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Don't Live Here Anymore - The War on Drugs

在保留了heartland rock根基的同時向軟搖滾/流行搖滾進發。這一次,TWOD剝去了朦朧的迷幻音色,選擇用更加清澈、更加晶瑩的聲音描摹出秋冬季節獨有的絢爛。這張專輯看似輕鬆愜意,但它是典型的“聽眾投入越多收穫越多”的作品。偏向流行化的管絃樂組、合成器組編排,都是溫馨圓潤的,但也是足夠獨特的。

Track02 Harmonia‘s Dream 和 Track03 Change 就是看似流行簡單,實則匠心滿滿的作品。前者繼承了前作“夢醒”的特質,用合成器鍵盤當作警鐘,又反覆把電吉他的律動玩出花。隨著高頻的器樂組音量增大,人聲也變得微弱,只留下一句“You’re on your on”,自覺地回到了美夢中。後者在六分鐘的時間內經歷了多次“change”:從“什麼都會失去”到“改變很難”到“我會行動”,每一次思想的改變都會伴隨強力的失真吉他演奏。每當出現人聲的空缺,合成器都會從高處一路下滑,去尋找音色相近的吉他。

這種設計的前提就是設定好heartland rock的核心——磅礴的副歌旋律+澎湃的吉他演奏。這種瞬間爆發的生命力,從Bruce Springsteen到The Killers,都被用來當作音樂的主要賣點。而The War On Drugs在此基礎上引入了更精緻的合成器、節奏吉他,在釋放衝勁的同時盡力地挽留住溫柔感、細膩感。主唱Adam略顯低調謙遜的嗓音便也說得通了。在經歷了比較平庸且雷同的鼓點之後,Track04 I Don‘t Wanna Wait 似乎有意提高了節奏組的地位:先用電鼓引入,後上踢鼓,馬上又把舞臺讓給電吉他。可最終鼓組和貝斯仍舊淹沒於混響極大的旋律器樂中。略微帶一點硬搖滾質感的電吉他匆匆收了尾,迫不及待地駛向前方。就像Nebraska那趟跟隨著主角一生的觀光列車,這張專輯同樣充滿了行進感。但是更像是大雪天漫無目的地前行,大體一看是單調的,但每一寸生命的跡象都是令人驚喜的。

Track05 Victim就加快了腳步。更加急促的軍鼓催促著律動感極強的bassline,人聲也被修理得充滿了懷舊感和神秘感。在中段,人聲每詢問一次“who are you?”,電吉他就做出一點奇奇怪怪的迴應。不變的是不停催促的鼓點。合成器就像雪地上方閃著光的精靈,吸引著人們繼續前進,想要一探究竟,但最終只留下了空寂的迴響。如此解讀,人聲反覆吟唱的“我的慾望害了我自己”便顯得格外有趣可愛。Track06 I Don’t Live Here Anymore 同樣是男女對唱的橋段,其靈動性和多變性超過了去年The Killers和Weyes Blood合作的My God。女聲只在副歌部分出現,溼度極高,更像是輔助的和聲。當主歌部分表現的遲疑、預副歌表現的決心都鋪墊到位了後,副歌部分颯爽的“walk through the darkness”,“walk through every doorway”成為了整張專輯最棒的咬字。充滿神性的二重吟唱有了更強的說服力。當然,為了防止聽感過於雷同,他們在Track07 Old Skin 前半部分加入ambient元素過渡,在Track08 Wasted 加入了重反拍的舞曲節奏,在Track09 Rings Around My Father‘s Eyes 順理成章地向鋼琴芭樂繼續探索……但是不變的是,無論編曲元素如何改變,heartland rock最核心的“力量感”並沒有改變。哪怕旋律線並不是最讓人喜歡的,吉他音色和合成器音色一定是足夠閃亮的。他們很會安排和聲,並且會調整不同聲部的音量來達到強調自身創作理念的目的。能夠一層層地將這些金光閃閃的體育場搖滾大件疊起來,井然有序且整體自洽,足見其強大的編曲與演奏功力。

最後借專輯的一頭一尾Track01 Living Proof 和 Track10 Occasional Rain 說一下整體感受:這張從聽感到內容都閃閃發光的專輯體量小,但足夠完備。他們從專輯intro就開始尋找“活著的證據”,走了一路最終仍然是“where should I go?”只不過與這張專輯的基調一樣,主人公最終是“feeling free”的:在輕快的、富有節日氛圍的鍵盤演奏下,Adam溫柔地唱著“Keep on moving at your pace。。。It’s only some occasional rain”。似乎這次雪地之行是一個苦差事,但主人公是欣然接受的。專輯名是“我再也不會活在這裡了”,但是整張專輯都是“living proof”:為了忘卻或重聯過往的回憶,從這裡旅行到那裡,雪地裡都是腳印……這或許也就是“live”本身了。

這並不是一張突破性多麼強或震撼力十足的作品。但是它足夠溫柔,足夠治癒。感謝秋冬季節有它的陪伴。

推薦程度: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