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枝春滿，天心月圓。

這是弘一法師的偈語。字面意思是：

在開滿花的枝頭，春意盎然；在天空正中央，一輪明月正高高掛著。

言下之意是：

只要人生充實，就可以像花枝一樣承載春意，只要內心豁達，就可以像天空一樣高掛明月。

為了更好理解這句話，一起來看看它的出處。

根據林清玄先生的《明月天心》記錄，弘一法師李叔同在臨終前給他的至友夏丐尊寫了一封遺書：

丐尊居士文席：朽人已於九月初四遷化，曾賦二偈附錄於後：

君子之交，其淡如水。執象而求，咫尺千里。問餘何適，廓爾忘言。華枝春滿，天心月圓。

“君子之交，其淡如水”，出自莊子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平淡如水，就是保持常態，這樣才能持久，反之，過於熱乎、親密，反而難以持久，所以，莊子說“君子淡以親，小人甘以絕”。弘一法師交友，不管是跟豐子愷，還是夏丐尊，都是樸實無華，平淡如水，因而保持著一輩子友誼。法師死後，他的朋友們仍對其念念不忘，且讚不絕口。

“執象而求，咫尺千里”中的“執象”，出自《道德經》：“執大象，天下往”。“執大象”就是擁有“大道”，或者說掌握了天地間的規律。因此，弘一法師說“執象而求，咫尺千里”，意思是：只要你我都能保持著心中對大道的追求，那麼即便相隔千里，也感覺近在咫尺。

“問餘何適，廓爾忘言”，意思是：如果問我要去哪裡，我只感覺所去之處廣闊無邊，不知道怎麼說。也就是，前路廣闊，我無法言說到底要去哪裡。

那麼，是不是弘一法師就真的不說呢？也不是，其實最後一句“華枝春滿，天心月圓”就做了交代：

在開滿花的枝頭，我會像春意一般盎然；在天空正中央，我會像明月一樣高掛。也就是，只要我將無我，那麼處處都是我！

當然，這裡也有寬慰友人夏丐尊的意思，就是說，

我這一生，過得充實、圓滿，因此，不必為我的離去感到傷感，如果想見我，低頭看花，抬頭看月，花枝春滿、天心月圓處，都是我。

總之，弘一法師的臨終偈語，展現了他的豁達、率性和慈悲，也表達了他對友人的寬慰。

“華枝春滿，天心月圓”展現了法師的豁達和充實，以及離去時的坦然和平靜。這樣的法師，確實是有德高僧，令人肅然起敬。

最後，引用夏丐尊對弘一法師的評價，收束本答：

綜師一生，為翩翩之佳公子，為激昂之志士，為多才之藝人，為嚴肅之教育者，為戒律精嚴之頭陀，而以傾心西極，吉祥善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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