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沙與沫》

我曾七次鄙薄自己的靈魂：

第一次，因我見她諂媚求進。

第二次，因我見她在跛子面前跛行。

第三次，因她選擇時舍難取易。

第四次，因她犯了過失，還以人皆有過自慰。

第五次，因她軟弱苟且，還把自己的隱忍說成堅毅。

第六次，因她鄙薄一張醜臉，卻不知那是她自己的面具之一。

第七次，因她吟唱頌歌，由此以德行自許。

我們當中，一些人像墨，一些人像紙。

若不是因為一些人的墨黑，一些人將會失語；

若不是因為一些人的潔白，一些人將會失明。

他人的本色，不在於他向你展示的東西，在於他無法向你展示的東西。

既是如此，若要了解他人，你不可聽他的言語，要聽他未曾道出的衷曲。

我的言語，有一半全無意義；我說出這一半，是為了讓你聽見另外的一半。

若不破碎，我的心怎得解封？

我們時常向明天借貸，用來向昨天還債。

你要魚卻給你蛇的人，能給的也許只有蛇。以他們而言，此舉足稱慷慨。

見人鋃鐺入獄的時候，你要在心裡說，「說不定，他正在逃離一座更為逼仄的牢獄」。

見人酩酊大醉的時候，你要在心裡說，「說不定，他希望逃離某種更為不堪的境遇」。

你對他人的評判，囿於你對他人的瞭解，而你的瞭解何其有限。

你歌唱之時，飢餓的人是用肚子來聽的。

我們其實，只會與自己交談，只不過談話的音量，有時會大得讓旁人聽見。

顯而易見的事物，從不會被人察覺，直到有人給它簡單的表述。

聲名，是激情站在亮處的投影。

偏執之人是徹底失聰的辯士。

人類有兩個自我，一個在黑暗中警醒，一個在光明中沉睡。

跟黑夜和白天裝模作樣，實在愚蠢至極。他倆都會笑話你。

二、先知

子女

悲喜

痛苦