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好久不見,我是傘大王。

時隔近四個月,我終於寫完了《我非你杯茶》,也就是現在的《她與食物鏈》。

從頭開始追更的小夥伴們可能知道,這篇小說堪稱命途多舛——它經歷了從頭到尾的推翻重寫,經歷了漫長的斷更,經歷了作者心態失衡,甚至是精神崩潰的時光。

寫它的過程中,我給朋友發過一次微信。

我說“我每寫幾百字,就要停下來告訴自己,不要急,慢慢寫,把每一件事都講清楚。”

這就是一篇我如此用心的作品,但很遺憾,我對它最後的樣子並不滿意。

我還是著急了——半途,我意外地需要投入一項重要的工作,花費了我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她與食物鏈》只能退居其次。

投入工作是我的職業道德,所以我決定,《她與食物鏈》不會在知乎加入付費,這是我對你們的道德。

這是一篇我沒有百分之百投入努力的作品,我很抱歉。

不只是對你們,也對我自己,對這篇我投入了許多感情的作品。

《她與食物鏈》的創作過程,是迄今為止最辛苦的創作過程,遠超過《野百合》,超過《浪漫未遂》,超過《風鈴》。之所以跟這三部作品比較,是因為它們都是我的“自我拉扯”之作。

起初,我想表達的東西很簡單——兩情相悅太少,你愛我,我愛他,他愛她……與有情人做快樂事,不問是劫是緣。

哪怕非你杯茶。

但是隨著故事慢慢成型,我想表達的東西也意外地豐富起來,甚至到了後期,我覺得所有人物都已經脫離了我的掌控,開始有了他們自己的意志。

可以說,我是袖手旁觀著,看著他們每個人做出了選擇。

每個人都做出了自己唯一的選擇,而不幸的事情無關任何人的意志,必然會發生。

好像我的每一篇後記,都要剖析一下人物,這一次,在這之前,我想小心地輸出一個觀點。

我真的非常討厭所謂“純欲”,我認為這個詞背後隱藏的資訊非常的不友好,不健康。

尤其是對女性而言。

純就是純,欲就是欲。

純欲不是所謂的“反差萌”,純欲是割裂,是矛盾。

清純但充滿智慧,誘惑但堅守道德,女人能表現“反差萌”的優秀品質太多了,何必非要用純欲來割裂自己呢?

純欲這種氣質,太過幼態,又太過易得。

它要我們像孩童一樣天真、懵懂、羞怯,卻又總是大膽地向世界袒露一切,毫無保留。

它要求我們對世界的陰暗和危險渾然不知,睜著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去親吻毒蛇。

它要我們像蕩婦一樣放浪、誘惑、輕浮,卻又總是小心翼翼保留著那些所謂“珍貴”的東西。

它要求我們放低姿態,放下尊嚴,放棄抵抗,去成為任何人唾手可得的一塊糖果。

純欲,讓女人心甘情願被分食,被掠奪,被物化。

它暗示女人去迎合,去順從,將自己束縛在別人定下的標準裡,矛頭對準同類去競爭。

它在拐彎抹角地給你洗腦,告訴你,獲得男人的愛,你就是好女人。

醒一醒,醒過來。

一定會有人覺得我在危言聳聽,覺得“純欲風”就是很美,我就是天生喜歡。

當然可以,審美是多元的,我不綁架任何人的審美。

但我希望每一個人都能給自己五分鐘,好好想一想,你是喜歡“純欲”,還是喜歡“流行”?

你是真的希望自己“又純又欲”,還是因為身邊的環境告訴你,這是對的,這是好的?

純欲的美,它帶給你的恭維和凝視,真的讓你感覺舒適嗎?

是什麼時候,你開始覺得想要漂亮,就一定要有白的面板,粉的嘴唇,圓鈍的鼻頭,天真的眼神?

是什麼時候,你覺得性感就是纖弱的四肢,沒有一點斜方肌的肩膀,想要性感,就要把自己塞進童裝裡,擺著天真的表情,露出儘可能多的面板?

在這種情況下,你真的能分清愛情和貪婪,愛慕和垂涎,愛護和馴化嗎?

我不會給出任何的答案,這些也是我從未停止思考的問題。

我寫了“止言風”,我有史以來寫過的最不聰明、不可愛、不討喜的女主角。

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物,沒有文化,沒有智慧,沒有改變命運的好運氣。

站在G城之巔的時候,她以為可以碰到星星,但那是地獄的鬼火,最終將她燒成灰燼。

一個清純、美麗、性感、糜爛的女人,一個把純欲兩個字刻在骨子裡的小姑娘,我想,我們看到了命運給她的答案。

究竟是什麼毀了她?

愛情?慾望?虛榮?還是G城?

都不是吧。

是那些人的愛,帶著凝視的愛,一步步幻生出爪牙,將她拖進地獄。

她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在凝視她,從頭到尾,包括薄修煜。

薄修煜也是我寫過最不像樣的男主角了,一個整日混跡在臺球廳裡想媽媽的混混,他真的能改變止言風的命運嗎?

就靠愛情?恐怕只有他自己相信吧。

他同樣也是G城的一粒灰塵,不被需要,也不被愛,就像潛伏在屋子裡的蟑螂,開啟燈就會躲進陰冷潮溼的縫隙。

他保護不了任何人,但他盡力了。

他和止言風互相需要,也只有他們彼此需要——一旦少了一個,另一個也就變成沒有根的水草,再也不會有存在的意義。

還有紅毛,這個倒黴蛋,輕浮又講義氣,粗俗又重感情。

他的愛人,一個連名字都沒有出現的吧檯妹,儘管沒有站上G城之巔,卻依舊在泥濘的最底層被凝視著。

其實他們沒做過什麼壞事的,但命運還是施以懲罰。

最後紅毛找到容明澤,報復容明澤的兒子的時候,他未必不知道那個孩子的無辜,但是沒辦法,他是混混。

沒辦法的事情太多了,容明澤是所有“沒辦法”的總和。

他是這麼矛盾,惹人生厭,但你就是會想知道這個人背後的故事。

父母之間離奇的恩怨讓他對愛失望,失去信任,甚至充滿恐懼。

他必須要證明愛的不存在,才能夠說服自己一切是正常的,父母之間互相算計,把孩子當作籌碼是正常的。

否則他該怎麼面對自己的家庭呢?他也曾選擇逃離,但最終沒有勇氣。

我本來準備了很多筆墨要去寫他,但不得不取捨的情況下,他成了“舍”的那一部分,這也是我很遺憾的地方。

還有另一個男人,那位“睡遍G城”的男主角。

如果你覺得這個角色是在內涵某個人,不要懷疑,這就是我的本意。

但又不全是——某人還不如他有魅力。

他曾經是G城裡的一隻蛆蟲,沒有錢,被扒光了綁在臭烘烘垃圾箱上,用縫在內褲上的五塊錢吃了一包泡麵。

面對自己富有的情婦,明明對方是一個氣質優雅的舞蹈家,他卻在潛意識裡把對方扭曲成一個“三角眼、蒜頭鼻、狐臭洗都洗不清”的醜八怪。

他知道自己是被迫的,這種委屈讓他失衡,甚至報復性地把更多女人送上絞刑架。

垃圾一個。

至於向楠,她可真是個複雜的女人——曾經她只想要錢,為了錢可以出賣自己的身體和尊嚴。然後她愛上了金主,為了金主出賣身體和尊嚴。當金主的拳腳砸下來的時候,她終於想了起來,自己最初不過是想要錢而已嘛!

於是她偷走了錢,用錢去當別人的金主,以為這樣能換來尊嚴。

當她意識到自己是止言風的替身的時候,曾經想要與之競爭,但最終她明白這種“雌競”實在無聊,於是整了容,留下一張字條,朝容明澤豎了一箇中指。

“把一切都給我,你願意嗎?”

向楠寫這張字條時是哭著還是笑著?

我不知道。

在故事的開頭,我寫了一個看似與主線完全無關的情節——原定的廣告女主角被自己的情人無情踢開,黯然離去。

她喊了很多遍:我十七歲就跟你了!

這像是這個故事裡的一條詛咒——止言風的十七歲,向楠的十七歲,好像都扭轉了她們的命運。

但關鍵好像又不在於“十七歲”,一個女人,如果自行放棄武裝自己的力量,仰人鼻息,攀附於男人,依賴男人的凝視收穫被愛的滿足,那麼是註定要完蛋的。

這一點與女人是否富有,是否高知,其實沒什麼關係。

比如說容明澤的母親,一個富有的,優雅的,知性的舞蹈家,名利雙收,為了留住男人的愛把自己的兩條腿都給弄斷了。

再比如薄修煜的母親,一個順從的,溫柔的,嬌弱的服務員,義無反顧,為了男人的愛可以拋家棄子,什麼都不要。

最後的結局如何呢?

男人覺得他兩個都愛過,兩個都虧欠。

但他又告訴自己,這種虧欠也非他所願,他享受虧欠,喜歡這種風流債,甚至覺得自己真是個不逢時的浪子。

真是委屈他了。

垃圾就是這樣,哪怕死了,也會留下一大堆根本就沒有人能解決的問題,釀成無數避免不了的悲劇。

至於這個悲劇的結局,大家都看到了,沒有什麼好解析的。

從一開始,這就是註定的結局了。

最後,就像我之前在微薄說過的,寫完了這一篇,我要長期,無限地休息下去。

我之前常說“市場對我做出了它的選擇”,如今,我也做出了我對市場的選擇。

如今休去即休去,若覓了時無了時。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大家依然是我最親切的小夥伴,我也依然是大家最親切的傘大王!

祝大家健康、幸福,保持單純而不被單純所害,直面慾望而不為慾望所累。

鞠躬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