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系列書大概是我望而卻步的一個系列。

一是因為文章過長。

分為7卷。

二是

意識流

類別的小說。

擔心自己無法把自己帶入作者的故事裡。

這一類

小說

格外需要耐心。

需要注意力的集中。

偶爾開個小差都會懷疑自己可能看不懂文字了。

言歸正傳。

很久沒遇見讓自己這麼喜歡的書了。

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敬佩。

佩服原作者的精神境界與文筆。

佩服翻譯的鬼斧神工。

一字一句都把人帶回到當時的情景中去。

彷彿你才是故事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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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的取材與天才的形成無關。天才能使任何材料增輝生色。”

“唯一真實的樂園是人們失去的樂園。幸福的歲月是失去的歲月。”

“我們周圍的一切都處於永恆的流逝、銷蝕過程之中。”

“就像

空間有幾何學

一樣，時間有心理學。”

“人類畢生都在與時間抗爭。他們本想執著地眷戀一個愛人、一位友人、某些信念；遺忘從冥冥之中慢慢升起，淹沒他們最美麗、最寶貴的記憶。”

“有一種不變的信仰猶如精神的雕像形成我們的人格。”

“自我在時間的流程中逐漸解體。為期不遠，總有一天那個原來愛過、痛苦過、參與過一場革命的人什麼也不會留下。”

“我們徒然回到我們曾經喜愛的地方；我們決不可能重睹它們，因為它們不是位於空間中，而是處在時間裡，因為

重遊

舊地的人不再是那個曾以自己的熱情裝點那個地方的兒童或少年。”

“其實這個世界是不真實的，至少是不可認識的，因為我們看到的世界永遠受到我們自身的

情慾

的歪曲。”

“每天清晨有多少雙眼睛睜開，有多少人的意識甦醒過來，便有多少個世界。”

“過去”便是我們每個人身上都存在的某種永恆的東西。我們在生命中某些有利時刻重新把握“過去”，便會“油然感到自己本是絕對存在的”。”

“小說的材料不在現實世界之內，而是在現實世界和想象世界的差距之中。”

“愛情本身與我們對愛情的看法之間的差別判若天壤。”

“我們在邂逅相逢時用我們自身的想象做材料塑造的那個戀人，與日後作為我們的終生伴侶的那個真實的人毫無關係。”

“愛情的物件被佔有之後，只要懷疑依然存在，愛情可以保持不衰。”

“我們發現自己曾經如此重視的東西原來純屬虛妄之後，如果嫉妒佔據了我們心靈的荒漠，這一發現還不足以使我們痊癒。幸虧“回憶有時混亂，接著感情出現間歇”。”

“愛情的本質在於愛的物件本非實物，它僅存在於情人的想象之中。”

“追逐時尚與追逐愛情一樣令人失望。”

“唯一有吸引力的世界是我們尚未進入的世界。”

“毀壞一切的時間和拯救一切的記憶對峙著。”

“感情有間歇，更知道幸福也是時而襲來，時而消失的。”

“人生中有些出神入化的時刻，當前偶然獲得的感覺使過去重現，於是我們快樂地感到自身存在的永續性。”

“就像偉大的哲學家用一個思想概括全部思想一樣，偉大的小說家透過一個人的一生和一些最普通的事物，使所有人的一生湧現在他筆下。”

“就像有些人那樣，走遍天下也要親眼見見他們心目裡的

洞天仙府

，總以為現實生活中能消受到夢境裡的迷人景象。”

“即使從我們日常生活中最微不足道的小事來看，我們誰都不能構成在人人眼中都一樣的物質的整體，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我們的

社會人格

，其實是別人的思想創造出來的。”

“似乎人的一生無非同博物館一樣，其中同一個時代的肖像都具有一種家庭特徵，一種相同的色調。”

“高雅同

社會地位

絕對無關。”

“上天天讓咱們去注意那些無聊的小事，而咱們一生中難得三四回讀到含英咀華的好書。”

“難道同樣是人，這個人就不如那個人嗎？人只要聰明、勇敢、善良，公爵也罷，馬伕也罷，有什麼關係？”

“不僅對父母長輩要孝敬，對亡人、僧侶和王上要恭敬，還應該尊敬受到款待的賓客。”

“我現在才明白，凡屬嚴重錯誤都有一個共同的性質：那就是沒有剋制感情的衝動。”

“有許多當年我以為能在心中長存不衰的東西也都殘破不堪，而新的事物繼而興起，衍生出我當年意料不到的新的

悲歡

；同樣，舊的事物都變得難以理解了。”

“我並不把一本書看成一件有許多同類的事物，而把它當做與眾不同的人，其存在的理由只在於它自身。”

“有意追憶所得到的印象並不能儲存歷歷在目的往事。”

“往事也一樣。我們想方設法追憶，總是枉費心機，絞盡腦汁都無濟於事。它藏在腦海之外，非智力所能及；它隱蔽在某件我們意想不到的物體之中（藏匿在那件物體所給予我們的感覺之中），而那件東西我們在死亡之前能否遇到，則全憑偶然，說不定我們到死都碰不到。”

“氣味和滋味卻會在形銷之後長期存在，即使人亡物毀，久遠的往事了無陳跡，唯獨氣味和滋味雖說更脆弱卻更有生命力。”

“每一種新的品格都只是老品格的變態。”

“各人所見只屬各人。”

“感觸使我們端詳一件事物不僅把它當做觀賞的物件，而且相信它是獨一無二的。”

“事實上象徵並沒有作為象徵來表現，因為象徵化的思想是無法表現的，在這裡它是作為真實的來表現的，表現為具體的感受或物質的動作，這就使作品的含義更切題，更準確，也使作品的

教益

更實惠，更驚人。”

“一個真實的人，無論我們對他的感情有多深，總有相當大一部分是我們感官的產物，也就是說，我們始終無法看透。”

“幸也罷不幸也罷，在生活中都是緩緩地發生的，慢得我們無從覺察（例如：悲莫大於心死，可是我們只有在閱讀時、在想象中，才體會到這種悲哀。”

“讀得入迷就跟睡得很實一樣具有神奇的魔力。”

“生命是善良的上帝賜給我們的唯一的恩典，從來只有一次。”

“當時少年狂放，總認為稱呼什麼就真能成為什麼。”

“美的詩句正因為它沒有含義才更美。”

“尊重道德準則，忠於朋友，埋頭幹某項工作，切實奉行某一套制度，凡此種種的更牢靠的基礎尚有賴於盲目的習慣，而不是一時的衝動和空泛的熱情。”

“作者得意之處也正是讀者激賞之時。”

“宇宙之大，區區感官豈能得窺全豹。”

“我一向不大相信藝術有什麼‘高低之分’。”

“溜鬚拍馬的人總有辦法上門撿便宜。”

“多虧上帝，實際生活才不如夢那樣殘酷。”

“我們向來只知道別人熱衷於什麼，至於自己醉心之所在，我們略知的一二也都是從別人那裡聽說的。”

“

七情六慾

只通過間接方式、只通過想象影響我們，而想象早已用體面得多的中間動機替換掉了原始動機。”

“有些人壽命很長，但在他們的晚年，即使當年曾是形影不離的情侶，即使當年曾是心心相印的密友，到了一定年紀，他們也不再為聚首而離家遠行，甚至不再互致

信札

，他們認定了在這塵世間他們已無心曲可通。”

“癖好是自然天性在孩子身上誘發出來的東西。”

“事實鑽不進我們的信念的領域，既不會產生信念，也不會摧毀信念。”

“同樣的激動並不同時以預定的順序在每一個人身上產生。”

“走過那些道路的人死了，甚至連對走過那些道路的人的回憶也都泯滅了。”

“我們有時對死了幾百年的人的生平，更容易知道一些細節，而對我們最親密的朋友的生活，反而不易得到詳備的認識，故而精確之不可能。”

“正如一個有才氣的人不怕在另一個有才氣的人面前露拙一樣，一個帥的人不怕一個闊老爺，而怕一個鄉巴佬不領略他的帥勁兒。有史以來，人們出於虛榮而費的心機說的謊話，有四分之三是對地位比自己低下的人而發的。”

“生活”本身包含比所有小說更有意思、更富有浪漫色彩的情景。”

“在人生的這個階段，一個人已經多次被愛神之箭射中，愛情就不再在他驚詫和消沉的心面前，完全按它自己的不為我們所知又是無可抗拒的規律來運行了。”

“提出問題就是解決問題嘛。”

“理想的東西總是無法得到，而現實的幸福總是平庸不足道的。”

“在產生愛情的種種方式中，在傳播大惡的種種媒介中，有一種是再有效不過的，那就是有時掠過我們體內的強烈的激動之流。”

“通常，別人跟我們是如此無關，以至當其中有一個人能主宰我們的

哀樂

時，我們就會覺得他彷彿是屬於另一個世界，滿身都是詩情畫意，能把我們的生活化為一片我們與之同在的感情的海洋。”

“這個世界，在我們看來沒有形式，因為我們看不見它；沒有意義，因為它為我們的理智所不能掌握；我們只能透過一種感官才能到達那裡。”

“要正確評斷一個人，只消一反眾人對他的譭譽就可以了。”

“壞話傳千里，人心又都那麼壞。”

“我們所愛好的物件本身並沒有什麼絕對的價值，一切都依時代、階級而異，都是一時的風尚，最庸俗的風尚也不比被認為是最高貴的風尚價值小些。”

“高尚這種品德是這世上唯一最重要的東西，是區別人的唯一標準。”

“個人的才氣跟他對一切事物的懷疑成正比，認為只有在每一個人的個人愛好中才能找到真實的和不容爭論的東西。”

“人們在殫思竭慮來弄清外部世界的現實性或者靈魂的不朽性這樣的問題以後，總是要求助於老天爺來緩解緩解疲憊不堪的腦子的。”

“有些人佔有一種東西，為了要知道如果他一時失去了這樣東西，有什麼情況可能發生，他就把這樣東西從他腦子裡排除出去，讓腦子裡的其他東西都保持原樣。然而少了一樣東西並不僅僅意味著這樣東西的不存在，並不只是一個部分的缺乏，這是整個其餘部分的大動亂，這是一個無法從舊態中預見的一個新的狀態。”

“那是有點像愛情、像死亡的東西，而不是跟疾病的概念依稀相似的東西；那是我們經常對之表示懷疑，經常予以深究，唯恐掌握不了它的實質的東西——那是人的品格之謎。”

“知道一件事情並不等於阻止一件事情發生，不過我們所知道的事情，我們總可以把它們掌握住，雖不是掌握在手中，至少是掌握在腦子裡，在那裡，我們就可以任意予以支配，這種情況給了我們一個幻覺，彷彿對它們能有所為。”

“我們顫抖，不是為了自己，就是為了所愛的人。當我們的幸福不再掌握在他們手裡的時候，我們對他們就能泰然處之，就能從容自如，就能無所畏懼。”

“人類分成兩撥，一撥只對他們不認識的人感興趣，而在另一撥人身上，這種興趣只對他們認識的人才有。”

“人總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他們也決不像他們自己所想的那麼不幸。人總是生在禍中不知禍，他們也決不像他們自己所想的那麼幸福。”

“人們判斷別人，從來都是根據他們的行為，這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只有行為才有意義，我們說的和想的都算不了什麼。”

“人們的生活充滿著矛盾，這是一條普遍真理，但具體到特定的人身上，他就把對方生活中他所不知道的部分，設想成跟他所知道的那部分完全一致，他藉助於對方跟他講的話來設想他沒有跟他講的那些話。”

“心裡有什麼事，一旦弄明白了，就像是一副擔子落了地。”

“生活這個東西真是叫人驚訝不已，它保留著許多妙不可言的意外。”

“惡習這個東西散佈起來比人們預料的要廣泛些。”

“我們心目中的愛情和醋意都並不是一種連續的、不可分的、單一的激情。它們都是由無數曇花一現的陣陣發作的愛慾和各種不同的醋意構成的，只不過是由於它們不斷地聚集，才使我們產生連續性的印象，統一性的幻覺。”

“種種偶然的機會使得我們跟某些人相逢，這機會並不跟我們愛他們的時間相一致，可能發生在愛情還沒有開始以前，也可能在愛情已經泯滅以後又再重現；事後回想起來，在我們一生中後來註定要成為我們意中人的最初出現總是有預告或先兆的意義的。”

“我們生活中的

利害關係

是如此複雜，以至在同一情況下，尚未到來的幸福的基礎已經在我們正在受著的痛苦加劇時奠定，這也並不罕見。”

“時常在某個季節的某一天，我們覺得它是另一個季節迷了路的一天，它使我們生活在那個季節，立即想起並且渴望那個季節特有的樂趣，把我們正在做的夢打斷，把幸福日曆中某一章的一頁撕下，或者移前，或者挪後。”

“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你就不會對第二個人有什麼愛了。”

“明天不會跟已逝的日子有什麼兩樣。”

“我們心中的一個信念消失時，有一個東西卻還依然存在，而且越來越強烈，來掩蓋我們喪失了的賦予新事物以現實性這種能力——這個東西就是對舊事物的偶像崇拜式的依戀。”

“一個回憶當中的各個部分是互相結合在一起的，而我們的記憶又保持這些部分在一個整體中的平衡，不容許我們有一絲剋扣，有一毫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