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在養心殿哭鬧了半天,

蘇培盛

也勸說了半天,安氏在養心殿外的院子裡跪了半天,皇帝也頭疼了半天。

我知道皇帝為什麼頭疼,一個是最心愛女人的親妹妹,一個是自己最心疼的女人。

皇后身後靠著太后,而

甄氏

,背後卻一無所有。

皇帝是男人,更是君主。權衡利弊之下,皇帝下旨,降安氏為官女子,伺候甄氏直到甄氏生產,皇后禁足景仁宮一月,並全權負責甄氏這一胎,若有任何閃失,必不饒恕。

而我,作為此事的處理者,皇帝肯定了我協理六宮的能力,也嘉獎了我,封我為貴妃,賜我統管六宮的權力。

皇后

失勢

,太后不能勸說,還要替她擦屁股,安撫皇帝和甄氏。皇后沒臉,就是太后沒臉,太后沒臉,就是烏那那拉氏全族沒臉。

也難怪,太后免了幾日後宮嬪妃的拜見。但我仍舊日日下午去壽康宮替太后抄寫佛經,不知太后心裡作何感想。

“太后,這些日子,您胃口差了些,臣妾特製了一壺青梅酒,酸甜開胃。”

太后胃口差,心裡也不好受。有這麼個歹毒心腸的侄女做皇后,著實不是滋味兒。

“這滿宮裡,就你惦記著哀家。哀家很是欣慰。”太后喝著青梅酒,淺淺笑著。

“臣妾愚鈍,只會做些吃食哄太后開心。”其實討好太后,無需太多心思,老年人,無非就是缺少陪伴,做點合口的吃食,也就夠了。

“你如今也是貴妃了,是嬪妃

表率

,你識大體,懂禮節,處處小心謹慎。照顧

溫宜

也很用心體貼,皇帝總誇你。”

如今,我步步小心謹慎,斂去從前輕狂浮躁的性子,修得沉穩端莊,皇帝也愈發願意和我交談前朝的事。

但後宮不得

干政

,我也戰戰兢兢,生怕哪天一句話說的不對,就前功盡棄了。

此時,天時地利人和,我就差一個自己的孩子了,若是我能

有孕

,這輩子,就有了依靠。

數著月份,菀嬪也快要生產了,保住了她這一胎,我也算了結了一樁心事。

皇后解了禁足後,日日都去碎玉軒,皇帝的旨意她不敢違抗。

甄氏也算是懂事,沒有再揪著此事不放,但對於皇后,心裡到底存下了芥蒂。

至於安氏,皇帝再也沒提過她,我便打發她去花房當值了,去了這個禍患,想想也很舒心。

而就在甄氏快八個月的時候,我有了

身孕

這個訊息如同一道閃電,在宮中炸開了。

頌芝

說,長街上灑掃的宮人都說,是上天眷顧我,賜我一子。

皇后的頭風發作的更厲害了,她怎麼也想不到,我能有孕。太后自然是歡喜的,但我卻不知道她是否是真的歡喜。

養心殿大門緊閉,殿內,皇帝召集太醫院問話。

“華貴妃,她怎麼會有孕?”皇帝面無表情,撥弄著手中的念珠。

“回皇上,貴妃娘娘自從半年前停了歡宜香,身子慢慢調理後,也恢復了過來,有孕也是在常理之中的。”太醫院之首,

章彌

,從容淡定地回著。

“那貴妃的身子,是誰在調理的?”

溫實初

行了個禮,伏在地磚上回道:“回皇上,貴妃娘娘的身子,是微臣調理的。貴妃娘娘見微臣服侍菀嬪娘娘周到,就點名讓微臣服侍調理。”

這番話很是圓滑世故,既打消了皇帝的疑心,也拉出

菀嬪

當作擋箭牌。

菀嬪是皇帝心尖上的人,後宮第一得寵之人,提上一句,總沒有錯。

皇帝臉上露出笑意,道:“華貴妃這一胎來的不易,太醫院務必小心照顧著,不許有一絲閃失。”

太醫退下後,皇帝靜坐在

龍椅

上,傻傻的笑著。

多年前,他也這般開心過。只是礙於情勢,他不得不殺掉那個已成形的孩子,這些年悔意與哀傷,在他心裡纏繞著,而這種心情,他只能獨自承受,就算是皇后,也不能說。

如今年羹堯衣錦還鄉,交了兵權,功高也震不了君主。

一切都剛剛好,這個孩子來的也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