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灰黑的山色之間只剩血色。

幾個回合,

楊平

覺得與他對戰的這敵國女卒著實羸弱,卻又狠絕。一傘一傘地向他劈來,招招想要取他性命。

父親生死未卜,不可戀戰。楊平心想。

於是少年揮起一刀,朝那來人的腹部橫砍下去。剎那間,女孩兒長髮飄散如雨,連同消瘦的小身軀一併倒在地上。

楊平未下殺手,將刀反栽,居高臨下地問道:“你一個女孩子不好好在家待著,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青萍

倒在那裡,仰面看著眼前的少年,強忍痛苦蹦出幾個字:“誰叫你……欺負我!”

楊平聽了,俊眉微皺,不屑道:“我欺負你?我都不認識你!”

青萍聽了,咬著牙道:“你竟敢讓我作妾!”

……

那雨彷彿瞬間凝滯,刺在少年的心頭,一時間拔不出來,痛如刀絞。

楊平只道這是個來送死的敵國女卒,可偏偏是她,居然是她!

楊平怔道:“是你?!”

頓了頓,楊平單膝跪地,撥弄開面前人的頭髮,又用手指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汙漬,捏住女孩兒的下巴,想細細看看自己的未婚之人。

少年心中一緊,這個女孩為什麼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女孩兒的眸若春杏,頰如粉桃,此刻為痛所累眉間若蹙,一呼一吸脖頸間更顯嬌弱之美。原來她就是

青萍公主

,她就是我的姻好之人。

雨越下越大,雨水和淚水混在一起,嵌在女孩兒的眼窩中,不肯流轉。

青萍用盡全身氣力說了一句:“我來把它還回來。”

楊平聞她聲弱,於是低下身子附在她耳邊,輕聲問:“什麼?”

女孩兒掏出身下的匕首刺向了少年的脖頸……

這時候,雨突然停了!

說時遲,按時快,楊平一個反手將她的手腕握住,女孩兒咬牙掙扎未果,將腦袋扭轉到一邊兒,不去看他。

匕首隨即掉在一旁,楊平看見那上面沾染著鮮血,又看了看女孩兒流血不止的腹部,深深吸了一口氣。

少年的喉結微微顫動道:“你就這麼想要我的命?我可是你的夫君……”

這時,青萍腹部又湧出一股鮮血,楊平說了什麼她還未聽清就暈了過去。楊平連忙將她從地上抱起來,摟在懷裡,一隻手摁住她腹部,聲嘶力竭喊道:“本將軍不許你死!不許你死!”

聽見聲響,一旁的

田戰

清醒過來,抄起身邊的沛傘就往楊平腦袋上掄去,卻被後面的炎國將士一刀斬死。

楊平見狀,一面站起來,一面看了看懷中的青萍,回頭大喊道:“沛國軍士聽著,田戰已死,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降者不殺!”楊平身後,數百士卒一併喊道。

沛國

大敗,境州守住了。

炎國大將軍府。

“少。。。將軍!少將軍!”

楊平的屋外傳來一陣急促而顫抖的喊聲。

“噓!”聽見有人吵嚷,楊平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不慌不忙地幫榻上的人將被角掖好。抬頭見是父親的副將回來了,便起身相迎。

“齊叔,我父親呢?怎麼只是你自己回來了?”楊平感到不妙,忽而看見

齊影

雙手捧著一把長刀,那是父親的刀。

齊影看見楊平,撲通一聲跪地道:“少將軍,將軍他。。。不見了!”

“不見了是什麼意思!”說著,楊平抄起那刀於齊影頭頂懸了幾懸,倒栽於地,刺入那地面三分。

“我們去的時候,只發現已死的

子虞

,並未見到將軍。莫不是被沛國的軍士帶回了沛國?”

少年的喉在顫抖,淚水在眼眶盤旋:“父親若入敵國,必死無疑!”

齊影一把抱住楊平,哭道:“少將軍,切莫稍安勿躁,如若將軍還活著,你我手裡還有沛國公主,想來他們不敢拿將軍怎麼樣!另外,子虞的人頭已經被我拿回來了,末將敢問少將軍如何處置!”

“將那廝的人頭懸於境州城樓之上!。。。”

“是!”

“父親,孩兒一定會救你回來……”楊平的淚水沖刷著臉頰,只見他眉心一緊,喉中噴出一口膿血,暈倒在地……

“你們不許過來!誰過來我必殺誰!”

楊平一身素衣站在屋外,正要敲門,聽見屋內的女孩的叫喊聲,停住了腳步。少年的眸子滲出駭人的光芒,忽然將手裡端著一碗血蓮銀蓀湯打翻在地,猛地推開門,幾步衝過去,走到那女孩面前。

青萍見是楊平,心頭的憤恨湧了上來,用力揮起手中的銀簪刺向他。

楊平沒有躲,銀簪刺入了他的右肩,鮮血浸溼了他的素色孝衣。

青萍怔住了,猛然收回顫抖的手,卻被楊平一把抓住。

“你想殺誰?”

“我第一個要殺得就是你!”

楊平看著眼前的人,分明眼中含著幾分歉意,卻又滿是恨意。疼痛讓他的聲音微顫,少年用力拉近女孩,用另一隻手摁住她的後腦使她的額頭貼著自己的額頭,咬牙冷冷道:”好啊,我給你機會殺我,一輩子夠不夠?”

齊影派去沛國的細作已然查實,

楊蒼

大將軍身負重傷,被沛國細作俘虜而去。楊平聽到訊息,恨不得馬上帶兵奔赴敵國與他們決一死戰,只是境州之戰剛剛過去,我軍元氣大傷,沛國此時想必已經佈下天羅地網,若是自己孤身一人前去,只怕救不回父親,楊家軍還會群龍無首。現在青萍在他手裡,沛國還不會對父親怎麼樣,楊平想到這兒,心中有幾分安慰。

當天入夜。

楊平褪下外衣正要就寢,一陣陰風衝開了他的房門。

“誰?”

一個黑影從窗外溜了出去,能在他的眼皮子低下溜進來還能抽身,看來身手不凡。楊平心中暗叫不好,莫不是沛國派來解救公主的細作?他趕緊披了外衣,就往青萍處跑去。

他抬腳進去,屏退了幾個下人,公主還在熟睡。

楊平舒了一口氣,在榻邊坐下,看著那前幾日青萍自己割傷的手腕,黯然道:“折騰了這麼久,不累嗎?”

青萍的臉映著燈火有些微紅,在楊平看來更顯俏色。

“小安,給我嘛。。。”熟睡的人,輕輕地喚了一個人的名字。

楊平皺眉,手中握拳。他刷地站起身來,拂袖而去。

第二天,青萍醒來,睜開雙目,乃是烈日如灼,十分刺眼。一股失重感令她頭昏腦漲,青萍猛地發現自己整個人被綁了起來,吊在了境州城樓之上。

她掙扎著俯瞰著腳下的眾人,如黑壓壓的烏雲一般壓得她喘不過氣。這其中有一人,身著黑色長袍,劍眉星目,氣宇不凡,不是他還能是誰。

“楊平你這個畜生!快放我下來!”青萍吼道。

少年聽見女孩的怒罵聲,嘴角斜上一抹微笑,冷冷道:“你是沛國公主,是我炎國的敵人,也是我楊平的敵人。我憑什麼放了你?”

“你!”青萍放棄了掙扎,憤恨地瞪著他,又吼道:“楊平,你先是讓我作妾,今日又再次羞辱於我,我青萍若還有命一定讓你不得好死!”

楊平的臉上沒有了表情,任由她謾罵。

這時候齊影過來,附在他耳邊悄悄說道:“少將軍,沛國的細作剛剛被我們放走了。”

“很好。”楊平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城樓上的女孩,準備回府,齊影輕聲問了句,“那公主……”

“再吊她一天。”

“是。”

好不容易的一個晴日就被一陣雷鳴聲換成了雨天,境州城內外下起了傾盆大雨。

一直昏睡的青萍被雨潑醒,她飢渴地伸著舌頭,想要解渴。突然,頭頂上方的雨不知被誰擋了去。

“渴嗎?”上方飄來一個高傲而少年感十足的聲音,是楊平沒錯。

青萍沒有說話,她也沒有氣力說話,更不想理他。

楊平一隻手撐著傘,正巧停在青萍頭頂上方。

“想喝雨水解渴啊?本將軍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少年說話的時候,眉峰屹立,下顎堅挺,一副好皮相令人生羨。

“楊。。。平。。。你為什麼不殺了我……”青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楊平耳背,又想俯下身子去聽,那動作停在半空,自己笑了笑馬上直起腰,問齊影道:“她剛說什麼?”

“回少將軍,她問您為何不殺了她。”

楊平歪頭,不可一世地說:“你以為本將軍還在乎你這個妾?我要用你的人頭來換我爹!”說完,他將傘交給齊影,自己下了城樓。

來日陰雨。

“少將軍!少將軍!”府外有人傳來密報。

楊平拿來開啟,乃是沛國主公的親筆書信。

齊影湊近,臉上略有喜色,問道:“少將軍,可是要用大將軍換他們的公主?”

楊平緩緩合上布帛,沉默半晌,突然,他將那布帛扔在地上,大聲嘶吼道:“

沛公

居然殺了我爹!”

少年的眼中不知是淚還是血,現在的他就像一頭猩紅的

豹子

齊影難以置信地跪地去撿那布帛,攤開一看,上面居然寫著:青萍既已許配於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用她一命換得楊蒼一命,以保我沛國無虞。

“啊——”楊平恨意衝上心頭,又心疼父親就這樣慘死,大吼道:“把那個女人給我帶到暴室!”

“是!”說完,齊影顫抖抱拳,出了府門。

將軍府暴室。

青萍看著少年面無表情的臉,眼神依舊不屑。

“你究竟要怎樣……”

“閉嘴!”還未等青萍的一句話說完,楊平刷地起身,狠狠捏起她的下巴,吼道:“你這敵國賤婦!”

“小畜生,你有種就殺了我,在這裡費什麼話!”

“殺了你,豈不是便宜了你?我爹豈不白死?!”楊平咬牙道,“我要慢慢折磨你,還要讓你哥哥丟盡臉面,以慰我爹在天之靈!”

青萍看時,楊平的英氣的臉上情緒錯雜,像是痛苦,又像是憤恨,更像是可憐。

“少將軍,主公召見。”有人來報。

“來人,把她給我看好了,不許給她飯吃!”說完,楊平說完怒甩衣袖而去。

青萍冷笑了一聲,忽而看見自己腳邊掉落了一隻袖珍玉玩,想是那楊平那小畜生遺落的。她定睛一看,那玉玩分明是半隻。。。平安玦!

原來,是你!居然是你!

青萍的心好像被誰捏碎了一樣,十年前遇到個那個人,那個救她的人,竟然是楊平。

十年前。

青萍瞞著沛公私自出城,不想竟誤入境州地界。途中遇上山賊,幸得主僕二人相救。這兩人便是小楊平和齊影。

“你要怎麼謝我啊?小丫頭?”

“我身上沒多少錢,你說吧。”

“那你把你戴著的這個玉玩給我吧。”

“這個不行。”

“給我嘛!”

“不給,就不給!”

啪,那玉玩掉在地上,摔成兩半了。

“哎呀,讓你別搶,你看,它被你弄壞了!你賠我!”

“好好好,大丈夫不跟女孩子計較!你的東西多少銀子我賠你就是了!”

“這是我哥哥給我的生辰禮物!你的命賠給我都不夠!”

“這樣吧,我拿回府裡看看能否替你修好它。這是我的連心鎖,你拿著。日後相見,若是我還沒有把它修好,我就無條件答應你做一件事!”

“無論何事?”

“無論何事!”

“好,你叫什麼名字?”

“我。。。你就叫我小安吧!”

原來,楊平,小字

易安

。青萍哭了,淚滴在胸口,透過衣服,浸溼了裡面的連心鎖。

“平兒!”

“爹爹,平兒不想練了。。。”

“不行!你是楊家的後代,男子漢大丈夫,輸了就哭鼻子成何體統?快站起來!”

練兵場上,楊蒼打掉了楊平手裡的刀,楊平跌坐在地上,小小的身軀令人心疼。

“爹,平兒不想練刀,平兒不想打仗,平兒不想殺人。”十歲的男孩索性放聲大哭起來。

楊蒼聽了,將刀反栽,緩緩蹲下來,嘆氣道:“孩子,沛國一直對境州虎視眈眈,只有拿起刀,才能斬殺影!”

“爹,影是什麼?”

“影子就是他們培養的殺手。沛公給他們取名影,便是希望他們如影一般身在暗處,無蹤可尋,無機可破。殊不知,影就是他們的真身,你能殺影,就能殺了他們。”

楊蒼的話,那時的楊平沒有聽懂,他只知道,自己是炎國的刀,自己要殺影。

楊平夢醒,額上滿是汗,這樣的夢之陰影從未間斷過。如今父親死了,楊平成了那個執刀的人。炎公已經追封楊蒼為忠勇一等公,楊平繼任大將軍。而今的他,不過才二十歲。

每每因殺人的陰影而感到心悸,他就會習慣性地去摸身下的那枚

玉玦

,而今卻只是摸到了虛空。

“來人!”楊平彷彿變了一個人,一面披衣,一面吼道,“齊影,齊影來見我!”

齊影進來,忙問:“將軍,何事?”

“我的東西丟了。”

“什麼?”

“以前,我把一個人的東西弄壞了,也沒有修好它,如今竟丟了。”

楊平說的事,齊影早就忘記了。十年前的事,誰還記得。

頓了頓,少年下地,冷冷道:“青萍呢?”

“用過刑後,暈過去了。”

“去看看。”

暴室內,悽慘的叫喊聲未曾停過,青萍卻在這之中睡著了。

“你倒是個沒心沒肺的,都這般田地還能睡著。”楊平看著坐在短凳上雙手因拔了指甲而鮮血直流的她,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楊平不知道,這時的青萍卻是最安心的時候。沒有沛國朝堂的爾虞我詐,也找到了那個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人,她知足了。

“來人,潑醒。”

楊平從身後取出青萍帶來的那柄匕首,開鞘,用刀尖抵在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冷冷道:“是時候了。”

青萍恍惚間睜開眼睛,少年的臉剛好對著自己的瞳孔,清秀而俊逸,只是比小時候更加英氣。

“小。。。安……”青萍喊了一聲,很低很低。楊平卻聽清了,心中怒火瞬間點燃,吼道:“明日寅時,本將軍要納妾,依將軍夫人之禮,宴請炎國使者前來觀禮。”

“是。末將馬上去操辦。”

“等等,本將軍的妾,得有妾的樣子。”說完,楊平親自動手,毀了青萍的臉。

青萍沒有哭嚎,更沒有求饒,只是一聲聲地叫著“小安”“小安”。她的眼睛噙著淚,看著眼前這個陌生而熟悉的人,沒有怨恨。

“……”

楊平的刀劃過的地方,帶著恨,帶著歉。他明明知道,父親是沛公殺的,不幹青萍的事,但這恨,認不清主人。

大婚之日。

楊平站在大殿中央,上有炎公就座,下有沛國使者。

新娘子蓋著頭紗,虛弱地站在一旁。兩個小婢在側扶著。

“恭喜將軍!恭喜將軍!”殿上殿下都起身慶賀。楊平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忽然一把拽過身旁的人,對著那沛國使者笑道:“你們的公主,從今天開始就是我楊平之妾!。。。你們想不想看看這傳說中傾國傾城的

沛國公主

究竟有多美?”

“想啊,當然想!”

“掀開!掀開!”在座的也有楊平麾下的將士,那些糙漢恨不得馬上掀了那蓋頭,一睹芳容。

楊平感覺到那攥著的手在顫抖,青萍被楊平下了啞毒。喊不出,叫不出。

說完,楊平猛地掀開了那蓋頭,青萍被刀劃傷的臉暴露無遺,她連連退後,跌坐在地上,淚水打溼了衣襟。

“天哪!”

“啊?”

“這。。。”

殿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嘲諷著青萍,楊平心裡的恨並沒有減少一分。

“哈哈,恭喜大將軍,恭喜大將軍夫人,我等沛國使者奉沛公之命獻上新婚賀禮,望大將軍收下。”那沛國使者見狀,非但沒有生氣,反倒站起身來,抱著一個盒子朝楊平走過來。

齊影攔住了他,道:“給我”。

“哎,沛公之禮十分貴重,將軍手有血光,怕是拿了不好。”楊平揮揮手,道:“沛國使者,來著是客。既是你哥哥的禮物,我這個妹夫豈有不收之理?一份禮物而已,你來過來予我就是,何須繁瑣。”

那使者一步一步地端著盒子走過來,盒子細長,卻好似千斤重。

楊平欲接時,卻見那人將那盒子一扔,眼中即刻變得凌厲狠絕,隨即取出盒中的沛傘,轉著向他射去。

身後的青萍第一時間聽到了那沛傘傘翅撐開的聲響,不顧一切地推開了身邊的人……

“是影子!來人,拿下!”齊影瞬間拔劍,一眾軍士上前將那人制服,圍了起來。

楊平眼睜睜地看著身旁的人倒了下去,下意識地攬住了她。

“你。。。你為何這樣?”楊平大喊道,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握住青萍的手。

青萍吃力地從身下將那半塊玉玦拿出來,楊平一看,那玉玦上雖沾滿了血汙,卻是自己丟失的那塊。

“你……”

看著楊平驚詫而費解的眼神,她顫抖地用右手將胸口的連心鎖取出,攤在了楊平眼前。青萍的眸中溢滿了笑意,望著他。

楊平的瞳孔瞬間放大,好似一把刀生生砍在心頭,是她!是她呀!少年心中後悔萬分,為什麼自己要這樣對待那個他一直心心念唸的人啊?

青萍看著少年,眼前恍惚回到了十年前的光景,沒有戰爭,沒有少年將軍,亦沒有帝國公主。他還是那個明媚的少年,自己還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我。。。沒有把它修好,所以我一直戴在身上,我一直在等你……”楊平的眼中含淚,聲音喑啞。

小畜生,小安就是你,你就是小安。青萍在心中說道。

“我已經失去你兩次,這次絕對不能再失去你!。。。青萍!青萍……我還沒有為你做那件事……你不能死……”

你說過要答應我一件事,那我要你,從今以後,放下。。。刀。青萍心裡想著,眼睛緩緩地合上了。

境州的雨,終於停了。

少年站在墓碑前,看著自己親手刻下的幾個字“愛妻 青萍之墓”,心裡只剩下痛,眼中再也沒有了恨。楊平的手輕輕摸了摸那枚血染透的平安玦,將它系在了刀上。

在少年心中,從此無刀,亦無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