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超級牛散到私募大佬,馮柳憑藉什麼?

中國的資深股民一定還記得,早年的閩發論壇可謂藏龍臥虎,聚集了一批民間投資高手。馮柳曾在上面持續地進行過投資理念分享和實盤披露,其真誠的交流態度和獨到的投資視角,在個人投資者中產生了較強影響力,也成為國內最早在網際網路上為人所知的價值投資者之一。

馮柳早年曾任職於娃哈哈集團從事快消品銷售工作(這或許就是馮柳擅長投資大消費股的主要原因所在)。從2003年起,馮柳專注於二級市場投資,對市場及投資方法有較多獨到見解和創造性認識。據坊間傳言,

馮柳在加入高毅資產時的前十年裡累積收益超過900倍,

這個業績比我們經常提到的

十年總回報163倍

的羅斌先生還要多出將近五倍,雖然真實性無法考證,但馮柳絕對是頂尖股票投資高手這一點是無可置疑的。因為我們事務所的會員客戶,證券投資顧問D先生,早在2005年左右就在閩發論壇知道馮柳的存在,當然那時候並不知道馮柳的真名,D先生坦言,他敢重倉拿茅臺十年也是受馮柳影響。不過D先生目前貴州茅臺的持倉權重並不重,馮柳管理的基金目前應該還是持有不少貴州茅臺的。

2014年,著名投資人邱國鷺“公奔私”,離開南方基金創辦私募基金公司——高毅資產。為了打造頂級私募平臺,邱國鷺廣撒英雄帖,在其邀請下,馮柳決定加盟高毅資產,正式成為一名基金經理。從2015年年底開始獨立管理基金來,截止目前其管理的旗艦基金“

高毅鄰山一號遠望”累計收益超過300%,五年裡複利平均年化收益率為36%左右,

這個收益比起他做散戶時的業績自然是相距勝遠,但在證券投資基金行業裡看,這個業績絕對是非常優秀的,排名至少在前3%,畢竟管理基金還是有諸多限制的,往往控制風險是首位,不能像拿自己錢做時那樣自在,此外規模往往是業績的天敵,掌控的資金太多,也就意味著無法重倉參與一些小盤股的投資。目前馮柳管理的資金超百億。

D先生早在2016年就有認購馮柳管理的基金產品,我們的會員客戶裡,資產量較大的,我們一般建議配置一部分馮柳管理的基金或者投資於他管理的基金的FOF基金。

從超級牛散到私募大佬,馮柳憑藉什麼?

今天給大家分享一下幾年前上證報記者採訪馮柳時的一些內容,基本上涵蓋了馮柳的核心投資理念,需要強調的是,上證報的這個記者問的問題挺有水平,看來也是做了充分準備工作的,希望今天得分享對各位有用,反正對我們股票研究團隊非常有用,我們都有打印出來準備反覆研讀的。此外,文中所有括號內的話都是我自己(魏天鵬)的點評。

上證報記者:

不管是以前個人做投資,還是如今在機構做投資,你的投資業績都非常搶眼,但超額收益不一定是靠市場主流品種取得的,你是如何做到的?

馮柳:

我把投資風格分為三種類型。

一是買大家都知道它好的公司

,投身大勢之中,核心是把握宏觀、把握牛熊、參與到牛市之中,這種能力最難得、要求也最全面,需要多因素多變數判斷,回報也最高最快,但難點在於穩定,畢竟

因子和變數

都太多了,需要大師級的能力才能駕馭。

二是買別人不知道它好但你知道、或者是別人都知道它好但你知道其實更好的公司,

這需要對個股有深入的研究,通常是專業人士、資深的基金經理等,這種能力需要積累和機緣,回報高且效率也不低,但難點在於積累與機緣都是高門檻,且不容易重複,畢竟你懂這個公司不代表也能懂另一個公司。

三是買大家都不知道它好的公司,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因為大家都不知道它好,所以它就沒有相應的定價,如果還是不好,那也虧不了多少錢,而萬一好了卻可以掙到不少。

這種方式從整體上看回報不高且效率最低,好處就是沒有門檻,只要把心氣放平就可以了,完全是一個碰運氣的體系。如果這是一個經常會發生變化和有意外發生的增量世界,那這種方式會比較容易有意外之財,如果是一個固化的存量環境,就會很沉悶且沒有驚喜,而如果是一個減量的環境呢,那就會有點危險。(馮柳對存量、增量、減量市場的理解真的太犀利了)

我過去主要是第三種模式,找到幾個增量的好行業成體系的去碰運氣,未來可能會增加前兩種模式的探尋。

上證報記者:

如何理解“經常會發生變化和有意外發生的增量世界”?如何區分增量、固化和減量?

馮柳:

就是看行業是否在擴容和發展期,是否分出了勝負,有沒有變局和反覆的可能,如果有,那找到有利基支撐之處去等待可能性,這個階段研究的準確性會降低,因為條件值會經常變,比較適合博弈。固化就是座次已定,無法博弈但研究的可靠性升高,可以投資於結構化的機會。減量就是泥沙俱下,研究和投資的價值都不復存在。

上證報記者:

在個股選擇時,很多人通常會看基本面因素等。你在運用定量選股選出來之後,去做進一步的研究時,主要關注哪些因素?

馮柳:

理論上,大家看的方面我也會看,只不過

權重不同

而已。在操作中,我把市場是不是有機會看的最重。打個比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家都在研究淑女有多好,用各種學術去評判,而我首先考慮的是她有沒有嫁人?有幾個人在追?光研究她好是沒用的,關鍵是要掂量一下是否有機會,有機會它的好才有意義。(這個比喻著實精彩)

很多時候,對我自己而言,不到位的研究還不如不研究。

當時回A股的時候,在底部選出了很多後面的大牛股,但我跟我的助理討論的時候,大部分都被我們否掉沒有買,包括後來表現搶眼的科技龍頭股、遊戲龍頭股,都是先選出討論後放棄,然後漲起來很多後才理解,代價極大。事後我也在反思,為什麼好票都被研究否定,不好的反而留下來了,

主要原因是留下來的票大家都不熟,就沒人提反對意見,而熟的票在底部往往伴隨著理直氣壯的偏見與負面資訊。

我儘量要求研究時只做框架性分析,因為如果你對它的認識沒有達到非常高的層次,很容易被資訊牽引,成為被資訊驅動的低等生物,那還不如迴避資訊,只做框架覆蓋,利用方法論和體系去參與。

上證報記者:

因為被否掉而沒有買入,那該如何堅持自己的判斷呢?

馮柳:我不太強調判斷,我是讓市場推著我去選擇的

。我篩選個股比較快,但會跟蹤很久,我不是很喜歡用堅持這個詞,真正想明白的東西是不需要堅持的,它應該是順理成章的行為。

上證報記者:

對於價值股和成長股,你是否有偏好?

馮柳:

如果成長和價值可以預定的話,那肯定是成長股好,因為成長才是最大的價值,但難點是它們有時會轉換,如果你錯判成長並以成長股的價格買入了價值股,那應該就是股市裡所能碰到的最大風險了。(

關於對成長股的投資技巧,羅斌先生的投資週記值得反覆研讀

下圖為羅斌先生

從超級牛散到私募大佬,馮柳憑藉什麼?

所以,成長股投資是需要銳度保護的,你得識別出成長的銳度,同時還需要對其不斷跟蹤與驗證。前者我偶爾能做到,但後者需要付出一點精力,所以在有更省心機會的時候我可能會優先其它型別。而投資價值股的好處是你可以期待它變為成長股的可能性。不過如果僅是出於價值低估去關注,這是我不贊成的,我不願意佔市場便宜,

你可以要求估值保護,但不能寄望於估值迴歸,因為這很可能永遠不會發生。

(所謂銳度,本來是一個攝影方面的專業名詞,銳度,有時也叫“清晰度”,它是反映影象平面清晰度和影象邊緣銳利程度的一個指標。所以,馮柳先生所說的“銳度”可以理解成確定性吧)

上證報記者:

從公開資訊看,你也偶爾會選擇在基本面或商業模式上不是公認的好公司,如何看這個情況?

馮柳:

我買的公司偶爾會有點瑕疵,但利潤也來源於瑕疵消失,好處是我通常買在低位,即使錯了也不會虧大錢。商業模式我覺得不能太教條地看,低位最重要的是競爭力與格局,高位的商業模式才會更重要些。

上證報記者:

如何做到買錯了也不虧錢?

馮柳:

買錯了肯定會虧錢,否則怎麼叫錯了呢,無非是儘量少虧點,別虧傷筋動骨的大錢,這就需要有安全邊際和操作紀律。根據我的體系,價格大幅向下變動後就必須要無條件地行動起來,要麼加要麼減,不加就要減,沒有中間狀態。如果加了那自然攤低了成本,如果減了那就降低了倉位,所以一般不會在重倉股上出現很大的虧損,這是一個無條件的行為機制,主要是強迫自己去面對和解決,不令自己陷入被動和喪失行動力。其實很多時候大家都能看得清楚,往往是拖延和麻痺令自己陷入了深淵。犯錯不重要,哪怕一動就錯也遠比喪失行動力要好,因為後者會令人無力且自欺欺人、越陷越深。

(被套後拖延和麻痺無疑是大部分散戶的通病)

上證報記者:

你以前說過,靠天賦、靠品質都走不遠,一定是靠科學的訓練、系統的學習和獨立思考,最終形成恰當的是非標準和行為準則。上述“無條件的行動機制”,你是如何讓自己訓練出來的?

馮柳:

對專業的投資者來說,得出結論和判斷不是件太難的事,但人總是不願意面對痛苦,總希望在更舒服的狀態下去解決問題,但市場一般都是在不如意的位置上給我們選擇,這就容易造成拖延和迴避,所以得給自己設定一系列的機制,同時把難度分解掉,大的行為做不出來那就做小行為,先獲得行動力最重要。心動即行動、隨心所欲這兩點是我非常重視和強調的,要有心理建設的能力,把自己從對錯得失上抽離出來。(馮柳真是一個擅於內省和思考的人)

上證報記者:

你之前介紹過你的弱者理論,重常識而輕能力,為什麼會有這種傾向,能再補充下嗎?

馮柳:

打個比方吧,平地走路人人都會,這並不難,但如果把他們放到高樓的邊緣去,大家可能都會緊張到無法邁步,這是因為得失巨大到足以令人動搖心性。我不是說能力不重要,會跑的自然比只會走的要快,但很多時候大家還沒到賽跑展示能力的階段,而且真到高樓邊緣,會跑和會走可能並沒有什麼區別,反正都是被恐懼控制得無法行動,所以只要你要求的回報不是特別高,大部分時候迴歸本能與常識就很好了,關鍵是清明心性、不被得失牽引。(發現我瞭解過的投資大師裡,幾乎都有哲學家的影子,像查理-芒格和達利歐基本上就算哲學家)

從超級牛散到私募大佬,馮柳憑藉什麼?

上證報記者:

清明心性也是一種能力啊,這並不容易。

馮柳:

這是向內的能力,只要求自己就能獲得,向外的能力需要資源和機緣,並不完全取決於自己。

上證報記者:

你的弱者體系,或源於此前沒有好的研究支援,如今到高毅以後,可以有業內一流的研究支援,投資策略跟以前有變化嗎?

馮柳:

基於“弱者體系”的投資策略基本沒有變化,人還是有路徑依賴,加上也習慣過去那種較為閒適的工作生活方式了,我不是事業型的人,也不要求自己做優等生,所以大體框架基本沒變。

近段時間開始,我偶爾會接觸下券商分析師,科普基礎知識,不要求傳遞資訊,主要是瞭解相關行業的背景、商業模式和發展趨勢等,這些還是蠻有幫助的。另外,我與助理的工作關係是分工而非協作,我很少會對他們的工作內容做稽核,一般是直接選擇是否採信,這樣的好處是可以極大地節省時間和精力,養成他們獨自對結論負責的態度,可以勝任比其他方式更巨大的工作規模,壞處是容易導致混亂和遺漏,畢竟大家的傾向點不同,這就要求非常穩定默契的關係培養,它需要一個時間過程。(非常認可馮柳的這種分工的做法,以後如果我們開始管理基金也可以考慮採取這種方式)

上證報記者:

從你的最新持倉情況看,也有一些股票是在漲幅較大之後買入的,而且倉位還不小,與你之前強調逆向投資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

馮柳:

看下跌股票的好處是可以有很多時間思考,不至於被市場催促著去行動,且在風險暴露的情況下不容易有意外。但如果那個股票是之前有深刻理解的,那麼上漲買入其實是提高效率和準確度的方式,當然缺點是不容易買夠量,除非其空間足夠大,可以支援你邊漲邊買。有時候可能之前研究過但錯過了,後來被時間和市場教育後有了更深的理解,這種情況我是不介意追漲的;而如果沒有之前的跟蹤鋪墊我就比較少去追,主要是不想把自己放到陌生環境中去面臨誘惑以避免衝動。但如果我知道自己知道它,我是不介意追漲的。

事實上我在加入機構之前投資時也有過很多大漲後再買入的股票,很多人說我只買跌,這是誤讀。

關鍵你得清楚是運氣體系還是實力體系,在實力體系中,要善於集中突破,放勝負手,畢竟好不容易有了幾個瞭解的機會,不全力抓住就太浪費了。有的公司,我持有了較長一段時間,天天感受它的漲跌邏輯,這是在培養強者體驗,在合適的機會就進行模式切換,這並不衝突。當然,考慮到我的能力和積累不夠,大多數情況下我還是遵循“運氣體系”不去追漲的。(很多股民把偶爾的好運氣當做是自己能力的體現,運氣是無法複製的,純靠運氣賺的錢,遲早還得虧回去)

上證報記者:

從公開資料看,你的持倉調倉換股相對頻繁,如果對業績歸因的話,從交易和選股兩方面看,對業績貢獻情況如何?

馮柳:

利潤一定是來自於選股,交易是實現選股的方式,它是成本項,換股較多主要和自己的知識積累不夠有關,看到機會又擔心錯過,那隻能先上車再慢慢思考學習。利潤一定是來自正確的選擇且持有不動,動就意味著糾正和改變,換倉頻繁說明存在錯誤,犯錯的部分怎麼可能還貢獻業績?

當然,交易可以平息內心波動,沒買的時候渴望擁有,思考的客觀性難免受到影響,得到後,怕被傷害的擔憂又會產生,這樣可以平息內心的波動,在反覆中認清自己。我不是個很理性的人,極度情緒化,所以交易有時也是平息情緒的方式,先滿足一個無法剋制的貪婪與恐懼,然後再找到真正的需求,進入賢者時間後才能知道是否是真正所愛,這是我需要反省的地方。(馮柳真是個有趣且可愛的人呀)

從超級牛散到私募大佬,馮柳憑藉什麼?

上證報記者:

根據公開持倉變化,很多重倉股票都賣在了高點,你是如何做到的?

馮柳:

要麼是巧合,要麼就是大家的誤讀。我是長時間滿倉的人,有賣就有買,如果你看見我賣在高點,那很有可能另外一隻股票也買在了高點,我從來不會預先設定好賣出操作,讓自己的主觀降到最低,永遠是迭代它。有些明明不好的持倉,為什麼沒有處理?因為有比他更需要優先處理的股票。所以大家看到有的股票我賣了之後會跌,但也能看到更多的股票我反覆坐電梯,甚至還有賣完就翻好多倍的,這些過去幾年的公開資訊裡都看得到,總體來看,賣完繼續漲的次數是多於賣在高點的。(沒有人能做到每一次交易,每一隻股票都以盈利瞭解,能做的也就是不斷提高勝率,少虧大賺)

上證報記者:

如何進行迭代排序的?

馮柳:

很快,每天花十分鐘把持倉看一遍就行,誰多誰少內心會有感覺的,就跟著心情走,隨心所欲,把念頭放大,決不

隱忍

它。很多人說守股如守寡,需要很強的意志力與堅持,我恰恰相反,有一點不舒服就去處理掉它。如果你現在就不舒服了,市場有無數種辦法讓你更不舒服,隱忍和堅持只能讓你在更被動的時候去放棄,跌十個點你不舒服了,卻告訴自己還能忍,然後跌三十甚至五十個點後忍不住割了,那這種痛苦的意義何在呢?我覺得好的持倉應該是很舒服的,是一種很愉悅放心、可理解的狀態。如果產生焦慮和不安,那一定是有超出了你能力範圍的事情,那就降低它的配置直到恢復輕鬆愉悅,哪怕減在最低點也沒什麼,心安理得的去接受,不該你掙的錢錯過沒什麼好難過的。不怕犯錯是獲得行動力的關鍵,更可以幫助你從負面情緒裡跳出來。(馮柳的這個理念真的有違我對投資大師一向的認知呀,看來投資大師不一定都是超級自律和冷靜的,條條大路通羅馬)

上證報記者:

根據上市公司定期報告,2018年下半年以來,你管理的產品出現在多家公司股東名單上,調倉換股也比較頻繁,主要原因是什麼?

馮柳:

此前持倉主要在港股,下半年A股大跌後,有戰略轉移的想法,所以將資金陸續轉向A股市場。由於基金的規模不小,要在很短時間裡承接主倉位轉移,就會面臨同時買入幾十只股票的情況,有點倉促,來不及精挑細選。事後來看確實買了一些不太好的標的,導致戰略選擇對了但沒有很好的落地,反而給2019年上半年製造了隱患。後來自己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在二季度後陸續調整了持倉,一個個的去處理,慢慢地最佳化,在這個過程中就會給大家留下調倉非常頻繁的印象吧。

其實主要是犯了錯,那自然要去糾正,這次的經歷也給了自己一個教訓,就是任何時候都不能強制給自己一個必須完成的需求,否則很容易被需求牽引而致變形與迷失,越是緊迫的時候越要從容、越要規範好每一個動作。

另外,由於

我滿倉換股的風格

,這會造成每當我有個新主意的時候都得賣一點老股才能買入,所以會給人變動頻繁的感覺,但其實每一次都是長期投資的視角與打算,無奈是主意太多錢太少。另外,

由於我很少調研

,所以對有些變動資訊往往不能及時掌握,主要是在賠率高的階段去承擔不確定性,在部分演繹後基本面需要更多假設的時候,又不能透過緊密的跟蹤去消除意外,所以就很容易在股價還有很大表現前離開。

我的理念本來就是要勇於承擔現實風險,同時要怯於面對理論風險,

所以就會經常出現買了就跌、賣完了又漲的情況,但盈虧同源,因為放棄了這些,組合也就相對更穩健些。(很多我們的客戶怪我們建倉太慢,讓他們買的太少,但是我們團隊目前主要是做資產配置,是幫客戶儘可能實現所有家庭資產的穩健增值,這就註定了我們無法像馮柳一樣讓客戶去承擔太大的風險,畢竟我們也不是職業股票投資團隊)

從超級牛散到私募大佬,馮柳憑藉什麼?

上證報記者:

你現在管理規模很大,不少持倉是中小市值公司,會否對市場造成擾動?你的選股會偏好於小市值公司嗎?

馮柳:

我大部分持倉都是在公司遭遇利空或下行趨勢時買入的,這種情況會比較容易買到足夠的量,有的公司我都買到臨近舉牌線了,但從開始買到建倉結束,通常只會波動10個點左右。價格是搶出來的,只要沒人競爭,資金與籌碼其實幹擾不了市場,價格只是透過資金與籌碼來反映,真正影響定價的是人心與情緒。(散戶的優勢就在於進出方便,這也是馮柳為什麼做了基金經理後整體投資回報大不如做散戶時的主要原因)

我不是風格選手,對行業和市值大小都沒有偏好,現在的持倉從幾十億到幾百億上千億乃至萬億市值(說的應該就是貴州茅臺吧)的都有,去年下半年到現在就有一個超過萬億市值的大藍籌一直是我前幾大重倉股,只是大家在公開資訊裡看不到而已。小市值公司更容易進入十大股東為外界所關注而已,但是實際上的持倉佔比往往沒有外界想象的那麼高,加上披露出來的持倉是不完整的,有不少重倉股未被披露,所以參考價值不大,無需太過重視。

我的規模僅僅透過外部渠道推算出來的資料不是很準確,因為公開資訊以外的持倉也是有一定規模的。

上證報記者:

網上有很多人研究你的持倉,很多粉絲學習並模仿你的投資策略,你覺得“抄作業”這種方式可行嗎?在你看來,學習運用你的策略,要注意哪些方面?很多人說看不懂你的持倉,原因是什麼?

馮柳:“抄作業”這種方式肯定行不通。

畢竟大家看到的公開資訊是延遲很久的,而且我是從一個組合以及流動性上綜合考慮的,未必完全是個股邏輯,很多時候的增減操作可能只是應對臨時的倉位或資金調動需求,不代表任何觀點。並且我有多種打法,有的是投資模式、有的是碰運氣模式、有的只是簡單怕忘記就先買再研究、更有的只是為了滿足高倉位需求的填倉而已,非常隨心所欲,看不懂很正常,畢竟大家的出發點和需求不同。

每個人的自身條件和積累不同,可以借鑑參考,但很多話是有語境和條件的,不能僅僅從直觀上理解。比如我說不太研究,並不是什麼都不看,基本的幾個框架點還是要把握的,無非是尺度放的比較寬而已。並且這種不研究是相對於資深的機構投資者來說,因為我知道自己和他們的差距有多大,但這並不適用於所有人,畢竟我還是有價值信仰和基本商業判斷力的人,在這個基礎上借鑑市場觀點才會更有效一些。

另外,逆向投資不是去找冷門股和垃圾股,我以前也常說要找高關注度低買入度的股票,意思就是要擁抱人群,到群眾中去,和而不同就可以了。當然有人會說我也買過很多冷門,其實主要是我不知道那是冷門股和垃圾股,這是我視野與知識積累不夠造成的,是需要彌補糾正的地方。我是一個有很強框架認識但知識積累很弱的人,所以很多時候會因為知識與資訊掌握不充分產生扭曲,旁人照著我做的去模仿肯定是會有大問題的,很多人講“聽其言不如觀其行”,我不贊成這句話,因為對真誠的人來講,“言”是反映內心的理想追求,“行”卻會受到很多條件的影響。

上證報記者:

對不少投資人來說,規模通常是業績的敵人,隨著你管理基金規模的增加,如何保持良好的業績?預計接下來投資策略會如何進化?

馮柳:

其實,恰恰相反,規模是有助於保障持續和穩定的,市場中不乏規模小更容易做的說法,其實未必全然。小資金對人的心性和運氣要求更高,因為機會變多,誘惑也隨之變多,更容易誘發出內心的貪婪與恐懼,也更容易陷入僥倖從而做出違背原則和紀律的事情。另外,在小規模的時候你面臨的是存亡生死而不僅是榮辱盈虧,這是完全兩種性質的壓力,未經歷之人很難想象體會。此外,小資金的外部資源更少,更容易暴露自身能力的不足。“小規模更容易”往往是錯覺或只是某特定打法的適配而已。對逆向投資者來說,規模大才能更好的發揮體系的作用,避免運氣不佳和情緒衝動的偶然性影響,更容易貫徹自身意圖。(對馮柳以上的觀點我無法完全同意,很多人確實是因為資金量小,急於賺錢暴富的心態比較強,自然適當其反,但如果投資框架和能力都一樣優秀的前提下,資金越小必然利潤更多。)

就我來說,我沒有感受過規模對投資策略的影響,我經歷過各種不同的規模,明顯感到隨著規模的成長心態變得更輕鬆自如、更不擔心意外了。在策略方面就更沒有感受到差別,幾百億跟幾十億甚至幾個億沒有什麼區別,無非是多買一些股票而已。我本來就不是一個有機動倉位操作風格的人,沒有利用過小規模的靈活性,我的工作強度也一直很低,產能始終有富餘,經常處於想法多過資金的狀態,大部分時候無事可做挺無聊的。(如果這樣,那馮柳做散戶時10年900倍的業績肯定是水分很大的,因為他做基金經理後五年才3倍的收益而已。當然也許並不是馮柳自己透露自己曾那麼牛,可能是別人杜撰的)

這個市場這麼大,沒有覺得規模會有什麼影響,雖然買賣的衝擊成本提高了、業績的彈性也降低了,但變得更穩定、更持續了,還降低了意外發生時的傷害,這很公平,有補償就不能算損失,本來我們的目標就不是追逐暴利的高波動,穩健持續自然更好。事實上近幾年如果沒有規模的保護,我很可能會因為一兩筆錯誤而蒙受巨大損失。所以我是歡迎規模變大的,這也符合客戶的長期利益。(馮柳的意思管理的資金多了,可以買更多的股票,分散風險吧,過於分散,穩定性和安全性會提升,但潛在回報率也會相應下降)

上證報記者:

在你持倉中,有一些A股和港股同時上市的公司,你沒有買折價很多的港股,而是選擇貴很多的A股,是如何考慮的?

馮柳:

每個市場有其風險偏好和執行機理,我很難去窮盡理解並闡述清楚,只能按照自己的原則與框架進行,

不佔市場的便宜是我的信仰

,畢竟我不是來糾正宏觀市場差異的,佔便宜是需要支付對價的,這個對價也許是以更隱蔽的形式存在,但因為它的隱蔽導致我不容易判斷,所以就乾脆不糾結它。同樣的商品在不同的市場賣不同的價格不是很常見嗎,為什麼到了股市就不能接受呢,相對貴一點說明這個地方更能體現它的價值,這沒什麼毛病,況且從我過去的多次經歷看,選貴的帶來的回報反而更多,我很慶幸在這方面抵禦住了低價誘惑而沒有放棄自己的體系與原則。

上證報記者:

過去幾年來,市場經歷了多次極端時刻,在市場最恐慌的時候,你都在大幅調倉。您如何做到“不畏逆勢,知止有定”,果斷調倉?

馮柳:

我就把自己放到框架原則和常識裡去,絕聖棄智,讓環境推著我行動,談不上勇敢和果斷,就是順其自然而已,不這樣做可能才需要勇氣吧,因為在人群之中是更恐懼的狀態,它需要更大的堅定和智慧判斷。(不要去對抗市場,順勢而為才是俊傑)

上證報記者:

你每次講投資理念,經常會提到“不爭、絕聖棄智”等道家哲理,你也曾表示受二十四史影響很大,在投資經歷中它們是如何啟發你的?

馮柳:

我讀過很多年的古籍和歷史,裡面有很多人生與故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環境和命運真的很重要。同樣的事情,相同的選擇可以有完全不同的結果、相反的卻也可以有相似的結果,所以個人的判斷是很微不足道的,要習慣把自己交給命運,要善於把自己託付給信仰和信念,有一個適應巨複雜體系的世界觀,但也要找到簡單而堅定的信仰或人生觀、價值觀做依託,這樣才不容易陷入焦慮、迷惑與自責之中。(深有體會,讀史真的可以開拓一個人的眼界和格局)

從超級牛散到私募大佬,馮柳憑藉什麼?

上證報記者:

對於不少投資人來說,會為市場波動而焦慮,遇見風險會想盡辦法從身邊切割出去才會舒服。你說過,從做投資以來,並沒有真正焦慮過。你如何做到與風險相伴而安然?支撐你免於焦慮的東西是什麼?你很少去接觸外界,這是為什麼?

馮柳:

市場波動時也會心情不好,只是沒有達到焦慮的狀態,這裡涉及到詞義的界定,我認為只有陷入了無法面對和解決的狀態才能稱之為焦慮,如果只是不愉快和情緒起伏、但能很快意識並解決,那隻能說是情緒化。我是一個高度情緒化且不太有自制力的人,很多人以為我壓力會很大,甚至有傳聞講還可能抑鬱,我說那怎麼可能,自己一向是零壓力,因為有問題發生就去解決掉它,不會有問題和情緒的積累。如果解決不掉呢,那更沒有壓力了,說明這超出了你的能力,已經不適合面對這個事情了,人沒必要為自己配不上的事情而焦慮,如果你不配這個金錢與名聲,那越早放棄越好,想得到和維持自己不應有的東西是很不明智的行為,這就是貪婪和恐懼。我們最繞不開的是自己,要善待自己,要令自己感到輕鬆幸福愉悅,為了某些並不本質和重要的方面去勉強,導致自己失去了喜樂,這就太想不開了、太執迷於物了。(投資大師都是調整心態的高手)

現在大家對我評價很高,我否認就說是謙虛,但身邊親友卻是相反的評價,其實無非是我更瞭解自己,知道客觀的自己是怎樣的,在拒絕過高或過低評價時就會給人造成完全不同的感受吧。我工作不忙,大部分時候都比較悠閒,接觸外界一般在現有的熟人圈,公開場合就很少,偶爾會接到去做分享的邀請,這種情況一般會拒絕,主要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都是依據常識在做,好像沒有什麼是特別需要指出的,就像一個人去講課,如果總是去說1加1等於2之類的正確但無意義的話,那聽眾肯定會覺得極其無聊。你問到我可以回答,但是你讓我說,我不願意專門去說。

上證報記者:

在你的操作中,我們感受到兩點非常突出:願意主動承擔風險、敢於全部託付給市場。但你強調自己是極度情緒化的人。我們感受到的你,和你的自我認知,差別為什麼非常大?

馮柳:

這不矛盾,因為風險無處不在,你不想承擔也不代表就沒有承擔,無非是從看不見的風險轉移到看得見的風險上去,對我來說,看見反而會更心安些。另外,正因為我知道自己是個很情緒化的人,所以我才不信任自己,轉交由機制去行動,也是因為經歷了太多次情緒搖擺,我才知道什麼情況下會失控、什麼情況下不會,那就事先找到能讓我情緒波動後還能恢復平靜的力量後再去介入,這可以是基本面的強勁也可以是賠率上的補償,就像很多影視劇裡描繪的某些人含著淚告別家人去做一些很艱難痛苦的事一樣,含著淚的痛苦那自然表明情緒上不想去,但機制或者信仰迫使你去,所以情緒和行動是兩碼事,這就是機制以及信念和價值觀的作用。(這個闡釋很到位)

上證報記者:

你經常提到淡化宏觀,但從現實操作情況看,不管是2016年初的南下,還是2018年下半年的北上,你對宏觀大局做到了前瞻取勢,對市場的感知也很敏銳。你是如何感知市場的?主要關注哪些方面?

馮柳:

我腦袋裡沒有宏觀的概念,當然不是說宏觀對我沒有影響,而是即便有影響我也處理不了,所以我不會去分析和判斷環境,能少操心就少操心,但我只是淡化日常的判斷,主要的方向還是會關注的。

熟悉我的人知道,我歷史上對主要的風險和機遇區間的感知還是比較到位的,但這更多的來源於我不參與對這些的利用和把握,就更容易體會到自己內心的感受,否則你的心可能會隨著得失對錯而劇烈擺動。這就是個測不準的市場,你參與了就不容易看清楚,不參與看清楚又沒什麼幫助,

所以我更強調的是應對而不是預判,

讓風險與機遇推動著你去前行,而不是你去無限的追逐,該去哪該怎麼換都是被動應對,不去操太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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