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去影院看《戰狼2》,把我給看吐了。

這不是來自惡毒影評人的無良謾罵,我這裡的“吐”,是字面意思。

影片本身今天我不做評價,因為我評價不了。

因為我沒看完,看了的部分也沒能留下太多印象。

我中毒了,毒藥的名字叫4D。

在觀影前,我想的都是電影本身會如何如何,在走出電影院的時候,我腦海中全是被4D支配的恐懼。

放映廳中座椅頻繁的晃動讓我回憶起了零八年的五月,少了恐懼,卻多出了煩悶。《戰狼2》這樣的動作片一個鏡頭的時間本就很短,晃動在快速轉切的配合下,給我本就不那麼健壯的身體帶來的巨大的殺傷力。

彷彿是宿醉後醒來的早晨,疲憊,卻無法入睡,噁心,伴隨著漫無邊際的暈眩。

恍惚中,水汽噴射在我的腦後,伴隨著銀幕中的槍聲,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我心裡的冰川在剎那間就消融了,緊繃了半個多小時,終於選擇了向身體的本能投降。

我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趕忙跑到廁所,上吐下瀉,過了一個小時才緩過來。

回到家之後,我就開始思考4D這件事情。

所謂4D,就是給3D加上了時間的概念,從而形成了時間和空間結合而成的四維時空。

但4D電影,不是這麼個概念。

4D電影,無非是3D的基礎上加上一些真實的特效,比如煙霧、氣味、座椅的晃動等。

如此看來,4比3多出來的,只是一個數字罷了。

據說還有5D,那就是多了2吧。

我對於4D電影的糟糕體驗並不是個例,很多朋友的經歷聽上去要悲慘的多。

據說,很多人看4D的《速度與激情》都暈了車,在撞車的時候,還被兇悍的座椅拿拳頭招呼了個夠嗆。

最逗的是,某些國內的4D影院的座椅,會在影片中出現親密畫面時突然對觀眾的臀部發難,用堅硬的物體觸碰我們身體的柔軟區域,從而試圖製造綺麗的閨房感。

更不必提那些被水汽和煙霧弄亂髮型的紳士和淑女了。

在想遍了4D電影的缺點後,我又開始自省:會不會是我太古板了?這種守舊派對技術革新的牴觸,往往會造成時代的顢頇不前。

我承認我是個懷舊的人。

吃東西,我喜歡十年往上的老店;聽歌,翻開我的歌單,不是Beatles,就是Queen和U2,數量少一點的,是八九十年代的粵語歌;看書也是這樣,我本能地牴觸時下的暢銷書,一本《三國演義》翻了又翻,《金瓶梅》也看了好幾遍。

看新電影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即便如此,在觀看大量新片之餘,我還是會時不時地在休息時間找出一些老片,庫布里克依然讓我痴迷,小津安二郎仍可使我陶醉。

正因為如此,身邊的很多人都覺得,我對電影行業現今日新月異的新科技,一定是嗤之以鼻的。

還真不是。

貢布里希講過:

“實際上沒有藝術這東西,只有藝術家而已。”

我非常同意這句話,藝術需要創造力,大師貢獻創造力。沒有卡拉瓦喬沒有莫奈沒有畢加索,西方的繪畫藝術不會是如今這個樣子。

電影發展這麼多年,當然也是一個一個大師逐漸開創著新的局面。但技術在電影發展的過程中,一點兒不比那些大導演的貢獻小。

和別的藝術形式不同,電影這個“第七藝術”,它的出現和發展,都和技術脫離不了關係。很簡單,沒有照相術,就不會有電影了。

在這麼多大師級導演把電影搞出這麼多玩法之後,這項藝術想要產生真正質的革新,指望突然冒出來一個五百年一遇的大奇才是沒有指望技術的突飛猛進靠譜的。

真正熱愛電影的人,往往會對新技術充滿了幻想和期待。

那種未知的可能性,讓人著迷。

但4D電影,真算得上是“偉大”的新技術嗎?

我讀書少,但4D騙不了我。

作為院線圈錢的工具,4D電影的票價確實要比3D和2D貴上一些,但這樣的價格增長,並沒有為觀眾帶來更好的觀影體驗。

暈眩的背後,像是影院在拿觀眾做惡作劇,一陣陣晃動之下,我們無暇去體會電影本身的魅力,甚至連最基本的故事,都變得殘缺而破碎。

對於這樣可笑的4D,我堅決抵制。

說起技術的革新,我想到了李安導演。

去年他的新片《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上映,被討論得最多的,莫過於新技術的運用。

120幀的幀率,4K的物理解析度,再加上3D效果,這給電影帶來前所未有的視覺效果。不管成功與否,這都是偉大的嘗試。

早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李安就表達了自己對新技術的熱愛。但他自己說過他不算技術控。他在技術上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讓自己的電影能更好地呈現。

電影是根本,技術只是手段。

一切的技術,其實都是為了讓電影變得更加夢幻,更加完美。

如果說技術也是有

溫度

的,就在於此吧。

像4D電影這種並不成熟的圈錢技術,恐怕是違背了電影人的初心。

公眾號:李小軍的電影日常(xjfilm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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