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添是從香港電影工業裡走出來的藝術家。

將他的作品列個單子,就能重溫這30年來經典的影視作品,《英雄本色》、《臥虎藏龍》、《夜宴》、《赤壁》、《一九四二》、《大明宮詞》、《紅樓夢》……

厭倦了極簡主義?瞭解下逝去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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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86年與徐克第一次合作《英雄本色》開始,葉錦添就以美術指導的身份在香港電影圈,將對色彩的摯愛統統織進造型,為故事中喜怒哀樂的角色戴上最合適的面具。

但是,當時的香港,“西方的價值觀顯得高高在上,中國傳統對當時的香港其實是陌生的,人們看到的是混雜了西方意味的東方”。提到創作時,他提到最多的關鍵詞是“單純”:“跟最純的東西在一起”,但“要守護純粹就會有很多妖魔鬼怪,它一定會躲在你的房間,但是你一個人要解決的,沒有人能幫你。”為了創作,葉錦文去往臺灣,刻意讓自己處於困頓的狀態中,全心全意找尋創作的可能。他先去學習了侯孝賢、白先勇、林懷民等文化大師。後來,他又去學習黑澤明,揣摩他們如何在世界的話語環境中實現自己的文化價值。

在《臥虎藏龍》之前,葉錦添憑藉和林懷民等人在舞臺劇上的合作,在歐洲打出了聲響。他熟悉歐洲的脈絡,歐洲也能接受和理解他的表達。

憑藉《臥虎藏龍》,葉錦添成為首位獲得奧斯卡“最佳美術設計”,章子怡倔強的臉,周潤發一襲白衣從竹林翩然而下,都被他的鏡頭留下;他在倫敦為芭蕾舞劇《吉賽爾》做視覺設計,舞者們旋轉時的裙襬,跳躍時頭頂的燈光,被他像刺繡般一針一線地安排。

此後,他更加揮灑澎湃的想象,頻繁地跨界,嘗試全新的媒介,絲毫不見怠惰地挖掘自己超乎常人的天分,在當代藝術領域和國際舞臺上風頭日盛……

多年來,他的作品始終展現了一種態度,“不與庸俗和流行曖昧。”

他一直在全世界推行“新東方主義”美學理念,不斷探索著所謂當下與瞬間的真實情況,如何在這一個特定的時間點上去體現所謂的美。

極簡主義似乎一統天下的今天,其實文藝界有極繁主義的轉向,電影的極繁主義更是已經開始了一段時間,比如義大利導演羅伯託-貝里尼、日本導演黑澤明晚期的古裝電影。

而最早的極繁主義來自中國,比如《紅樓夢》,裡面的人物、飲食、衣飾、詩詞,都極盡繁複。

沒有一種藝術形式能涵蓋這個年代,現代主義走到了極致,後現代主義就把一切都拆散了,而葉錦添有野心,他想“重新連線古代和未來”。

葉錦添從古典戲曲的劇照中——無論男女——都看到了一種特別的嫵媚,一種詩意。

“曹雪芹營造的美,是逝去的美,無法用傳統符號化的方式表達出來,而色彩是《紅樓夢》能給我的強烈印象。紅樓夢裡面有我很喜歡的東西,它繼承了一種,你們知道《洛神賦》嗎?中國有一個很強大的東西叫藍海文化,這裡面會講神仙世界,李白啊。這個東西對我來講最有魅力的,崑曲就是這個東西的,你一看那條線很清楚,充滿神話魅力的,像魏晉南北朝都是很有想像力的。它有跟哲學接軌,你問我新文化主義是什麼,我就覺得是它。就是跟古詩有關,但它那個東西很大的特點,都是跟女性有關的。《雲中關》、《楚辭》,我可以藉著它去想象,去了很多世界,很悽美那種感覺。“

由葉錦添擔任舞臺美術與服裝設計的新排英語歌劇《紅樓夢》在美國舊金山演出,120回的《紅樓夢》被濃縮為兩個小時。歌劇版《紅樓夢》的色彩極為豐富,眾多圖案羅列其間,但這些豐富的民族色彩在西方文化裡就會帶有俗文化的味道。於是,葉錦添重新調配了所有色彩的濃度,統一了色彩調子,比如,黛玉是淡綠色,寶玉是棗紅色,寶釵是米白色。

葉錦添說:“中國停留了太久,以至於它的形象被刻意固定下來,只要脫離分毫,不管是西方還是東方,都感覺不適應。正是在這一絲朦朧中找尋到這個過渡,同時在東方意境與西方比例中找到平衡,使兩種美學得以交匯,嘗試著把古代的意蘊貫通在西方的詩意世界裡,才能達到新的交流。”

厭倦了極簡主義?瞭解下逝去的美~

葉錦添曾出版《葉錦添的創意美學:流形》,沿著他的前兩本著作《神思陌路》《神行陌路》的思路繼續前行,這次主要是關於最原始的“形”的探索,一切在我們眼中所顯現的形狀的源頭。當他在深入探討這個形象的時候,發現形象的確立受限於時間與空間之中,但時間與空間是在不斷改變的,沒有一個“形”是一成不變的,因此“形”是在不斷交替變換著本身的養分,所以“形”是個無定體。《流形》就是在描述這種無法定義的狀態。

厭倦了極簡主義?瞭解下逝去的美~

在一次讀書見面會上,葉錦添說,“

要找尋各種事物的源頭。特別是自己有深刻感覺的,自己有能力實現的,而且與周圍條件所吻合的,這些都會增加我們去接近內心的自我。必須來自於內部,只產生於外部的美並不會長久,不會生根,也不會跟其他更有涵養的東西連線。所以還是需要去不斷地探求,不斷地找尋事物的源流,找尋到那種美,這才是真正學習的方向。你會發現一切都有內在邏輯。為什麼現在的人浮躁,因為他時間的質量太差了,每天接收資訊的質量都非常差,它沒有精神性,沒有精神內容,沒有跟你相關的、讓你成長的素質。比如你去以前的書院,它不是真的讓你看書,而是你在裡面活著,感覺樹影打到上面來。然後我把桌子擦乾,擦乾的過程我看到木紋每天的變化,看到水汽在木頭裡面慢慢變化。“

《神行陌路》中有一句話:

人會消失,但他們留下的美感卻不會消失,這就是文化的底蘊。活著的人,與曾經活過的精神世界共融,留下的只是一種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