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動技術民用化是一種趨勢，未來很可能會和語言識別技術一樣，成為智慧裝置的“標配”。在VR、眼動控制、使用者體驗的市場需求面前，國內的眼動科技產業的公司卻存在空白。技術成熟了，下一步，要讓技術進入市場。

作者｜郭寶婷

編輯｜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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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動儀早已不能停留在實驗室了。

作為心理學實驗室三大研究儀器之一，眼動儀會追蹤眼球運動和注視位置，用於注意力、疲勞度等認知心理學研究。它軟體和硬體技術門檻高，雞蛋一樣重、眼鏡一樣大的頭戴式眼動儀，價格就要幾十萬人民幣。

實驗室外，“讀眼”市場的需求與空白其實非常大，特別是在虛擬現實領域。如果VR頭顯內嵌眼動追蹤，場景就會隨你眼睛移動來變化，影象渲染效率更高，畫面更逼真。同樣的技術還可用於移動終端，比如手機攝像頭裝載眼動追蹤，可實現眼動打字、眼動翻頁、眼球解鎖。

智慧裝置攝像頭都內嵌眼動追蹤技術的一天，或許不遠了。然而，國內竟沒有專業的眼動技術公司。

美國威奇托大學（Wichita State University）心理學系終身教授、優視眼動科技公司創始人何吉波，是中國最懂眼動技術的人。北京大學心理系學士、美國伊利諾伊大學心理學碩士、博士，後來又創下美國最年輕終身教授紀錄。然而，多年來在心理學實驗室成長的他，抱持的是“做出東西來”的決心。以學界為靠山，眼光看向的是市場。

何吉波下定決心，把眼動儀從實驗室帶向市場。

讓VR成本降低一半

談到眼動追蹤技術的市場空間，國外相對成熟。谷歌和Oculus都高價收購了眼動技術新創，為的是搶先開發載有眼動追蹤的VR裝置。

然而在國內，眼動儀應用還大比例停留在實驗室中。

優視眼動是中國第一家專業科研眼動儀公司，目前的大單使用者來自高校實驗室和諮詢類公司的實驗室，年底前預計達到260萬銷售額。公司也正在與汽車和航空公司合作，為其建造駕駛模擬器和飛行模擬器實驗室。

但何吉波不滿足於此，用於科研的昂貴儀器，要做，因為他們是國內最專業的。但最終會面對大眾市場的需求，提供眼動追蹤技術解決方案，落地市場。

何吉波告訴Xtecher，“每款眼動儀都有一個細分市場，比如瑞典的Smart Eye強調駕駛研究，Tobii做使用者體驗，EyeLink主要做的是閱讀研究。優視眼動在目前階段強調的，除了科研，就是虛擬現實。”

何吉波認為，這條走向市場的路，就是虛擬現實。他看準了VR領域的商機：“我們正在把眼動追蹤做到虛擬現實中去解決眩暈問題、提供新的互動形式，它是可以成為大眾消費品的。”

VR是目前最需要眼動追蹤技術的領域。或者說，眼動追蹤本身就是對VR的補充。眼動追蹤技術會給VR帶來一個技術突破——漏斗狀渲染，讓VR裝置的成本降低一半。

何吉波告訴Xtecher，“要保證使用者不眩暈，就需要維持極高的取樣率和解析度，所以目前VR的電池成本和渲染成本非常高。”

漏斗狀渲染是一門選擇性渲染技術，簡單來說，它只對視網膜的中央凹聚焦的部分進行高質量影象塊渲染，因為人眼只能看清這一小塊區域。沒有眼動追蹤的VR，無法識別出這塊區域。實現它，需要繪製的畫素就會減少30%~70%，大大降低電池成本。

目前Oculus 的VR頭顯售價為499美元，HTC Vive為799美元。但優視眼動已經有了成熟的眼動追蹤解決方案，可適配Oculus、HTC等市面上大部分VR頭顯，讓售價定到199美元。

將來會有越來越多的手機、電腦、遊戲主機可以適配VR，何吉波認為，它們的攝像頭內嵌眼動追蹤，是必經之路。

眼機互動革命

眼動技術會民用化，未來很可能會和語言識別技術一樣，成為智慧裝置的“標配”。何吉波看好這一趨勢，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它和語音識別一樣，會帶來全新的互動方式。

當矽谷鋼鐵俠埃隆·馬斯克的“大腦晶片”、“腦機互動”聽起來還像天方夜譚時，“眼機互動” 已經成為現實——

中興在今年年初推出了一款內嵌眼動技術的手機，Hawkeye（鷹眼）。手機攝像頭可以跟蹤使用者眼球運動，實現雙眼控制螢幕。

何吉波也已經開發出眼動輸入的樣機，正在積極尋找想搭載眼動控制的廠商。

“比如，我有一次做手術，在醫院躺了好幾天，想玩手機，但手在輸液的時候不能動，也不能很好地回覆簡訊，就可以用眼動儀來進行眼控輸入”，何吉波說。

這項技術對醫療界影響尤其大：癱瘓的人眼睛動一動就可以打字；醫生在手術過程中短暫用眼操控儀器，省下穿脫手套的時間，可能就是一條命。

在日常領域，眼動控制作為互動手段，應用最廣的領域依舊是VR。目前已經有包括Alienware在內的高配遊戲型電腦，帶有眼動控制

幾十年來，我們用手柄、搖桿、鍵盤、滑鼠等硬體來實現遊戲中的控制，但現在，PC和遊戲機知道我們眼睛看向哪裡。當你想與目標物互動時，盯著它就行了。傳統使用者介面將變得透明，只有眼睛凝視目標時才會浮現。

眼動追蹤技術，也許會帶來一場人機互動革命。

在不久的將來，當我們玩自己喜歡的冒險遊戲時，進入酒館千萬要小心，可不能長時間盯著僱傭兵的錢包。

讀眼即讀心

除了VR、眼動控制，眼動儀的市場，還有心理學的市場，“讀心”的市場。

“如果你看著一個地方特別長、特別久，瞳孔增大，說明你很喜歡這個東西。”何吉波透露了以眼讀心的訣竅。

何吉波於2003年考入北京大學心理系。從初中就開始對程式設計感興趣的他，第一志願是計算機系，卻陰差陽錯進入了“讀心”的世界。以他過硬的計算機技術，他在工程心理學領域對眼動儀產生興趣。就是在那時，他發現了眼動儀的“讀心”市場。

讀心，落地在市場上，就是“使用者體驗”。

何吉波已經在北京大學開了3年“使用者體驗”課程，每次選課人數都爆滿。在這門課上，他經常會展示如何用眼動儀“讀心”——

購物網站的網頁，使用者預期的入口在哪裡、購買按鈕在哪裡、能否理解文案或圖示的含義，這些都是眼動追蹤可以解答的問題。

眼動儀會產生資料，展示使用者視線所達之處。上圖案例中，使用者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頁面中部和左側，導致很多人沒看到右側的購買按鈕。把購買鍵調整到中間後，就變得非常顯眼。

使用者的注意力能否合理分佈、是否有某些非重要元素吸引過多注意力、商業目標體現是否明確，都是眼動技術可以讀出的資訊。

這就是心理學的市場。何謂心理學？何吉波告訴記者，心理學就是“用科學的方法，解釋人的行為與感情背後的原因”。

何吉波開玩笑說，大眾總是在“挑逗”心理學從業人員，一聽到是心理學家，第一反應就問“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他告訴Xtecher，“其實我們並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可以透過一定的工具和方式去了解你的認知過程，從而讓一個產品更適合你的行為。”

以眼讀心，是把商業目標變成設計元素，進行視覺呈現的關鍵。廣告諮詢、使用者體驗、設計公司，非常需要眼動儀。這就是何吉波的高科技“讀心術”。

何吉波認為，眼動技術正朝著大眾消費品、智慧裝置標配的方向發展。VR、眼動控制、使用者體驗，這三者其實密不可分，三大功能的結合，也將把眼動追蹤技術帶向更多領域。

何吉波隨身攜帶的手提箱中，放著比寶馬轎車還貴的儀器，他正在為洽談Pre-A輪的兩千萬投資四處奔走——他相信，未來他手中的箱子將不再是寶馬的價格，而是人人都用過，人人都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