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回到蓋勒特像身著黑衣的佐羅一樣從盤踞很久的713號牢房天花板上躍下,轉眼之間與阿不思武器相對的那一刻。

“原來你藏身的金色飛賊一直在橫樑之上,難怪提貝盧斯他們沒有發現。”阿不思語氣平靜地像在談論天氣,他手中的接骨木魔杖指著對方的臉,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

“你少跟我提起這個人。”蓋勒特的聲音裡帶著顯而易見的不快,通常他流露出這種情緒,周圍人都要把心懸起來。他跨前一步,黑洞洞的槍口抵到了阿不思的額前。

“他害得我喪失歌吟的魔法,這筆賬我還一直沒找他清算。

但是現在我沒時間操心這個泥巴種

——”

“Expelliarmus。”

一道輕鬆的紅光閃過,那把手槍立刻脫離了主人的掌控。它像被磁鐵吸引的鐵塊聽話地落到阿不思的手中,眨眼之間手槍就在白如蔥根的指間被拆卸開來丟到那張堆滿檔案的桌子上了。

“別再胡鬧了。”阿不思微微閉上眼睛,那語氣就像是在教訓霍格沃茨湖邊的山毛櫸樹上、用魔杖捅馬蜂窩的淘氣包。“你在說話的時候注意力沒有完全放在自己的武器上,這讓

我們的

魔杖有了可乘之機。”

手無寸鐵的囚徒目光顫抖了一下,但他仍舊抱著困獸猶鬥的決心一點點向紅髮男子靠近。

“阿不思,事不宜遲,你得帶我出趟遠門。我的弟弟被發現在德國紅十字會的戰地醫院裡。而且我有種預感,我母親恐怕時日無多了……

她總在我的夢境裡喊我和阿爾伯特的名字

……”

蓋勒特低下頭,長長的金色劉海兒和睫毛在微微戰慄著。那一刻,他化作一支沉浸於憂傷中的黑鬱金香。

阿不思稍微睜大了眼睛,直到現在他也沒來得及告訴對方瑪拉已經去世的訊息。還沒等他思忖出合適的措辭通知蓋勒特這一不幸的訊息,那個金髮男子竟然毫無預兆地撲倒在阿不思的肩上。

就在兩人接觸的剎那,阿不思渾身上下的肌肉神經全都繃直了。蓋勒特修長的手已經慢慢爬到了阿不思潔白的領口,金色的腦袋慢慢抬起來,阿不思甚至能看清那金色睫毛上每一滴搖搖欲墜的晶瑩淚珠。

別人不能明白,你肯定能理解我的。

”蓋勒特沙啞的聲音縈繞在紅髮男子的耳邊,那令人心顫的氣息在阿不思頎長的脖頸面板上激起一層顆粒。“你也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

如果給你一個重新見到阿利安娜的機會你會放棄麼?

現在你卻是我的回魂石,我要見阿爾伯特!當初就是我給他取了這個和你相近的名字……”

一抹紅緋掃過阿不思的面頰,拿著魔杖的手慢慢垂了下來。他仰起頭,聽憑蓋勒特的臉在自己的肩頸上摩擦,一陣彷彿喝醉了酒般的眩暈感席捲了全身。這一刻阿不思再次看見那沉澱著美好記憶的清亮池塘,綠葉隨著夏日的涼風飄散在眼前。悠長的笛聲穿透漫天的繁星,化作繽紛的落英停在彼此的髮間。

接著,他的餘光看見蓋勒特那隻藍鑽色的眼睛透過額前的金髮向自己投來狡黠的一瞥。

“別再炫耀你的魅惑術了,蓋勒特。你應該明白這一手對我沒用。”阿不思淡定地說,他一隻手握住蓋勒特的後衣領,把他輕輕拉離自己。

我見猶憐的嬌柔突然間就從蓋勒特臉上一掃而光,速度快地就像一張畫著絕色美人的紙牌猛然翻轉過來,露出了兇悍陰毒的可憎面目。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阿不思頭上那頂繡著金色星星的紫色尖帽子瞬間被驚飛了。

你還真是不懂風情。

臉上掛著冷笑的蓋勒特把雙手放在他自己瘦窄的黑色巫師袍子的尖領口上,隨著嘩啦一聲他將袍子開啟。黑色的下襬也跟著豁然洞開,阿不思這才發現這個混蛋的袍子下面竟然什麼都沒穿!一股令人氣血上湧的火焰猛地從腹腔直衝頂門,阿不思只覺得自己的雙眼在看到那光彩照人、一覽無餘的肉體剎那就被這股怒不可遏的火焰燒瞎了。

“你到底要幹什麼?!”整張臉已經憋紅的阿不思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膊,試圖阻止蓋勒特繼續他那無比荒唐的動作。誰知這傢伙居然就勢一倒歪在了地上,臉上還掛著陰謀得逞的邪惡笑容。

來人啊

——”金髮惡棍用一種陰陽怪氣的、故意拖長了的音調高聲嚷了起來,“

這裡有個傢伙圖謀不軌啊

!”

“胡說八道!”阿不思氣急敗壞地喊道,他被氣得忘掉了周圍的一切,額頭上的青筋也跟著劇烈地跳著。這個該死的格林德沃真是惡性不改!阿不思甚至忘掉了自己是巫師,他直接像個麻瓜一樣伸手想捂住對方的嘴。

可令他惱火的是,他的胳膊卻被蓋勒特一把絞住,那力道大得就像魔鬼網的觸鬚在盤繞。大事不妙,阿不思猛然意識到自己中計,但他想抽回身卻已經來不及了。眨眼之間他就被絆倒在地,至於自己是怎麼倒下的,阿不思卻一點兒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他們兩個人像陀螺一樣在細沙地面上翻滾著,而自己的腦袋撞在一塊鵝卵石上,額上鼓起一個包。他感覺到蓋勒特的手抓住了自己手中的魔杖,於是他死死握住魔杖柄不放。一串紫藍色火花飛了出去,離那金色的腦袋只有幾英寸。憤怒的尖叫聲迴盪在房間裡,阿不思貼在地面上的耳朵聽見傲羅們轟隆隆的腳步聲正從走廊盡頭傳來。

“你這個道貌岸然的無賴。”蓋勒特高興地說,他一手頑強地爭奪著魔杖,一手死死握住阿不思的另一隻手腕把它按進細沙之中。“你的記性是不是已經開始不行了?我們上次見面的時候你還跪在我面前傾吐你那感天動地的愛情箴言。但凡是涉及你的事情,我這胸腔裡的心靈還是很容易受感動的。以至於我還真的差點相信你那可鄙的謊言,以為你只會愛我一個人。可現在才過去幾個月,你就和奧格登那泥巴種勾搭起來了!我現在算明白了,他逼我喝下那毒藥,就是為了除掉我這個障礙!”

“你在胡言亂語。”阿不思竭力保持著鎮定,但他的臉卻已經開始微微發白。“提貝盧斯在你的案件上鞍前馬後奔走付出良多,你肯定也明白毒藥的事情是迫不得已。如果可以的話,我甚至會替你把毒芹汁喝下去。但請你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個不禮貌的詞,我也不許你傷害他。”

金髮男子以一聲冷笑作為回答,他俯下臉惡狠狠地盯著阿不思刻意迴避的眼睛。

看來你對他評價挺高嘛

……”蓋勒特深深吸了口氣,金色的睫毛刻毒地撲扇著。“實話告訴你吧,我必須要去見阿爾伯特,然後帶他看望母親。事不宜遲,我馬上就得走。傲羅們要來了,他們發現我的話是不可能讓我離開紐蒙迦德半步的。

所以你必須配合我!

阿不思緊握魔杖的手卻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戒備。他注視著蓋勒特就像正在看著一個即將裂殼的挪威脊背龍龍蛋,同時阿不思還在掂量著小火龍出殼的一瞬間會有多大的殺傷力。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響,傲羅們已經快要破門而入了。

“離開高塔後我就把魔杖還給你。”蓋勒特的眼睛閃爍著惡魔般的光芒,魔鬼的犄角正慢慢躥出他的頭頂。“我保證這事了結後乖乖和你回到紐蒙迦德。

我要見弟弟,現在!馬上!

如果我不能很快見到阿爾伯特,奧格登這個剛上任的新官可就有罪受了。”

阿不思上次看到蓋勒特這樣專注而堅決的神情,已經可以追溯到多年前的布痕瓦爾德集中營裡、蓋勒特為自己報中槍之仇的時候。他隱隱約約聽見了自己內心的堅定正慢慢崩塌,如同崖邊搖搖欲墜的巨石不斷崩裂的啪嗒聲。

就這樣,他鬆開了那握著魔杖的手。

他們飛出高塔的缺口時,阿不思看見眼前的世界像萬花筒一樣旋轉起來,就在提貝盧斯被魔咒撞倒的時候蓋勒特挾持著他跳下紐蒙迦德的燈塔。這駭人的高度讓阿不思聯想起了霍格沃茨高聳的天文臺,冥冥中他看見無數張暗示命運的塔羅牌在眼前飛舞。只是他並不覺得害怕,那驟然失重的壓抑讓他不由自主地抱住了蓋勒特。勁風呼呼地刮過耳邊,兩人的頭髮在急速下墜中糾纏在一起。他們就這樣在半空中翻滾著落了下來,又在一隻震翅鳳凰的寬闊背脊上著陸。

“你勒得稍微輕一點兒,我快要窒息了。”蓋勒特冷冰冰地說,他的眼睛斜睨著看著懷中的阿不思。

“我很好奇剛才是誰圖謀勒死我呢。”阿不思說著放開對方的脖子,他從容不迫地直起身坐到蓋勒特身後。“這齣戲已經演完了,現在可以把魔杖還給我了吧?”

恐怕不行

……”蓋勒特滿懷惡意地轉過臉盯著身後一臉因受騙而感到惱火的人,“

我還沒跟你好好算算帳呢!

鳳凰載著兩人飛到了紐蒙迦德島上唯一的碼頭,那裡停泊著一艘玫瑰色貝殼鑲成的小船。這就是阿不思從一千海里以外駛進紐蒙迦德海的交通工具,在這寬廣的、佈滿反幻影移形咒的海面上,小船的作用比飛天掃帚可大多了。福克斯停到船舷上,蓋勒特像丟一麻袋土鱉蛋一樣抓住阿不思的後衣領,徑直把對方扔在了甲板上。

這一摔讓阿不思眼睛冒出了不少金星,他看見那個高大的逆光影子拿著接骨木魔杖走到自己跟前,不由得一陣無名火起,於是他趕緊爬了起來。

“你已經違背兩條我們之間的協議了。”阿不思一步跨到剛從鳳凰身上跳進船艙的蓋勒特身後,藍眼睛開始冒出憤怒的光芒。“第一,你答應過不會傷害提貝盧斯·奧格登,可他現在卻已經被你打傷;第二,你答應在離開高塔後把魔杖還給我,可你——”

“第一,”蓋勒特猛地轉過身,他手中的魔杖直接點到阿不思的鼻尖,以至於後者的眼珠都集中到內眼角處。“

奧格登那傢伙把我當傻瓜,還敢戲弄我給我扣綠帽子!

如果不是看在他告訴我阿爾伯特下落的份上,我早一槍打爆他的腦袋了——”

蓋勒特的雙眼冒出賊光,甚至洋洋得意地翻了翻。只不過那神情並不是以往阿不思所熟悉的嬉皮笑臉、樂不可支的樣子,一股陌生的寒意氤氳在兩人之間。

“第二,你別忘了站在你面前的是有史以來最最邪惡的黑巫師,而黑巫師之間沒有那麼多騎士承諾的羈絆。也只有黑巫師可以和我談條件,可惜你又不是。再者,你那個長得跟火神伏爾甘差不多的傲羅朋友穆迪告訴我,

鄧布利多是一個很容易輕信他人的蠢貨

。所以我才和你締結了協議,但我沒必要遵循它。”

蓋勒特用他的魔杖敲了敲船舷,小船立刻像離弦的箭衝出港口,駛入了紐蒙迦德海面上的濃霧中。他再也沒看阿不思一眼,轉身獨自跳進了底艙。

濃霧中疾馳的小船底艙,兩個人沉默地對坐在一張小案几兩旁。瓷杯中的熱咖啡還在緩緩地冒著螺旋形的蒸汽,馬燈的光亮也隨著船體的顛簸而搖晃。

“說吧,把最糟的情況告訴我。”金髮男子終於開口了,“你對我的無禮如此容忍,那肯定是你心裡藏著什麼壞訊息……

我母親死了,是麼?

阿不思沒有回答,他平生很少遇到不敢直視對方眼睛的情況,而眼下他卻只能裝作對那杯咖啡感興趣。

“好,也好。免得受罪了。”

阿不思小心地抬起頭,正好看見蓋勒特正抬手把眼角的淚珠拭去。這令他大為窘迫,趕緊再次低頭看著咖啡。然而面對蓋勒特的催促,阿不思不得不向他敘述自己在麻瓜的精神病院看到瑪拉最後一刻時的情況。

他儘可能地好言勸慰,大大淡化了瑪拉臨終時的痛苦。因為如果什麼細節都告訴蓋勒特,只會增加對方不必要的額外悲傷。只是阿不思看得出,儘管在敘述的時候對方未發一語,但僅僅那輕描淡寫的一點點,也扯斷了蓋勒特脆弱的心絃,傷心的程度遠遠超出阿不思的預料。

“她臨終前提起什麼人沒有?

她有沒有提到

……”蓋勒特低聲說,兩滴淚珠在他的睫毛上顫抖著。“她有沒有喊過——

?”

“她喊過。”阿不思小心翼翼地拿捏著字眼,“她很想念你和你的弟弟,不住地叫你們的名字……你母親說,她不放心你。還有——”

阿不思猶疑起來,他不知道告訴蓋勒特自己曾經對其母親攝神取念是否合適,但最後他決定和盤托出。

“你母親似乎以為她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喊了一聲又一聲:‘埃利希!埃利希!’。她是不是在叫你繼父的名字?她告訴我她想和自己的丈夫葬在一起。”

蓋勒特把臉埋在了自己的手中,整個人宛如蠟塑紋絲不動。

“她再沒有喊別人麼?”

“她……”阿不思再次猶豫了,他想起瑪拉最後一刻確實又喊過一個名字,她在叫一個人。遺憾的是那聲音太小,自己也沒聽清。

沒了,她再沒喊過誰的名字。

良久的沉默。阿不思沒有打擾獨自神傷的蓋勒特,靜靜地陪這個正處於喪母之痛的人坐著,直到蓋勒特終於抬起頭來。

“現在歐洲是個什麼情況,我好幾天沒有看紐蒙迦德的過期報紙了。”

“四月三十號的時候,希特勒和他的妻子在柏林地堡中自殺了。他的宣傳部長一家隨他而去,現在蘇聯的軍隊已經佔領柏林了。”

蓋勒特露出一絲冷笑:“他死了?呵呵,死得好啊。看樣子我和阿爾伯特的名字在麻瓜通緝黑名單上可以被撤銷了。那個三流畫傢什麼時候結婚的?和誰結的婚?”

“聽說是在他自殺的前一天和一個名叫愛娃·布勞恩的女人舉行了簡單的結婚儀式。”阿不思回答道,他抬眼看了看蓋勒特,“你怎麼對麻瓜八卦突然感興趣了?”

“因為我想起了我一個喜歡跳舞的麻瓜前女友,她生前最大的夢想是嫁給你剛才提起的那個死人。只是那死鬼已經有了布勞恩了,所以這個傻姑娘只好退而求其次,想在她的私人飛機駕駛員懷裡找安慰。”

蓋勒特輕輕探過身,紅腫的眼睛已經變得乾澀。

她曾經懷上過我的孩子,阿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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