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萬夢星

沒有什麼原因,我對故宮和那些老東西有一種莫名的喜歡。

有了這個原因,我翻開了那本書櫃中央的《我在故宮修文物》。

不同於清宮戲中的故宮帶給我的感覺,大氣磅礴的太和門廣場,勾心鬥角的後宮……書中所形容的故宮裡的時間很慢,每一步都不急不緩,不緊不慢。​

簡樸的小平屋,被落葉襯得格外蕭條,這裡,“西三所”,正是野史中“冷宮”的所在地。

誰也不可能想到,正是在這樣一間間平凡至極,甚至有些殘破的小平屋裡,在那一雙雙精巧的雙手下,不少文物“起死回生”。當早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層層樹葉的遮擋,照進故宮“西三所”時,他們總會提著打來的水,推開層層疊疊的八扇硃紅色的門,然後待到一切都準備就緒,投身到一天的工作中去。我隨著書中的描述,彷彿身處其中,走到牆邊,彷彿還有已經掉漆的角落,坑坑窪窪的牆面彰顯著這裡的歷史。工作室裡很安靜,靜得只有他們來回踱步、尋找修補工具或材料的腳步聲。毫不誇張地講,這種時候,就是一根針掉地上的聲音都會清晰至極。

普通的穿著,不加修飾。如果將他們安於人群之中,他們將消失於通常。

他們言談隨意,與他人都無異,很平凡。而正是這一批平凡的人,才造就了許許多多文物重見天日的不平凡。他們是全中國最頂尖的文物修復專家,他們是文物的醫生,可他們從不因此而自命不凡。當看著自己修的文物被搬進展廳,在廣大群眾中展示之時,他們倍感欣慰。這是一種難以用言語所表述的成就感。

《從前慢》中唱得好: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做一件事。擇一事,終一生。

雖是孤寂,卻在另一方面為匠人們營造了更好的工作氛圍。他們就在這麼孤陌的環境中,為了更好地修復文物,他們用身體去體驗,用靈魂去感悟。隨著科技的發展,電腦技術的不斷進步,許多書畫方面的文物修復已然不需要手工,手工文物修復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巨大沖擊。對此,匠人們很坦然,他們認為,暫時的衝擊終歸是暫時的,機器畫不出山水的神韻,寫不出人間冷暖世態炎涼。

牆外是遊客們高聲的談話聲,而牆內卻是隻有呼吸聲、敲擊聲和腳步聲。彷彿那一堵牆可以隔絕世俗,而這些文物修復專家們置身世俗之上,超脫於物質層面,專注於工藝的價值。他們表示,每次出故宮,都覺得來到了一個新時代,時代的節奏變快,而與此同時,也更嘈雜了。他們還是更喜歡故宮裡靜謐的生活。

一件傳世的青銅器,歷經時代風塵、戰事四起、朝代更替,上面會有不同程度的鐵鏽。新做的青銅器不可能有那麼多鐵鏽,因而要“做舊”。沒有超人的耐心,根本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樣……

為了解大漆,閔俊嶸跟著房山的漆農一同去採漆;為了更好地修古琴,閔俊嶸拜師學琴。他說:“不會彈琴,那怎麼可能修得好琴。”……

鐘錶組在修鐘錶時,若是齒輪少了一個尖端,他們會將缺口補全,而絕不會捨棄整個齒輪;木工組在修傢俱時,也在最大程度上保留原來的材料,絕不因破損而更換大件……關於最小干預原則,簡單說,就是一絲不苟,最大程度還原原狀,沒有創造性元素,一切都按照本身的模樣……

某宮廷鐘錶機芯裡的氣囊原料為進口羊皮,薄如棉紙,可是原料已盡,展覽又迫在眉睫。王津又是轉念一想,民國紙幣柔韌度很強,用以替代羊皮再好不過。又一次化險為夷……

匠心匠造,不急不緩;匠心匠造,一絲不苟;匠心匠造,隨機應變。

匠心匠造,如此甚好。

擇一事,終一生。

匠心凝成匠魂,那是一種追求極致的最高境界!

合上《我在故宮修文物》,將手搭在微微粗糙的封面上,虔誠而真摯,陷入了沉思。匠心,是一種精神;匠人,是一種尊稱;而匠,是一種靈魂。

感謝那些在文物背後,以匠魂辛勤付出的匠人們。正因有他們的存在,才有了中華文化的傳承千古,流芳百世。正因有他們的存在,才使得我們懂得“匠魂”的重要性。

謹以此文獻給心懷匠魂的匠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