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古言推薦呀,不要恐怖,不要小白,不要金手指,不要沙雕,最好純古言的?小皮學2020-10-27 22:37:25

《仵作娘子》15號書莊已經有全集了。鄉下姑娘楚楚一心想考進六扇門,於是她不遠千里來到京城。作為一個極其年輕的驗屍仵作,卻誤打誤撞地成為了男主安王爺蕭瑾瑜的手下,後來還非常膽大地向皇上“要”了安王爺做自己的夫婿。這本小說全篇無虐點。男主蕭瑾瑜是個腿部殘疾、冷靜聰明的辦案王爺。女主是個天然呆卻也是心細如髮的出色仵作,倆人的結合使所有兇手無所遁形。

有沒有古言推薦呀,不要恐怖,不要小白,不要金手指,不要沙雕,最好純古言的?小萊推書2020-11-13 15:30:20

有沒有古言推薦呀,不要恐怖,不要小白,不要金手指,不要沙雕,最好純古言的?

1-《小山重疊金明滅》by刀豆

簡介: 阿福的人生願望,就是攢點錢,回家鄉去,找到她失散的哥哥嫂嫂,一家人買點地,買匹馬,買個大宅子,做點小生意,一家人經營。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人生會和那個萬人之上的貴人扯上關係。

*天真善良小宮女x隱忍皇帝。

(小萊書評)小說仿魏晉南北朝背景,一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一個皇帝不值錢的年代。男主本來是宗室子弟,被權臣送上皇位,甚至被硬塞了一個妻子,日子過得朝不保夕。而女主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宮女,陪在男主身邊撫慰他漸漸冷漠的心靈。他們在戰火烽煙裡相互扶持也彼此傷害過,最後還是女主的堅持才讓他們繼續走在一起。

有沒有古言推薦呀,不要恐怖,不要小白,不要金手指,不要沙雕,最好純古言的?

2-《我懷了太子的孩子》by沈青鯉

簡介:一場意外,徐幼寧做了太子的臨時侍妾。

太子是一位完美的太子,朝野上下有口皆碑,連老百姓都知道他禮賢下士、勤政為民。

最初,徐幼寧也是這麼認為的。

直到某一天,徐幼寧發現了太子的秘密。

從此之後,太子在她面前撕下了面具,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牲口。

好不容易捱到約定的期限,徐幼寧回到家中,無人感念她的恩情,唯有對失貞女子的白眼和蔑視。

倒是從前被她退婚的男人執意求娶。

徐幼寧頗為感動,正待重拾舊情,太子抱著一個奶娃娃上門了。

幼寧:說好的錢貨兩訖,各不相干呢?

太子:你兒子餓了,要吃奶。

(小萊書評)因為術士的讖言,徐幼寧被安排入宮侍奉太子,後邊更是因此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兩個年輕人在權力的鬥爭裡漸漸相愛相知,但太子可能娶妻的事實讓徐幼寧漸漸心冷,她做出了離開他的選擇。而經歷過一次失去的太子才終於明白徐幼寧在意的是什麼。沈青鯉的小說情節上還可以,就是語言描寫上總少了那麼一點古風韻味,不介意的話可以看一下。

有沒有古言推薦呀,不要恐怖,不要小白,不要金手指,不要沙雕,最好純古言的?

3-《桃花夫人》by青木源

簡介:穿越到春秋時期,是一國女公子錦衣玉食衣食無憂,好開森~

出嫁遇見姐夫是流氓,怒告訴老公,老公給自己出氣,好開森~

結果老公賣蠢引來男小三登堂入室……

這個……她能申請重新來一次麼?

(小萊書評)雖然文案不是那麼正經,但這絕對是一篇正經文。女主原型為春秋時期的息夫人,小說前期走向與歷史走向基本一致,女主也和歷史上一樣進入了楚莊王的後宮,只是與前世不同,穿越的女主利用自己的智慧,把人生過的更加圓滿。

有沒有古言推薦呀,不要恐怖,不要小白,不要金手指,不要沙雕,最好純古言的?

4-《金絲雀嬌養記》by山間人

簡介:父親是大司馬,母親是大長公主,

崔綺生來便是立於芸芸眾生之上那朵最耀目的花。

然新婚夜,她那出身貧苦,身為流民帥的夫君郗翰之,卻接前線戰報,尚未將婚儀行完,便匆匆離去。

這一去,便是一年。

一年後,郗翰之歸來。

崔綺忍下滿腹怒與屈,秉著高門貴女的矜貴與風度,昂首揮袖:這便去請陛下下旨和離!

郗翰之遲滯一瞬,容色沉靜道:“阿綺可是埋怨我這一載未曾陪伴左右?此事的確錯在我,且放心,從此定不教阿綺獨守空閨。”

崔綺伸出青蔥一指,指著他從容放下床帳的動作,瞠目瑟瑟道:“你,你這小人——”

……

郗翰之一直知曉,自己娶的是一隻貨真價實的金絲雀——

出身高貴,姿容華美,舉止典雅,只需養於籠中,便再無後顧之憂。

後來,他才發現,再美麗高貴的鳥兒,若不看好,也有破籠而出的時候。

無法,他只得日夜守著,精心嬌養。

高門貴女X流民統帥

(小萊書評)男女主前世因為誤會而陰陽兩隔,女主重生在兩人婚後一年,決定這一次一定要主宰自己的命運。而男主也在夢裡漸漸夢到前世的點點滴滴,他們在誤會和糾纏裡發現了之前被掩蓋的真相和導致他們誤會的根源。小說除了言情之外還有家國情懷,時代背景有點像魏晉南北朝和五代十國的雜糅,男主始終堅定信念,透過多年征戰讓漢人重新挺起脊樑,雖然文筆尚且稚嫩,但很有情懷,可以一看。

有沒有古言推薦呀,不要恐怖,不要小白,不要金手指,不要沙雕,最好純古言的?

5-《貴妃裙下臣》by山間人

簡介:十五歲及笄那年,睿王對她一見鍾情,

於是哭著求著讓太后提親;

十六歲成婚那日,當今皇帝對她一見鍾情,

於是不擇手段強奪弟媳,金屋藏嬌;

一朝得寵,她成了人人羨慕的貴妃。

只有她自己知道,

三年後, 皇帝與睿王將兄弟反目,昔日強盛的帝國將陷入戰火。

她這個貴妃則會成為人們口中造成這一切的亡國禍水,

最後被坑殺在逃亡的路上。

為了逃離這一切,麗質將目光轉向了年輕的河東節度使裴濟。

……

起初,望著這個對他手指勾纏,輕拋媚眼的妖豔禍水,

裴濟輕嗤一聲,冷眼旁觀,渾身上下都透著不屑。

後來,明知她不過是個惺惺作態,心機深沉的虛偽女子,

他卻開始壓抑不住地心疼與嫉妒。

……

逃亡路上,十萬將士擋於陣前,跪請天子誅殺貴妃。

天子滿心不忍,卻仍是奉上三尺白綾:愛妃自行了斷吧。

麗質轉頭撲入裴濟懷中。

年輕的河東節度使望著哭得梨花帶雨的美人,一念成魔,領著叛軍一路攻入長安,親自抱著美人,捧上皇后寶座。

(小萊書評)麗質因為傾國傾城的外表引得權貴側目,後面更是被皇帝強搶入宮,後面皇室兄弟反目為仇,世人把責任全部推到她身上,直嘆紅顏禍水。隱約夢到自己結局的麗質決定為自己搏一搏,於是她投入了看似剛直不阿的裴濟的懷抱。小說唐代背景,感覺除了對皇帝的昏庸描寫比較失真之外,真正寫出了那個時代士庶風流、繁華壯麗的感覺,強推。

有沒有古言推薦呀,不要恐怖,不要小白,不要金手指,不要沙雕,最好純古言的?海螺2020-11-28 16:28:01

1。平陽公主(點選書名 檢視詳推)

男主是個寒門子弟,因做官無門求助女主,兩人春風一度。但女主事後翻臉hhhh,男主還是靠自己的努力考上狀元。

中推 好吃這種男主胸懷天下卻又不擇手段,一往情深的人設!

2。回到老公自宮前

前世 女主是宮女,男主是太監,兩人成為對食恩愛一生。

重生後 女主勵志報仇並好好守護男主,還有他的()故事

3。渡佛

一心逍遙自在的合歡宗妖女×立志普渡眾生卻不知眾生為何而苦的無定宗佛子

男女主雙向奔赴 相互成就 絕美愛情!

4。我家夫人顏色好

嬌軟柔弱女主X改過自新男主

男主剛開始不學無術整日混跡於市井,遇到並愛上女主後為了女主作出改變,成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太萌這種設定了!

5。表妹慫且甜

男女主都是非常棒的人,女主寄人籬下從不忘感恩, 想要自己賺到一座小宅子成為足夠優秀的人站在男主身邊

6。意歡

女主是太醫之女,父親被人誣告毒害男主,女主四處求助無門,最終還是找上了男主|•‘-’•) ✧ 男主暗戀女主已久,藉著機會開始____

正宗甜寵文 嚴肅霸道太子X嬌軟小美人 !

7。我和丞相大人的日常

平權設定!高冷丞相X膽小機靈芝麻官

男主會撩又可靠,每次都在女主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古言小甜餅 一口氣看完不費勁!

8。 渭北春天樹

公路文 一腔孤勇女主X溫柔充滿安全感男主

兩人性命相托,平平無奇的枕膝寫的溫柔克制,甜到心坎(o´艸`)

公眾號:

海螺推書

從此告別書荒~

有沒有古言推薦呀,不要恐怖,不要小白,不要金手指,不要沙雕,最好純古言的?vic菠蘿蜂蜜柚子茶2020-12-04 20:30:08

我嫁給了我爹宿敵的兒子。

新婚之夜,他牙咬得咯咯響,我笑開了花兒。

迄今我的人生宗旨是,盡一切之能,反嚴謹玉而行。

嚴謹玉討厭我,我偏要嫁他。

「嚴家治家嚴謹,見不得驕奢淫逸的作風,公主打定主意嫁進來,微臣只能接著,望公主日後收斂,謹守祖訓。」

嚴謹玉一張死人臉坐在對面,一如既往的刻板守舊,從我三歲認識他,他便是這個樣子。

那時皇祖母送了我一隻小兔,跟父皇遊園時不慎遺失,我哭鬧不止,父皇命侍衛將皇宮翻了個底朝天。

年僅十歲的嚴謹玉,冷著臉,蹙著眉,「因一個人,攪得皇宮雞犬不寧,實非一國公主應有作風。」

我父皇威武,一連生了七個皇子,直到四十歲那年,一舉得我,抱著我在產房門口號啕大哭。所以,我,是本朝天上地下唯一的公主。

「我爹願意慣著,要你管!」

我踹了他一腳,嚴謹玉的臉便黑下來,不管袍子上烏黑的腳印,站在原地一字一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要慣著你。」

從此,我和嚴謹玉結下樑子。

及笄這年,外頭不知哪裡傳來的風聲,說本公主沒人要,朝中大臣一聽要為公主議親,興起了告病熱潮,愣是讓我父皇守著空了一半的朝堂,撐了半個多月。

其間,只有從小跟我作對的嚴謹玉風雨無阻。

某日,我又跟嚴謹玉鬧起來,一氣之下,壞心大起,「嚴謹玉,本公主嫁你如何?」

嚴謹玉不聲不響地聽完,冷著臉道:「公主儘管試試。」

他敢小瞧我,就要付出代價。

我對父皇說我要嫁嚴謹玉。

父皇在御書房裡笑成一隻鵝,興奮得來回走,「哈哈哈哈,真不錯!真不錯!朕日日被嚴家那老匹夫指鼻子罵,朕讓他也嚐嚐家宅不寧的滋味!」

他嘴裡的老匹夫,是嚴謹玉的爹,一個鬍子白花花的老爺子,說起話來那叫一個犀利,平日立於朝堂上,動輒對父皇的政令口誅筆伐,政見不合,還會跟我父皇對掐。

「也?家宅不寧?」我僵著臉,面無表情地看我父皇。

父皇笑音效卡在嗓子裡,發出一聲清亮的鳥鳴,「不,怎麼會呢。朕的湛湛金尊玉貴的,他嚴謹玉一個微末小官可配不上,那啥,讓他老爹退……退了!嚴謹玉子承父業!」

父皇的熱情洋溢就差寫在臉上,嚴御史一退,朝中諫臣群龍無首,我爹耳根子又能清靜好一番日子。

「湛湛啊,」父皇眼含熱淚,「可別讓你家嚴謹玉說話,啊,好好當官,悶頭做事。」

不說話的諫官,還叫官嗎?

此刻我叼著筷子,一腳跨在另一個軟酸木黑雕小凳上,洋洋得意地看著嚴謹玉那張臉,「嚴大人,想必您現在,十分想知道自食惡果怎麼寫。」

他敢叫我試試,那便試試。

我想從他臉上找出幾分氣急敗壞來。

可惜,他那雙我看過千百萬遍,恨得咬牙切齒的眸子靜若深淵,即便此刻身著大紅婚服,頭戴玉冠,他還是一身萬年不改的冷靜自持。

不知什麼時候,嚴謹玉已經高出我一頭,連坐著,都要仰視他。

「嚴謹玉,你為何不求饒?」我不甘心,扔了筷子靠近逼問他,「本公主說了,你只要恭恭敬敬到我府上磕三個響頭,我便放過你。」

「男兒膝下有黃金。」嚴謹玉淡漠地看著我,「公主敢拿自己婚姻大事開玩笑,微臣奉陪到底。」

「你——」我氣得指著他,指尖快要戳到他眼睛裡,「嚴謹玉!這裡是公主府!你吃我的用我的,還敢對我不敬!」

「公主不想住這兒,便跟我去嚴家。」嚴謹玉神色不改,一字一句道,「嚴家的飯,也能養活你。」

我猜想過嚴謹玉會發瘋,會怒罵,唯獨沒料到他這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一拳打在棉花上,滿腔怒火燒得我心中焦灼。

我啪摔碎了手裡的杯子,喝道:「嚴謹玉,你想造反!」

「微臣忠於職守,何來造反?」

我當著他的面扯下鳳冠,扒了鳳服,狠狠擲在地上,「嚴謹玉,我要納妾,男!妾!這婚,我不結了!」

我從來沒在一個男人面前這樣衣衫不整,可他把我氣糊塗了,我說完拂袖便走。

一張熾熱大手忽地箍住我的手腕,輕輕一帶,我被他拽了回去。我掙扎無果,驚詫嚴謹玉竟能牢牢將我扣在這兒。他捏著我,彷彿捏一根瘦弱稻草。

他眼中墨色沉沉,站起身向我一步步走來。

「嚴家子孫後代不得納妾。」

「我不是嚴家人!」

嚴謹玉薄唇緩緩抬起一個微妙的弧度,「聖上賜婚,微臣與公主拜了堂成了親。火坑是您親自跳下來的,用不用臣來教教公主,自食惡果怎麼寫?」

好哇!他竟敢拿我的話來噎我!

他往日裡不苟言笑,如今沉靜無波的眼底卻帶上一絲罕見的揶揄,看得我心中有東西亂跳,被我強壓下去。

「誰……誰要你教!放……放開!本公主要就寢了。」

嚴謹玉站的位置背對視窗,為我擋下窗外來風,我其實並不冷。可此刻被他熾熱的手掌攥著,指尖的薄繭壓在我細嫩的手腕內側,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公主,做事當有始有終。」他舉起交杯酒,一板一眼地遞給我。

我不耐煩,一把奪過來,仰頭飲下。

嚴謹玉不惱,舉止從容地喝了酒,躬身道:「公主宿在房中罷,微臣告退。」

「還算識相。」我滿意於他的退讓,滿心歡喜地走向床榻。

剛邁出一步,我悶哼一聲,大腿根躥起一種奇怪的麻癢來,這癢直接躥進心裡,像小巧鵝毛,一下下在心裡搔抓。

嚴謹玉腳步一頓,忽然回頭看我。

我也回頭看他。

臉頰熱潮湧動,心臟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我看到鏡子裡的自己一張臉紅豔豔似血,眉眼含春。

我忽然不想讓他走,習慣了發號施令,我脫口而出,「喂,你給我過來。」

嚴謹玉眼裡躥出細細火苗來,像柴火堆裡尚未燃起的金紅亮光。他問道:「公主確定?」

我急得跺腳,雖不明白怎麼回事,可我恨不得現在就將他抓過來,然後……然後怎麼做呢?

我不知道,嚴謹玉替我回答了這個問題。他攬住我的腰,橫抱起來,扔在床榻上,略顯粗魯。

他一雙手臂沉穩有力,滾燙似鐵,將我壓在床榻上,無法抗拒。

我哎喲一聲,疼得溢位淚來。

白皙的手腕留下一圈紅痕。

我從小金尊玉貴被人捧在手心裡長大,肌膚嬌嫩,吹彈可破,哪裡受得了這般「糟蹋」,當下惱道:「嚴謹玉!你瘋了不成?」

話一出口,細弱蚊蠅,半分不帶底氣。各種感覺更是放大了無數倍,疼、癢、酥、麻,連嚴謹玉略帶薄繭的手指不小心劃過我光潔無痕的脊背,都能引發無盡戰慄。

我再蠢也明白怎麼回事了,酥軟無力地咬牙切齒,聲音綿軟毫無震懾之力,「好你個奸臣……你敢對本公主下藥……」

嚴謹玉細碎地吻著我,手掌像個火爐,他停住,一雙幽深似火的眼睛盯住我,「公主確定要臣走?」

確定嗎?我本能地攥住他的手腕,心裡發慌,他走了我……我怎麼辦?

「不行……你……你……」我「你」了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

嚴謹玉意會,咬上我的耳垂,滾燙的熱氣撲在我耳畔,喟嘆道:「是公主執意留下微臣的,但,臣會負責。」

說完,便再也沒給我說話的機會。

我和嚴謹玉大婚,父皇給了他三日休沐。

可第一日,他就沒讓我健全地從床上走下來。

我哭啼不止,嗓子沙啞,滿身痕跡讓我臉頰發燙,幾乎被羞恥的浪潮淹沒。

我活這麼大,從沒人敢虐待我,嚴謹玉竟然……

我摸著隱隱作痛的臀部,臉都燒起來,恨不得將昨夜的親身經歷統統忘卻。

時已過午,嚴謹玉早已不見蹤影。這個罪魁禍首,難不成吃幹抹淨後,跑了?抑或是他良心發現,深感慚愧,無顏見我?

我窸窸窣窣的動靜驚動了門外的丫鬟,「公主可是醒了?奴婢進——」

床榻上一片凌亂,床單上還掛著一點血跡,讓我登時慌成一團,忙打斷道:「駙馬,駙馬去了何處?」

門外丫鬟怯怯答道:「回公主,駙馬先前已派人問過數回了,說公主醒後他便過來。」

「哎?」我結巴道,「什……什麼?」

「奴婢已派人去找駙馬了。」

「別……」我顧不得其他,著急地一步邁開,腿間一軟,痠痛襲來,直接從床上栽下,驚呼一聲,疼得眼淚都流出來。

不行,我不能見他。

我弓著身子往回爬,慌亂地扒拉著可能還在的衣服。我今天就要出府去,我要進宮,我……我要躲著他,天知道一時意氣,嫁給他竟成了要命的事兒。

門忽然被人推開,我下意識訓斥道:「誰讓你們進來的——」

「我。」

我被輕描淡寫的一個字嚇得不敢動了,小心扭過頭去。

只見嚴謹玉一身玄衣,神色如常,步履沉穩地跨門進來,轉身淡定自如地將門掩上,這副沉著鎮靜的模樣,跟昨夜的強勢瘋狂,形成了鮮明對比。

我嗚咽一聲,拼命地拱進褥子下,用被子將自己裡三層外三層包裹住,奮力地往床裡蠕動。

「你出去。」

我好怕他獸性大發,再次將我摁在床上,狠狠欺負。

嚴謹玉無視我的話,徑直來到床前,彎腰,伸手。

我啪地開啟他,「你……你想幹什麼?本公主不會再任你擺佈了!」

他說,「微臣會對您負責的。」

我拉開一小角被子,露出的鎖骨上痕跡連綿成片,紅著臉吼道:「你就是這麼負責的?」

說完不小心碰了一下,疼得嘶了聲,「你屬狗嗎!用啃的!」

嚴謹玉眼睛裡劃過一絲暗沉,轉瞬即逝,快到我無法捕捉他的想法,便又恢復了古井無波的幽深沉寂,「公主,酒是聖上賜的。」

我一愣,父皇?

想起我出嫁時,那張喜極而「泣」就差仰天狂笑的臉,我覺得,我父皇真能幹出這種事。

可嘴上不能認輸,「誰知道不是你假借御酒,摻了藥進去?你……你其心可誅!」

嚴謹玉撩起袍子跨坐在床沿,不顧我埋怨,將我從被子下拖出來,我尖叫著,猛烈掙扎、躲避,哀哀呼救,「救命……吃人啦……嚴謹玉吃人啦……」

我胳膊撞在床邊,很快紅了一片。

「湛湛!老實點兒!」嚴謹玉冷喝一聲,我一哆嗦,咬著唇,眼裡泛著淚花,成串往下淌。

這是嚴謹玉頭一次喚我閨名。他向來冷靜自持,人前人後喚我公主,自稱微臣,如今被我惹毛了,湛湛兩個字竟是脫口而出,顯得……無比親暱。

小兜兒一角從被子下伸出來,搭在了嚴謹玉大腿,帶著濃郁芳香。

我瞬時腦袋發昏,熱血上頭,只覺得臉都丟盡了,想起昨夜他毫不留情地卸了我的衣裳,紅色的小兜兒在他手裡揉捏成小小的一團,我便嗚咽一聲,被子下的手偷偷摸索到小兜兒的一角,想拽回來。

嚴謹玉垂下眼,在我即將功成之際,雲淡風輕地捏住,眼也不抬地從被子下扯出來,丟在地上,問道:「哪裡疼?」

我懷疑他是故意的!

到手的衣物滑走,我死死拽緊了被子,「我哪裡都不疼!我……我要進宮……」

「進宮幹什麼?」

「當然是告御狀!」

「告誰的御狀?」

嚴謹玉明知故問,氣得我眼淚直掉。

「你的!你欺負我!」

他聽完,嘴角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公主要如何向別人陳述,臣欺負了你,又是如何欺負的?」

「當然是這樣……然後那樣……」我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是啊,我要如何對別人說。只怕這種話剛開口,就要被人笑話了去。

他是料定了我不能奈他何。

趁我走神,他手攥在我的腳腕上,輕輕一拖,我便連人帶被一齊串到他腿上。

他不知從哪淘來的清涼無色的藥膏,挖出來,用指尖給我一寸寸塗抹鎖骨,「昨夜你喊疼喊得厲害,是這兒疼,還是這兒?」

他撫過我的腰肢,上面的掐痕觸目驚心,彷彿被虐待了一般。我驚喘一聲,一股異樣的情緒被他手指點燃,威風掃地,丟盔卸甲地將頭埋進嚴謹玉鎖骨下,底氣不足道:「你……你輕點……一個文臣,怎麼這般粗魯。」

一聲輕笑自頭頂傳來,我僵住。

大奸臣竟然笑了。可真是有生之年系列,那聲笑像一條頭髮絲兒,看不見摸不著,轉轉悠悠飄到心裡去,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我一時間不敢跟他對視。

當他繼續向下的時候,我驚叫起來,「嚴謹玉!本宮不許……不許你……」

「不許微臣怎麼?」

「不許碰……」

「不許碰哪兒?」

我嗚嗚哭出來,「那裡很疼!不許碰!你不許碰!」

「剛才不是不疼嗎?」

「現在疼了……現在……」

嚴謹玉熾熱的大手撫上我的臉頰,替我擦掉淚水,「疼才更要上藥。」

結果新婚第二日,嚴謹玉又把我給弄哭了。

我算是知道,他們這群文臣,盡是刻進骨子的執拗!認定的事一定要做到,難怪我父皇盼星星盼月亮,盼著我嫁進來,這叫禍水東引!嚴謹玉忙著拾掇我,就沒工夫拾掇他。

父皇放了嚴謹玉三日休沐,趁著父子交接之際,空出時間來準備好好敲打那些諫官,誰知嚴謹玉新婚第二日,便衣冠整齊地出現在御史大夫的席位上,頂著他萬年冰山臉,將我父皇擬的政策批得一文不值。諫官一瞧有人撐腰,群起攻之,我老爹倉皇潰退,被削得片甲不留。他們嚴家的效率,可見一斑。

後來父皇派人旁敲側擊地問我有沒有喝交杯酒,被我從公主府連人帶馬轟了出去。

男人,沒一個靠譜的。

過門第二日,該早早去嚴家拜見嚴老御史,誰知嚴謹玉將我弄得渾身痠軟,不便於行。後來,他更沒提這事兒。每每他入夜後回來,便開始了對我的「訓誡」。我被折騰得精神不濟,好好的話到嘴邊也就忘了。

是夜,我說要去拜見父親的時候,嚴謹玉洗漱完,已寬衣大半。

他聽後寬衣的手一頓,眸色沉靜地看向我,「哪個父親?」

我穿著單衣,抱膝坐在床邊,說:「當然是你的父親啊!我的父親是要叫父皇的!」

嚴謹玉頓了頓,繼續寬衣,「你願意?」

我奇怪道:「為什麼不願意?嚴謹玉,過門後不去拜謁尊長才奇怪好嗎!」

他褪去長袍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抬手抽去了我的髮簪,待發絲披落,然後單膝跪上床榻,撐手壓下,將我禁錮在床裡,手指竄進我的髮間,低頭要來吻我。

我仰著頭,撐著他的胸膛,對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冰山臉道:「嚴大人!打住!打住!」

他眼底已經有了一絲慾望,低著頭啞著嗓子問我,「怎麼了?」

我聲音隱隱帶了討好和哀求,「你昨天說要放我一晚的。」

這種情況下,再橫都不管用,好好說話,他也許還能放了我。之前我被他鬧得狠了,哭著鬧著要歇幾日,他答應了,晚上竟真的君子風範,只挨著我睡。

嚴謹玉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眼底劃過細碎不可察的愉悅,道:「恕臣食言。」

一個言出必行的人,這次竟然出爾反爾!且比往常更加兇殘!

他在床榻上一板一眼地「求」我寬恕,乾的卻是欺負無知少女的事兒,因此我頗為唾棄他。

可回想起他的霸道強勢,我又紅了臉不知如何自處,說到底,我驕橫無度多年,全仰仗父皇和皇兄們的寵愛,即便嚴謹玉年年懟我,也是不痛不癢的,我照舊我行我素。如今死對頭驀然成了管著我的人,甚至比父皇,祖母,皇兄更加親密,我便像拔了牙的老虎,連貓咪都不如。

轉天,天氣晴好,嚴謹玉帶著我去了嚴家。

這是我第一次私下裡見嚴御史。

剛進門,我緊張地拽緊了嚴謹玉的袖子。

像他這樣謹守禮節的人,我原也沒抱希望他能對我說一些安慰的話。

沒想到,走在前面的嚴謹玉突然停住了腳,回過身,看了眼自己被拽住的衣角。

「鬆開。」

「不要。」

我鐵了心不鬆手,心裡泛起委屈,好歹,他也在某些時候抱過我親過我,如今連牽個衣角都要同我計較。

嚴謹玉嘆了口氣,「拉拉扯扯,不成體統。」

說完,手從袖子下伸出來,掌心對著我。

他的手掌寬大,骨節分明,無數次溫存之際,都能讓我面紅心跳。如今卻只是簡簡單單伸到我面前。

我大腦呆滯,呆呆地鬆開了扯著他衣角的手,嚴謹玉反手將我空閒下來的手握住,薄繭摩擦著我的手背,讓我心生暖意。

「公主,嚴家不是龍潭虎穴。」他一邊拉著我,一邊向前走。

我低著頭緊緊跟著他,生怕被他看見紅透的臉。

「我知道……」我暗自嘟囔,「還用你說……」

正堂門口,嚴老御史白鬍子飄飄站在那兒,我一眼就瞧見了。

手心裡出了汗,我整個人恨不得縮在嚴謹玉身後。腦海裡竟想著嚴老御史會不會像罵父皇一樣罵我,如果罵狠了,嚴謹玉會不會護著我。

我還沒反應過來,嚴老御史已經對著我筆直地跪下去,「臣嚴如松見過公主!」

一把年紀的嚴老御史腰板挺直,聲音洪亮,他一跪,將我冷汗跪出來了。

我連忙摻住他,「父親萬萬不可,我已嫁給嚴謹玉,日後便是……便是嚴家的人了。該我跪您才是。」

說完這話,我察覺到一旁嚴謹玉看我的炙熱眼神,忙扭過頭去,心臟怦怦直跳。

「君臣之禮不可廢。」嚴老御史搖搖頭,「公主,請受老臣一拜。」

嚴老御史力氣挺大,我端不住他,只好求助地看向嚴謹玉。我可以對嚴謹玉蠻橫,可面對尊長,無論如何都該敬重三分。若是跪下去,我今天都不會好受。

關鍵時刻,還是嚴謹玉出手,替我摻住了他,「父親,」他道,「公主身子不適,不能久站。」

嚴老御史一聽,輕咳一聲,瞪了嚴謹玉一眼,嚴肅道:「公主快請!」

屋裡早早擺了一大桌子菜,三個人用膳,我和嚴謹玉坐在一邊,嚴老御史獨自坐一邊。

敬過了茶,屋裡便鴉雀無聲。

誰都沒有動筷。

我看看嚴謹玉,他說,「公主請。」

我十分不自在地拿起筷子,夾起一根最愛的雞腿,想了想,還是探身放進嚴老御史碗裡,「父親先請。」

隨後又夾了一個,又想了想,忍痛放進嚴謹玉碗裡。

嚴謹玉有些詫異,很快恢復如常,平淡道:「多謝公主。」

雞一共兩條腿,我以為他會客氣客氣,然後夾給我,結果他跟我說謝謝!誰要他謝啊!

我眼睜睜看嚴謹玉的筷子夾在雞腿骨上,然後慢慢低下頭去,咬了一口,端得是清風朗月、矜貴優雅。

我心裡有些發悶,「好吃嗎?」

嚴謹玉不言,讓我想起了他平日的教誨,「食不言,寢不語。」

可他未必全部照做,就寢時,他的話一句比一句撩人心絃。

他慢慢嚼著,完全忽略掉我期盼的目光。

那麼我悄悄咬一口應該不過分吧。

瞥了眼嚴老御史,他注意力還放在眼前的一碗白玉蘿蔔湯上。

嚴謹玉再次夾起了雞腿,我飛快地湊上去,這一湊拉近了我和他的距離,我雙手撐在他的大腿上,吃住了大半的重量。他略帶薄繭的拇指擦過我的臉頰。

嚴謹玉愣住了。

大約他從未在嚴家,在父親面前,被人做出此等逾舉之事。

四目相對,我就著他的姿勢小口咬下,怕他掀開我,含了一小塊肉,飛快地退去。原本的雞腿上,一個大的缺口旁多出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我心滿意得地嚼著,對著他眨眨眼,有種奸計得逞後的快感。

他淡淡看我一眼,放下了筷子。

我一邊嚼著,一邊埋怨地瞪著他。不就一小口,至於嫌棄成這樣嗎?

嚴謹玉喚道:「淨手。」

便有人端著水盆上來。

我火氣更上一層,碰了一下臉,他還要淨手!往日他碰我的時候多了,怎麼不見他講究!

我還暗自生悶氣,嚴謹玉淨完手,低著頭撿起碗中的雞腿,修長的手指翻飛,很快,一塊完整的雞腿被撕成細細的肉條,獨獨避開了我和他咬過的地方。之後,白嫩嫩的肉絲在我碗裡堆成了小山。

我看呆了,火氣尚未燃起,就被別的情緒取代,一絲摸不著的小喜悅在我心口慢慢打著旋兒。

嚴謹玉自己則慢條斯理地把被我動過的地方吃掉。

顧及還有嚴老御史在,我改了口,小聲道:「夫君……那裡我咬過啦……」

嚴謹玉淡淡道:「食不言。」

「好啦……我知道……」

我吃著他給我扒的雞絲,嘴角不知不覺揚起來。

自始至終,嚴老御史仿若失明,盯著眼前的蘿蔔湯,喝了一碗又一碗。

一頓飯在極其安靜的氛圍下吃完,臨出門時,嚴老御史只說了一句話,讓嚴謹玉「省身克己」。

嚴謹玉恭恭敬敬道:「謹遵父親教誨。」

我聽得熱淚盈眶,嚴老御史分明看透了嚴謹玉的所作所為,藉此話來敲打他。有時候我急了眼,痛罵嚴謹玉「奸臣、小人」,嚴謹玉會說:「臣並非坐懷不亂之人,不敢以君子自居。」

克己!他的確需要克己!

嚴家離公主府很近,回去的路上,我還是走在他後頭。

「喂,你說父親是不是討厭我了?」剛才在嚴家,我真是好緊張,生怕行差踏錯,惹得嚴老御史不喜。

嚴謹玉慢悠悠走在前頭,頭也不回,「公主很在意嗎?」

「當然!他是你的父親!」

「可當初嫁進來,您似乎沒怎麼徵求過父親的意見。」

想當初,這場婚事是我和父皇兩人合力促成的,沒嚴傢什麼事兒。至少站在嚴家的立場上,他們被迫接受了一個公主做媳,連吃頓飯都要端著,實在無辜。

嚴謹玉只是在陳述事實,可我覺得此事不全賴我,若不是他當初挑釁,我怎會陰差陽錯,嫁給他?

一時間,跟他嗆習慣了,我便開口道:「你在怪我?」

嚴謹玉道:「微臣的意思是,您是公主,無須在意別人。」

方才心中的柔情蜜意慢慢散去。

什麼叫無須在意?

那年我領著人打了京城中的幾個公子哥兒,從此聲名狼藉,民間皆傳我驕橫跋扈,自私冷漠,落在嚴謹玉眼裡,大約也是如此。因為自私,所以無需在意別人。

我覺得他在諷刺我。

嚴謹玉回過身,清清冷冷的月色下,他還是那副處變不驚的姿態,「公主看見了,嚴家家風森嚴,你身處其中,渾身不自在,想必往後也不願受這份折磨。」

「你什麼意思?」我冷冷問道,「我不該來嚴家?」

嚴謹玉張了張口,半晌似乎放棄了什麼似的,只吐出一個字,「是。」

什麼樣的兒媳,竟然連夫家都去不得!

我聲音倏地拔高,迴盪在空落落的街頭,格外刺耳,「嚴謹玉,你當我嫁過來是過家家?」

嚴謹玉突然不說話了,就這樣看著我,眼神似乎將我洞穿。

「難道不是?」

這句話在我腦海中霍然炸開,原來他一直這樣想我。

如果在他心裡,我嫁給他是過家家,是兒戲,那許許多多的日夜,他抱著我喊我湛湛時,又是怎麼想的?例行公事?還是逢場作戲?

「嚴謹玉,你憑什麼這麼說?」

嚴謹玉道:「當日我未進洞房前,公主說了何事,可曾記得?」

「我怎麼記得!」我冷著臉。

「你說,婚定了可以退,結了可以離,再不濟可以休夫,若是嚴某待你不好,走便是了。」

嚴謹玉到底是什麼記性,我當時不過隨口一說,他便記到現在。

我氣得不行,咬著牙道:「要是我過夠了呢?你要把我送回哪裡去?」

「無論公主在哪,臣都會負責。」

「負責負責!」我惱恨地朝他喊,「你除了負責還會說什麼!」

嫁給這個男人,我本不該奢望別的!

我紅著眼看他,「嚴謹玉,我當年打人都是為了你,聲名狼藉也是為了你,你要負責,就負責到底!」

我無視嚴謹玉眼中的驚愕詫異,怒氣衝衝地回了公主府。

他真是不可理喻!當年若不是看他老老實實站在巷子裡,任人欺凌,我怎會一時忍不住,對那幾個公子哥下了狠手!

我躺在床上,氣得心肝疼,輾轉反側,不見嚴謹玉回來。

外頭的侍女來報,「因宮裡急詔,駙馬進宮去了。」

好得很!

他就是找藉口避開我!

我收拾了嚴謹玉的一應衣物,打成了包裹,想了想,帶著該死的惻隱,丟進一盒上好的茶葉,喚人進來,「從今兒起,駙馬去書房睡!」

「這……這不好吧……」下人驚懼道。

「什麼不好?怎麼不好?我倒不知,我這『公主府』什麼時候改姓嚴了!」

「是……是,小的這就去辦!」

下人步履匆匆,風一樣從門前刮過。

「慢點!」我沒好氣地半隻腳踏出門,對著背影吼出聲,「別把茶葉灑了!」

左等右等,嚴謹玉就像人間蒸發一般,音訊全無,又過了一日,聽說嚴謹玉就真的在書房住下了,我越想越憋屈!啪地扔下不知翻了多少遍的話本,含著一口怨氣,直奔書房。

嚴謹玉坐在裡頭,面前堆滿了大大小小的摺子。桌案上一壺清茶幽幽嫋嫋,滿室馨香。

我提著裙襬跨過門檻,咬牙切齒道:「屋舍簡陋,不知嚴大人可住得習慣?」

嚴謹玉放下手中的文書,「勞公主掛懷,一切都好。」

茶香嫋嫋,倒叫他活出一副「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樣子來。

我被氣得七竅生煙,走上前推開桌案上滿滿當當的摺子,將他分門別類弄好的全都搞亂,坐上去,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眯著眼道:「一切都好?」

他原本靠後的身子突然往前,大手扣上我的腰肢,滾燙的熱度透著薄薄的衣衫,將我燙得一激靈,隨即他的手順著後腰,往下滑去。

我驚叫道:「你……你幹什麼!」

光天化日,堂堂御史大人怎能做出摸人這等不雅之事!

嚴謹玉不理會我的驚叫,來到底下,大手微微一提,我趕忙扶住他的雙肩,咬著唇小聲地哼了一下,臀下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

我低頭一看,是一本墨跡未乾的摺子,此刻字跡已經被揉花了,黑乎乎一團。

我的裙子!

我剛想跳下來檢視,發現腰被嚴謹玉牢牢鎖在桌案上,動彈不得。

嚴謹玉看了我一眼,「多有冒犯,公主見諒。」

豈止是冒犯,是極其冒犯!

「奸臣!把手拿開!」我伸手去掰,掰了半天紋絲未動。

嚴謹玉不動如山,手還禁錮著我,逼著我不得不坐在桌子上,與他面對面講話。他坐在椅子裡,我坐在案頭上,幾乎與他平視。

「公主,臣這道摺子,寫了半個時辰。」

我怒極反笑,「噢!嚴大人真是好定力,家裡著火了,還有時間一筆一畫寫奏摺!」

「哪裡著火了?」

「你看我像不像!」我怒喝道。

嚴謹玉住了嘴,不動聲色地與我對視,半晌唇角微微勾起,「自食惡果四個字,公主想必已經寫得爐火純青了。」

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什麼叫自食惡果,他在嘲諷我把他趕來書房,結果自己獨守空閨麼!

我身上抓住了他交疊整齊的衣領,恨恨道:「你把茶葉還我。」

嚴謹玉挑眉,「沒有了。」

「什麼叫沒有了?」

嚴謹玉一本正經道:「臣喝了。」

真是睜眼說瞎話!才一天,牛飲嗎,喝掉了一盒茶葉?

我攥起拳頭,捶在嚴謹玉胸膛上,「你竟敢騙本公主!」

「公主儘管找。」

他既然開口,我自是不客氣。揪起他平整無痕的袖子,伸手進去掏了掏,什麼都沒有,然後扒開他的衣領,手探進去,摸了摸,只摸到他一身堅硬的肌肉,臉紅了紅,兇巴巴道:「奸臣!你到底藏哪兒了!」

他兩袖滿是褶皺,亂七八糟地堆到胳膊上,原本交疊有序的領子也被我翻得一團亂,露出大片的胸膛來。

嚴謹玉眸色深深,掐緊了我的腰,我驚得喊出聲。

「湛湛,我說過,喝掉了。」

我羞惱不已,「既然喝了我的茶,為何不回房!」

此話一出,我猛地捂住了嘴。

該死,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嚴謹玉緩緩站起身來,從仰視變成俯視我,將我禁錮在桌案上,眼神帶了一絲瞭然,「原來公主是這個意思。」

「我不是!你別自作多情!」

嚴謹玉離我越來越近,近到我聞見他身上獨有的清香,不知什麼時候,我已經習慣了他的靠近,甚至有些貪戀。

「可惜公主弄亂了臣的摺子,一時間還回不去。」

他攬住我的腰身,將我調轉了個個兒,背對著他卡在他和桌案之間。

我被卡得難受,動了動,面紅耳赤道:「你……你放開本公主!」

「待公主理好摺子,臣自會放了你。」

桌案的摺子亂七八糟地堆在一起,我一個都看不懂,哪裡分得清,還嘴道:「我不會!」

嚴謹玉哦了一聲,不疾不徐道:「那便只好乖乖認罰了。」

「認什麼罰?豈有此理,嚴謹玉,你敢罰本公主!」我掙扎尖叫,全不頂用,手裡被塞進了兩本摺子。

「分。」他命令道。

剛開始,我還能底氣十足地辯駁幾句,不一會兒就換成了哀求,「別……不行……在這兒不行……」

「臣有的是時間和精力,等公主將摺子分好。若有餘力,不妨替臣連摺子一併寫了。」嚴謹玉語調淡淡,任外頭誰聽起來都尋不出錯來。殊不知,屋內,已是另一番光景……

翌日,我在書房的小榻上醒來,身上蓋著一層小被,動一動,痠痛感從四肢百骸的間隙瀰漫出來,我掀開被子,發現已穿妥,腦子一蒙,趕忙扶著牆,勉強站起來,一步步挪到桌案旁,目光小心翼翼地在周圍逡巡。

沒看到什麼可疑的痕跡,就連昨日被掃落在地、肆意鋪陳的摺子,和我手軟沒握住,掉在桌案上的筆都一掃而空,桌面乾乾淨淨的,光潔如新。我悄悄鬆了一口氣,看來不用一把火燒掉了。

一想到那些不可為人知的痕跡,我便呼吸急促,臉紅心跳。

好在嚴謹玉只是私底下荒唐,善後這種事,他一向擅長。

「公主,今晚還要駙馬睡書房嗎?」

我心有餘悸地看了眼潔淨整齊的桌椅,紅著臉搖頭,「不!把,把書房鎖了!本公主以後再也不去了!」

時已過午,不用想都知道他上朝去了。

我用過午膳,看了看天色,終於憋不住問道:「駙馬怎麼還不回來?」

「回公主……駙馬……正在路口,跟平南伯府的人吵架。」

「什麼?吵架?」我傻了眼,嚴謹玉那個冰山臉,什麼時候還學會了跟別人吵架?

難得的好戲怎麼能少得了我。

「快!備馬!本公主要去瞧熱——替駙馬解圍!」我說得大義凜然,心底卻笑開了花兒。

一路疾馳到嚴謹玉下朝的路口,遠遠就看見他脊樑筆直,立在城門之下,不卑不亢地與平南伯府的公子說著什麼。

走進一些,躲在攤子旁,才聽見平南伯府的公子譏笑道:「……就宋湛那個女人,你也敢娶?想吃軟飯想瘋了吧?」

平南伯府的南公子,就是當年將嚴謹玉堵在巷子裡欺負,事後被我一頓毒打,骨頭折得最多的那個。

嚴謹玉溫文爾雅道:「有人想吃,未必吃得上。」

我忍笑忍到肚子疼,嚴謹玉說話噎人我深有體會,可還是頭一次,見他噎除我以外的人。

平南伯府的公子惱恨道:「嚴謹玉,你不是最恨她!怎麼,她在床上給你哄舒服了?」

嚴謹玉原本波瀾不驚的神色漸漸冷下來,抬步,高挑的身子逐漸逼近南公子。

他高出對方一頭,一身冷冽逼人的氣勢連我都不曾見過,直嚇得對方倒退兩步。

「幹什麼!我說錯了不成!若非她那點勾引人的功夫——」

「南公子,」嚴謹玉冷淡道,「上月令堂進獻宮中的海棠玉珊瑚似乎值不少銀子。用不用本官提醒聖上查查來歷?」

南公子驚魂未定,「什……什麼玉珊瑚!我在跟你說宋湛——」

「南公子尊卑不分,辱罵皇室,本官也會一併寫進摺子裡。」嚴謹玉冷冷道,「若是讓令尊知曉自己因何被參,一定很精彩。」

「嚴謹玉!你別欺人太甚!」

「是誰欺人太甚?」嚴謹玉簡簡單單攏袖風中,長身玉立,幾句話就讓南公子變了顏色,「本官職責所在,與人交惡乃是稀鬆平常,聽多了汙言穢語,不甚在意。可唯獨一點,禍不及親人。公主乃嚴某至親,若有人存心辱沒她,別怪本官不客氣。」

我捂著嘴,在小攤販怪異的目光裡,激動地兩腳跺地,又轉了兩個圈,只覺得世間再也沒有比今日的長街酒肆下,站著一個嚴謹玉更美的景色了。

南公子委下身子,踉蹌著如一條落荒而逃的狗,臨走時揮著拳頭,喊道:「嚴謹玉!你給小爺等著!」

嚴謹玉冷漠地勾起嘴角,「嚴某靜候光臨。」

我知道南公子又要使壞!嚴謹玉為我出頭,若是慘遭厄運,該怎麼辦?

我躲在角落裡,輕輕喚道:「阿誠!」

阿誠是父皇派給我的貼身隱衛。

一道身影出現在身邊。

我說,「再把他打一頓吧。這次你捆了,本公主親自打!」

嚴謹玉是本公主的人,平南伯府跟他作對,就是跟我作對。

上次阿誠沒收住,打得平南伯府請了接骨大夫上門。還是自己來比較放心。擇日不如撞日,阿誠在一個巷子裡將人捆了,頭罩麻袋推倒在地。

我舉著早已準備好的胳膊粗的棍子,張牙舞爪地朝著他揮下去。阿誠教我,打人要對著屁股揍。

巷子裡響起平南伯府公子的哀號。

我打了七八下尤不解恨,正欲打第九下,巷子口忽然傳來哭嚎,「公子呀!你在哪兒!」

麻袋發出嗡嗡的聲音,胳膊腿兒透過麻袋胡亂掙扎,「嗚嗚……在這兒在這兒!」

我棍子一扔,忙不迭揮手,「阿誠,快跑快跑!來人了!」說完扭頭就往巷子裡扎。

阿誠跟著身後,一言不發,他武功高強,我是不用管他的,只是此人有潔癖,從不碰人。逃命的時候,只得我自己來。

身後傳來平南伯府公子氣急敗壞的喊叫,「剛跑沒多久,快給本公子抓住他!」

我吐吐舌頭,提著裙襬飛速地跑,七扭八拐,終於看見了巷子口。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緊張極了,腳下一急,絆在石頭上,「啊……」

一隻大手倏地勾住了我的腰,將我拉進一個更隱秘的巷子,人從身後呼嘯跑過。

我落進一個寬大堅硬的懷抱,熟悉的氣味傳來,仰頭一看,「嚴謹玉,你怎麼在這兒!」

他不是回府了嗎?怎會出現在巷子口,後背倚著牆,將我抱在懷裡。

「剛才聽到多少?」嚴謹玉眼神盯住了我,叫我想起小時候學堂夫子考教功課的時候。

「什麼聽到多少?」我裝傻,眼神四處亂掃。

嚴謹玉沉著臉,「我再問一次,剛才他說的那些話,你聽到多少?」

南公子那些汙言穢語嗎?

我搖頭,心虛地不敢看他,「我什麼都沒聽見……」

「那為何從巷子裡出來?」

嚴謹玉怎麼問題這麼多。

我低著頭,大言不慚道:「本公主隨便逛逛。」

嚴謹玉聲音像浸了冷碴似的,「如果臣沒猜錯,你隨便逛逛,就偶遇了平南伯府的公子遭人毒打。」

「你怎麼知道!」

「湛湛!」嚴謹玉冷著臉,「你做事,從不考慮後果嗎?」

我被他喝得一抖,心裡委屈泛上來,「能有什麼後果?」

嚴謹玉抱著我,神色冷峻,「你真以為,平南伯府那麼好欺負?若無依憑,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直呼你名諱。平南伯府已經夠讓聖上頭疼的了,你為何總要給他添亂?」

我哪裡不知道平南伯府厲害,可事出有因,我又沒露馬腳,怎會被人查出來。

「好不好欺負我都欺負了,你能把我怎麼樣嘛?」我氣得跺腳,我還不是因為他!換成別人,誰愛管呀!偏偏他還不領情。

嚴謹玉一噎,半晌冷聲道:「是,臣不能把你怎麼樣。這世上,也唯獨臣,不能把你怎麼樣!」

他鬆開我扭頭就走。

我心一突,抓住了他最後的一句話,追上去,邊走邊問,「嚴謹玉,你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

嚴謹玉面若寒霜,頭一次,我在他臉上看見如此鮮明的情緒,他生氣了。

我伸手拉他的袖擺,一扯,他便也停住腳,任我拉著不放。

見他不說話,我咬著唇,彆扭道:「我總不能看著南公子打你吧!」

嚴謹玉側過一半身子,低頭看我,「公主,打人並不能解決問題,這世上,總有更好的法子。」

總有更好的法子。

從小到大,我做了衝動的事,嚴謹玉總會這麼說。說了這麼多年,平南伯府不還是好好的!我是公主,他不敢明著對我做什麼,頂多逞幾句口舌之快,可嚴謹玉一個文臣,被人欺負了上哪說理去!

我聽倦了,嗆白道:「什麼是更好的法子?由著他打你罵你,忍氣吞聲嗎!他欺負誰都行!就是不能欺負你!」

嚴謹玉一噎,閉了閉眼,認命般臉色漸漸褪去冷意。

半晌,他嘆息一聲,牽起我的手,拉著我慢慢往公主府走去,「這樣的事,以後不要再做。」

只要南公子不作妖,我才懶得管。

我張了張嘴,頂撞的話嚥下去,不情願道:「知道啦,嚴大人……」

又過了幾日,聽說嚴謹玉在朝堂上參了平南伯府一本,言辭犀利,連平南伯的玉珊瑚怎麼來的都給扒了個底朝天。事後南公子被平南伯打得差點下不來床。

我這時才品出味來。

原來更好的法子,是這麼個好法。

我支著頭望著窗外,忽然有點想他。嘆了口氣,桌上有剩了一半的金絲蜜棗,還有滿桌零落的核桃皮。

「公主,還要敲嗎?」丫鬟拿著小錘,無助地看著我。

旁邊的瓷罐裡,裝滿了噴香的核桃仁兒,各個顆粒飽滿。

「駙馬呢?」這個月我不知道第幾次這樣問了。

「駙馬忙於朝政,至今尚在宮中。」

父皇哪裡是給我找了個駙馬,分明是給他自己找了個免費勞力。我抱起小罐,「來人,本公主要進宮!」

我在御書房旁邊的暖閣裡找到了嚴謹玉,他面前的摺子堆積如山,整個人埋在裡頭,穿著得宜,不見一絲憔悴,彷彿數日未歸的不是他一樣。

父皇還真是狠得下心,這是要把嚴謹玉累死!

我把盛滿核桃的小罐往嚴謹玉面前一擺,「嚴大人是不是忘了,本公主出閣後,就從宮裡搬出去了。」

不待他回答,我驚訝道:「不會吧,難道嚴大人失憶了?您是忘了本公主不在宮中,還是忘記自己成婚了?」

嚴謹玉罷了筆,揉著額,嘆道:「公主,聖上近日準備南巡,一應事宜皆需打理。」

「南巡?」我突然變得興致勃勃,「我也要去!」

「聖上南巡重在體察民情,公主無須跟著。」嚴謹玉搖頭,咬死不鬆口。

「你能跟著去,我憑什麼不能?」

「公主,微臣沒時間陪你遊山玩水。」嚴謹玉一雙黑色眸子裡平靜無波,「況且不讓你去,也是聖上的意思。」

「所以就沒告訴我?」

「是。」

「你們是不是打算時間一到,丟下我直接出京?」

嚴謹玉看了我半晌,才緩緩道:「公主英明。」

我氣瘋了,直接殺去了父皇哪裡。

父皇當時宿在柔妃宮裡,我進屋時,一桌子珍饈已經用了大半,父皇鬍子上還掛著一片翡翠豆腐,一抖一抖的,柔妃見了我,忙站起來,「哎喲,瞧我的記性,廚房還燉著人參枸杞湯,臣妾去端來。」

父皇手指亂抓,扯住了柔妃的袖子,「那啥……朕吃飽了……你坐下。」

柔妃笑盈盈地,一根一根掰開父皇的手指,話從牙縫裡擠出來,「正好,端來漱口。」

我上前去,啪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

柔妃飛一般地射出門,留下父皇抹去鬍子上的翡翠豆腐,強顏歡笑道:「湛湛啊,父皇什麼時候欺負你了?」

「我要跟你南巡!」我眼裡燃出一團火來,「你們不讓!」

父皇鬍子一抖,拉著我坐下,語重心長道:「湛湛,哪裡是朕不讓呢。分明是嚴謹玉不讓啊。你看啊,最近南邊不太平,嚴謹玉不答應,也是為你好。萬一出岔子,父皇就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要去多久?」

「少則半月,多則半年,你待在京中,要什麼有什——」

「我不管!我要跟著嚴謹玉!」

不行,半個月堅決不行!

父皇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湛湛啊……朕,朕答應你,一定將嚴謹玉完好無損的還回來……湛湛長大了,知道心疼駙馬了。」

「誰心疼他了!你們兩個互相推吧!總之都不想要我!」

父皇連忙否認,「說什麼傻話,你是朕最疼愛的公主,誰不要你,朕都要!」

我拉著父皇的胳膊,搖了搖說:「那我要跟著你南巡。」

父皇腦門上滲出汗來,「這……這……嚴謹玉的戰鬥力不弱於他爹啊,你別把朕往火坑裡推……」

到頭來,還是嚴謹玉在背後使壞!

我做賊似的盯著他,小聲道:「父皇,你帶我去,我幫你應付嚴謹玉。」

父皇鬍子抖了抖,底氣不足道:「笑,笑話,朕是天子,豈會怕他!」

我眯著眼,笑容陰森,「你不怕他說你南巡看美人兒?」

父皇臉色一僵。

「不怕他半夜三更逼著你批奏摺?」

父皇兩手一顫。

「不怕他讓您一日三餐皆吃素菜?」

父皇一筷子扎進了眼前的東坡肘子裡去。

「來人!備墨!」

父皇草草寫了幾筆,將出城的手諭扔給了我,忙不迭揮手,做賊似的,「快,回去吧,回去吧!別把你相公招來。」

我看了眼,他可生怕那字兒被人瞧明白是他寫的。

臨走時父皇還不斷囑咐我,「藏好……藏好……別叫他知道!」

柔妃端著湯盅進來,笑容燦爛,「公主要走啦?」

我目的達到了,也笑著點頭,「深夜多有叨擾,望娘娘寬量。」

柔妃頭搖得像撥浪鼓,軟語笑道:「哎喲,不叨擾不叨擾。」

她送我出門,待我後腳踏出後,門像是見了鬼似的合上,還上了鎖。

出宮時,旁邊跑過來一個灰衣粗布衫的小廝,「公主,御史大人派小的接您回去。」

我兩眼睜圓,「嚴謹玉讓你來的?他有那麼好心?」

也對,他怕是巴不得我老老實實待在公主府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吧。

我想起袖子裡藏著的聖上親筆,高興起來。

「派人問問咱家嚴大人幾時回來,我有話要說。」我洋洋得意地回了府,將手諭寶貝般攤開,擺在一進門的桌子上,方便嚴謹玉一進來就能看見。

可等到深夜,也不見嚴謹玉的蹤影,我眼睛一閉,再睜眼,是日上三竿,桌上的一張薄紙靜悄悄擺著,紋絲未動。

嚴謹玉沒回來。

我心中生出一種警惕感。

喚來下人,「嚴謹玉呢?」

公主府的下人忠心不二,道:「今日聖上南巡,御史大人隨行,自然……是從宮裡出發,沒回來的。」

「什麼?今天!」我尖叫,「你們怎麼不早告訴我?」我開啟衣櫃,該死的,嚴謹玉的衣裳早在進宮時就空了一大半,現在連他的小印也一併拿走了,他早有打算!

敢算計我!好哇!

「他們到哪了?」

「剛剛出城,公主這會趕過去還來得及。」

我連行李都來不及帶,打馬直追城外。

鄉間官道上,父皇不確定的聲音從低調奢華的馬車裡緩緩傳出來,「愛卿啊,湛湛要是知道朕聽了你的意見,算計她,會不會不理朕啊。」

嚴謹玉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沉穩,毫無波瀾,「公主安危比什麼都重要。」

「是是是,你說的對。」

「他說的對?」

「嗯,很對——」車裡聲音戛然而止,下一刻父皇驚恐的臉從車廂裡鑽出來,「湛湛!」

透過掀開的簾子,我能看見嚴謹玉的背影一僵。

我咬牙切齒道:「父皇胳膊肘往外拐折了,不疼嗎?」

合著父皇當起雙面間諜來,也是如此出類拔萃。

父皇臉倏地鑽回去,聲音又傳出來,「愛卿啊,不是朕翻臉無情,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媳婦還是得自己管。」

嚴謹玉冷著臉從車廂裡出來,周身寒氣逼人,他忽然扯住馬繩,腳一蹬,飛起身子穩穩落在我的馬背上,胸膛緊貼著我的後背,兩手牽住馬繩,將我箍在懷裡。

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像鼓槌一下下敲著我的背,可剛才那一幕帶來的震撼讓我傻了眼,「你……你身體挺好啊?」

「公主不是早就知道?」

他這話問得有歧義。

他打馬前行,冷淡道:「前面有馬車,微臣送公主進去。」

「你不趕我回去?」我問。

嚴謹玉低頭湊近我耳畔,「南巡隊伍開拔,不能因你一人耽擱行程。況且,微臣送您回去,您聽嗎?」

被他不經意地一撩撥,心底藏了多日的情緒忽然湧上來,我揪著馬兒的鬃毛,將它扭成一股麻團,滿含怨氣,「早這樣不就好了,害得我折騰一宿。」

嚴謹玉沉默了好一會兒,「公主原可以不折騰。」

我被他一噎,氣性上來,「行啊,你不帶我,想帶誰?難道想去看南方的小美人兒!將來保不準給我帶回一個來!」

我知道嚴謹玉家教森嚴,克己復禮,他的清高自持不允許他做出納妾這等荒唐事來。他娶了我,便是毫無感情,也會履行丈夫的職責,好好待我,可我就想激他,逼得他說出真話來。

一番汙衊成功惹怒了嚴謹玉,他勒停馬兒,翻身下馬,不容分說地將我抱著,一手託著我的臀,另一隻手託著後背,我氣血上湧,腦中空白一片。

我是大夏眾星捧月的公主,如今當著所有人的面跟他摟摟抱抱,成何體統!於是心生羞惱,「嚴謹玉!你放我下來!」

「公主許是不知道,南巡一路險象環生,您執意出京,臣便有職責護您安危,倘若公主不安分,別怪臣不客氣。」嚴謹玉擲地有聲,將我扔進馬車裡去。

嚴謹玉的力氣我是體會過的,他存了心要捆我,我只有哭的份。

「你無恥!」我抬腳要踹他。

「夠了!」嚴謹玉沉下臉,將我按在榻上,「公主,京城有聖上寵您,微臣護您,您可以隨便作,隨便鬧。南巡不是兒戲,那群貪官汙吏殺人見血,笑裡藏刀,您不想死,就乖乖待著。」

我被他說的害了怕,可貪官佞臣長什麼樣我也想看看。

我生在富貴窩裡,不知茶米油鹽貴,卻也明白民以食為天的道理,是以這些年我暗暗攢下不少銀錢,悄悄派人施粥,修建房舍,父皇為東邊大旱的事愁白了頭,為南邊大澇的事茶飯不思,我能做的就是給錢,用封邑上繳來的銀錢喂難民的嘴。

在我看來,錢能解決一切,如果解決不了,就是錢不夠多。可眼下,我不禁懷疑,那流水般白花花的銀子,真的用在了該用的地方嗎?

對於我捐錢款這件事,我不想誰都解釋,做了善事如果自己說出來,就變了味兒。因此只有父皇知道我是個土財主,手裡大把的錢,不定期給他撒票子。

嚴謹玉打上車就沒看我,熱了湯婆給我墊在手裡,斟好清水。

「我想吃梅花酥。」

「沒有。」他生硬道。

「我想吃金絲棗。」

「沒有。」

「那我給你的核桃仁兒呢?」

「沒有。」

我一拳打在嚴謹玉身上,「你有什麼?」

嚴謹玉一掌包住我的拳頭,將我禁錮在懷裡,有些疲倦,「公主,歇會吧,什麼都沒有。」

我掙扎無果,抬頭怒視,一陣風從簾子外刮進來,照在嚴謹玉臉上,眼下似有淡淡烏青,我一愣,嚴謹玉生得白皙清冷,從來是一副一絲不苟、沉穩可靠的模樣,方才我細瞧,竟是有些憔悴。

難道他這幾日當真沒休息好?

我住了嘴,半晌開始打瞌睡,頭一點一點地抵著嚴謹玉寬闊的肩膀,最後直接伏在上頭,「嚴謹玉,我困了……」

「嗯。」我聽他聲音裡似乎含了微不可查的暖意,「微臣在這,公主安心睡吧。」

我是被馬車晃醒的,車內昏暗,我還坐在嚴謹玉腿上,他雙手環抱著我,一隻手掌還緊貼著我腰肢,熱度騰騰透過衣裳傳進來,燒得我心肝發顫。

我趴伏在嚴謹玉胸前,像個八爪魚,口水流了他一身。

嚴謹玉閉著眼,仰頭靠著車壁,長長的睫毛垂下剪影,我忽然覺得他很好看。拋去他那些「萬惡」行徑,這幅皮囊頗令我滿意。他胸有文韜武略,身子強壯……

我臉騰地紅了,不知道在亂想什麼。

忽然,嚴謹玉清冷的眸子睜開,正好與我對視上,眼底還存著一絲剛睡醒的慵懶,他一息沒有說話。

我慌亂地移開眼去,生怕他發現我不為人知的小心思。

「公主何時醒的?」他剛醒來,聲音發啞,我酥了骨頭。

這個男人,真是該死的誘人!

我六神無主地看向別處,「沒……沒多久。」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我騰地站起來,腦袋咚撞在車頂上,疼得直流淚。

嚴謹玉嘆息一聲,拉我坐下來,替我揉著額頭,「公主毛毛躁躁的毛病,得改。」

「行了……打住!」我知道他又要說教,嘟噥道,「我從小就不愛聽你念叨。」

「不巧,不出意外的話,公主下半輩子,都要跟微臣過了。」嚴謹玉淡淡地提醒我,一如我心中泛起淡淡的憂傷。

我可能有點喜歡他……

我和他從小打到大,竟然會喜歡他……

我愣神的功夫,嚴謹玉已經抽出一份地圖,開始細細研讀。

我湊過去,「你在看什麼?」

嚴謹玉眼都不抬,「江南城防佈局圖。」

我一愣,「你懂這個?」

他緩緩抬起眼,意味不明道:「諫官當諫天下之事,若只是一知半解,如何擔得起御史一職?」

我腦子一空,認真的男人,真有魅力……

「你對軍事感興趣,大可謀個武職,為何年紀輕輕的,非要混在老人堆裡,跟人唇槍舌劍呢?」

嚴謹玉一愣,神色淡淡道:「公主,駙馬不得掌權。這是規矩。」

這下輪到我發愣了,若早知道這條規矩,毀人前途的事,我斷不能做出來。嚴謹玉家風清正,出身矜貴,自幼聰慧機敏,年紀輕輕便得了父皇賞識,人又好看,弱冠之年媒婆便踏破了嚴家門檻。父皇說,嚴謹玉乃經世之才,假以時日定能封侯拜相。

得知我一時意氣斷送了嚴謹玉的前途,心裡沒有來的酸楚起來。為什麼在我決定喜歡他的時候,讓我知道自己犯了錯。

「對不起。」我尾音發顫,堪堪忍住不哭出聲來。

使用 App 檢視完整內容

目前,該付費內容的完整版僅支援在 App 中檢視

App 內檢視

有沒有古言推薦呀,不要恐怖,不要小白,不要金手指,不要沙雕,最好純古言的?沉香殿古言書單2020-12-06 18:57:43

《暮春之令》作者:海青拿天鵝

短評:

無心戀愛只想發財的女主vs傲嬌深情的皇帝

女主本來是高門貴女,為了避禍做了和親公主的女官,男主是暗戀女主8年的皇上,之前有個妃子不過已經不在了,為了等女主一直獨身,深情又專一。

兩個人的互動超甜,當得知女主議親的人是個帶著兩個孩子的鰥夫時,男主說:“同是鰥夫,朕便這般不值錢?”哈哈~傲嬌又可愛!

海青拿天鵝的文筆沒的說,按頭安利!

《深宮繚亂》作者:尤四姐

短評:

二五眼率真繼後vs呆頭鵝口嫌體正直皇帝,雙向暗戀甜文

男主和原皇后相敬如賓沒有夫妻之實,在皇后去世之後女主被選為繼後人選,進宮和男主培養感情。

起初兩人互相看不順眼,在一起就是互懟鬥嘴,後來慢慢相處後產生了感情。男主口嫌體正直,純情又可愛;女主直率灑脫,感情線慢熱但是超級甜,看得人姨母笑!

文風輕鬆,全文無虐點,古色古香,文筆細膩,尤其是曖昧期的互動超級可!尤四姐的文,每本我都超愛!

《他定有過人之處》作者:天如玉

短評:

傲嬌世家女vs囗嫌體正直糙漢男

這是個破鏡重圓、追妻火葬場的故事,女主探山開礦技術流,男主以前是翩翩公子,後來脫離家族從軍也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感情一點一滴積累,沒有一蹴而就,兩人互相調戲,超甜!副線女主哥哥和男主堂妹的感情線也很萌,強推!

《予我千秋》作者:行煙煙

短評:作者的《江山為聘》是我的白月光了!這麼多年後再看,依舊不過時。這本女主是女扮男裝的將軍,男主是敵國王爺,女主被人陷害入獄不得不對男主曲意逢迎,借男主的勢力報仇,兩人強強聯手,建立新王朝!文風旖旎,文字功底強大,一貫的高水準之作。

《梅夫人寵夫日常》作者:扶華

短評:貓妖和道士的故事,女主活得肆意張狂,別人都避而遠之,但是男主對她一見鍾情,在女主面前非常害羞!女主對男主非常寵溺,因為她覺得男主很弱,手無縛雞之力,其實男主很強大~剛開始男女主互相隱瞞身份,後面知道對方身份也沒有糾結、遲疑,溫馨治癒無虐點!

《長安第一美人》作者:發達的淚腺

短評:這本就是由見色起意到死心塌地的甜寵文,也是一個薄情寡義又毒舌的世子爺,兩世都栽在同一個姑娘身上的故事。ps:作者文筆不錯,文風唯美繾綣不露骨,看的人浮想聯翩~

沒看夠的點這裡:

100本經典重生文推薦!再也不書荒(附資源)6本古風懸疑探案文推薦!劇情燒腦反轉再反轉,強烈安利!7本美豔心機女主文,手段高超,把男主撩的欲罷不能

喜歡的話就給我點個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