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永徽四年的時候,年輕的新皇李治為了震懾宗室中那群輩分高而又蠢蠢欲動的皇叔皇兄,特地挑了兩個大頭出來殺雞儆猴。而這兩個不幸撞上槍口的,一個是唐高祖李淵的庶長子李元景,一個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庶長子李恪。

李元景是死有餘辜,因為高陽公主等人試圖謀反就是為了擁立他登基;而李恪可以算得上是被無辜牽連的,因為李恪既不是被擁立的物件,也沒有參與謀反。只不過因為李恪身為唐太宗的庶長子(唐太宗第二子李寬早夭,第三子李恪即實際意義上的庶長子),

這樣的輩分在宗室中僅次於皇叔李元景,再加上唐太宗臨終前只顧著擔憂長孫無忌等人的安危,而沒有記得為李恪作安排,李恪這才悲劇了

李治登基後,曾將宗室中輩分最高的李元景和李恪二人同時加封為三公——李元景為司徒,李恪為司空,然後為了永絕後患,在高陽公主、房遺愛等人謀反事洩後趁機借題發揮,將這叔侄二人一網打盡。當然,也有人認為想要除掉李元景、李恪的是長孫無忌,而不是李治,但事實上

通觀整件事的始末,就可以知道李治才是真正的主使者

《冊府元龜》上就記載了這樣一個細節,李治曾召見房遺愛,並問他:“你身為皇親國戚,為什麼要謀反?”房遺愛則回答道:“我的行為罪該萬死,但請陛下看在我告發了吳王李恪的份上饒恕我一命。”李治聞言便直接回了一句:“你現在才告發李恪,不是太晚了嗎?”

隨後唐高宗又在朝中裝模作樣地為李元景、高陽公主等人求情,被崔敦禮義正言辭地駁了回來。唐高宗對此不僅沒生氣,反而將打斷自己“憐憫”之情的崔敦禮各種加官進爵,又是提拔為宰相,又是封其為固安縣公。

甚至就在李恪等人被賜死後沒過幾天,李治就在觀德殿裡將這幫謀逆之人的財物分成五垛陳列出來,令諸位親王大臣們舉行射禮,然後又將剛空出來的司徒、司空的頭銜分別封給了徐王李元禮(李元景、李恪死後宗室中輩分最高者)與功臣李績,以此給宗室立威。

而李恪被冤殺後史書中又言“以絕眾望,海內冤之”,看似評價很高,然而想想唐玄宗時臭名昭著的奸臣李林甫被楊國忠構陷後,史官也用了“天下以為冤”這類詞。可見

所謂的“以絕眾望,海內冤之”不過是史官的慣用語罷了

,實際水分大得很。而且當時的人真的認為李恪是冤枉的嗎?我們可以來看看唐人在提及此事時是怎樣的態度。

睦州刺史夏侯絢的墓誌在提及永徽四年的謀反案時就明確寫道“荊吳構逆”,認為荊王李元景與吳王李恪都是大逆不道的謀反,這樣的態度與史官所說的“海內冤之”完全截然相反。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夏侯絢的身份,夏侯絢曾是蜀王李愔的長史,而李愔不是別人,正是李恪的同母弟弟,李恪謀反被殺後,李愔也因此被廢為庶人。所以按照夏侯絢這樣的身份,在提及頂頭上司的胞兄被誣陷謀反時理應是為之喊冤,而不是直言他就是“構逆”。連原本最該為李恪喊冤的人都認為李恪就是謀反,當時能有多少人認為李恪是冤枉的可想而知。

而且雖然有後世的史官拼命地為李恪掙同情分,又是說他“地親望高,中外所向”,又是說他的死“以絕眾望,海內冤之”,但就史實而言卻並非如此。

李恪曾在安州一地擔任了十多年的最高行政長官,結果就在李恪被誣陷謀反後,且不說同樣出身安州的許圉師與郝處俊這兩位朝中重臣對此是未發一言;也不說安州境內著名的富商彭志筠,明明富有到都能夠為朝廷的軍隊捐助大量的絹布了,卻沒想到要為自己“海內冤之”的父母官上表求情或出資減罪;單說事過境遷多少年後,朝中根本沒有一人想過要請求皇帝將李恪被流放的兒子和幽禁的女兒給赦免了。

從民

間地方到朝廷中央,都不見有人為這位“中外所向”“海內冤之”的吳王求過什麼情

,更沒有人打著李恪的名號揭竿而起——就在李恪被殺的這一年,民間有位陳碩貞起義,卻壓根提都沒提要為冤死的吳王李恪復仇;而章懷太子李賢死後,徐敬業舉兵時就特地打出了李賢的旗號。

李恪死後過了7年,顯慶五年時,李治想要顯示一下皇恩浩蕩,於是追封了當年謀反案的幾個主謀,其中就包括李恪。

雖然追封的只是從一品的鬱林郡王,比原先正一品親王降了整整兩個檔次,但好歹也算是有個爵位可以留給兒孫了。只不過李恪死後,他的4個兒子被流放嶺南,女兒被幽禁獻陵,所以繼承李恪香火和鬱林縣侯一爵的,是與之毫無關係的河間郡王李孝恭的孫子李榮。直到又過了24年,光宅元年的時候,李恪的長子李千里遇到武則天的大赦終於能夠重返京城,正好這時李榮因罪被貶,李千里作為李恪的長子,這才撈到了機會繼承回這個從三品的鬱林縣侯。

等到李唐王室復辟後,唐中宗在神龍年間大肆追封這些宗室時,只贈了一個司空的頭銜給李恪,然後改葬一下就完事了,並沒有將他陪葬昭陵。至於李恪是否恢復了正一品親王爵位,《舊唐書》沒有記載,《新唐書》同樣沒有記載,而且因為

李元景等人均有“復官爵”的明確記載,唯獨李恪卻完全無此一提,所以歐陽修在《新唐書》中提到李恪時,只稱其為“鬱林王恪”,而不是“吳王恪”

再說回李恪的親生兒女們。由於幼年即被流放或幽禁的經歷,從其諸子諸女的經歷及事蹟來看,李恪的這些後代在心理上被父親淪為政治炮灰的陰影所深深影響著,甚至4個兒子竟然沒有一個是長壽之人。李恪的長子李千里更是堪稱是宗室中的奇葩,武后時,李唐宗室中有氣節的都選擇反抗武后了,唯獨李千里是一次又一次巴結討好武后。

不過這也怪不得李千里,畢竟李千里流放嶺南的時候不過7歲,整整31年的人生大好時光卻不得不待在瘴氣盛行的嶺南不得回京,這漫長的大半生看盡人世冷暖,嚐盡人間酸苦。所以好不容易光宅元年得到大赦後,李千里回京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進獻吉祥的物品給武則天,再加上自身的確無才無德、氣量狹小、性情急躁,這才在宗室有才有德有名望者皆被誅殺的時候,撿回了一條小命。

不過也正因為

在武后面前要各種卑躬屈膝強顏歡笑地討好,所以內心壓抑太久的李千里在面對下屬時,完全是另外一副殘暴模樣

根據史書的記載,李千里曾經從嶺南帶回一條大蛇,他用繩子綁住蛇嘴將它橫放在門坎下邊,下級官員前來拜訪,因為只能向前看而不能上下亂瞅,所以往往會踏到蛇身上,然後摔倒在地上被大蛇緊緊地纏繞數圈,良久才鬆開。被驚嚇的人失魂落魄,至死都不能恢復正常,李千里卻藉機取笑為樂。甚至有時李千里還會拿來龜和鱉,命人脫去衣服,然後慫恿龜鱉去咬對方的身體,而龜鱉一旦咬住人就一直不鬆口,直到自己死去,被咬的人疼得狂呼亂叫,而李千里就和姬妾們在一旁觀看,以此來取樂開心。

後來李千里與節愍太子李重俊發動政變,結果卻是不鳴則已,一鳴就身先死,失敗被殺。雖然唐睿宗即位後稱其“保國安人,克成忠義,願除兇醜,翻陷誅夷”,又表示“永言淪沒,良深痛悼”,結果也只是將李千里官復原職,既無追贈亦無改葬。

李恪的次子李瑋早卒。唐中宗初年追封為朗陵王,他的兒子李袨過繼給了李恪的胞弟蜀王李愔,官至從四品上的秘書少監,唐玄宗的時候爵位降為了郡王,不過

從禮法上來說,這支已經與李恪無關了

李恪的第三子李琨,《舊唐書》上說的很清楚,唐玄宗的時候因為佔了兒子李禕的光,被追贈了個正三品的工部尚書,並被追封為了吳王。所以顯然李琨能夠被追封為吳王,與自己的父親鬱林郡王李恪沒有半點關係,完全是自己兒子的功勞。而且李琨被追封后沒有改葬,也沒有因為追贈而補發俸祿。

後來李琨的幼子李祗繼承了這一脈,李祗是經過幾次升遷才做到了陳留太守,而他的兒子李巘先是憑藉門蔭補了個五品官,後來繼承了嗣吳王的爵位。《新唐書》中說李巘死的時候被追贈了太子少保,但因其“歷官清白,居室不能庇風雨。收恤甥侄,慈愛過人,家無留儲”,所以最後還是“公卿合賻乃克葬”。這點就不太能理解了,為什麼

李巘本身是從一品的爵位,死後又被追贈了從二品的官職,然而朝廷卻沒賞賜任何喪葬錢物,甚至需要同事們湊份子才能順利安葬呢?

李恪的第四子李璄,唐中宗的時候被封為歸政郡王,因為其兄李千里參與了節愍太子起兵一事,所以連坐被貶為南州司馬。最後卒於任上。

至於李琨的長子李禕,因為過繼給了江王李囂,所以從禮法上也排除在了李恪這一脈之外。不過既然《舊唐書》中鄭重其事地聲稱李琨得以追封吳王是因為李禕的“顯貴”,還說李禕的三個兒子“皆至達官,別有傳”,那我們就來看看李禕這一脈究竟顯貴到何種程度。

李禕本來是繼承了江王的爵位,但最後還是被降了一等爵變成了信安郡王。不過李禕在唐玄宗的時候可謂是官運亨通,雖然他立下第二次軍功的時候,算起來已是60多歲的年逾花甲年近古稀之齡了。但史書上對吳王李恪這一脈特別的有好感,所以他的兩個兒子固然是因為他的軍功得以封官,他自己也加封了從一品的文散官開府儀同三司,又兼任了支度使、營田使等官職,但史官仍要為其感慨一句“其賞不厚,甚為當時所嘆。”

李禕本人也品行卑劣,十分貪得無厭,經常強迫部下送黃金珠寶給自己

。夏州都督府別駕苑玄亮因為不肯賄賂他,就被懷恨在心的李禕奏請朝廷,貶為了錦州別駕。

天寶元年李禕成為太子少師後沒多久,旋即就退休了;等到第二年升為太子太師時,委任書剛下,李禕就病死了。根據《舊唐書》的記錄來看,雖然史官記載唐玄宗聽說李禕死後痛惜了很久,但李禕作為朝廷的從一品大官卻連個諡號都沒上,喪葬規模如何更是不得而知,而太子李亨對他的老師更是一點表示也沒有。

由此可以參考一下唐高宗李治是如何對待李績的,加封李績為太子太師時還特地增加他的實封共一千一百戶;李績生病的時候,李治和太子送藥給他服用;李績死後,李治為他輟朝七日,追贈太尉、揚州大都督,諡曰貞武;最後風光陪葬昭陵的時候,李治更是“登樓臨送,望柳車慟哭,併為設祭。皇太子亦從駕臨送,哀慟悲感左右。”

再來看看史官專門為之單獨成傳的李禕三子:李峘、李峴、李嶧。

《舊唐書》說李峘是以郡王之子的身份,按例封為國公的,唐玄宗在成都的時候郭千仞趁夜謀亂,李峘等人帶兵平定,卻只加授了正三品的文散官金紫光祿大夫。而李峴以門蔭入仕,經過幾次升遷才做到正六品下的畿縣令。李峴後來因為“匡翊肅宗”有功,得封國公。李嶧則是最後官至蜀州刺史,史官稱這一門顯貴的三兄弟為“榮耀冠時”(

不知道同祖同輩的李巘被同僚湊份子下葬時,這三位在哪裡

)。

這三兄弟中比較值得一提的是李峴,史官稱其“少有吏幹”“為政得人心”。然而正是在李峴身為京兆府尹的時候,楊貴妃的族人橫行長安,李峴不僅對此束手無策,還被楊國忠找了個藉口貶出京城。直到唐肅宗上臺後,才重新重用了他,最後“與呂諲、李揆、第五琦同拜相”——說得直白點,李峴擔任的不過是中書侍郎一職,不僅有兩名中書令做頂頭上司,更要與另外三人分享所謂的相權。

而史官又稱李峴“位望稍高,軍國大事,諸公莫敢言,皆獨決於峴”。結果事實則是,

號稱“專權”的李峴遭到李輔國的排擠,成為唐朝首位屈辱於宦官之下的宰相

就史書中的記錄而言,李恪的子孫後代看上去都是相當的顯貴,不是嗣吳王就是官至正五品以上。然而

無論是李恪的嫡系李祗一脈,還是出繼的李禕一脈,歷仕中宗、睿宗、玄宗、肅宗、代宗、德宗乃至以後的各代唐朝皇帝,卻都不曾將本就葬在長安的李恪之墓陪葬昭陵

,這又是何因?反觀李承乾的嫡孫李適之出仕唐玄宗的時候,唐玄宗就親自下詔追贈李承乾為恆山愍王,以及褒贈了李適之的父親伯父哥哥等好幾個人。《舊唐書》中甚至有言:“數喪同至京師,葬禮甚盛,仍刊石於墳所。”

而且相當令人玩味的一點是,李恪的兒子李璄,孫子李祗,曾孫李峴、李嶧、李巘等人都曾做過宗正卿一職,而宗正卿職責何在?

簡單點說,宗正卿就是掌管皇族資料的。所以聰明的你明白了嗎,為什麼史書中說李恪“有文武才,太宗常稱其類己。既名望素高,甚為物情所向”,而我們後人讀起來只覺得相當的空虛,畢竟李恪所謂的“善騎射”也不過是身為關隴軍事貴族最基本的素養而已,

在唐朝這個連後宮才人都能陪帝王騎射的朝代裡,李恪的“善騎射”卻根本沒有絲毫的軍功或突出的事蹟可以證明

李恪所謂的文才更是如此,就連李唐皇室成員中最常見的書法特長都毫無記載

,而同樣因謀反被殺的漢王李元昌卻能夠以書法、繪畫、射獵著稱於各部史書。

《冊府元龜》:“唐漢王元昌,高帝子,性警悟,有勇力,工騎射,頗涉文史,兼能隸書。”

《唐朝名畫錄》:“漢王元昌善畫馬,筆蹤妙絕,後無人見。畫鷹鶻、雉兔見在人間,佳手降嘆矣。”

《法書要錄》:“漢王童年,自得書意。夙承羲、獻,守法不二。”

《歷代名畫記》:“天人之姿,博綜伎藝,頗得風韻。自然超舉,碣館深崇,遺蹟罕見。在上品二閻之上。”

一位專研經典名著,擅長音樂,繪畫精妙,射獵如神的多才多藝的俊美皇子便栩栩如生地在後人心目挺拔起來,相比之下,李恪的才華無論是在史書還是墓誌銘上,都沒有分毫體現,以至於一直以來都有人懷疑有關李恪的資料被人篡改過了,如今看來的確是非常之有可能是被人篡改過了。不過這可不是什麼“勝利者的史書”,而是

身為掌管皇族資料的宗正卿可比所謂的“勝利者”們更有實質的權力

——畢竟“縣官不如現管”,他們要是將這些皇族的資料不動聲色地修改一下,就算是皇帝也發現不了。

所以別的皇子親王有名望有才能有吏幹,都是有實實在在的事蹟作支撐的,唯獨李恪這裡就只有非常浮誇的讚美之辭而已——別說什麼李恪無才是因為勝利者篡改了史書,想想同一時代的李元昌也是失敗者,曹植、司馬攸等等都是失敗者,為什麼別的失敗者都能有才華橫溢的史實流傳後世,李恪卻徒有溢美之詞而再無具體事蹟可言?

而李恪的後人們之所以只敢添些溢美之辭卻沒有增加更多的事蹟讓李恪的生平看上去更完善一些,想來一是因為李恪真的沒什麼事蹟可以大書特書的,二來也是不敢隨意亂編事蹟添上去,因為多方一印證,就有可能出現紕漏。所以最多也只是誇上幾句,究竟是不是這麼一回事,反正讀者也不可能穿越回去,就算是有所猜測也無法證明了。

再加上李恪的後代歷任宗正卿時已是中晚唐,對編修皇族資料比其他人都要上心。永泰二年十月,

李恪的孫子李祗為了討好慶賀四十大壽的唐代宗,獻上了新修的皇室族譜,而七十年後唐朝皇室最後一次修譜,也是在李祗所獻的這部族譜基礎上續修而成

聯想一下五代十國因為戰亂,中晚唐皇室嫡支的資料散佚不少,唯獨李恪這一脈的資訊卻能儲存得如此“詳實”,這族譜中究竟暗藏了多少貓膩,著實耐人尋味啊。

再說說李恪的女兒,李恪的第四女信安縣主與第五女宣城縣主也都是深受其害的可憐人,尤其是

宣城縣主李華,66歲至死都沒能獲得武則天和李唐皇室的恩准出嫁

而信安縣主的墓誌銘上雖然稱其是“今上之姑母也”,然而自唐高宗永徽四年起,年僅5歲的信安便一直“桂苑幽居,陪奉獻陵,多歷年所”,名義上是看守唐高祖的帝陵實際上就是幽禁。結果這一幽禁就是整整37年,直到42歲,信安才得以受封縣主,嫁給靈昌縣令元思忠做續絃。

這樣的遭遇反襯這句“今上之姑母也”,就可知這篇墓誌的貼金貼得有多令人心酸了。倘若信安當真是以唐玄宗姑母這樣的榮寵身份,又何至於被幽禁30多年後,42歲才得到允許受封嫁人,而且嫁的還是一個沒落貴族的續絃?更甚至

信安死後,唐玄宗對這個姑母也是完全毫無表示,連對其他唐朝宗室成員最常見的布帛米粟的賞賜都沒有

或許也正因為自幼年起就過著這樣漫長而暗無天日的禁閉生活,所以即便是後來能夠如同普通婦人一般嫁人,信安心中的怨恨與執念仍無法訴說,無處可訴,更不能消散,只能在墓誌上一再強調自己的父親是“為權臣所疾,讒言罔極,非命而薨”的。

想來必是李恪死於非命的模樣在年幼的女兒心中留下了難以淡化的陰影,再加上將近40年的幽禁生涯導致信安的性格出現了無可避免的偏差,否則信安又何至於事隔60多年後,仍要帶著如此深重的怨恨之情沉眠於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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