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追問，為什麼潤玉這個人物能激發那麼濃烈的審美情感？

我能想到的答案是，他能讓人產生一種錯覺，覺得他是真實存在的，劇本不過是為這個真人寫的傳記。那麼編劇能寫到歐所展現的未必就是全部真相，觀眾看到的也未必就是真實。這太像人類歷史本身了，假作真時、無為有處，哪得分明。

我這一系列的文章（如果我能寫出一些列的話），既非究天人之際，也非通古今之變，不過是一家之言。

《香蜜沉沉燼如霜》第45集，夜神潤玉借大婚之際起兵反叛，一擊成功，奪得帝位。

這一幕是該劇所有重要人物命運的轉折點，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要分析潤玉這個人物，也必然要先弄清他逼宮奪位的性質。觀眾對他或愛或恨或愛恨交織都逃不開對這件事情的理解。

潤玉為何一定要奪位？其原因和目的究竟是什麼？

是為了追逐權利、為了留住心愛的人、為了報滅族之仇、是被欺辱被壓迫者對不公的反抗、是追求自由要掌握自己的命運……排列組合大概能得出幾十種答案。如果只是這些，觀眾會或指責或痛惜或感慨萬千。那麼，那麼多的真愛和仰慕又是從哪裡來的？那滿屏的“我等誓死追隨夜神殿下”，難道僅僅是因為他的天人之姿？

其實，這才是真正的答案：

這場宮廷政變本身就是正義的。“天界已病入膏肓，革故鼎新，方是順應天命。” “天帝無道，北辰星寡德失輝”必須“ 明正軌，闢歧途，撥亂反正，另擇明主，取而代之。”

劇方用了四十五集，為我們展現了一個什麼樣的天界呢？

我們不妨先來鑑賞一下先賢殿中的這段經典臺詞：“父帝與你母神欺世盜名數萬年，他們帶給這六界的，只是永無止境的殺戮和隻手遮天的壓迫，父帝如何舞弄權術，荼姚怎生跋扈橫行，六界多少無辜生靈慘死於他們之手。”

這樣的暴君早該有人把他拉下寶座，可惜廉晁不做、洛霖不做，除了潤玉還能有誰？

為了推翻暴政，要麼

農民起義

要麼諸侯造反，與這些比起來，宮廷政變算是流血犧牲最少的一種方式了。觀眾無法不愛一個拼上身家性命推翻暴政的人，即使他是這場政變的既得利益者，也不能改變其本身的正義屬性。潤玉的“俯仰無愧天地”，正是基於這個事實。

（該劇究竟是怎麼一步步明確展示

天界

已病入膏肓的，各方勢力又是怎麼應對的，我會在其他文章中慢慢分析。畢竟有耐心完整看完63集的人並不多，潤玉粉中相當一部分人只看過CUT。）

此文惟願，大家能每天愛玉兒多一點，日日復月月，月月復年年，年年復此生。

大婚前夜的隔空博弈。

潤玉大婚前夜，龍鳳兄弟二人一個在布星臺一個在棲梧宮隔空博弈。這一段把兩個人的立場觀點展現得淋漓盡致。古人在大戰前，常常需要進行占卜，古書上記載這類事情不要太多。這對兄弟正是在推演占卜明日之事。潤玉觀星象，鳳凰測八卦。

讓我們先把目光投向

布星臺

。

潤玉：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

（雖然玉粉的文學水平普遍高於本人，為了其中的中學生我也好歹講講這句。這句話出自《

論語

》，大意是：如果國君施行德政，就會像

北極星

一樣，處在自己的位置上，整個天空的星星都圍繞著它。也就是說，國君施行德政，惠及天下萬民，自然而然能得到眾人擁護。北辰就是北極星也叫就是

紫微星

，古人常用它來指代帝王。我們現在總說的

紫微斗數

，就是一種把紫微星作為主星進行推演的方法。

旭鳳：亢龍有悔，一意孤行，親佞遠賢，是天帝之失。

這是《

易經

》乾卦第六爻的爻辭。“上九曰亢龍有悔，何謂也？子曰，貴而無位，高而無民，賢人在下而無輔，是以動而有悔也。”太微倒行逆施一心只知玩弄權術、卻置黎民蒼生於不顧，雖然是高高在上，卻失去百姓；親佞遠賢，造成了賢人居下位而無法前來輔佐。這眾叛親離的局面早已無法逆轉。

鄺露：天帝無道，北辰星寡德失輝，該當如何？

無論是占星還是八卦，都已證明了太微失德。“

亢龍有悔

”、“北辰失輝”，太微已經被天意所棄。“天帝與廢天后殘暴不仁，滿天神佛皆有怨恨！”此言非虛。所以鳳凰後面才會說：“就算逆勢而動，也要堅守到底。”硬要扶助太微，本就是逆天而行。

潤玉：明正軌，闢歧途，撥亂反正，可另擇明主，取而代之。

旭鳳：子弄父兵，知進而不知退，乃潤玉之過。

在旭鳳看來“亢龍有悔”不只是說太微，也是說潤玉。

所謂的“亢”是指只知前進而不知後，只知獲得而不知喪失，不明白存亡的道理，極容易偏離正途。所以旭鳳認為潤玉若採取行動則必然會後悔。

但事實上“亢”也在提示

乾卦

走到最上位該結束了，必須改弦更張，只有變化才可能找到新的出路。誰又能說“亢龍有悔”不是說天界必然要破舊立新呢

燎原君：殿下何去何從

旭鳳：收拾山河，扶危六界。

在旭鳳看來，阻止潤玉才是扶危六界。處在他的位置，看不清六界的真實情況，是必然要作衛道士的。先賢殿的臺詞正好可以照應：“旭鳳，這幾千年來，你心安理得的在父帝和你母神的羽翼之下，做著你的天之驕子，你可曾真正睜開過你的眼，看清楚你置身其中的究竟是何等天界？”

潤玉：背水一戰，直搗黃龍

旭鳳：以坤克乾，先取乾元。上離下坎，中制北門。以艮易兌，後定西路。

潤玉：紫薇守北辰，貪狼破搖光，武曲化天權。

（關於

奇門遁甲

、八卦、占星什麼的太艱澀了些，我有一篇文專門探討。）

潤玉：天界已病入膏肓，剜肉補瘡不如釜底抽薪，忍一時之痛，革故鼎新，方是順應天命。

天命靡常，帝王無德自會失其天命，革命者，變革天命也。所以有人用到這個詞也一點沒錯的。

旭鳳：每一次權利更迭，都會掀起腥風血雨生靈塗炭我不忍見。就算逆勢而動，也要堅守到底。

旭鳳你是不是記性不好，你不記得鼠仙當初罵天后：“對外縱容火神用兵，伐功矜能（就是自高自大，誇耀自己的功勞和才能）。”你以為你聽爹媽的話到處打仗就不是掀起腥風血雨了嗎？

換個角度，其實旭鳳的立場正是此劇中絕大多數人的的立場，大家都怕掀起腥風血雨生靈塗炭，結果都變成了任由塗炭的生靈。所以花神殞身，廉晁死裡逃生隱居避世，

水神

被奪妻削權也只能忍辱最終仍難逃一死，連風神都不得善終；魔界動盪，花界叛離，

龍魚

一族被屠，鳥族獨大，洞庭三萬四千多條生命若不是潤玉捨身相救早就灰飛煙滅；鼠仙被殺，簌離慘死，這些都不算腥風血雨？

請記住，對罪惡的寬容就是對善良者的殘忍。

寬容，絕不是弱者的遮羞布。

鄺露：殿下，我們的勝算並不高呀

旭鳳：為何他毫無勝算卻還要一意孤行呢？（我吐嘈一下鳳凰這架琴，這都斷幾次琴絃了？）

潤玉：是微乎其微。

鄺露：既然如此。殿下為何還要兵行險招呢？

潤玉：湮月

鄺露：湮月？

潤玉：明月背後的星宿，不可掌控卻毀天滅地。這場天地間的豪賭，唯有孤注一擲。

湮月指什麼？這是個必須思考的問題。看似是指錦覓，實則不然。因為這個判斷根本不合邏輯。持這個觀點的人都忽略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錦覓有能力殺鳳凰嗎？她最大的本事就是種花吧，真打起來她不添亂就是幫忙了。有個網友說得好，你能指望小兔子吃掉老虎嗎？你丫有病吧。

我們只需按照正常的邏輯，把“湮月”轉換成一個最簡單不過的問題：對君王來說，不可掌控卻毀天滅地的力量是什麼？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天意難測，欲亡太微卻不支援潤玉兵行險招。潤玉雖握天意卻未必掌天時，然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大婚之際的九霄雲殿本來就是潤玉的主場，佔盡了地利。潤玉賭的本來就是人心，只要是人心所向，又怎怕握不住那一線天機!

旭鳳：他的手中還有什麼砝碼呢？

下一幕是這兩位在璇璣宮面談。這兩個剛剛的還以六界眾生為念，一旦面對面交鋒就變成了搶媳婦。誰來安撫一下我這顆受傷的心。

反正就是旭鳳告訴潤玉，我知道你想起兵造反，我不會坐視不管，你要是收手，我可以把一切都讓給你，除了你明天要娶的新媳婦。問題是你還有啥呢？總之兩人談崩了。這段就略過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