌威脅:“你沒長嘴?回話!”
黑娃:“不為啥。”
鹿三又一揚手:“不為啥,你為啥嘴硬?!”
黑娃:“我嫌他……話說的氣太粗,腰挺的太硬了。
26 .河邊 (夏) 日 外
黑娃揹著簡單的行囊上了渡船,船駛向河心。
突然,黑娃吼起了秦腔,河水滔滔——。
27 . 白鹿村村口 (夏) 日 外
白孝文牽著載著媳婦的騾子進村口,低頭躲避著村人好奇的眼光。
28 .白家上房 (夏) 日 內
白孝文牽著載著媳婦的騾子進來,站在門外毫無表情地說:“大,我把人給你接回來了。”
白嘉軒正吸水煙,深為不滿地說:“咋是個給我把人接回來了?我有你媽呢!今後,誰屋裡的東西誰看好,甭叫我再操你的閒心。”
白孝文冷著臉把騾子拉到院子當中,扔下韁繩徑自離去,剩下孝文媳婦無助尷尬地坐在騾鞍上面。
白嘉軒一聲:“立下!”喝住了白孝文。他正色而言:“咱家不是開野店的,不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白孝文扶下媳婦。
29。 白孝文新房 (夏) 夜 外 / 內
廝打的碰撞聲與咒罵的喘息聲此起彼伏,白嘉軒夫妻聞聲趕來立在門外。
白嘉軒頓著腳狠狠咳了一嗓子“開門!”
門栓開啟,床炕狼藉,小夫妻衣襟不整,孝文媳婦的一隻眼窩烏青紫黑。
白嘉軒瞪眼喝聲:“跪下!”
白孝文兩口子跪下去。
白嘉軒:“說,為了啥?”
白孝文夫妻緊繃著臉不回聲。
白嘉軒(厲聲):“回話!”
白孝文夫妻仍不作聲。
白妻對著孝文媳婦逼問:“你沒長嘴?叫你回話呢!”
孝文媳婦:“……我沒有話。”
白妻光火戳點著孝文媳婦腦門:“你還嘴硬,問的就是你!”
孝文媳婦:“……問你娃去。”
白妻惱怒地操起掃帚打了孝文媳婦兩下,說:“還敢頂嘴?!我今兒偏偏就要問你,為啥?你說!”
白嘉軒攔住仙草,孝文媳婦捂著臉強忍抽泣,突然仰首嘶喊:“為啥?為啥?就為你娃不是個男人,我前世造了孽了,才落到你娃這號不是男人的東西手裡——”
白孝文躍起操起炕桌欲砸被白嘉軒奪下,孝文媳婦一頭衝出門去。
屋裡的人愕然無措,外面傳來孝文媳婦的哭嚎聲,痛切肺腑讓人不忍聽聞。
白嘉軒甩門出來,卻見鹿子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外,十分的尷尬。
白嘉軒:“子霖兄,有事?”
鹿子霖:“沒——小事,明兒再商量不遲。”
白嘉軒目送鹿子霖的背影離開。
30 .白家上房 (夏 ) 夜 內
白嘉軒嗓音沙啞瞑目而語:“孝文,你這病是啥時落下的根?
白孝文為父親端茶。
白孝文:“……早先。”
白嘉軒:“早先是個啥時候?”
白孝文:“辛亥年。”
白嘉軒猛地睜開了眼:“辛亥年,就是革命反正皇帝下位位那年麼!”
白孝文:“嗯。”
白嘉軒:“皇帝下位位,咋能把病根落到你身上?!”
白孝文:“你罰我跪祠堂,拿棗刺刷我的臉,從那以後就再沒行過。”
白嘉軒(驚愕):“……皇帝下位位,我可罰你要得啥?”
白孝文:“我跟黑娃、兆鵬偷看牲口配種,犯了鄉規族約,你嫌丟你的人了。”
白嘉軒仰首朝天竭力思索著:“……跟著黑娃偷看牲口……跟著黑娃……就那一回?!”
白孝文:“爸,茶涼了。”
白嘉軒揚手把茶潑灑在白孝文身上,他言辭冷峻痛徹心肺地說:“這不是丟我的人,是拿刀剜我的心哩!是要滅白家的門戶哩。……你讓你大咋給先人交待呀?!你給我說,咋個交待?!”
最高票Y大的答案,有不全面的地方。
電影圈很亂水很深,但要公允評說的話,不外乎“做事做人”這四個字。
從做事這個角度說起吧:
蘆葦是一位非常專業的編劇,這從他對待《白鹿原》劇本的態度,所作的工作和成果,以及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感情中,以及他其他電影劇本的成就中,都可以非常篤定地判斷出來。
而王全安並不能說是業餘的編劇,但他參與編劇的《月食》、《驚蟄》等劇本,從成就上看和蘆葦的東西有天壤之別,目前《白鹿原》也已下線,劇本和故事怎樣,觀眾自有評說。(另外,我在百度百科發現王全安詞條中說《圖雅的婚事》是他自編自導的作品……)
導演和編劇之間的矛盾,必須要多方妥協才可以解決,而這個妥協的過程,或者不妥協最終鬧翻的過程,就是一大堆各說各有理的無聊扯皮。想要還原事實的真相,只能用非常客觀苛刻地眼光來抽絲剝繭看他們都做了什麼事情:
王全安其實並沒有做錯“事”:他深知蘆葦的份量,否則他不會拿他改的面目全非的劇本舔著臉去找蘆葦署名。但他也深知,按照蘆葦的劇本,一方面恐廣電不會批,另一方面恐投資人制作人票房堪憂(當然,以王全安的商業運作能力,事實已經證明他是票房毒藥,但不能否認他的這種擔憂),所以才有了他“十六天趕出一稿劇本”的事情。
按照一般做事的原則,面對蘆葦這種級別的編劇,你動他的劇本一句話,都要好說好商量提前達成共識再出來見外人,更何況徹頭徹尾地顛覆性修改,又更何況你改完了不告訴人家還請人來參會——從這個角度來看,王全安這件事是大錯特錯了。
可是再回到“做事”的角度,他沒有別的選擇:他深知這個新的本子無論如何蘆葦都不會同意,而一方面無法說服編劇,另一方面劇本討論會又不得不開(如果這次因為片方原因推遲,下一次有沒有都兩說),而且這個劇本討論會蘆葦必須來坐鎮,否則總局領導絕對能嗅出味道藉故砍掉——
王全安唯一能夠做的選擇,就是隻能賭:把蘆葦這位大佬直接出賣,然後賭他為了顧全大局,為了讓《白鹿原》最終過審,為了不辜負無數人的努力,他不會當場發難。
他賭贏了,而且雖然蘆葦在訪談裡面沒有說,但是以我對總局如此規模的劇本討論會的經驗,會上少不了唇槍舌戰,少不了蘆葦壓上自己聲譽的一錘定音——蘆葦絕對不是隻去做個擺設的,既然決定了要保《白鹿原》,就要保到底,只不過這些過程他不屑說而已。
這個故事的結尾,其實是平平淡淡而又暗流湧動的一場:電影拍完了,王全安尊重蘆葦的工作,想請他署名,蘆葦認真看完了全片,然後謝絕署名:“整個事情沒有什麼不合程式的地方:導演有權交自己的本子,用了我的東西也給我署名。是我自己不願意:雖然用了我的東西,但和我的精神指向不同。”
再說蘆葦在做事方面的對錯:
1。 蘆葦在整個專案上,只是一個“前任編劇”而已,他沒有接受正式獲得批准的劇組的聘任,雖然歷經多年多次組稿,那隻說明他的認真,以及他和這部作品的羈絆,而他和最終上映的《白鹿原》作品,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
2。 以蘆葦的江湖地位,他對這部電影可以說是放下身價頗多優待了,得到和付出也並不成比例,所以蘆葦當然會有不滿,所以訪談裡面可以看出他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對於電影的拍攝、角色、宣傳等是有頗多怨言的,一般人會認為您一個編劇就不要亂噴自己專業之外的事情了吧,殊不知在中國電影的江湖規矩中,讓大佬主創們滿意是導演的職責所在,這點人際關係都做不好就不要出來混了。
3。 從整個電影的製作流程上看,蘆葦真正做到了“對事不對人”這五個字,有什麼怨言,都先埋在心裡,沒有公報私仇,否則如果想讓陳忠實中止電影的授權,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4。 再從宣傳方面說一說蘆葦在上映前接受專訪的事情,Y大說這是很有破壞力的咒罵,我是認同的。但我認為這更多是對自己的撇清,在做事的角度上,是沒有可指摘的地方的:我和劇組是沒有關係的,但是圈裡人都知道我參與這個電影那麼深,如果我不說清楚,這個爛故事的屎盆子最終是會扣到我的頭上來的:江湖人做事,如果在一條船上,能幫你我自然幫你(比如陳忠實就算天天在家裡罵娘,面對記者也要說好話),但是涉及到我自身的利益,我現在是在船下而且要想辦法不被你綁在船上,你是我什麼人我要給你說好話?你僱我了?
做事說完了,我們來說做人:
先說蘆葦,題主說他不專業,不講倫理,沒有合作精神和必要的溝通能力,所以才在上映之前丟擲這麼大一個花邊來毀票房。這個說法我不認同,而且透過上面的分析,我認為這些論斷可以一字不改地套用在王全安身上。
蘆葦的人品在圈內也是褒大於貶的。從他對王全安,對陳忠實,甚至對吳天明,他確實做到了一個前輩應該做的事情,該提攜提攜,對事不對人,並且從一定程度上促成了白鹿原能獲批。
我前面說過了,蘆葦想要毀掉這部電影,他在之前有太多的機會太多的方法了,但是他一直忍到了電影拍完即將上映才在一家小媒體上抱怨了幾句,已經很厚道了。至於為什麼不在下片之後說,上面我已經分析過了,而且蘆葦是編劇不是製片發行,影片拍都拍完了,我只說劇本那點事,你的票房多少,和蘆葦和陳忠實的期望一點關係都沒有,不要指望我像在廣電總局一樣幫你背黑鍋。話說回來了,你想讓我不說真話給你留點面子,你上門謝罪了麼?你給錢封口了麼?你個二球拍個爛片還不許人罵了麼?
再說回王全安。
我只能說這貨實在是個貴人命,因為在05年出了“十六天劇本”這檔子事之後,蘆葦居然還找他拍了《圖雅的婚禮》。原話是:“王全安他跑不了萬米決賽,但確是短跑好手。他拍不了正劇悲劇這類宏大題材,但拍紀實類的小題材生活片確有長處,應當物盡其用,《白鹿原》停拍後我決心拍攝《圖雅的婚事》,就向製片方舉薦了王全安做導演。”什麼叫大度,這才叫大度。
圈內人,尤其是對中國電影“走出去”工程熟悉的圈內人,都知道《圖雅的婚禮》對於王全安的導演生涯有多麼重要的作用:沒有這部影片以及這座金熊獎,王全安最多隻是一個籍籍無名的第六代草根導演,在臨危受命搞出一部《白鹿原》後被牢牢釘在恥辱柱上,更別想說有今時今日超越賈樟柯執第六代牛耳的地位了。(據不靠譜資料,《圖》是中國電影史上海外賣的最好的片子之一,在廣電總局領導眼裡王的地位一下子提升不少)
如果我是蘆葦,我捫心自問做不到這麼大度,我的處理方法會是:“我瞭解你當時的苦衷,但是這種事情實在人神共憤,對不起,以後的中國電影圈有我沒你。”
靠著蘆葦這種“被賣了還幫人數錢”的行為,王全安上位之後,居然不知道回頭找當年的貴人把話說開(也有可能是沒臉吧),逼的人對媒體開口說八卦,這種人品我是不齒的。
當然,我一直最不齒的人品,就是那種“和不只一兩個的自己電影的女豬腳搞上”的所謂導演了,你就算藝術水平再牛逼,我也只當你是個人形自走炮而已。
以上,歡迎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