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集

惠山很少見到空調，當我和表弟走進餐廳，頓時感到一陣涼意，原來房間裡裝了空調。表弟感到好奇，問我為什麼這麼涼快？我小聲告訴他有空調。表弟對空調這玩意不太瞭解，沒有多問。

我們進來後，麻子哥站起來和我打招呼。我掃了一眼桌上的人，除了麻子哥和林慧玉，還有兩名陌生男子。他們四十多歲的樣子，穿著白襯衣，黑西褲。麻子哥先給他們介紹了我，說我是中國的大學生，家裡做很大的生意，主要從事服裝貿易。

兩名男子對我肅然起敬，主動站起來和我握手。我非常尷尬，因為家裡根本沒有做什麼大買賣。母親下崗後再創業，開了一家服裝店，生意做得也不大。

麻子哥又給我介紹兩名朝鮮男子，他們都是交通部門的幹部，級別多高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一個是金局長，一個是李處長。金局長大腹便便，戴著一副眼鏡。李處長瘦一些，戴著一塊金色的表。

彼此寒暄完，麻子哥開門見山，說今天約大家一起吃飯，主要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發展革命友誼。第二件事，是有生意想和我談。

麻子哥是老江湖，發展革命友誼是客套話，請我吃飯的真正目的是談生意。我開門見山，問麻子哥什麼生意？麻子哥說等上菜了再說。

漂亮的服務員開始上菜，大多是朝鮮傳統美食，有泡菜、明太魚、冷麵、烤肉、大醬湯、壽司等。非常豐富。這是我來朝鮮之後，吃的最好的一頓。表弟更是傻眼了。

我們邊吃邊閒聊，金局長和李處長跟我套近乎，讚揚我朝鮮語講得很棒，交流起來很暢快。

和他們聊天得知，他們沒少和中國人打交道，他們在交通部門工作，家裡親戚做生意的不少。他們利用手裡的關係，從事一些私人外貿活動。所謂私人外貿活動，就是找人到中國採購一些商品，到朝鮮賣。

李處長說，和其他中國商人打交道需要翻譯，溝通起來麻煩，今天能認識我，非常開心。兩名朝鮮幹部心理想的什麼，我已猜出大概。

我說自己從小在鴨綠江邊長大，學的朝鮮語專業。金局長朝我豎起大拇指道，我們共飲鴨綠江水，今天聚在一起是緣分。

李處長說，中國應該多培養一些我這樣的大學生，中朝兩國友誼是先烈用血凝聚的，年輕人要把這份友誼發揚光大，將來並肩作戰，打敗共同的敵人美帝國主義。

兩名朝鮮幹部慷慨激昂，我只能微笑著連連點頭。說罷，李處長掏出煙，給我們都發了一根。我表示不會抽菸，李處長驚訝地說，男人怎麼能不抽菸？抽一根試試。

我尷尬地接過香菸，發現是727香菸。李處長起身給我點菸，他用的打火機看起來很有個性，像個火箭模型。

我受寵若驚，抽了一口煙，覺得有些嗆人。林慧玉看我抽菸咳嗽，忍不住捂嘴笑了。

麻子哥又是招呼大家吃菜，又是又給我們倒酒。我本想喝啤酒，但兩名幹部都喝白酒，我也只好硬著頭皮喝白酒。好在朝鮮白酒度數不高，後勁不大。我沒有喝趴下。 酒過三巡，麻子哥終於談到正事。他從中朝貿易形勢談起，表示中國這些年發展很快，機會很多。朝鮮市場上流通的商品很多來自中國。如果我們一起做中朝貿易，絕對能賺到錢。

我尷尬地說，我還在上學，沒有做生意的經驗。金局長說，不需要什麼經驗，我只需要到中國聯絡商家採購貨物，貨物如何賣出去，他們有路子。兩名幹部非常誠懇。

麻子哥建議，我們四個人合夥，沒人先投一千美金。等我回中國後採購一批貨，帶到朝鮮賣，如果賣得好，再擴大采購規模。一千多美金對我來說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麻子哥說第一批貨的採購清單，金局長到時候會發給我。我把貨物帶到朝鮮後，會有人和我接頭。金局長他們不直接參與採購和銷售，接頭人是他們的親戚。

雖然我沒有做過生意，但有些心動。在朝鮮的這些日子，我發現朝鮮很多生活物資確實匱乏，如果能把中國製造帶到朝鮮賣，也未嘗不是一個機會。兩名朝鮮幹部，還給了我一份手冊，主要是一些注意事項。

我們在餐廳吃了三個多小時，聊得非常開心，表弟一直沒說話。等到快離開的時候，表弟說他也有興趣加入。金局長這才注意到表弟，我給他們介紹，這是我表弟。

麻子哥又介紹了表弟的家庭背景，談到了舅舅是紡織廠的領導。兩名朝鮮幹部表示有機會，想結識舅舅。大家也同意表弟加入。不過是以我的名義加入，相當於我出兩千美金，算表弟一份。

離開餐廳的時候，兩名朝鮮幹部送我們到樓下。他們喝了不少酒，和我們握手告別。說等幾天再談具體事項。

金局長問我們住哪裡？我說住紡織廠家屬區，金局長要開車送我過去。我連忙拒絕，說有朋友來接我。金局長沒有勉強我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中朝貿易機會很大。

金局長和李處長開車離開後，我又和麻子哥告別。麻子哥騎摩托車，雖然想送我回去，但摩托車上載不了這麼多人。麻子哥跨上摩托車，戴上安全頭盔後，林慧玉也上了後座。

麻子哥朝我揮揮手就離開了。摩托車開出幾十米後，林慧玉突然回頭看我，露出淡淡的笑容，我也微微笑了。

等到他們走遠，表弟感嘆道，林慧玉這麼漂亮，誰要是娶了她，那該有多幸福。我就不明白，她怎麼會看上麻子哥。

你不明白的事多了去，你先弄明白崔英姬為什麼喜歡你情敵吧。說到崔英姬，表弟有些失落。我趕緊安慰他，崔英姬一定是被你情敵的花言巧語矇騙了，以後你跟著表哥混，表哥教你如何追女生。

表弟激動地問，真的嗎？我笑著說，那當然了，誰叫你是我表弟呢。然後，我發現表弟高興地要牽我的手，我趕緊甩開了。

天色已晚，有燥熱的風吹來。惠山街頭很空曠，路人很少。低矮的老舊建築，在霞光下熠熠生輝。

表弟問我，為什麼不要金局長開車送我們回去？我說，你沒看到他們都喝高了。酒後開車很危險的，弄不好小命不保。表弟沒說什麼，接受了我步行回家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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