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1 《林中空地上的狄安娜和眾仙女》赫德弗裡德斯·斯哈爾肯（荷蘭，1643–1706）

中國國家博物館推出的 “倫勃朗和他的時代：美國萊頓收藏館藏品展”，還有一幅反映月亮女神和狩獵女神狄安娜的精美油畫《空地上狄安娜和她的仙女們》（圖1）。這幅畫是荷蘭畫家古德弗裡德斯·斯加爾肯（Godefridus Schalcken，1634-1706）的作品，反映的是狄安娜女神和自己侍女們在打獵回來後，在隱秘的山林中休息並準備洗澡的場景。

斯加爾肯的老師的老師是倫勃朗，所以這位畫家也算繼承了倫勃朗的衣缽，他的作品受倫勃朗的影響，極為追求光影的對比，而且畫風精緻光潔，這種特點也體現在《空地上狄安娜和她的仙女們》這幅油畫中。畫中的女神狄安娜正準備寬衣解帶，走進林中的一片池塘中洗浴。

狄安娜在林中隱秘的水池中洗浴的場景，是西方藝術史上很常見的一個主題。這種場景很符合狄安娜作為獵神的身份，因為狄安娜就是一位痴迷打獵的黃金剩鬥士。

確實，狄安娜是一位出身高貴，眉清目秀，齒白唇紅，丰姿卓約，風情萬種，勾魂攝魄，集中了上天能夠給予的所有美好和優點的天之嬌女和超級女神，但她最後卻選擇了一條自由自在、潔身自好、終身不嫁、暴殄天物的黃金剩鬥士之路，她最喜歡帶著一群獵狗呼嘯地穿過荊棘遍佈的灌木叢，在遠離人間的山林之中肆意地奔跑和追獵。這不得不讓她周圍那些貓著腰努著勁準備拱白菜的眾男神們灰心失望。

追根溯源，狄安娜會成為獨身主義的先驅，最有可能是受到她老媽暗夜女神勒託的刺激。當年她老媽受到天后赫拉的迫害，被巨蟒皮同追得滿世界亂跑，最後在羅德島上生下了她和弟弟阿波羅。然而命運多舛的勒託生阿波羅時難產，十多天都沒有生下來，害得剛出生沒幾天的小狄安娜不得不扔掉身邊的玩具開始火線學習婦女分娩知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幫她老媽生下了弟弟阿波羅。雖然作為一名合格的助產士，小狄安娜出色地完成了搶救她弟弟的任務，但親眼目睹老媽受難全過程，還是讓她瞬間感到這個世界對女人潛在的危險和滿滿的惡意。幼小純潔的心靈受到了嚴重摧殘的狄安娜回到奧林匹斯山認祖歸宗之後，立刻祈求宙斯賦予她永恆的童貞，併發誓這輩子只做自己最喜歡的事，寧可一大早帶著獵犬在灌木叢中漫步，也絕不願挽著男人的胳膊在院子裡溜達。

狄安娜是宙斯最可愛的小女兒，也是宙斯最喜歡的小女兒。“勒託也在戀愛中與神盾持有者宙斯結合，生下喜歡射箭的阿波羅和阿爾忒彌斯。他們是宙斯所有子女中最可愛的兩個。”他對狄安娜的喜愛簡直到了毫無原則的溺愛程度，永遠對她充滿了慈愛之心，狄安娜提出的要求無論是合情合理還是喪心病狂都總是有求必應。所以當狄安娜出乎所有神靈的意料要求做一位永葆貞潔的處女之神的時候，宙斯竟然還是笑眯眯地答應了，而且為了讓這位寶貝公主順心如意過上衣食無憂的富貴生活，還額外附送了幾十座物產豐富有吃有喝的城市。

這樣還不夠，愛女心切的宙斯認為，萬一這些城市交不起租子，自己的閨女豈不是會因為沒有丈夫這種長期飯票從此餓死在街頭？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宙斯還把陸地交通和港口收保護費的特權交給了她，這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作為一名女性羅賓漢從林中跳出來，用箭挑飛過往商賈行人的帽子，然後留下一地雞毛飛身而去。為了讓小公主不受到森林中可怖的兇猛野獸的傷害，慷慨的眾神之王又挑選了無數的寧芙仙女當作她的侍女，還讓鐵匠之神武爾坎努斯給她打造了一把如新月般的神弓，所以富得流油一身裝備齊全的狄安娜公主終於可以開開心心放心大膽地在林地中馳騁追獵。

圖2 魯本斯《狄安娜和她的寧芙仙女們正在狩獵》，油畫，尺寸不詳，私人收藏

巴洛克藝術大師魯本斯曾經創作過多幅有關狄安娜狩獵的油畫，其中一幅是《狄安娜和她的寧芙仙女們正在狩獵》（圖2 Diana Huntress and her Nymphs）。對於魯本斯的藝術形式，法國傑出的畫家德拉克洛瓦曾評價說：“他的藝術語言貌似粗魯，令人不快，但卻能以最悅耳的的語言用於表達最細緻的感情。”魯本斯的畫作常常意味著激烈的人體運動和飽滿熱情的色彩運用，以呈現出人物鮮活強大的生命力。這一點典型地體現在狄安娜狩獵的場景之中。畫家對人體表情和運動的把握，乃至對各種動物形態的描繪都具有極高的造詣。

圖3 阿諾德·伯克林《狄安娜的狩獵》，1896，油畫，尺寸不詳，法國奧賽博物館

瑞士象徵主義畫家阿諾德·伯克林（Arnold Böcklin 1827–1901）是具有神秘憂鬱氣質的畫家。他的畫作常常充滿了幻象和寓意。他的作品《狄安娜的狩獵》（圖3 Diana‘s Hunt）收藏於奧塞博物館，透過精細的繪畫手法描繪了狄安娜和她的侍女們追逐野鹿的情景。畫面左邊大樹底下有一頭中箭臥倒在地的小鹿，頭上頂著一顆小月亮的狄安娜躡手躡腳地追了過來，生怕驚動了中箭的獵物，後面的侍從和獵狗則有些大呼小叫地跟在後面，最後那位侍女正低著頭小心地過一道有水的山澗，讓觀者體會到一種凡人打獵生活的趣味。（未完待續）

（“閒話美術史”系列即將由中國青年出版社整理出版，敬請期待美柔汀著《博物館裡的神秘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